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着黏着,慢慢地就習慣了。習慣之後安醒居然還覺得被人粘着其實感覺也還不錯,所以兩個人的關系就開始變得有些暧/昧了。整個軌迹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兩個有點事情,但是偏偏安醒還不想承認。
關于安醒到底爲什麽不想找女朋友這件事情,安小語曾經問過他。
安醒說:“找女朋友太麻煩了。隻要是找了女朋友,必然就要爲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叽叽歪歪。就比如說今天你說要吃什麽,兩個人讨論就要十分鍾,我一個人隻需要三秒就決定了。當然我不是說我接受不了這種事情,隻不過每天都要面對這種瑣碎的感情, 甚至每時每刻都可能要注意這些細節,并非是我想要的幸福,我會很煩,一天都受不了。”
安小語明白,典型的世家大少風格。
從小安醒就是安家的少爺,又不是能夠繼承家業的那一種,所以家族給他的教育是非常中庸的。不會讓他惹是生非,但是也不會讓他太過優秀,從小在一種逢迎裏面生活着,就很容易放任自我。
一個人如果太過自由,就容易給自我枷鎖,每個人的枷鎖都不同,總的來說沒有什麽壞處。但是安醒選擇的是爲了擺脫一切麻煩,可以放棄所有的東西,這是性格使然。
安小語知道安醒這個習慣,所以從一開始的時候,其實并不看好王藝璇和安醒兩個人在一起。
爲什麽?因爲王藝璇就是安醒嘴裏的那種瑣碎的女人。
她也是世家的子弟,雖然之前王家隻是第三序列世家,但是女孩子終究是要富養的。而且王藝璇雖然接受了家族的資源、條件,但是總是喜歡翹家,這也是一個喜歡自由的女孩子。
一個女孩自己從家裏跑出去生活,就很容易被人騙,被人騙的多了,就會斤斤計較,斤斤計較這種東西習慣了之後,對待别人的時候就會尤其嚴重,特别是對待和自己比較親近的人的時候。
如果安醒真的和王藝璇在一起了之後,安小語能夠想象得到,每天每日安醒都在想要用家族的特權來辦事,稍微有一點麻煩的事情就會懶得思考,然後交給手下們去辦,或者幹脆放棄。
這個時候王藝璇就會沖出來告訴他應該注意什麽,事情應該是什麽樣的,可以這樣做,讓事情變得完美起來。
但問題是安醒根本就不想讓事情完美,完美就意味着麻煩,麻煩就意味着要費力氣,需要費力氣就會被這些事情給牽制住,被牽制住就失去了自由,這是安醒最受不了的東西。
所以他們兩個之間的感情必然會産生一段劇烈地摩擦階段。
而且愛情這東西是這樣的,在剛開始的時候你們會期待一些激動忍心的事情,但是久而久之之後,兩個人都會發現,隻有平平淡淡的溫暖才是永恒的,所以愛情就是這樣變成了親情,戀愛也因此變成了婚姻。
但是親情是不一樣的,親情是肆無忌憚的,親情就代表着你會對對方釋放出你最大的惡意,希望對方來包容,同樣你也需要包容這樣的愛人。因爲人總是會有惡意的,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徹底放下心中的陰暗。
當你需要釋放的時候,就會發現除了你身邊的那個人你根本無從選擇。因爲你已經把他當成了依靠,當成了可以接受你一切的地方,所以事情就是這樣變得不一樣了。
包容不下的,就變成了分手。
當然,如果你們感情本來就不夠深,本來也沒有想要怎麽樣認真地談上一場戀愛,認真地組建一個家庭,就像陳塘之前的那樣,湊合着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大部分的帝國人都是這樣的狀态。
可是這對于安醒和王藝璇來說根本就不可能,生在世家的人,隻有虛無和完美,沒有湊合這種概念。
所以古青鳥饒有興趣地看着王藝璇和安醒整天混在一起,安醒就像是一個傻子一樣将王藝璇的瑣碎全盤接下來。現在還好,畢竟現在是任務,不是感情。一旦這件事情上升到感情的程度,安醒估計就沒得選擇了,隻有和王藝璇鬥争。
然後,就是誰先把誰征服的問題。
安小語自忖,如果把自己放在安醒或者王藝璇任何一個人的位置上,也到回事現在一樣的選擇,安醒雖然懶得思考,但是他還是會思考的,他知道王藝璇是什麽意思,也知道他們即将面臨什麽,所以他還在考慮當中。
其實安小語更期待着他們兩個就保持現在這種情況,把最開始的激情,把中間的磨合,還有最後的包容都經曆過了,然後再捅開這一層窗戶紙,說不定到時候還能水到渠成。
不過張舒婕這麽問她:“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他們還算得上是愛情嗎?”
這是一個靈魂發問,安小語自己都沒有資格回答,因爲她和管理員之間本身也不是這樣過來的,而且管理員那種男人,活了三萬多歲,都不能說成是溫暖的港灣了,簡直就是一個黑洞,你來一個星艦都停得下來,何況是安小語這條小破船?
所以不管是安小語還是張舒婕,或者是有點看不太明白的感情白癡顧昀,都在看着這一對兒男女,希望他們能夠找到一個平衡點,至少不要兩個人鬧掰,這就算是萬事大吉了。
所以安小語對他們說:“這一次的事情,還是你們兩個去做好了,反正也不是什麽危險的事,就是跟着車跑一趟,然後把簽收表給我帶回來就行。”
找點别的可以做的事情,至少可以給他們分分心,讓安醒能夠得到一點的閑暇,不要太快地厭煩起來。
于是安醒和王藝璇就來到了東南城區的一家公司裏面,這家公司正是張舒婕利用陳塘的名義注冊的那一家公司,挂靠在九道關總公司的下面,主要負責生産零部件。
當然,這些零部件都不是在這家公司生産出來的,也并不會賣給那些整整需要零部件的廠商。
王藝璇到了這家公司倉庫門的時候,已經有幾個軌迹的人正在清點貨物了。倉庫裏面的箱子裏放着什麽,王藝璇和安醒略知一二,所以走上前去跟這一次的負責人打了招呼,說明是軌迹本部派來壓陣的人。
負責人大喜過望,說道:“我已經收到了風聲,這一次的交易似乎并不簡單。這是新商路第一次走貨,第一次成功與否決定着這一條商路是否能夠得到對方的承認,千萬不能出什麽岔子。”
王藝璇和安醒點點頭,都認真了起來,安醒看着在那邊正在核對着貨物清單的王藝璇,松了一口氣,看來安小語的想法是正确的,這樣至少可以讓安醒緩口氣,不至于那麽快就受不了。
從監察部的臨時辦事處裏面離開後之後,黃臉婆失魂落魄,嘴裏一直喃喃地說這一句話:“爲什麽會這樣?爲什麽會這樣……”
她年邁的老父親依然還保持着虎穴一方小頭目的威嚴,看到自己的女兒變成了這個樣子,忍不住呵斥道:“一直念叨有什麽用!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讓陳塘和那個叫雨小果的女人把公司重新交出來!”
黃臉婆哭喪着臉說道:“可是爸!人家都說了,所有的法律程序都是合理的,就跟我們把公司還回去了一樣,根本不可能要回來了!”
老頭子恨鐵不成鋼地教訓她:“你還真當你是什麽正派人士了?我們是什麽人?是虎穴的人!争取自己的利益當然要用地下世界的手段!何況當初既然答應了我們要把公司還回來,現在公司每到我們的手上,就是他不講道義!我不管什麽法律文件,我也不管合同到底有效沒有,我隻知道他答應的事情沒做完!”
“對!”聽到父親的話之後,黃臉婆也是恍然大悟:“我們是地下世界的人,根本就不用關心法律文件,那隻是一個形式而已,如果陳塘沒有辦成他答應我們的事情,我們就在虎穴把他搞臭!”
老頭子聽了女兒的狠話之後,臉上忍不住抽了抽,覺得這個閨女實在是沒有救了。現在他們就是趁着陳塘對他們還有一點的愧疚,趁機多撈一些應該得到的好處,而且這個公司确實是剛開始說好的。
但是如果你真的要把陳塘搞臭,恐怕還沒有動手,就已經被陳塘收拾掉了,到時候陳塘和他們就再也沒有了一點點的仁義,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出手,而陳塘在虎穴内部的勢力,怎麽是他們能夠比得上的?
真是個傻女人!老頭子開始明白陳塘這些年來的痛苦了。
他沒有說什麽,隻是思索着,到底應該怎麽樣去跟陳塘說這件事情。但是思來想去,覺得去找陳塘說不定會被擋回來,畢竟陳塘現在地位高,手段多,他們根本鬥不過。
而現在公司在雨小果的手裏,不如直接去找雨小果。當初他們答應了把公司交出來,結果發現公司還在自己的手裏,雨小果一定也是一臉懵逼的,不如就這樣去找雨小果,哄騙她再把公司送過來。
打定了主意之後,老頭兒和黃臉婆決定帶着人找到雨小果現在住的地方,找上門去索要公司。人當然要多帶,這樣就可以先聲奪人把雨小果吓到,但是真要動手是不可能的,不然雙方就會鬧掰了。
回到了虎穴的分堂,老頭兒将自己手底下的那些小年輕全叫上了,聽說是要去給老大的女兒讨回公道,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輕人馬上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唯恐天下不亂。
他們帶上了刀槍棍棒,氣勢沖沖的朝着東南城區而去。
黃臉婆問道:“知道那個賤蹄子住在什麽地方了嗎?”
老頭兒點頭說道;“剛剛接到消息,她就住在東南城區的一個小區裏面,根本就沒有什麽防護措施,而且陳塘現在也不在那邊,幫裏面似乎和東南城區有什麽交易,陳塘要一整宿地盯着。”
黃臉婆大喜過望,瞬間覺得是自己揚眉吐氣的時候了,自己終于要在這個賤蹄子身上扳回一局了!想想她就有些激動,看過了路線圖之後,甚至帶頭沖在了前面。
因爲失去鬧事的,他們不能明目張膽地進入到東南城區裏面,所以下了車之後就徒步朝着雨小果所在的地方而去,因爲照顧陳塘的原因,這處小區距離東北城區也不遠,大概也就一個小時的腳程。
一想到馬上就要面對雨小果,黃臉婆的内心激動無比,快步地走了半個小時,發現一點都不累,看着遠處已經能夠望到的小區,她的心潮澎湃,甚至還沒到小區門口,就從後面把鐵棍子給掏了出來。
看到她掏出了武器,其他的年輕人也是鬼哭狼嚎着将身後的刀槍棍棒都拿了出來,旁邊路過的人們看到他們這一隊人,全都是躲得遠遠的,唯恐招惹上這些人,染上麻煩。
老頭兒本來還想要制止他們,但是看到他們興奮的樣子,于是也就沒有說什麽,隻是跟在後面壓陣,朝着雨小果的小區門口走過去。
小區的保安看到他們這一群人來到這邊,根本就沒敢攔,躲在門房裏面趕緊報了警。但是老頭來之前已經跟這邊的警備隊打過了招呼,那邊雖然答應了要出動,但總歸還要磨蹭一會兒。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應該就能夠把公司要回來了,他是這樣想的。
可是就在他們要進入小區的時候,一個車隊開過了這邊,突然停在了他們的身邊,車上的人對他們喊道:“喂!虎穴的?”
老頭莫名其妙,但是都是一個幫派裏的兄弟,他也就點了點頭。結果那人卻突然招手說道:“拿着棍子在外面晃悠啥呢?今天晚上辦大事兒你們還張牙舞爪的,快點上來,别遲到了!”
老頭有些愣了,黃臉婆也冷了,幾個拿着棍棒的小年輕面面相觑,看向了老頭兒,不知道應該何去何從。
看着面包車上的這個人,老頭也是有些納悶了,他們來這邊找雨小果要公司,難道他們還能管得到不成?剛想要說他們是解決私人恩怨的,結果車上的人又說到;“快點上來啊!我能帶上你們你們就燒高香吧?前面車隊陳副幫主已經走遠了,快點的吧!”
聽到陳塘就在前面的車隊上,老頭和黃臉婆瞬間吓了一身冷汗。
他們本來就是瞞着陳塘來到了這邊,如果車上這個人通知陳塘說這邊遇到了幾個虎穴的人來解決私人恩怨,恐怕他們的下場就好不到哪裏去了。父女兩個對視了一眼,無奈地上了車。
跟在他們身後的小年輕自然也是納悶地跟上了車,問道:“老大,我們不是來催債的嗎?現在去幹什麽?”
老頭心裏正煩着,狠狠地瞪了這個問話的人一眼呵斥道:“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說完,他悄悄地打量車廂裏面已經坐好的這些人。這些人顯然是虎穴的精英,做在車廂裏一言不發,整個車廂裏都是嚴肅,就連老頭都沒見過多少這樣的陣仗,恐怕他們是攤上大事兒了。
想想也是,陳塘親自押車的事情,能是小事嗎?
可惜今天的計劃都沒有着落了,老頭有些遺憾,隻能是打算着下一次再繼續這個計劃,今天先發放過那個叫做雨小果的女人。
很快地,他們就到了目的地,這是一個巨大的倉庫,進了倉庫院子之後,他們就跟着車上的人一起下了車,然後跟在他們的後面,鬼鬼祟祟地把自己藏在了人群的後面。
他們看到院子裏已經站了一對兒年輕的男女,就連陳塘對他們都是客客氣氣的,讓他們不由得猜測着,這一對兒小年輕到底是什麽身份。但是不管是什麽身份,總歸是他們惹不起的存在。
很快地,幾輛卡車就從倉庫外面開了進來。陳塘看了倉庫裏面的東西,馬上就吩咐這些手下人将東西都搬到車上去,黃臉婆他們兩個這次是真的吓破了膽,老頭拽了一下他們的胳膊,小聲說道:“快走!”
幾個人悄悄地從人群裏離開,想要從車後面偷偷溜走。結果還沒有走出院子就被人給用槍頂了回來:“什麽人?”
終于,陳塘看到了陰差陽錯跟過來的老頭和黃臉婆,頓時惱羞成怒,走到了他們的身邊,嚴厲地問道:“你們來幹什麽?來搗亂?我可告訴你們,這是幫派的大事情!你們如果搞砸了……”
老頭趕緊解釋說道:“我們不是……我們是來……是來找這附近一個人催債的,結果糊裏糊塗就被拉過來了!”
陳塘剛想說什麽,結果突然之間,幾聲槍響響起,在他們身邊幾個持槍的虎穴成員身上突然濺起一蓬血花倒地。
陳塘大驚失色:“快走!祁蘭!”
黃臉婆頓時腦子裏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