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沒想到北槍的傳喚居然來得這麽快這麽直接,在自己解決掉雲根之後的第二個鍾頭,三架軍用直升機就飛到了他們的頭頂上,他甚至還沒有想好到底要給出什麽說辭,就被帶上了飛機。
三架飛機,一架帶走了費戎,一架送走了其他的人,另外一架負責押送雲根,朝着三個方向飛了過去。
費戎要去總基地面見北槍,總基地在最靠近極北的尖角地帶;其餘的人要回到原來的基地休整,等待着他們的處置辦法,或賞或罰都在一線之間;而雲根,根據規定則要送到北雲省的省會,這才是最讓北槍覺得難受的。
在飛機上,費戎瘋狂盤算着,到時候北槍會問自己什麽,自己應該表現出一個什麽樣的态度,他不由得想到了霍家潘。
當時的霍家潘,直接接受了馬生時的招攬,現在已經快要混上連長的職位了,當時自己的做法到底是正确的還是錯誤的?想了半天,費戎覺得自己做的并沒有錯誤,如果自己真的放在霍家潘的位置上,自己并不能做得更好。
而極北,顯然是更加适合自己的地方,或許自己這一路走來,就是爲了來到這裏,爲了見到北槍,爲了走上一條适合自己的道路。
想到這裏,費戎的心思便越來越激動,越來越沉穩,深吸了一口氣,走進總基地,在士兵的帶領下,穿着這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來到了北槍的辦公室,見到了這個傳說中的男人。
北槍從一個小将官做起,不到幾年便爬上總司令位置的故事,基本上是極北士兵口口相傳的傳說,費戎自然也是聽說了。他想來,北槍作爲一個這樣的人,喜歡的人物到底應該是什麽樣的性格?
他的眼前一輛,心中算是有了主意。
北槍長得并不高,也并不帥,看起來普普通通,一張方臉幹巴瘦,讓臉上肌肉的線條都突出了出來,看起來就像是隆起了一個個的肉包。皮膚黝黑粗糙,這是極北狂風暴雪造就的樣子。
費戎站在辦公室的中間,立正敬禮,雖然自己已經快要虛脫,就算在飛機上休息了一個小時都不能夠緩解這樣的透支,但是他依然顯示出了自己一貫的倔強,兩腿發抖,但是站的筆直。
是的,他和霍家潘是不同的兩種人,霍家潘是一個天生的小人,而費戎,則是一個硬漢,一個不可多得的硬漢。
北槍欣賞地看着眼前這個年輕人,從衛星的視頻上面,北槍已經看出了費戎的硬朗。在雪崩将兩個人掩埋之後,他的隊友直奔赢呢而沒有關費戎,顯然是他之前就安排過的。
這樣的膽識和責任感讓北槍欣賞,這樣的謀略和勇敢,也讓北槍覺得,費戎可能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兼具了智謀和勇武,讓人望而生畏。
看着費戎,北槍說道:“你也累了,坐吧。”
費戎看了北槍一眼,走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但是身體筆直,就和練軍姿一樣。北槍看着他這個樣子,也沒有多說,他也不喜歡同樣的話翻來覆去的說,于是直接開口說道:
“你知不知道爲什麽我這麽快就能夠找到你們,并且把你們接回來?”
“報告首長,不知道。”
北槍笑着說:“随意一些,不必緊張。我之所以能這麽快就找到你們,是因爲我一直都在看着你們。國家衛星計劃開啓了,衛星上面搭載的穿雲攝像頭幾乎能夠看到地面上的所有細節,精密無比。”
費戎看着北槍,不知道北槍到底爲什麽要和自己說這些。
但是北槍繼續又說:“帝國衛星計劃開啓,很多商人,很多勢力,都在追逐着這一塊新的蛋糕,希望能夠分一杯羹,但是想要吃到甜頭,卻沒有人敢做出頭鳥,安小語做了這一隻出頭鳥,而且做的很大很好。”
費戎的眼神變了變,瞬間明白了過來,北槍到底爲什麽要跟自己說這些話,他說道:“屬下不擅長商業和科技。”
“嗯。”北槍并沒有表現出什麽其他的感情,隻是很平淡地問道:“你在安小語的手底下做過事,而且還跟她打過交道,你說說,安小語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費戎此時尚且還不知道安小語與馬生時的結盟,也并不知道北槍的傳說中那個所謂的得罪了人,就是得罪了馬生時。但是他知道,北槍這樣問必定意有所指,自己應該謹慎對待。
于是他說:“安小語是個高手,很厲害的高手,見過她出手,再也不會畏懼任何一個個體的力量,包括雲根。她很聰明,不到幾天時間就将長山軍變成了東荒軍,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你也心服口服?”北槍問道。
費戎猶豫了一下,肯定地說道:“心服口服!”
“那你覺得,安小語在你的心裏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地位?”北槍有點直接地問道。
看向了北槍,費戎越發肯定自己的想法,說道:“一個不錯的對手,或許可以對抗一生的對手。”
“哈哈哈哈哈哈!”北槍哈哈大笑,問道:“安小語真的那麽聰明那麽厲害?”
于是費戎事無巨細,将當時東荒發生的事情都給北槍講了一遍,從安小語帶着東荒軍的兩百人來到了軍營,再到安小語一步一步将陳傅城引進了陷阱,漸漸地掌控了長山軍,最後利用兩場戰鬥收攏人心。
北槍聽得很感興趣,這些故事其實她已經從其他人的嘴裏聽到過,也從軍委的報告裏面看到過,但是費戎作爲一個親身經曆者,所講述的故事和心境的變化還是讓北槍興緻勃勃。
“所以說,安小語此人,适合做對手,但是并不能做敵人?”北槍思索了一番之後,詢問道。
費戎說道:“同爲帝國軍,大家都不是敵人。”
“好!”北槍說道:“你這句話說得好,通爲帝國軍,大家都不是敵人!陳傅城這厮死有餘辜,他出手在先,後果自然要自己承擔!我最痛恨的就是那些因爲個人理念不同,而利用手段對被人痛下殺手的家夥!”
知道北槍說的是當初陷害他把他發配到極北的那個朝閣委員,費戎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聽着北槍的話,心中若有所思。
北槍繼續說:“當年就是因爲我認爲無論是軍委還是朝閣,都要進行一場變革才能夠适應新的時代,而馬生時着認爲穩定才是一切發展的基本,我們兩個争鬥多年,最後他争論不過,居然利用背後的關系将我貶谪,真真小人行徑!”
費戎的心頭微微一凜,這才知道北槍的老對頭居然是馬生時。
想到了安小語和馬生時的沖突,想到了陳傅城和馬生時的關系,想到了霍家潘接受了馬生時的邀請,費戎警惕萬分。但是接下來北槍的話卻讓他震驚異常,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
“你還不知道吧?之前互相視作生死仇敵的安小語和馬生時現在已經結成了盟友!當年反對變革的老家夥,現在借助着變革的東風,掌控了帝都四分之一的地下勢力!”
“但是看看我現在混成了什麽樣子?就連我自己的士兵都保不住,連極北的資源都不能留在自己的基地裏面,所有的覺醒者都送到了帝都,我還剩下了什麽?一大堆的爛攤子!”
北槍冷哼一聲,對于馬生時的鄙夷溢于言表。
費戎不知道北槍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是他知道,費戎既然已經對自己說了這麽多,必然還會說出更多,看來自己将安小語視爲是對手的這個策略已經成功,北槍已經放下了對他的戒心。
想了想,他說道:“變革勢在必行,正好證明餓了司令之前想的是正确的,可惜司令生錯了時代。”
北槍擺擺手:“沒什麽生錯時代的,人生在世,本來就是這樣,你倒是生對了時代,而且本來也有着大好前程擺在眼前,你現在不一樣是淪落到了這種地步?現在呢?可見命運都是自己争取的,我輸了,我沒有怨言。”
你這還沒有怨言?費戎在心中吐槽,覺得北槍果然還是老了,言不由衷。
看到費戎筆挺的甚至,北槍靠在了椅背上,歎了一口氣,說道:“今天多說了幾句話,有些累了。我就是想找真正有才幹的人聊聊天,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費戎說道:“首長的教誨不是每個人都能夠聽到的,我很榮幸。”
北槍這才笑了笑,揮手說道:“去吧,這幾天現在總基地休息兩天,算是這次出任務的補償了,最後的結果一定是嘉獎,至于敢死隊……就當沒有過,回去等着分配吧。”
費戎站起身來,再次敬禮,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從樓道裏走出來,被帶到了臨時的宿舍,費戎這擦徹底松了一口氣,額頭上的汗水滾滾而下,覺得心裏撲騰撲騰跳個不停。就算是在極北這樣的地方,費戎都洗了個冷水澡才穩定下來。
躺在床上,費戎很快就睡着了。
解決了古勞和新帆的事情,安小語終于得到了空閑,能夠等待着張舒婕的到來,老老實實上課,然後慢慢地将星能的自主意識全都轉移到自己的神魂裏面,以求徹底解決。
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星能的意識顯然是随着數量的增多,影響的加深,擴散速度也在加快,影響深度成倍上漲。安小語最近晚上得空,能夠多睡幾個小時,結果一整天都要用甯靜壓制神魂。
她不敢開口說話,生怕别人一些話觸碰到自己的神經,也不敢胡亂走動,誰知道路上會不會遇上讨厭的人?所以她就隻鞥整天坐在教室裏面,上完課便回家,一句話也不說,下課便閉眼封閉五感。
大家都說,安小語最近可能修了閉口禅,但是坐在安小語身邊的冷殇卻不這麽認爲。
自從安小語開始帶着受到來上課之後,冷殇便覺得安小語肯定是出了什麽問題,而經過他的觀察,他發現,安小語在上課的時候,經常會皺起眉頭,而皺起眉頭的時候,脖子上面必然會顯露出一點點隐晦的紅色光芒。
這種現象讓冷殇大驚失色,他覺得自己的猜測一點都不靠譜,甚至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眼花了,要麽就是瘋了。
但是二級掠奪者雲根的具體情況公布之後,冷殇便越發的肯定,安小語真的使用了星能強化自身,而且還在尋找着修行者能夠使用星能的方法,這讓冷殇吃驚的同時,也多出了一些期待。
耳機掠奪者雲根送到了帝都,沒有經過任何的人的手,就直接送到了九道關,九道關的科研人員開始對他的狀态進行了測試,并且公布了他的身體強化程度,以及精神分裂程度。
雲根已經被診斷爲深度精神分裂症和暴躁症,在大部分時間都是沒有理智的,而且受到刺激之後,病情還會加重,産生極強的破壞欲望和殺戮欲望,再次警告了修行者,不要貿然使用星能。
而冷殇則發現了安小語的秘密,并且捏對于安小語已經攝入星能并且開始掌控這樣的事實感到了震驚和期待。
很識趣地,他沒有将這個事情告訴其他的人,在别人關注安小語的時候,他也會插科打诨,很自然地混過去,給安小語減輕了不少的壓力。
安小語知道冷殇已經看穿,并且也在幫助自己,她的心裏藏着這份人情但是她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去管了,一整天的壓制,讓安小語的心理壓力格外的巨大,隻有在晚上的時候,才能夠得到一些釋放。
晚上夢中的場景越來越真實,安小語在夢中大開殺戒,将那些敵人殺了一遍又一遍,早上起來的時候才會有一丁點的舒适,緊接着,便又是更加深重的負面情緒徹底爆發。
就在她幾乎有些壓制不住的時候,管理員告訴她說:“星能的意識已經完全進入了你的神魂,已經三天了,你睡着的時候星能再也沒有滲透出任何的東西出來,大概已經是分離完全了。”
安小語強忍胸口的憋悶,點點頭問道:“我要怎麽樣才能夠将這些東西分理出來?”
“如果你的甯靜在家進一步,就可以達到甯靜的巅峰,那是另外的一種境界,可以将一個東西徹底從天道當中屏蔽出去一段時間,讓這個東西隻受到大道法則的管控,然後将神魂交給大道,很輕松地将星能的意識抽出。”
“可是我等不了那麽久了!”安小語不耐煩地說道。
管理員笑了:“我看出來了。”
安小語歎了一口氣,說道:“你也看見了,我現在都要撐不住了,到底還有什麽辦法?”
“那就隻有最簡單粗暴了,你将神魂離開身體,切斷和身體的任何聯系,将星能的意思徹底隔斷在神魂當中,然後強行抽離。”
“好!”安小語這就要動手。
“你要記住,神魂和身體切斷聯系,一共也不能超過兩個小時,兩個消失之後,你就會變成王樂或者血鬼那樣的存在,再也回不到自己的身體裏面去,一定要快!”
“好!”安小語已經說不出其他的話了。
在管理員說完的那一刻,安小語直接神魂離體,肉身盤坐在地上,神魂出現在了屋子的正中央她咬着牙切斷了神魂和身體的所有連接,一股失去了真實存在的感覺充滿了安小語的身體。
但是她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她看到了自己的神魂裏面布滿了一些紅黑色的東西,就像是壞死的血肉,在神魂當中結成了黑色的塊,互相之間纏繞着紅黑色,甚至還帶着一點棕色的絲連。
安小語有些惡心,想到這些天這些東西就一直在自己的身體裏面,突然就産生了一種排斥感。她伸出了神魂的手,從身體裏面将這些黑色的硬塊抽出,但是當她觸碰到這些硬快的時候,才知道什麽叫做痛苦。
“啊!”靈魂的呻/吟在地下室當中響起,安小語感覺自己的神魂在撕裂,但是她知道現在不應該估計這樣的事情,于是她用盡了全力,握住了身體裏面的那些硬塊,強忍着疼痛将它們從身體當中你抽出。
每次抽出一塊硬塊,安小語都要停息上一段時間,因爲靈魂的疼痛讓她使不上力氣,讓她覺得自己已經生不如死。
但是她依然再堅持,一塊又一塊,大大小小,一個不拉,将裏面的絲連抽出來,連在一起扔到一邊,從胸口到肩膀,又從肩膀到手臂,再到頭顱和下神,安小語感覺就算是神魂,她也要哭泣了。
就在這樣痛苦折磨當中,安小語終于将這些硬塊全都抽了出來,她感覺自己的神魂都開始變淡,再也管不了其他,将神魂連接了肉身,“嗖”的一下回到了身體裏面。
她站了起來,搖搖晃晃,最終眼前一黑,跌進了管理員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