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着他們幾個人笑了笑,安小語施施然地走到了空桌前面,将餐盤放了下來,坐在椅子上,架起了一塊土豆,放在嘴裏仔細地品嘗了起來。
很快東荒軍的指揮,少宗安小語正在長山軍食堂裏面吃飯的消息就像東荒的沙塵暴一樣迅速席卷了整個軍營,很多人爲了看看安小語的尊榮,看看這個十八歲的小丫頭是不是像外界傳聞的那樣風華絕代。
結果到了門口一看,果然長得漂亮,人也很自信,根本就不像是十八歲的黃毛丫頭。
安小語身上所帶有的那種出塵的氣息,加上人靈之體超脫于人類生命層次之上的氣勢,對他們這些在戰場上将直覺磨砺得極其敏感的戰士來說,具有相當大的感染力。
所以沒過多久,食堂的門口就圍了一大堆的人,後來實在是沒有太多的地方給人站了,他們才忍不住進了食堂裏面,假裝隻是過來吃飯,遠遠地看着安小語一口一口吃着飯菜。
然後他們還在私底下讨論,不愧是女兵,吃飯的樣子都比他們好看得多了,他們這些人平時吃飯的時候,一口恨不得吃半盤子,吃起飯來“呼噜呼噜”就像豬啃食一樣。
再看安小語吃飯的時候,細嚼慢咽的,好像那些并不是美味的飯食,在安小語的嘴裏都變成了山珍海味一樣,每一口都要細細品嘗,觀賞性極強。
但是,安小語真的隻是想要嘗一嘗他們的夥食嗎?她微微笑了一下,讓旁邊圍觀的戰士忍不住心尖兒都顫抖了一下。
要命!要命!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粗狂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了進來:“不進去吃飯在這兒幹嘛?你們要造反嗎?”
門口的士兵騷動了一下,紛紛回過頭去,就看到陳傅城的副官已經走到了食堂的門口,黑着一張臉看着門口圍着的一群人,渾身散發着暴戾的氣息,讓門口的這些人紛紛後退。
安小語聽到門口的騷動,知道正主已經來了。
黑臉副官走到了食堂裏面,威風堂堂地四下看了一圈,将旁邊那些眼神不老實的家夥紛紛給瞪了回去,然後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打飯口,在一片悄無聲息當中打了一份标準餐,一回頭,又有一桌人給他讓出了位置。
他的這一張座子,距離安小語的那張并不是很遠,黑臉副官再次看了一圈周圍的人,看到已經有人開始紛紛離開食堂的棚屋,于是才稍微滿意了一些,坐在了桌子上,一邊吃着飯,一邊看着安小語那邊。
不過他的眼神就不是好奇的了,帶着濃濃的戒備和一些監視的意味。
安小語感受到了他的眼神,沒有在意,也沒有擡頭,隻是假裝什麽都沒看見的樣子,繼續細嚼慢咽地吃着自己的飯菜。此時,她餐盤裏剩下的飯菜已經不多了。
黑臉副官看着安小語慢條斯理地吃飯,從餐盤裏舀了一大勺,狠狠地塞進嘴裏,勺子和牙齒碰撞的聲音在鴉雀無聲的食堂裏面清晰可聞,讓人感到牙酸,正在吃飯的戰士也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安小語依然是沒有注意到一樣,慢慢地吃完了自己的飯菜,然後喝光了杯子裏的水,将餐盤和餐具送到了回收處,邁着緩慢的步子離開了食堂。
當安小語的身影消失在食堂門口的時候,食堂裏面的人似乎産生了一些悄然的讨論,然而緊接着,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他們扭過頭,就看到黑臉副官的勺子已經扔在了餐盤裏面,他的人就走到了門口。
看着黑臉副官掀開帷帳走出去,食堂裏這才徹底地炸了鍋。
他們沒人知道黑臉副官到底想要做什麽,也不知道安小語在這場鬥争當中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地位,但是這并不影響他們在無聊的任務期間進行一些有趣的猜測和讨論。
尤其是安小語長得還那麽漂亮。
安小語走出了食堂,并沒有直接回到東荒軍的駐地,雖然那邊還有一個西來在焦頭爛額地等待着自己能夠帶回去一點什麽好消息給他,但是現在并不是這個安慰人心的時候。
黑臉副官跟在安小語的身後,還以爲安小語根本沒有發現,其實安小語的目的就是将他引到這邊來,因爲就在這個地方,還隐藏着另外的一個家夥。
就是白天看似離開,其實已經悄悄返回來,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潛入了營地裏面的狗頭軍師。
在隕石坑的範圍内,勢力最大的兩方,無疑就是陳傅城的長山軍以及正在外面的等待着,幾乎可以和長山軍平起平坐的雇傭軍小隊,利益的争奪也必然在這兩方之間産生。
狗頭軍師的這種行爲,其實也可以理解,畢竟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也正好給了安小語一個機會。
一個狠狠吊住他們胃口的機會。
就在一個恰當的時間,恰當的角落,在安小語這邊似乎什麽人都看不到的拐角,在狗頭軍師和黑臉副官都以爲安小語沒有發現他們的角度,安小語張開了自己的手掌。
随後,一股神魂能量陡然從安小語的手掌當中升騰而起,神魂能量沒有形狀,沒有顔色,但是其中包裹着的隕星能量卻帶着醒目的特征:灼熱、鮮紅、暴躁,就像是隕星周圍的氣息一樣。
狗頭軍師和黑臉副官都是識貨的人,雖然安小語很快地就将這股能量收回了體内,但是他們都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就是從隕星當中獲得的能量,兩個人頓時産生了各種各樣的 想法。
作爲外來人,并不是此地主導的狗頭軍師看到這股能量的時候,其實心中是極其開心的。安小語的手中掌控着隕星的能量,就說明在這個營地當中,還有一個能夠制衡陳傅城,甚至比陳傅城更要厲害的人存在。
對于他們這些想要分割利益的人來說,陳傅城的一家獨大顯然不是一個好的現象。他的眼珠子一轉,悄然将身形隐藏在了角落裏面,心中開始打起了算盤。
而黑臉副官作爲陳傅城身邊的心腹,自然是對于隕星的事情極其了解,在看到安小語手中的能量的時候,安小語似有似無地朝着自己這邊瞟了過來,黑臉副官自然覺得,安小語這是一種示威。
他首先想到的是,安小語到底是什麽時候比他們更顯接觸到了隕星,并且獲得了隕星的能量。然後想到的就是,安小語這樣的存在,對于長山軍來說,實在是一個隐患。
想到這些,黑臉副官轉身離去,朝着陳傅城的方向快速地趕了過去。
安小語看着黑臉副官的離開,嘴角露出了笑容,将手背在了身後,閑庭信步一般地走在軍營當中, 回到了東荒軍駐紮的角落裏面,就看到了那群苦大仇深一樣的東荒戰士正蹲在營地的門口吃飯。
看到安小語開心而歸,西來趕緊放下了飯碗, 走到安小語的身邊急切地問道:“領導,有什麽好消息嗎?”
安小語笑着說:“好消息沒有,壞消息一大堆,你還要聽嗎?”
西來搖頭搖得就像大風車一樣,顯然是不想再接受到任何的打擊了。
安小語看着他的樣子好笑,感覺還是東荒本土的人接觸起來更加輕松一些,一邊搖頭一邊朝着指揮所走過去,告訴西來說:“沒有好消息,那麽我們就利用壞消息創造好消息。”
西來被安小語這句繞口令一樣的話給繞蒙了,念了兩邊都念錯了,追着安小語問到:“什麽叫用壞消息創造好消息?”
安小語卻吊着他的胃口,隻是說道:“吃完飯下午會有人過來找我,不是營地裏的人,到時候你直接帶他來見我就行了,如果陳傅城的人同時來,讓他等一會兒。”
西來聽的莫名其妙,但是作爲一個軍人,他還是下意識地給了肯定的回答,然後看着安小語進入了她專用的指揮所,很想掀開門進去問個究竟,但是剛伸出手就想到,安小語是個女生……
于是伸出去的手也就縮了回來,心裏默念着“名節要緊”,轉身帶着滿腦子的問号離開了指揮所的門口。
雖然聽不懂安小語在說什麽,但是并不影響他執行安小語的命令,下午的時候,果然有一個沒有穿着長山軍和東荒軍任意一方軍裝的人來到了東荒的營地門口,直言說想要找安小語。
有了安小語的吩咐,西來自然是什麽都沒有問,直接帶着他到了安小語的指揮所門口,跟安小語通報了一聲,讓他進了門。
然後想了想,覺得自己應該聽一聽安小語到底是怎麽個打算,于是也跟着進了指揮所,厚着一張老臉找了個角落站定了下來。
安小語看了一眼西來,知道他心裏不放心,也沒有讓他出去,而是讓他在旁邊聽着。因爲安小語的臉色,狗頭軍師也沒有對西來留在這邊有任何的意見,隻是在安小語的面前站定,爽朗地笑。
“少宗當面,真是榮幸之至,小人王德順,見過安少尉。”
不要錢的馬屁送上,安小語隻是笑呵呵地看着對面這個看起來像是個莽漢一樣的狗頭軍師,王德順的名字實在是太土了,一點特色都沒有,安小語都不想記住。
手中的黑色棋子在桌面上敲着,發出清脆的聲響,就好像真正的棋子一樣,讓狗頭軍師不由得心中有些慌亂了起來,本來以爲這個小小的指揮官應該很好對付,結果來了之後居然是這樣的一副面孔。
這個時候狗頭軍師哪裏還能不知道,安小語根本就是故意将手中的能量透露給了自己,而自己來到這邊,也是人家計劃當中的一環。
想到這裏,狗頭軍師心中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但是既然已經來了,就萬萬不能夠退縮了。安小語既然是這樣心思深重的人,恐怕又是一個強敵,這個時候不進行接觸,之後就會有被坑的可能。
硬着頭皮,狗頭軍師單刀直入地問道:“不知道安少宗叫我前來,所爲何事?”
安小語似笑非笑地問道:“不是你主動來的嗎?”
狗頭軍師的心中更加陰沉起來,臉上卻沒有絲毫表現:“少宗真是說笑了,如果不是少宗故意給我露了一手,我怎麽可能會知道少宗居然才是整個營地裏面最切實利益的掌控者。”
安小語略微沉吟,反手招出那股隕星的能量:“你說的切實利益,就是說這個?”
在看到這股能量的一瞬間,狗頭軍師的眼睛就變得精光四射了起來,雖然隻有一刹那,但是安小語的感覺何其敏銳,感念從他進門開始就已經籠罩了他的全身,所有的細節變化都沒有逃過安小語的眼睛。
“這就是隕星當中的能量?”狗頭軍師有些不确定地問道。
“對,這就是隕星當中的能量。”安小語說道:“你們似乎知道這些能量到底是什麽?”
狗頭軍師見到了利益,心中的陰沉自然消散了大半,半遮半掩道:“這些能量到底是什麽,小人也不知道,但是能夠讓朝閣這般重視的東西,自然是帶有巨大的利益的。”
安小語突然就笑了起來,擺擺手說道:“你最好叫你們老大來,跟我說清楚你們到底要這些東西做什麽,我也不難爲你,三天之後晚上十二點鍾,就在營地東北方二百公裏外的岩石山最大的山洞裏面,我們見一面。”
狗頭軍師有些猶豫,他畢竟隻是個軍事,而不是老大。
安小語看到他的樣子,翻手又将能量收了回來,嗤笑道:“不想就算了。”
“好!”狗頭軍師馬上拍了闆:“不見不散!不過爲什麽是三天之後?”
“你不要着急,我現在的處境你也看到了,陳傅城将我視爲眼中釘,看得那麽緊,如果讓他發現了什麽端倪,對你我都不好。你總要給我一個時間,讓我來擺脫陳傅城的監視。”
狗頭軍師點點頭,和安小語敲定了見面的相關事宜,轉身就走。
看着狗頭軍師離開,西來忍不住看向了安小語的臉,同樣不知道安小語什麽時候拿到了隕星的能量,但是和外面的人見面什麽的,是不是有些違反規矩?
于是他忍不住提醒安小語說道:“領導,私自拿了裏面的東西見外面的人,是要被追究的。”
安小語看了他一眼:“你說得對,私自拿了裏面的東西見外面的人,是要被追究的。”
西來愣了一下,實在是不知道安小語到底有什麽打算,但是越是這樣,越讓西來覺得,安小語的内心中藏着一個巨大的陰謀,一個将整個營地範圍内的所有人都算計起來的陰謀。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問問她到底有什麽打算到時候,門外突然就闖進來了一個人,赫然就是陳傅城的黑臉副官。
看到安小語的一瞬間,黑臉副官便氣勢淩人地說道:“安少尉,陳副連叫你過去一趟。”
黑臉副官的語氣很沖,西來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不管陳傅城是否比安小語高一個級别,也不管他們這次是不是來協同的,他這種态度顯然就是對安小語和東荒軍的侮辱。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股狂暴的氣息瞬間從安小語的身上爆發了出來。
這股氣息席卷了整個指揮所,逐漸擴散開來,擴散到東荒軍的營地,擴散到了整個隕石周圍的營地範圍,甚至連已經離開了營地的狗頭軍師,都被這股氣勢給吓了一大跳,僵在原地不能動彈分毫。
黑臉副官近在咫尺,自然是首當其沖,整個人暴露在安小語的氣勢風暴當中,甚至還帶着大道的波動,讓他整個人呆若木雞,想要挪動身體卻不得法,甚至連呼吸都被整個壓制住了。
整個氣勢風暴整整持續了一分半鍾的時間,安小語淡然地坐在座位上,收回了自己的氣勢,整個軍營才從鴉雀無聲當中解脫了出來。
黑臉副官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氣,就連汗水流進了眼睛都沒有在意,第一次覺得呼吸居然是這樣幸福的事情。
整個軍營當中的士兵全都被這股龐大的氣勢給壓制住了,所有人都在呆愣着,甚至都不敢說話,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可怕的東西在軍營裏面大發神威。
而在沙漠裏面擦着汗的狗頭軍師忍不住回頭看向了營地,心有餘悸地想,看來是陳傅城和少宗杠上了,如果剛才他跟安小語提出反對意見的話,是不是也要背來着一下?
惹不起!惹不起!
就連陳傅城這個身帶修爲的人,在這一股氣勢的爆發當中都沒有幸免,整個人被壓在當場。甚至作爲長山軍的 指揮官,在自尊心的驅動下,陳傅城還嘗試着想要破開安小語的氣勢。
結果這種反抗隻能讓自己被壓制地更加痛苦,讓他渾身的骨頭都發出了“嘎吱嘎吱”的響聲,現在已經癱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滿臉忌憚地看向了安小語的營地,心中不由得産生出了一種更加狠厲的念頭。
在沙漠中的狗頭軍師連滾帶爬地遠離了營地,就像黑臉副官連滾帶爬地離開了安小語的指揮所一樣,慌不擇路,就像是一直受驚的野獸。
同時,他也給陳傅城帶回了安小語的一句話。
“如果想要處置任何的東荒軍,最好要有一點的證據,從幾年開始,東荒軍聽調不聽宣,如果你想安生一點,最好把我們撇得遠遠的。”
“不然?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