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到了基地之後,亢才覺得自己是徹底的想錯了。
看着比自己還要更慘的其他的幾個小隊,他們的隊員甚至都不是全的,在地上擺放着幾個漆黑的裹屍袋,甚至都有幾個有一半是憋下去的,顯然已經被人分屍再也找不回來。
亢的心裏這才開始有些戚戚然。
之前所想的什麽熱乎的粥,蔥油餅和 肉包子,全都變成了無所謂的事情。他現在隻想等待其他的小隊回來,看着其他的小隊都能夠安安穩穩地回到基地當中。
然而當太陽升起,陽光照進房間的時候,這個屋子裏面也才回來了十四個隊伍。十四個隊伍!隻有将近一半的隊伍能夠完成任務活着回來!而死掉的人,甚至多于半數!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才明白過來,所謂的地下勢力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所謂的将自己的過去和未來全部賭上,燃燒自己的生命,發出耀眼的光芒,到底是什麽意思。
亢突然覺得自己有了一種升華,就在這樣的悲戚和淡淡的冷漠當中,他似乎找到了一點生命的真正意義。
“這次的任務完成的很不錯!”顧昀終于開口說道。
所有人都是心頭一凜,這樣慘淡的戰績,隻有少一半的人手活着回來,顧昀居然還說任務完成的很不錯?
但是接下來顧昀的話确實讓他們的心頭更加的震驚。
他說:“昨天晚上總共二十八支隊伍,每個隊伍執行三項任務,總共八十四個目标,算上家眷,總共一千餘人,任務目标無一幸免,全部擊斃。其他沒有回到基地的小隊,都沒有浪費自己的生命,拼盡了最後一個人,将目标全部斬殺,任務完成的,很不錯!”
亢突然有點熱淚盈眶,他不知道别人是怎麽想的,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
他隻知道,現在他慶幸自己還活着,慶幸自己的隊員還活着。而那些已經死去的同伴,那些和他們一起修行,一起接受訓練,一起加入軌迹宣誓效忠的同伴,也沒有讓自己的生命失去意義。
在這一刻,他隻是很想哭。
顧昀沒有多說什麽,仿佛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沒有用了,所有的一切,所有顧昀要說的話他們都懂得,這些話就烙印在他們的心裏,到最後隻剩下了兩個字留在心裏。
活着!
這樣的信念,開始真正真實地紮根在了每一個人的心頭。
沒有追悼會,沒有紀念,也沒有葬禮。所有死去的成員都是交給組織統一處理的,他們隐約聽說,死去的成員家裏的人都接受到了補償款,并且被帝都某個大公司提供了一份不錯的工作。
這個消息傳到每個人的耳中的時候,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氣。從此他們的生命,便再也不屬于自己,而是屬于這個大變革的時代!
安小語早上起來接到顧昀的報告的時候,一邊刷牙一邊看着上面記載的數據,雖然看起來很随意,但是安小語将上面的所有人的照片和性命都記了下來,關掉終端之後,微微歎了一口氣。
但是也隻是歎了一口氣,安小語知道,想要在這個帝都活下去,就必須要付出很多很多的東西。她自己也曾經付出過很多,甚至也曾經做好過犧牲生命的覺悟,隻不過她的運氣比較好而已。
現在死去一般的人,總比将來全軍覆沒要好得多。
做了幾個伸展運動,能量在體内運轉了幾圈之後,安小語用這些天來學會的簡單廚藝做了幾個簡單 的早餐,到樓上的卧室将穆思叫醒了起來。
自從上次解決了終結的報複之後,終結似乎銷聲匿迹了一般,但是安小語知道他們并沒有死心。帝都現在星能使用法的消息鬧得沸沸揚揚,背後肯定是中介在搞事情。
安小語猜測的出來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麽,無非就是利用星能使用法的利益,勾引一些自以爲不怕死的勢力,糾結起來然後依靠他們在帝都的勢力對安小語進行打擊。
這樣的打擊對于安小語來說,實在是沒有什麽威脅,不說她背後站着多少的人,就算是想現在軌迹和新帆聯手的實力,也不是一般的小家夥能夠動搖的了的,至于安小語本人?
呵呵。
叫穆思下樓之後,安小語又煎了兩個雞蛋,試了試口味之後,發現都還不錯,于是心滿意足地裝盤,放在了桌子上面。
浙西诶談沒有什麽事情,軌迹的事都交給了張舒婕和顧昀兩口子,他們兩個剛剛走到一起,不管是白天還是夜裏都是活力四射的,加上名士的信息網配合,軌迹算是真的走上了正軌。
新帆電子通訊科技有限公司也全都交給了劉欣祎負責,劉欣祎是老牌的資本家,對于這種資本操作自然是輕車熟路,比安小語這個門外漢不知道高明到哪裏去了,安小語現在隻負責壓陣就足夠。
所以這些天來,安小語就直接把穆思接到了這邊,然後經常和賦閑在家的許惠欣視頻聊天,跟許惠欣學習做飯的技巧。好歹她也是家裏的女生,廚藝不好還是有些違背東荒人的信條。
這些天她就一直跟穆思生活在一起,然後嘗試着做各種各樣的飯菜。但是不得不說安小語做飯的天賦實在不是很高,學起來甚至比穆思還要慢,好在安小語并不着急,她打算在夏天把家人接過來之後給他們一個驚喜。
穆思自從盡力了上次的事情之後,安小語就有點擔心她會想不開。但是安仟依姑姑信誓旦旦地保證着,她的心理治療絕對是過關的,穆思已經看開了。安小語總感覺穆思還是很沉默,于是不放心地邀請她到家裏來住。
如果是以前的穆思,怕不是要直接拒絕,結果現在安小語稍微邀請了一下,穆思便來到了安小語的别墅裏面,到今天已經和安小語住了一個星期了。
帝都的天氣漸漸轉暖,春天來到,萬物滋生。
安小語經過了幾天的觀察,終于放心了下來。她已經看出來了,穆思現在根本就不是什麽生無可戀的狀态,她現在更加的成熟,雖然沉默了許多,但是眼睛當中透露出的那種對于生活的态度是掩飾不了的。
雖然安小語更加喜歡之前天真爛漫的穆思,但是現在的穆思能夠讓她從之前高旭的事情裏面走出來,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至于高旭的事情,安小語目前依然還是記在心裏,她打算觀察一段時間,等到應賢會發展到一定階段再出手,讓高旭爬的再高一點,然後就能夠摔得更慘一些,用來給穆思報仇。
雖然穆思看起來也并不打算報仇。
早上吃過了早飯,穆思對安小語的手藝贊不絕口,然後說明天換她做飯的時候要試試新手藝。
一起出門去上學,安小語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學生一樣,到了三千學院,然後和同伴分開,來到了自己的教室裏面,坐在冷殇旁邊翻看新的功課,等待着老師的到來。
期中考試眼瞅着就要到了,因爲新的教學計劃的原因,三千學院裏面充滿了緊張的氣息,機甲系當然也不例外,就連經常在外面浪的三人組最近都沒有和自強會的那些人混在一起了。
當然三人組還是給安小語帶來了很多自強會和應賢會的消息的,包括最近他們的動向,還有組織内部的一些細微變化。
下課的時候,許何爲和魏卿玄就找到了安小語,告訴安小語說,最近終結的人已經糾集了很多的家族和勢力。
“不單單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帝都的勢力都是盤根錯節的,牽一發而動全身,所有的勢力和家族幾乎都或多或少的有利益關系,如果能夠稍微投入一些努力,就能夠收獲更大的利益,他們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魏卿玄說道:“也隻有我們這些在利益核心掌控者絕大部分利益的人才會在這個時候選擇旁觀,但是第二仲家之類的家族,顯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尤其是你的新帆已經觸碰到了很多人的底線。”
許何爲點頭說道:“據我說知,已經被新帆擠下去的電子産品供應商,在帝都本地就不下十幾家,其中幾個更是以前電子産品的巨頭,爲了他們的利益,他們一定會參與到這件事情當中去。”
“而且新帆雖然創立了一個新的利益圈子,但是衛星爲基礎的通訊科技必然會取代之前的舊通訊時代,以前的那些巨頭們都會看着你眼紅,而對這些巨頭投資的勢力和家族也會跟着動起來。”魏卿玄補充說道。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最好還是小心一些。”
看着他們兩個擔心的目光,安小語笑了笑,說道:“你們真的以爲我這些天就整天無所事事,什麽都沒幹嘛?”
魏卿玄和許何爲對視了一眼,都是很納悶:“所以你這些天幹了點什麽?我們怎麽什麽都沒看出來?”
安小語說道:“我這些天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從這件事情當中脫離出來。總的來說,衛星計劃是帝國的計劃,我代表不了帝國,那麽我爲什麽要爲了帝國的利益跟對方硬拼?”
“你的意思是,這些事情都交給帝國來處理?”魏卿玄問道。
“這些天我什麽都沒做,但是其實所有的信息都已經交給軍委和監察部處理了。涉及到帝都的各種勢力以及終結和起源,還是 正規的方式比較适合帝都這個地方,我個人的力量并沒有那麽強大。”
“尤其是帝國本身對就這個新時代當中可能會出現問題的家族和勢力很是擔心,就更加不會放任他們不管,最好在這個動蕩的時候将他們先行斬草除根,省的之後尾大不掉。”
“我什麽都不做,就是要給帝國這個态度。終結已經被我打退了一次,東南城區也在我手裏了,我的工作已經做完了。剩下的事情就全都是帝國應該操心的,我覺得現在軍委應該已經在行動了吧?”
說着,安小語看向了魏卿玄。
魏卿玄愣了一下,說道:“最近軍委确實有調動機甲的動向,但是并不很多,很是隐秘。我二伯那邊也說,軍委似乎在計劃着什麽大動作,到時候需要他幫忙。但是二伯那個人,你也知道……他不可能去打聽什麽消息的。”
安小語聳聳肩,說道:“我們三個人,一個地下勢力的掌舵人,一個機甲世家的繼承人,還有一個公司的少掌門,還是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是要緊,不要被老家夥們說是好高骛遠。”
聽到安小語的話,魏卿玄和許何爲也是笑出了聲,于是便就各自散去。
果然,當天晚上的時候,白茑就到了安小語的别墅裏面。
“已經确定和終結有所關聯的組織和世家,列表都在這裏了,會長說應該讓你看一下,雖然你不打算管,但是如果有什麽要求的話,你可以提一提。”白茑把電子闆放在了安小語的面前。
穆思在廚房裏烤着蛋糕,小姑娘對蛋糕有着格外的熱情,現在滿屋子都是濃郁的香味,讓白茑都有點流口水了。
安小語看了一眼廚房,将電子闆打開,飛快地浏覽了一下裏面的名單,發現很多這些天才熟悉的勢力和家族都在上面。
這些人或許是安小語的合作夥伴,或者是和軌迹還有新帆有什麽牽連,甚至還有一些和新帆簽署了合作條約的人在裏面。
看到之後安小語就笑了:“這些人還真是,一群老蛀蟲!”
白茑說道:“這些家夥自從被你糊弄和新帆簽了合約之後,知道新帆是灰繩的産業,他們就懷恨在心。但是礙于你和帝國的面子,都沒有直接翻臉,也不願意賠償一大筆的違約金。”
“如果你在這次的鬥争當中失敗了,新帆必然會落入另外一個境地,他們就可以反過來收取你們的違約金,還能夠對灰繩落井下石。而且他們隻需要付出一點點的代價就可以。”
“按照帝國以前的習慣,對于這種人,也就是在他們這一方失敗的時候敲打敲打就好。但是這一次會長讓我來問你的意見,大概也是帶着這種打算,問問你到底想要怎麽處理這些白眼狼。”
安小語說道:“其實我是想,帝都已經夠亂的了,從之前的起源和未知者,到後來的灰繩洗白,然後現在的星能動亂和終結,這些都或多或少跟我有點關系,我是不太忍心下狠手。”
白茑按着安小語的樣子,突然就笑了,笑得很開心。
安小語問到:“你笑什麽?”
白茑說:“我來之前,毒蛇就說過,你肯定是這樣說,裝成一副高尚的樣子,其實根本上就是想要把他們打殘,然後好整以暇地将他們的剩餘利益給收編而已,不費吹灰之力。”
安小語也笑了:“我居然忘了你背後還站了一個軍師,說實話我這一手棋也算是随随便便,魏卿玄和許何爲都沒看出來,難爲關覺能一眼就看見,不愧是毒蛇!”
白茑聽到之後就有些吃味,說道:“毒蛇那個家夥,張口閉口的都是你,有時候我覺得吃醋,還不好意思直說,畢竟我們也都是朋友,而且你和關覺,和我姐姐都是過命的交情。”
“關覺這個人,其實隻對于算計有興趣,其實我是不大看好他搞對象的,不過對象是你的話,或許還能不一樣。”
“爲什麽?”白茑問道。
“關覺他爲什麽一直都關心我的事情?”安小語問道。
“當然是因爲你安少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白茑聳聳肩。
安小語笑着搖頭,說道:“關覺這一輩子,在回到帝都之前,其實都在做這一件事,就是做監察部的間諜。這是他生命裏的烙印,三十年的烙印你打算用這兩個月就抹平?哪有那麽輕松的事情?看看他那頭白頭發就知道了。”
“這個我懂,但是這跟你們之間有什麽關系嗎?”
“當然有關系,他在做間諜是在什麽地方做間諜,當然是在遲默身邊做間諜。遲默喜歡我,我也喜歡遲默的,但是他偏偏不得已,要利用我來破開遲默的計劃,又不得已,将遲默在我面前殺死。”
“他覺得他虧欠你們兩個?”白茑恍然大悟。
安小語聳聳肩:“這個人有的時候認真地要命,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
她看着白茑,知道白茑的心裏也明白了,果然聽到她情緒有些低落的說道:“他之所以選擇了我,也是因爲虧欠我姐姐?”
“至少你們現在在一起了不是嗎?”穆思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一盤蛋糕放在了茶幾上,穆思遞給了白茑一塊,說道:“就好像小語天生就不是做飯的材料,現在還做不出這麽好吃的蛋糕,但是隻要努力,總有一天會做出真正好吃的蛋糕來。”
安小語的臉都黑了:“你這個比喻很不恰當。”
“不不,很恰當。”穆思認真地說。
白茑也笑了:“嗯,很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