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裝的整體顔色自然是白色,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安小語徹底抛棄了黑色的造型,改成一律白色或者軍綠色的裝扮,這次去冬季的深山邊境,自然是白色更加适合一些。
她已經跟安家的設計師還有管理員他們讨論了整整一天了,因爲這樣的一身衣服,代表着安小語第一次正式的出征,而且所有的行動都在國民的眼中,不能留下任何的遺憾。
所以她對于這身衣服的要求幾乎近于苛刻,搞得設計師連連頭大,但是安小語又是家族的十七小姐,自然還是要盡心盡力的服務,所以雖然筋疲力竭,他還是在陪着興緻高昂的安小語在光屏前面讨論着各種可能性。
一身衣服由簡到繁,又重新由繁到簡,如此幾番之後,終于成爲了定案,設計師如釋重負地拿着設計圖去付諸實際,而應參則在旁邊看着安小語的樣子呵呵的笑,然後将重新定制的刀拿了出來。
這一次的短刀,依然采用的是那種雪白的材料,但是隐約還有些透亮,應參說,這是一種防凍的材質,本身的溫度并不會随着氣溫而降低太多,所以就很難在上面形成霜凍,防止刀柄凍結在手上的可能。
安小語看着面前的短刀,有些驚奇:“你上次給我的那兩柄能分離的長刀其實還挺好用的,這次沒有繼續沿用?”
應參苦笑:“我上次看了你的戰鬥視頻,發現你在用那兩把刀的時候,明顯力量和速度都有所衰減,我覺得還是按照傳統的方式來好了,反正現在空間技術日新月異,說不定我還能弄一個空間刀鞘出來,到時候你就不用擔心帶刀的問題了。”
安小語呵呵笑着,其實她自己也感覺出來了,那種沒有刀柄的分體式長刀,并沒有短刀中用,首先是能量本身的牽制作用對于刀刃飛翔的軌迹和範圍都有一定的限制,然後再加上需要利用刀刃碰撞來造成軌迹的變化,這樣就相當于少了兩把刀在起作用。
其實本來她是想找應參說的,但是後來她陷入了那種什麽都不想管的狀态,自然也沒有什麽心情,沒想到應參果然是應參,一個專注鍛造的鍛造師不僅僅需要高超的鍛造工藝,還需要對于雇主戰鬥的了解。
這次的短刀樣式,除了加入了防霜凍材料顯得有些透亮之外,并沒有其他的改變,看來應參也是不太敢于随便在樣式上進行創新了,以免影響到安小語在外面的戰鬥。
要是簡單的戰鬥還可以,如果是和高手對決,稍微的一點差錯都可能是萬劫不複,這次遠赴邊境不知道要遇到什麽樣的危險,異族、覺醒獸、掠食者、外圍派,這些都是讓安家緊張的事情。
反倒是安小語看起來并沒有什麽緊張,換上了重新定制的服裝,将七把刀插進了刀鞘裏面,剩餘的部分委托安家送到三千學院的行李箱當中,準備到邊境用來備用。
掀開白色長衣的下擺,擡手抽出了兩把刀,安小語的一隻手上綻放着兩朵閃爍遊移的刀花,手一抖,就在安小語的身周自由自在地飄散,刀光的影子流落在空中竟然形成了殘影,就像是在空中飄飛的花瓣。
安鳴看得有些癡了,待安小語試手完畢将兩把刀收回去之後,才啞然失笑,拍着手掌說道:“你的刀法還真是臻至化境,恐怕整個安家對于刀法的掌控都沒有能夠超過你的。”
安小語笑了笑,也沒有謙虛,欣然接受了這樣的一個高帽子,跟應參告别之後,離開了設計室,跟在安鳴的身邊,走出了房間。
“大哥找我有事?”安小語看着安家的院子裏面依然如春的景色,其實都是一些耐寒植物還顯露着綠色,也不知道安家花了多少錢财多大的精力才把院子變成四季如春的樣子。
安鳴腳下的皮靴踩在院子裏的小路上,笑着說道:“我是奉命來詢問你,是否需要坐看道的後續功法的。”
安小語也笑了,知道應該到了這個時候,而且她自己也曾經考慮過這個問題,正好這次回來跟管理員咨詢了一下,于是說:“後續的功法,我是不需要了,你知道對于掌控法則方面,以神入道顯然擁有更大的優勢,并不需要将體内的神魂化爲神靈。”
“嗯,我也隻是來問一下,實際上這個結果也在我們的預料之中,隻不過以後你在安家,恐怕就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學習的東西了,我們隻能提供一些人力和物質上的幫助。”
“大哥覺得我加入到安家隻是爲了利益嗎?”安小語笑着問道,将這個雙方一直都很敏感着,從來沒有提出來過的問題直接說了出來。
安鳴倒是沒想到安小語去了一趟東荒管了幾天不對居然就這樣直來直去的像是個大頭兵一樣,愣了一下,搖頭說道:“或許剛開始是?又或許不是。總之我現在已經看不清你到底要做什麽了,你是想要組建自己的勢力嗎?”
安小語也沒有隐瞞:“第二安家畢竟是我的幹爹,而且在修行大世當中很難以一個世家的身份來參與到各種的争鬥當中,畢竟修行世家要永遠和帝國保持一緻,而我要做的時候,其實有些時候和帝國上面的人所想的還是有些出入。”
“所以我想還是組建一個勢力,這個勢力大概以三部分爲主,一部分就是東荒軍,裴會長那邊已經給我放權了,我正在讓他們整合所有在東荒的原東荒本土部隊,進行統一訓練,而且不斷地擴員,先到達一個連隊的數量再說。”
“第二部分就是我在帝都的勢力,包括已經在建立的情報網絡,以及一些戰鬥人員的收攏,但是顯然這部分要更加艱難一些,畢竟帝都還是一灘渾水,不是誰都能夠伸手進去摸魚的。”
“第三部分就是包括魏家、安家、雷家、姜家在内的我的一些盟友家族,在我離經叛道的時候保證我的後方相對穩定,在我進行攻擊的時候提供一些物質、人力和信息的支援。”
安鳴聽着安小語的設想,一邊聽一邊思考,不時地詢問幾個問題,又通過豐富的經驗指出安小語原有粗略計劃當中忽略的部分和錯誤的部分進行補充和糾正,讓安小語的計劃更加充實了起來。
而且他還提議說:“至于你所說的帝都的勢力,我覺得沒有什麽是掌控一個地下勢力不能解決的,首先帝都的地下形式向來如此,時代更疊雖然與時俱進,但是地下勢力的存在是一種必然。”
“各方都不會幹擾地下勢力的正常發展,就像是現在灰繩的洗白一樣,隻要不涉及到帝國的核心利益,帝國就不會太多的幹擾。而每一個時代更疊當中,必然出現新的地下勢力,而這些勢力無疑都是明面上的各方獲取利益的手段。”
“在剛開始的時候,地下勢力剛剛崛起的階段必然要依附于一方利益的掌控者,或許之後能夠脫離,或許在尋求自由的過程中被發現,被湮滅,又有新的一方勢力産生。”
“這是地下勢力的 必然發展規律,灰繩當初是這樣,逸香軒當初也是這樣,不然你以爲逸香軒區區一個小街道的管理者,就真的能夠把毒品運到帝都,而且還能賣遍四分之一個城區嗎?”
安小語這才知道原來還有這樣第一層:“也就是說,帝國其實是支持有人掌控地下勢力的?當地下勢力發展到一定的時期,必然就會脫離掌控,而脫離掌控之後不是走向滅亡,就是尋求洗白。”
安鳴點頭:“就是這樣,車梓暢必然也是知道這個規律,所以他才開始瘋狂地在進行洗白工作,而他所要面對的最大的阻力,就來自于兩個,一個是來自于明面上勢力的阻礙,另一個是來自于幫派内部想要重新歸于某一大佬麾下的聲音。”
“那麽如果我這個時候和灰繩達成盟約,幫助他們洗白,而我開始慢慢接受他們現在所管轄的這一部分地下勢力的話……”
“對的,這個時候你和灰繩達成盟約,就能夠同時幫灰繩抵擋住明面上的壓力,又能夠讓那些尋求大佬庇護的聲音偃旗息鼓,然後名正言順地将灰繩原本的地盤納入麾下,到時候整個帝都四分之一的地下勢力都是你的,又沒人敢動你的地盤,你還不是想怎麽發展就怎麽發展?”
聽着安鳴的說法,安小語說實話是着實有些心動,而且她也開始意識到,自己對于各種局勢和勢力更疊的規律還是了解的不夠深入,所以在面對灰繩的時候,在面對任何一個勢力的時候,都沒能找到辦法将其變爲盟友。
但是她擔心的事情主要有兩點,一個就是自己的勢力主要在修行者和軍方上面,而地下勢力對于她來說是根本不熟悉的領域,自己應該如何去操作,如何去掌控,這還需要考慮一下。
第二個就是,如果自己真的要掌控住這些地下的地盤,那麽必然也要接受地下世界的規則,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獲取一些不爲人知的利益,不然就會被整個地下世界排斥,而她對于這些事情,其實本來是反感的。
安鳴似乎看出了她的顧慮,繼續說道:“地下勢力終究還是要存在,你不掌控就會落入到别人的手裏,難道你希望讓魏京昌或者馬生時那樣的人控制住這些地下的生意嗎?至少你還能夠限制一些罪大惡極的部分,而不至于像逸香軒那樣讓他們泛濫開來。”
“可是,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安小語搖搖頭說道:“跟大哥還有魏卿玄他們比起來,我終究還是太嫩了一點,我是算計一人的那種,你們都是算計一城的高手,我沒有自信。”
安鳴笑了:“我和魏卿玄,還有許何爲,這些大家族的掌權者,從小接觸到的東西都是爲了今天的這些成就而服務,我并不覺得有什麽高明,也不覺得算計一人和算計一城有什麽高下之分,不過是領域不同而已。”
“何況你若是想要掌控整個地下勢力,難道還要事必躬親不成?任何一個當權者都要從算計的圈子裏面跳出來,從戰役轉爲戰略,不必深入涉險,這才是王道,我看你把西來培養成東荒軍的統帥就挺靠譜的。”
安小語若有所思,腳步也開始放慢了下來,安鳴臉上帶着笑容,沒有打斷安小語的思考,他知道安小語已經在考慮接受灰繩東南城區的可能性了,至于委派什麽樣的人接管地下世界,這就不是安鳴能夠指點的了。
君子不立圍牆,他畢竟還是第二安家的繼承人,必須要于帝國意見一緻。
兩個人就這樣在小路上走着,冬季的冷風吹動着安小語的發梢和長長的衣擺,雪白的靴子踩在石闆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安鳴低頭看,這才發現安小語在這半年的時間裏面居然長高了不少。
想到當初剛剛來到安家還需要管理員陪伴才能夠安心的小姑娘相比,現在的安小語顯然已經成爲了一個成熟的大人,不隻是從年齡上和身體上,還有心中的信念和眼界。
安鳴有些感慨,剛剛他還自誇自己是從小接觸到大勢掌控的人,但是看到了安小語的成長速度,他實在是不敢自诩天才。
直到安鈴結束了修煉,蹦蹦跳跳地從遠處尋來,撲到了安小語的懷裏之後,安小語的思考才暫時結束,拍了拍安鈴的後背,回頭對安鳴說道:“謝謝大哥指點。”
安鳴笑着點頭:“都是一家人。”
兩個人相視而笑,安鈴卻不樂意了:“你們兩個又在打什麽啞謎?小語姐你快來!前天劉雲還說給我寄了好多天都的特産,我這幾天快要突破了都沒有來得及拆,正好你來了,我們一起吃!”
安小語驚奇地看了一眼安鈴,沒想到這個小姑娘居然又要突破,再差一步就能夠破開山行層次到達雲行,這樣的速度也算是極其之快,小姑娘到現在才十六,雖然跟安小語沒得比,但是二十歲之前跨入大師境估計也不是什麽夢想了。
就在安小語完全不管不顧三千學院内部的時候,機甲系已經開始準備在明天早上就開拔,大一大二一百二十人前往西方邊境進行支援活動,三千學院整整一天的時間,都在讨論着這件事情。
尤其是在說起機甲系即将開赴邊境的時候,總會說起自治會的狀況,可惜沒人知道自治會内部到底在進行着什麽樣的讨論,甚至鬥争。
就在學校外面的一家茶室裏面,幾個穿着三千學院校服,帶着大三徽章的學生證正坐在茶桌的旁邊,手裏端着茶杯優雅地想享受着午後的閑适,桌子旁邊一共有五個人,三男兩女,顯然以最中間的那個男生爲核心。
最中間的男生左手小指上帶着一個古銅色的指環,配合上略帶棱角分明的指節,顯得格外沉厚,而他本人的身上,同樣也帶着沉穩老成的氣質,就連喝茶的時候,都像是獨自一人在野外散步一樣的自得。
“旭哥,現在機甲系和姓劉的鬥得正歡,我們還不出手的嗎?”對面的一個男生看着終端上不斷跳出的新聞,似有些不耐。
帶着古銅色指環被稱爲旭哥的男生放下了杯子,輕輕吐出一口氣:“你既然知道機甲系和自治會鬥得正歡,就應該知道,機甲系都不能一下将自治會推到,你覺得我們可以嗎?”
“難道這個時候不應該趁鹬蚌相争……”男生說道。
高旭擡起了一隻手,示意他不要繼續,輕聲說道:“自治會才剛剛崛起多久?機甲系此次出征,也不過是暫避鋒芒,現在不是我們出手的時候。”
男生臉色糾結,欲言又止,卻被身邊的另一個男生拽了兩下,這才發現高旭身邊的兩個女生都是面露不悅,冷冷的眼睛看得他背後瞬間騰起一層冷汗,到了嘴邊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
高旭繼續說:“自治會内部現在主要分爲兩派,一派依然以劉方爲首,主張發展三千學院内部,趁着機甲系出征,先将三千學院站穩再說。另一派則一陳松爲首,主張跟随機甲系的步伐,同樣前往邊境支援,不能落與人後授人口實。”
“這兩派如如今仍在讨論之中,你們應該能看得出來,自治會解體是必然,但是現在内部鬥争如火如荼,但是卻依然沒有解體的意向,正是因爲自治會如今勢頭正猛,還不存在分裂的可能。”
“這個時候貿然出手,隻能讓局勢更加混亂,自治會内部更加糾纏,反而會推遲自治會勢頭消減的進程,所以我等且暫時安穩度日,盡量拉攏人才,等到機甲系從西方邊境回來之後,自然會有分曉。”
而這個時候,安小語已經從安家出來,來到了九道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