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這一瞬間,黃臉婆的反應一下子就沒有了,她的腦子裏就隻剩下了三個問題:“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
然後就在這一愣神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經開始四散奔逃,陳塘也隻顧得上拽住身邊前任嶽父趕緊離開了大門。
老頭身爲虎穴的一個小高層,自然是知道很多的東西,而黃臉婆就不一樣了,她根本就是個外圍的人物,什麽都不知道,就算被祁蘭抓到,也得不到任何的有用的東西。
等到黃臉婆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陳塘拽着自己的父親跑向了另一邊,馬上就要看不到人影了。黃臉婆趕緊尖叫了一聲,朝着那邊追了過去,顧不上身後的槍聲已經激烈起來。
然而她一個女人,也沒有見識過這樣的場面,剛跑了沒兩步就被散亂的人群推搡了兩下,跌倒在地上,眼睜睜地看着陳塘和老父親坐上了車,消失在了遠方,她欲哭無淚幾乎要絕望。
從地上爬起來,黃臉婆這才想起來要關心自己的處境,擡起頭來看到 時候,隻看到很多穿着黑衣服的人端着槍正在不斷地向後撤退當中,很快她的身邊就沒有了人。
黃臉婆慌得不行,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就想要逃走。結果一下就被人拽住了後脖領,向後一扯,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拽到了後面,這才看清楚,她的身邊一斤站滿了全副武裝的特警。
再看向他們的手裏,已經抓捕了許許多多虎穴的手下,她馬上就意識到,這裏的交易恐怕是非法,現在被人抓了個現行,如果被帶到警備隊或者什麽特殊部門裏面去,恐怕他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黃臉婆趕緊說道:“我是無關人員!是無關人員!我和這裏的事情根本就沒有什麽關系!我不是虎穴的人!”
給她帶上了手铐,監察部的外勤組成員冷笑了一聲:“不是虎穴的人怎麽知道虎穴的名字?跟這裏的事情無關怎麽知道這裏是虎穴的交易?此地無銀三百兩!帶走!”
黃臉婆哀嚎了一聲,被推搡着仍上了車,和衆多虎穴的成員一起塞進了車廂裏面,就聽到外面有人彙報說:“隊長!他們跑得太快了!一個核心成員都沒抓到,還要繼續追嗎?”
隊長說道:“不用了,他們既然這麽快就能撤退,一定是早就有準備的,追不上了。收隊!”
“是!”
于是車廂的門關上了,被塗滿了隔光材料的車窗,一點的光芒都沒有透露出來。黃臉婆就和這些虎穴的喽啰一起坐在車上,感受着車輛的颠簸,感受着車輛的轉向,心亂如麻。
看不到窗外的景色,黃臉婆不知道他們要把她送到什麽地方去。沒有參與過幫派的鬥争,她也不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麽樣的待遇。她開口問了旁邊的人兩句,結果剛開口,前面駕駛座的就錘了隔闆兩下。
“安靜!不許說話!”
黃臉婆都要哭了,她後悔了,自己就不應該想着要找到雨小果要回那個公司,如果她沒想過要拿回公司,就不會帶着人來到東南城區,也就不會被虎穴的人帶到這個危險的地方,遇到這種狗屁倒竈的事情。
就這樣一路忐忑着,車終于停了下來,車廂的門打開來,院子裏面白刷刷的燈光差點晃得黃臉婆的眼睛發疼,車廂裏的人似乎都很有經驗,到了地方之後沒用外面的人招呼,就主動朝外面走了過去。
黃臉婆跟着這些虎穴的兄弟朝外面走,出了車廂就看到了面無表情的警備人員,帶着他們進了一個建築裏面,分到了不同的審訊室裏面,審訊室裏面坐了一男一女兩個審訊員,胸口都帶着讓她感覺有點熟悉的徽章。
“我是和這次的事情無關的,我是被強拉過來的。”黃臉婆忙不疊地說道。
男審訊員擡起頭來,看着她的樣子,隻覺得蓬頭垢面的非常醜陋,而且還進門就不老實的大喊大叫,于是說道:“讓她老實一點。”
身後的外勤組馬上就将黃臉婆按在了椅子上面,随手一拽,就将鐵椅子轉了一個角度,正手反手就是兩個大巴掌,打得黃臉婆的黃臉都腫脹了起來,黃裏泛紅,活像是一個大南瓜。
女審訊員看到這一幕,雖然有些不忍心,但是終究還是皺了皺眉頭假裝沒有看到。
黃臉婆被打的生疼,感覺整張臉都不是自己的了,哭喊着說道:“你不能打我!你們不能虐待公民……啊!别打了,我求求你,别打了……别打了……”
接連打了十幾個嘴巴,女審訊員終于忍不住了,說道:“好了,别打了,讓她安靜一點。”
外勤組的好漢馬上就瞪了黃臉婆一眼,說道:“别他媽出聲!”
黃臉婆的身體使勁哆嗦着,根本不敢出聲,就連哭聲都咽到了肚子裏,這些這個屋子裏的三個人算是知道了,這個女人可能還真是無辜的,但是既然是無辜的,你沒事兒去那個破地方幹什麽?
經過了簡單的審訊,這些人已經弄明白了,黃臉婆是一個被拐帶的無辜外圍成員。但是上面下了死命令,所有和東南城區新商路有關的人,都沒有任何無辜不無辜的說法,所以他們隻能是把黃臉婆給關押了起來。
一直到坐在監牢裏面,黃臉婆還在懵逼着。
我是誰?我在那?我在幹什麽呐???
陳塘帶着前任老嶽父從倉庫裏面逃離出來,根本就沒有管他們的死活,也沒有管黃臉婆到底發生了什麽。老頭看到陳塘風風火火地離開,馬上就意識到,這次的事情真的大條了。
恐怕這是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了解得到的大事件,結果他們就糊裏糊塗地遇上了,然後黃臉婆被抓走了,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大街上,看着所有虎穴的人都離開了這裏,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也開始後悔了,如果他能夠再等上一段時間,如果他當時能夠拒絕那個司機的招呼……
但是現在後悔根本就沒有用了,他要想辦法将自己的女兒救出來!他咬了咬牙,打了一輛車,朝着虎穴的本部而去,他要找到一切能找的關系,就算是要找到黎伥的面前,也要問問有沒有可能給女兒脫罪。
而現在黎伥的辦公室裏,正在接待着一個客人,一個年輕的客人。
沒有人知道爲什麽百歲會在這個地方,就算是知道了,也沒有人任何人會在意。因爲百歲隻是一個小小的看門的士兵,雖然是給裴虎看門的,但是那也是看門的。
在軍委可沒有“宰相門前七品官”這個說法。
但是沒有人知道,百歲是白茑的嫡系。别看白茑年紀輕輕,而且現在裴虎已經幾乎内定了孔時接替下一任的軍委會長,但是在軍委裏面坐着這樣敏感的一個位置,終究還是需要一個派系來支持的。
百歲在倆到了軍委的第一天,就成爲了白茑派系當中的一個人。雖然孔時和白茑都是安小語的朋友,但是百歲還是選擇了白茑,他的心裏其實一直都對這個大姐姐抱着一種異樣的幻想。
可惜,後來白茑和關覺在一起,百歲也就沒有了機會。他開始知道,白茑終究還隻是把他當成了一個很小很小的弟弟在關照着,這樣的落差讓百歲很是難受,年輕的小夥子隻能是盡量地将自己的工作辦得更好。
就算得不到她的感情,得到她的承認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百歲就是這樣簡單的一個年輕人。
所以這個年輕的小戰士很快就成爲了白茑手底下首屈一指的幹将,很多的 事情白茑也會交給百歲去做,并不僅限于軍委的事情,還有一些不能讓均爲其他人察覺的私事,更加适合百歲這樣不顯眼的年輕人出面。
比如這一次來到黎伥的辦公室,表面上是按照白茑的吩咐來到這邊談判,其實百歲的心裏很清楚,白茑的背後站着的是關覺和安小語,白茑不會和虎穴有關系,這件事情隻能是安小語和關覺的主意。
當然,百歲自動的就把關覺給濾掉了,這是安小語的主意,這就足夠了。
黎伥也是饒有興趣地看着面前的這個年輕人,他在思忖着,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到底在什麽地方,想來想去想不出來,隐約覺得大概是在一個麻将館裏面給人看場子,整天喝酒打屁沒個正經。
這個虎穴的老大腦子并不好使,但是他身上有一種魄力,想不出來也就不想了,直接問道:“有話直說,你來虎穴是有什麽事情要我幫忙?”
百歲微微一笑:“我來虎穴并非是有什麽事情需要虎穴幫忙,相反的,我是奉命來虎穴這邊,幫忙提醒你們一句,東南城區已經和祁蘭杠上了,虎穴也是深陷其中,我來給你們指一條明路。”
黎伥嗤之以鼻:“雖然現在我們已經跟安小語化幹戈爲玉帛,但是說實話也沒有太深的關系,如果說深陷其中不太恰當吧?我們和祁蘭井水不犯河水,當年就已經解決了,這件事情你不應該不知道,我們沒必要跟着安小語去趟這趟渾水。”
百歲笑着搖搖頭。
黎伥看着百歲的笑臉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個滿臉陽光的少年裝什麽高深莫測。結果還沒問出口,一個人就從門外沖了進來,虎穴的人都是莽夫,直接推開門也沒看到百歲,直接就大聲地說道:
“龍頭!不好了!我們的人和東南城區的人開辟新商路,結果被祁蘭的人抓走了!”
黎伥聽了之後勃然大怒,倒不是說祁蘭抓了他的人他有多生氣,而是他剛剛才在百歲的面前說自己和東南城區牽扯不大,結果話音剛落就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兒,簡直讓她丢臉丢到了家。
“怎麽回事兒?”黎伥問道。
這個時候,陳塘風塵仆仆地走進了辦公室裏面,就看到了辦公室裏面坐在一邊正在從茶幾上的碟子裏抓幹果吃的百歲,不由得納悶,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麽人?
百歲當然沒有穿軍裝,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學生仔。
黎伥也是看了一眼百歲,知道百歲在看戲了,但是這場戲又不能不給人家看,于是說道:“不用管,陳塘你說,怎麽回事?”
陳塘将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給黎伥說了一遍,黎伥這才想起來,前兩天的時候陳塘來找他說要和東南城區合作什麽的,他覺得陳塘最近剛剛離婚,不好駁他的面子,就直接答應了下來,讓他全權負責。
結果沒想到居然是這麽大的事情?
剛想訓斥幾句,黎伥就覺得開不了口,畢竟這件事情是他首肯的,他是莽夫,不會虛張聲勢,所以也不可能假裝這件事情跟他無關。何況還有外人在,這個講義氣的漢子将話給憋了回去。
陳塘說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讓祁蘭不要追究到虎穴的頭上。”
黎伥問道:“你有什麽想法?”
是的,他們的對話就是這麽簡單,很多時候都是陳塘過來即将事情彙報一邊,黎伥表達一下态度,然後詢問陳塘到底有什麽打算,陳塘把自己想好的辦法說出來,如果行黎伥就說行。
如果不行,陳塘還有另外的一些主意。
但是這一次,陳塘是真的沒有什麽主意了,隻是把手一攤,說道:“有關祁蘭的事情我們根本就沒有主動性,隻能等待祁蘭找到我們,到時候見招拆招。”
這個時候,百歲突然說道:“爲什麽不問問安小語有什麽打算?這次的事情是你們雙方的吧?”
陳塘看了一眼旁邊的這個吃幹果的年輕人,吃得很認真,真的就跟一個普通的少年人一模一樣,但是他說出這句話來,陳塘就知道這件事情很不一般了,因爲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東南城區是安小語的。
比如他的前任老嶽父,如果不是因爲他的原因,恐怕都要以爲東南城區的老大是張舒婕和顧昀的夫妻檔,其實很多人也确實是這樣認爲的。安小語的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瞞過了大部分的人。
“你是誰?”陳塘問道,他知道,這個時候如果讓黎伥先開口,絕對會落入下風。
結果沒想到百歲卻笑了笑,說道:“我就是個看門的,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過來這邊,其實是安小語的意思,她說這件事隻要能是黎伥幫助才能夠定下來,陳副幫主雖然聰明,但是級别不夠。”
陳塘眯了眯眼睛,認真地問道:“所以,安小語到底在計劃什麽?什麽新商路,都是障眼法對不對?”
百歲放下了手裏的碟子,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說道:“這還得從你們虎穴上一次換幫主之後,和祁蘭的那一場鬥争說起。”
王藝璇現在心情也很不美好,自己第二次接到了任務,結果就隻能落荒而逃。祁蘭的人來的實在是太是時候了,安醒隐約猜到這一切都是安小語的算計,但是他沒有确鑿的證據,也沒有說出來。
他是一個保守的人。
兩個人很順利地就從倉庫裏逃了出來,退路都是他們早就準備好的,而且兩個人都是身手矯健,自然沒有什麽好擔心的。當然,王藝璇假裝笨手笨腳,趁機吃了好幾次安醒的豆腐。
走在大街上,王藝璇嘟嘟囔囔:“那些祁蘭的人,真是可惡,簡直就是毒瘤,好好地老是添什麽亂啊?”
安醒隻是笑笑,沒有說話。
結果王藝璇說道:“反正沒事兒可以幹了,這次的事情搞得這麽狼狽,我也不想回總部去,我們去逛夜市好了,我記得附近就有一個相當不錯的小吃街,你陪我一起去呗!”
安醒看着王藝璇期待的眼神,其實他最受不了這種明顯讓人覺得非常麻煩的神态,于是說道:“還得回去複命。”
但是王藝璇卻根本不買賬,說道:“哎呀!死闆!你是老頭子嗎?這次的事情顯然就是安小語計劃好的,我們就是過來走個過場,反正她都已經知道結果了,我們回不回去有什麽不一樣啊?說不定她都已經走到下一步,下下步了!”
安醒有些詫異地看着王藝璇。
王藝璇看到他的神态,有些不樂意了:“你剛才看着我的臉,是不是心裏說了一句‘原來你不是傻子’?”
“沒有,絕對沒有。”安醒怎麽可能承認?
王藝璇聳了聳鼻尖,哼了一聲,伸手就拽住了安醒的手腕:“作爲賠償,你要跟我去逛夜市!你那麽有錢,今天的消費全都由安公子買單!”
安醒苦笑着搖搖頭,知道自己算是躲不過去了,隻好跟在了王藝璇的身後,心不在焉地朝着小吃街走過去,聽着王藝璇各種明裏暗裏的調戲,就像是一根木頭。
王藝璇氣苦了:“你都不理我!”
安醒不爲所動:“我理了!”
“你沒有!”
“行吧,我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