老頭面色平靜,點點頭說道:“是的,就是我。”
“另外的一個人是不是起源的首腦?”
老頭不承認:“并非是起源的首腦。”
關覺說道:“按照對外事務,也就是你們祁蘭的資料記載,帝國曆9075年10月9日淩晨兩點,你曾經代表祁蘭會見過起源的首領,并且将一項機密文件交給起源,機密文件内容并沒有透露,但是時間和視頻拍攝時間相同。”
老頭并沒有反駁。
關覺繼續說:“事實證明你就是視頻當中的人,另一個人如果不是起源的首腦,那麽又是誰?你将什麽機密文件交給了什麽人?又是爲什麽要和他見面交易?”
老頭閉口不言,選擇沉默。
關覺看着他的樣子,無可奈何道:“如果你不配合接受調查,那就意味着你對此事抱有默認态度。”
老頭這才開口說話:“我确定對問題保持沉默,但是答案我已經給了,視頻上的人确實是我,但是我所見的人并非是起源的首腦,也沒有将機密文件交給對方,祁蘭并沒有做過裏通外敵的事情。”
“那下一個問題。”關覺将另外的一個視頻打開播放,上面的幾個人坐在會議桌前面,讨論着什麽,視頻沒有聲音,而且每個人都擋着嘴,所以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
過了幾分鍾之後,這些人都開始紛紛離場,似乎事情已經談妥,坐在桌子兩邊的一方将一些錢送到了另一方的面前,然後另一方檢查過後,将這些錢收起來,之後雙方離場。
關覺将視頻暫停,問道:“視頻上的一方是否是祁蘭的人?”
老頭說道:“是我們。”
“另一方的人是否是起源的代表?”
“并非是起源的代表。”
關覺皺起了眉頭,打開了下一個視頻,視頻上面還是會議室當中的那些人,祁蘭的人将兩個帶着頭套的交給了另一方,然後另一方将人帶走之後,雙方握手,最後走的幹幹淨淨。
“祁蘭的文件記載,帝國曆9075年10月21日,祁蘭收取了起源兩百萬帝國币的贖金,将兩個被抓捕的起源首腦利用絕症病人換出,并且交還給了起源一方,目的是爲了起源從東南城區的底下交易當中撤退,可否有此事?”
“并無此事。”
“那是視頻當中的人是否是你?”
“确實是我。”
“另一方的人是否是起源?”
“并非起源。”
“如果不是起源,又是什麽人?你們爲何将起源的犯人私自交給對方?”
老頭沉默不語。
關覺看着老頭的樣子,聳聳肩,示意将人帶走。兩個中樞組的人便将老頭從房間裏面呆了出去,送到了監察部的臨時看守所裏面,關押了起來,而這裏已經關押了好幾個老頭老太太。
他走進去之後,看着牢房裏面的老夥計,苦澀一笑:“沒想到他們真的将這些東西給拿出來了。”
另外的一個老頭說道:“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當年我們幾個做下的事情還是被人翻出來,我記得當時祁蘭的負責人和我們差不多的歲數,現在我們也已經變成了這樣的老頭子了。”
“呵呵,當年我們做出這些事情的時候,是瞞着上面做的,雖然上面對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所有的文件都需要按照表面上的情況來寫,沒有證人,沒有證物,結果居然被虎穴給坑了。”
“現在的的當務之急是找到給我們證明的人。”
“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能夠證明我們的清白,隻有他才知道,所有的視頻和照片都是假的,都是虛構的,也不知道這個人還在不在。”
“他還在!”
“他還在?”有人驚訝地問道:“他已經……多大歲數了?”
“他今年三百零九歲,經曆了整整多半個機甲時代。他在帝國東北城區的一個小巷子裏面開了一家裝裱店,專門處理藝術品贓物,制作赝品,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修爲在身就是逍遙。”
“我已經讓雲缺抓緊時間去找了,估計今天晚上就能夠找到他,将他帶回來。”
“希望安小語不要先我們一步……”
這句話從角落裏傳來之後,整個牢房裏面的老頭老太太都是沉默了半晌,同時歎了一口氣,牢房裏面便徹底安靜了下來,幾個人低着頭,在牢房裏面,就像是無言的雕塑。
而黎伥作爲龍頭,還不明白,爲什麽當年留下來的這些東西還能夠派上用場,他甚至都不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做什麽用的,上面的人都是誰,爲什麽會對祁蘭有這麽大的震懾力。
陳塘回憶起當初的事情的時候,也是有些唏噓,二十五年前他也還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小人物,那個時候他還剛剛和黃臉婆結婚,終于借着嶽父的便利,認識了幫派裏面的一個大人物。
這個大人物當時的地位,就和陳塘現在在虎穴當中的地位一樣,同樣是幫派裏的副幫主,是幫派裏面最大的巨頭,是幫派裏面的智囊,他手下的人是整個虎穴的大腦。
那個時候,陳塘剛剛認識到這樣的大人物,實在是激動不已,雖然當時人家根本就沒有在乎他這個小人物,但是這位智囊手下的一個得力幹将看上了陳塘,認爲陳塘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于是收他做了弟子。
從此之後,陳塘就開始和自己的老師一起,幫助這位大人物做了很多的事情,其中就包括有關祁蘭的這個事情。
二十年前,陳塘在幫派當中稍有成就,已經進入了大人物的視線當中。也正是這個時候,上一任的龍頭帶領着虎穴征戰失利,黎伥單人獨馬殺到了大堂上面,将上一任龍頭斬殺,坐上了龍頭的位置。
這樣的事情是巧合嗎?是偶然嗎?
顯然不是的。
黎伥認爲是偶然是巧合,其他的莽夫認爲是偶然是巧合,但是陳塘知道不是的。他在這件事情的被後續,看到了那位大人物的身影,那位幫派智囊的身影,是他們操縱了整個幫派的走向。
也是他們力挽狂瀾,将虎穴從傾覆的危險當中拯救了處理來。
陳塘當時隻是一個小人物,對于這樣的事情根本就沒有任何發問的理由,也沒有資格知道更加内幕的東西。但是從那之後,這位智囊開始瘋狂地提拔下面的底層人員,将他這樣的小人物放在重要的位置上。
陳塘能夠快速上位,也是趁着這一股東風。
在被提拔的時候,陳塘也在虎穴的這一場動蕩當中參與到了許許多多複雜的事情當中去。當時不管是整個東北城區的局勢還是虎穴的内部,毫無疑問都是混亂不堪的,想要撥亂反正就要利用手段來控制住整個幫派的走向。
除此之外,還需要應付外來的敵人——祁蘭!
就在那位智囊幫助黎伥快速地撥亂反正,将整個虎穴的句式掌控在手中之後,祁蘭姗姗來遲,要求将虎穴的股份交出來,交到他們的手中,并且利用虎穴上一任龍頭和起源之間的合作作爲要挾。
如果虎穴不講股份交出來,那麽虎穴内部那些起源的人,都會被警備隊一個一個地挑出來,到時候倒黴的就是虎穴現在的這一任領袖們。
黎伥的意思當然是打就行了在他的眼中,這個天下沒有打一架解決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再打一架。
不過智囊攔住了黎伥,并且告訴黎伥說,起源在整個帝國都是犯下大忌的組織,如果虎穴二話不說直接開打,就完全坐實了,勾結起源罪名,祁蘭甚至可以有權利将他們所有人都推翻,在東北城區建立一個新的秩序。
所以這件事情就交給了他們這些人去做,從智囊到陳塘,上上下下的這些人,在那個時候都在爲了虎穴内部的起源成員而奔走忙碌着。陳塘因爲辦事得力,被舉薦到了上一任智囊的身邊做事。
從那之後,陳塘開始接觸到虎穴、起源和祁蘭真正核心的東西。
他們坐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虎穴内部的起源核心成員全都抓了起來,這是一個非常繁瑣的調查過程,的那是在他們的共同努力下,終于成功地将所有的起源暗線全都抓了起來,一刻都沒有停留,全都送到了祁蘭的面前。
智囊告訴祁蘭,如果想要将起源的人全都連根拔起,讓整個帝都的地下室裏的當中再也沒有起源的人,就需要和他們合作。利用這次的合作作爲籌碼,虎穴擺脫了祁蘭的糾纏,徹底在東北城區立足下來。
當然,事情并非那麽簡單。
智囊早就知道在他們抓起來的這些人當中,有着起源一個相當重要的人物,也是當時起源在帝都的主要話事人,地位等同于之前在帝都的小男孩。這樣的人被抓起來,但是他本人當然不會表露自己的身份,虎穴也并沒有告訴過祁蘭。
祁蘭當時負責整個帝都事情的,就是現在在監獄裏坐着的那群老頭老太太,他們是上一任的領導班子培養出來的得力幹将,并且将這次的事情全都交給了他們,相當于放權而行。
但是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整件事情都是有一個局,一個虎穴智囊設下的局,這個局不僅僅是即将他們祁蘭,還将起源全都放在了裏面,虎穴想要一勞永逸,擺脫兩個大/麻煩!
而陳塘當時就在智囊的身邊做事,自然知道整個局到底是怎麽回事。
起源在在帝都的話事人被祁蘭抓了起來,起源爲了不讓起源的内部信息洩露出來,自然是派了許多的人來到了帝都當中,首先想到的就是和祁蘭還有虎穴進行談判。
虎穴表示,這件事情全都是祁蘭所做,跟他們虎穴根本沒有任何的關系。
于是祁蘭便和起源徹底對上了,他們想要将起源的人從帝都連根拔起,自然也包括這些剛剛到達帝都的人。而起源想要從祁蘭的手中将之前在帝都的話事人給救出來,或者幹脆殺掉。
于是在虎穴的促成下,雙方見了一面,并且提出了互相的要求。結果當然是祁蘭拒絕了他們的要求,并且責令虎穴繼續将帝都地下的起源勢力一層一層地掀開來,把所有起源的人都清理掉。
這就惹怒了起源。
虎穴左右逢源,他們當時和起源還有祁蘭這邊都有所聯系,并且在兩邊給出的 說法根本就不一樣。
在祁蘭這邊,他們當然說既然帝都的地下勢力,清除帝都污垢的事情他們責無旁貸,這件事情就交給他們去辦。但是在起源這邊,虎穴就大吐苦水,說他們隻是一個被祁蘭欺壓的存在。
因爲虎穴剛剛換了龍頭,而龍頭又是一個莽夫,搞得整個幫派裏都是莽夫,而祁蘭在虎穴這邊坐下的事情,下達的命令也都是明目張膽的,所以起源也就相信了虎穴現在的處境,并且勾搭成奸。
虎穴給起源出主意,他們雙方演一出戲,虎穴假裝在東北城區拔出起源的人手,到時候起源就在東北城區高調行事,反正把他們也沒有打算繼續潛伏下去,然後鬧得整個帝都人心惶惶。
起源答應了下來,于是一場轟轟烈烈的鬥争大戲就這樣開始了。虎穴開始對起源的人進行清除,起源負隅反抗,在整個東北城區鬧得烏煙瘴氣,很多平民都因此受傷,最要命的還是偶然傷到了一名朝閣委員。
朝閣開始向監察部施壓,要求監察部快點平息這一次的事情。
監察部當時的那一批老頭子們當然是答應了下來,并且将下面的這一批人給訓斥了一頓,讓他們找到另外的辦法解決虎穴和起源的事情。他們冥思苦想,覺得應該用計謀來坑害起源一把。
于是他們膽大妄爲的跳過了上面的人,将所有的事情都把控在自己的手裏,假裝接受起源的要求,要将起源的人交還給他們,所有有關起源人員的檔案也都交給起源,任由他們銷毀掉。
這個時候虎穴找到了祁蘭,說他們早就準備好了一切,就是爲了這樣的一個時刻。所有的事情都是上一任的智囊親手辦的,陳塘也隻是知道一星半點的内容,所有的機密都在智囊和祁蘭之間,甚至黎伥都不知道。
陳塘隻知道,他們尋找到了當時一個制作假證據相當出名的老頭,讓他制作出了許多的照片和文檔,加上三段視頻的内容。這些内容就是現在在關覺手裏的那些資料,那些老頭老太太不想承認的資料。
這些資料上明明白白顯示着,祁蘭的人和起源進行了交易,所有的交易時間,地點,内容都有據可循,而且上面也看不出任何作假的痕迹。但是很不幸的是,這些東西就是假的。
因爲起源當時的人都已經被封鎖了起來,就連起源的上面都不敢确定他們的人現在是什麽狀态,所以那個外來的起源話事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快速聯系到手下的人,隻能是提前安排了這次的事情
加上當時警備隊已經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開始對起源在帝都的人進行清查,更是給了他們更大的壓力,所以事情辦的很倉促。
他們隻能相信祁蘭拿出來的 這些證據,而這些證據也确實找不到任何的問題,根本就沒有作假的痕迹,看起來就跟真的一模一樣,不得不說這個制作假證據的老頭,簡直就是神乎其技。
他們不能夠馬上聯系到手下的人,警備隊的人還在旁邊虎視眈眈,于是起源的這個人,便帶着自己的手下離開了帝都,并且按照約定,對虎穴内部的成員下達了撤退命令。
智囊就是趁着這個時候,和警備隊一起,将虎穴内部那些露出頭來打算撤退的起源成員全部一網打盡的。從此之後,祁蘭和起源再也沒有資格影響到虎穴的發展,他們已經錯失了最好的時機。
而祁蘭也趁着這個事情看清了虎穴的性質,虎穴在帝都的東北城區成爲了名副其實的主宰,上一任的智囊也因爲這件事情卸任,将智囊的位置留給了陳塘的老師,并且告訴黎伥,将來的陳塘可堪一用。
這句話是當着黎伥和陳塘的面說的。
當時的陳塘雖然還沒有現在這樣的優秀,但是他似乎也聽出了一些什麽端倪,當天晚上就找到了自己的這個師公。
師公告訴他,這一次的所有算計,所有的過程都是不合法的,甚至是不合規矩的,所有的事情一旦公之于衆,就要有一大片的人遭殃,所以他必須退位,不止要退位,還要徹底地消失。
當年年輕的陳塘,留着眼淚聽從師公的吩咐,殺掉了這個聰明的老人,并且将所有的事情栽贓到了虎穴當時的對頭逸香軒身上,祁蘭的這一批人也将所有的事情都隐瞞了下來,再也不提起。
于是這件事情似乎就這樣消失了,所有的證據都找不到了。
但是陳塘卻知道,師公在臨死前将那些僞造的東西交給了黎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