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何爲這一次也徹底對安小語的先手棋心服口服,之前在索德魯拉神廟的時候,他對于安小語坑殺一個大師境界修行者的事情還有些不太在意,畢竟那隻是大師境界。
但是現在,安小語就靠着自己的智謀,一步一步地将一地的将官引誘到她準備好的布口袋裏面,等待着對方一頭撞進去,直到裝進去發現連口袋都已經封好了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被坑了。
不是說陳傅城太過愚蠢,陳傅城如果愚蠢,那他就不可能會做的上長山軍這個連長的位置,也不可能在長山和東荒這一片地方混了這麽久風生水起,隻能說,安小語在觀摩了車梓暢的計策之後,對于人心的掌控更加深厚的幾分。
不管是從陳傅城剛開始對她産生的敵意的利用,還是陳傅城急切地想要獲得安小語過失的證據,還是之後陳傅城對于反叛時機的選擇,無一不是安小語經過精密計算的。
不然他一個九道關的少掌門,想要調動一架直升機,哪裏需要用的上三天的時間?不過是陳傅城對帝都世家的權柄并不熟悉,根本不知道而已。
随着關覺和白茑的到來,陳傅城這次真的落實了通敵叛國的罪名,直接被随之而來的監察部和士兵關押起來,準備送到帝都去,接受軍委的審判,至于半路上那位委員到底會用出什麽手段,安小語就不知道了。
他的當務之急,是想要利用陳傅城的那個加密電話,将他背後到底是誰弄清楚。
處理掉了幾個修行者的屍體,早就埋伏在旁邊的士兵将在外圍窺伺的癞頭等三方勢力全部抓起來,直接在他們的身上挂上了距離控制的自動**,将他們全部分别關押,然後才去了陳傅城的臨時指揮所。
“所以到底能不能夠成功?”安小語看着陳傅城桌子上那個簡陋的終端,詢問關覺。
關覺笑着,臉上的陰冷一場,幾乎讓人心底發涼:“呵呵,放心。”
安小語面色古怪,回過頭看向跟在深厚的 白茑問道:“你确定你喜歡這樣的?你以前不是喜歡百歲那樣的小弟弟嗎?”
白茑聳了聳肩:“感情這種事,誰又說得準?”
關覺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氣氛被安小語打破,實在是有些無奈:“你确定就要拆我的台嗎?”
“行行行,不拆你的台,快點吧!”安小語根本不給面子。
關覺歎了一口,将陳傅城的終端打開,用陳傅城的指紋開機,然後找到了那個加密的通訊地址,按照安小語記住的密碼輸入,光腦上便顯示通訊已經在連接了。
而這個時候,許何爲在旁邊打開了一個帶着天線的儀器,将線路和終端連接在了一起,比了一個可以的手勢給他們。安小語他們四個人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電話接通。
然後,電話就接通了。
委員溫柔的聲音從光腦裏面傳來:“陳副連長?事情成功了嗎?……陳副連長?”
安小語看着屏幕上那個黑黑的腦袋,很想看清這個人到底長得什麽樣子,關覺也是眯着眼睛看着屏幕上的那個人,将自己已經确定好的幾個人選的樣子和上面的輪廓像匹配。
許何爲那邊的儀器發出了輕微的電流聲,在整個寂靜的指揮室裏面顯得格外清晰和悅耳。
整個通話時間維持了大概十秒鍾左右的時間,委員叫了幾次“陳副連長”之後,馬上意識到事情很可能已經敗露,他倒是沒有想到安小語他們居然能夠這麽快從陳傅城那裏弄到通訊地址和密碼。
最後,這位一直以來說話溫柔的委員用最惡毒的聲音低聲罵了一句“該死”,通訊直接就斷掉了。
安小語看着恢複通話選擇界面的光屏,轉過了頭。
許何爲在另一邊按下了,儀器上面的紅色按鈕,一起的電流聲戛然而止,而上面的光屏上便顯示出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的頭像,旁邊則是老人的個人信息,所有的細節都在上面。
關覺看到這個人的頭像,似乎印證了自己心中所想,點點頭低聲說道:“果然是他。”
安小語看着這個白發的頭像,眼睛裏充滿了精光,就是這個人當初害的張舒婕從基地裏面逃出去,就是這個人,派人将張舒婕的記憶全部消除,扔進了東荒的小部落裏面渾渾噩噩到終老。
就是這個人,搞出了這麽多的事情,甚至被自己端掉了一個實驗基地,殺掉了兩個宗師境界的手下,斬斷了陳傅城這樣一個外圍派盟友的聯系,到現在,他還在觊觎着和自己有關的很多東西。
委員的名字叫做馬生時,一個很古怪的名字,但是出身卻很普通:普通的父母,普通的學習經曆,普通的大學畢業,普通的進入機關上班,普通的晉升。但是就在這些普通的東西裏面,似乎藏着什麽秘密。
否則一個從來都沒有顯露過任何蛛絲馬迹的人,就好像是一個普普通通老家夥的人,怎麽可能一下子就擁有了這麽長的手腕,這麽多的盟友,甚至還有兩個宗師境界的高手甘願爲其驅策?
安小語看向了關覺:“你早就知道是他?”
關覺搖搖頭:“并不知道具體的人,但是我确定下來的幾個可能的人裏面,馬生時是最可能的一個。”
“爲什麽?”
“因爲不管是其他的委員,還是其他的人物,不管想要調查他們所做的事情,必然是有根底的,能找到他們做過的其他事情,身上帶着的其他線索。唯有馬生時,這個人在朝閣裏面實在是有些太過幹淨了。”
“太過幹淨也是線索?”安小語有些不太明白。
“很難想象,一個政客,一個浮沉在朝閣當中這麽多年的政客,屁股底下居然這麽幹淨?說出去就像是說一個童話。人在江湖,誰能由己?就連我這種人都不一定沒有把柄在别人的手裏。”
“所以精明如你,爲什麽會把把柄交到别人的手裏?”安小語問到。
關覺似笑非笑:“你不懂官場,但是你應該知道,如果有人沒有把柄在你的手裏,你怎麽可能會放心任用他?這是人心的正常反應,就像名士,就像司明宇,他們哪個不是有自己的把柄在你手中?”
安小語張了張嘴,最終覺得關覺說得好有道理,自己竟然無法反駁,隻好承認了這個道理的正确性。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關覺笑着搖搖頭:“應該是我怎麽辦,這件事情已經跟你們沒有關系了,馬生時應該暫時不會對你出手,你手裏的東西能夠保存下來,張舒婕的事情可以開始考慮解決,當然,要先解決完隕星這邊的收尾。”
“也是,對付這種事情,本來就是監察部的工作。”安小語點點頭,轉身就走,她頑老是在這裏當電燈泡。
許何爲似乎也看出了安小語的用意,也跟着安小語離開了這邊,看得關覺和白茑有些好笑,感覺他們雖然隻大了不到十歲,但是已經老了很多,已經沒有年輕人那種簡單的心思了。
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開始了各自的工作。
不得不說,裴虎對于安小語還是了解的,有關的事情都已經提前辦好了,從關覺他們直接提交的委任狀就能夠看得出來,裴虎對于安小語能夠将陳傅城處理掉是信心十足的,所以根本不需要懷疑。
安小語用最快的速度接管了整個隕石的營地,本來就不可能派上用場的重型器械也連夜被拆了下來,這次幹活的自然都是長山軍自己的人。
聽說陳傅城真的通敵叛國的時候,長山軍的低級将官還有些不信,但是安小語和關覺的證據直接拿出來,他們就再也說不出什麽話來了,甚至因爲感覺長山軍的将領任用問題,感覺他們本來就理虧,所以對于安小語的命令言聽計從起來。
安小語樂得指揮他們幹活,讓這些天一直以來都繃緊了神經的東荒軍回去休息一個晚上,明天早上繼續開始進行護衛任務。
關覺和監察部聯系之後,就帶着白茑離開了這邊,陳傅城和那些被關押起來的家夥,自然也一通随着飛機跟了過去。重型運輸機裏面空間寬闊,自然能夠将他們全部關押起來。
聽白茑說,裴虎現在演技爆表,在連夜召開了軍委會,然後又通知朝閣開了會,在兩個會議上大發雷霆,并沒有涉及到馬生時,但是矛頭直指長山軍,還捎帶着對着冬瓜軍開了兩炮,搞得帝都的官場烏煙瘴氣,誰都沒個安生。
裴虎的這種行動,無非就是爲了關覺的暗中調查拖延時間,轉移視線,讓馬生時誤以爲得到自己真實身份的人是軍委,而不是監察部,将所有的調查都轉入地下階段。
畢竟隻是靠着一個通訊地址,并不可能将馬生時所做的事情全都拖出來,更不可能就因爲一個外圍派的叛變将領和他有所聯系,就把朝閣的一個元老拖下馬,所以關覺需要順着這條線索,找到更多的證據。
而對于安小語來說,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她的心裏就已經很滿足了。
和安小語同樣開心地還有許何爲,他終于能夠開始對隕星進行就地的研究,等待着九道關的專業器械來處理隕星的運送問題,在運輸機來到之前的這段時間裏面,他開始和九道關的研究員們對隕星進行了各種各樣的掃描和取樣。
最讓安小語詫異的是,他們居然将隕星當中殘存着的那一縷能量給抽了出來,就存放在一個看起來是特殊材質做成的玻璃管裏面,帶着赤紅色的邪惡氣息,很是顯眼。
許何爲即将這樣的一份能量作爲基準單位,稱爲一單位的隕星能量。
安小語大概估算了一下,自己身體裏藏着的那些能量大概相當于一百多單位的隕星能量。
看到許何爲開始對這種能量進行調查,安小語提醒他,這些能量或許擁有自主意識,很可能會産生各種各樣的反應,甚至吞食一些東西,入侵人體之類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聽了安小語的話之後,許何爲顯然對這股能量更加好奇了起來。
看着許何爲根本不會想到自己的生命到底會不會有危險,直接投身到了隕星能量的研究當中,安小語不由得感歎,果然沒有任何一個天才和家族是可以憑空興盛的,就這種研究精神,就已經讓許何爲坐穩了許家的少掌門位置。
許何爲還發現,隕星的材質似乎對這種能量有着極強的抑制作用,無論是隕星本體還是安小語搜集起來的那些碎片,都對隕星能量具有明顯的壓制作用,可以讓狂暴的能量變得溫順老實。
而且這種壓制作用和隕星材料的體積和質量沒有關系,無論多大的石塊,都能夠産生相同的效果。當然,許何爲這樣嚴謹的科學工作者不可能根據一單位能量的反應就确定這個結論。
他們将初步報告做出來,傳回了九道關和三千學院,然後提出了将散落在帝國的能量搜集起來進行對比實驗的建議。
安小語是不知道三千學院和九道關本部到底對這些事情到底抱着什麽态度,她也不感興趣,甚至不想摻和,因爲如果真的摻和了這些事情,恐怕自己偷偷藏起來的一百份能量就保不住了。
她不相信九道關和帝都的人猜不出來安小語作爲第一個接近隕星的人沒有藏着什麽東西,隻不過因爲安小語的身份,所有人都沒有說什麽,對她的藏私默認了而已,而且根據帝國的觀察,在隕星落在東荒之前,能量已經逸散了大概百分之九十左右。
也就是說,安小語手裏的一百單位能量很可能隻是整個隕星能量總值的百分之五甚至更少,那麽也就是說,逸散到外面的能量值,很可能會有一千多,甚至兩千多單位。
安小語還不知道這種能量到底會有什麽作用,會對帝國的人或者生物産生什麽樣的影響,但是從能量意識的兇殘本能和其中帶有的詭異氣息看來,對于人類來說,這種東西并不是一個什麽好玩意兒。
到底會産生什麽影響,就交給許何爲他們去研究了,安小語在安排好了營地的所有事情之後,就返回了東荒角落的部落裏面,覺得既然馬生時已經被關覺盯起來了,是時候詢問一下張舒婕是不是願意離開這個鬼地方。
然而等安小語到了部落的時候卻發現,張舒婕居然不在部落裏面。
安小語一下就爆發了,身上的氣勢差點将部落裏面所有的破屋子全都壓成碎片。她找到了老族長,拎着他的脖子詢問張舒婕到底去了什麽地方。
但是老族長隻是說,突然有一天,張舒婕就從部落裏面消失了,沒有外人來過,也沒有什麽征兆,張舒婕就這樣消失在了部落裏面,再也找不到了。爲此他們還慌張了一段時間,畢竟沒有把張舒婕看好,他們害怕那些人找他們算賬。
安小語扔下了老族長,打開感念,查找着張舒婕的氣息,結果發現張舒婕最新鮮的氣息就留在一棵枯死的老樹邊上,然後就在也沒有了蹤迹。
難道一個大活人還能夠直接消失了不成?安小語疑惑着,來到了那棵枯死的老樹旁邊,伸手撫摸着樹幹,低下頭就發現藏在砂礫當中的樹根上似乎有什麽新鮮的劃痕。
用手撫開了砂礫,安小語就看到了張舒婕的留言——“我們還會見面的。”
安小語突然就笑了,笑得很暢快,很舒心,她終于知道張舒婕當初對自己說過的那些不上不下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也開始知道張舒婕當初爲什麽會選擇了這樣的一條路。
她根本就沒有被消除記憶!
雖然不知道張舒婕用了什麽樣的手段直接抵制住了記憶消除裝置的作用,但是安小語知道張舒婕真的沒有失去記憶,她還記得所有的 事情,隻不過是爲了自保,假裝失去記憶躲在了這個角落裏面。
安小語真的是有些佩服張舒婕的演技,甚至連自己都被她騙了過去,何況是那些馬生時的手下?
至于張舒婕到底去了什麽樣的地方,安小語并不想知道。
既然她說了,她們還會見面,就說明張舒婕還将安小語當成自己的朋友,而且總有一天,張舒婕會回到她的面前。
安小語總感覺,這個時候并不會太遠。
仰天大笑着,安小語直接長身而起,朝着營地飛了過去。但是到了營地之後,安小語的好心情就被掐斷了,因爲她看到正有一隻巨大的沙海蜈蚣在營地的一隅肆無忌憚地翻滾着。
看到安小語的到來,沙海蜈蚣似乎很興奮,擡起頭來對着安小語瘋狂地嘶吼,眼睛裏面的癫狂幾乎要溢出來。
安小語納悶,這到底是哪來的家夥?而且看起來跟其他的沙海蜈蚣不一樣,他們的武器裝備居然打不破它的防禦,讓它在營地裏搞了好多的事情。
抽出了腰後的短刀,安小語一個俯沖下去,朝着沙海蜈蚣的大腦袋直接斬了過去,但是卻被蜈蚣的尖足擋在了臉前,一股巨大的力量和堅硬的觸感随着刀身傳遞過來。
安小語暗自咋舌。
好大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