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軍委和監察部故意派來了關覺和白茑,就是爲了迎合安小語的想法,而是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因爲安小語而起,涉及到安小語的過去,所有的實驗成果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都來自于安小語的基因。
如果這件事情處理不好,很可能就觸及到以神入道的根本利益,一個安小語尚且這麽能折騰,靈尊出世會變成什麽樣?上面那些人想都不敢想,所以在這些事情上對待安小語的态度極其溫和。
安小語倒是沒有想到上面那麽害怕管理員,她隻是覺得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她和遲默之間的事情,關覺是當時的參與者,白茑又是白苋的妹妹,理所當然的就和他們形成了一個陣營。
而關覺和白茑向來是以安小語爲中心的,加上他們兩個又是這裏職位最高的兩個人,所以整個場面瞬間就呈現了一邊倒的趨勢。
戴鑫這個時候就顯示出了政客的良好素質,在強大的力量面前并沒有選擇負隅頑抗,當安小語說出自己有一種辦法将他們的神魂摧毀并且得到其中的信息的時候,戴鑫很順從地将事情全都講了出來。
“從一開始,大概是兩年前的時候,朝閣内部曾經有過一次些微的政事變動,東荒這邊的事情多了一位委員來監管,我不能說這個委員是誰,你們估計也很難查到,畢竟朝閣内部的變動都是閉門的,監察部也沒有權利了解。”
“這位新來的委員似乎對東荒這邊的事情很感興趣,尤其是關于東荒基地和駐軍的事情,曾經多次親自過問所有駐軍系統的信息和最近的變化,尤其關注這裏的這個基地。”
“當時的基地最高軍事指揮官,就是你們所知道的遲默少尉,因爲家族作爲異族的奸細被發現,而被整個家族牽連,之後來到了東荒進行駐紮,這些都是表面上的信息。”
“在委員的多次試探之下,又有人許以重利,我在壓力和誘惑之下,不得不按照常規的處理方式向這位新的委員偏斜,并且表現出足夠的忠心,将自己徹底綁在了委員的車上。”
“之後就有人将這座基地相關的事情移交到我的手上,我這才知道,原來遲默少尉已經在這個基地經營許久,進行一項與人體試驗相關的研究,而這項研究也是在委員的默認下進行的。”
“在委員的暗示下,我曾經爲遲少尉開過很多的後門,包括東荒基地的抽查,以及整個東荒的資源分配,盡量讓這個基地顯得平凡而無味,将遲少尉所做的事情隐藏在沙海的深處。”
“一直以來,這些事情都很順利,其實在投靠了委員之後,我也沒有做過其他更加陰暗的事情,反而是得到了很多立功的機會,獲得了相當多的利益,也就更加堅定地開始跟随者這位大人做事。”
“其實是從根本上來說,遲少尉到底在基地裏做了什麽,委員到底想要一個什麽樣的實驗成果,這些我都是無權得知的,我隻是一個中間人而已,并不屬于真正的操作派。”
“但是後來,委員似乎得知了一些什麽消息,讓人告訴我說,遲默很可能在隐瞞整個基地裏面的實驗成果,不想要上面得知他試驗成功的結果,讓我想辦法得到遲默的實驗動向。”
“于是我找到了一個年輕的學生,這個學生情況很複雜,她家裏的父母都是帝國軍方的人,但是本人更加喜歡其他的方面,又不想脫離父母的工作範圍,所依在學校學習了戰地護理專業,來到東荒實習。”
“當時正好是她最後一個學期,被分配到東荒的基地來做實習,本來我是不應該将這種來曆不明的人安排到遲少尉身邊的,但是委員在上面逼得緊,我又沒有什麽好的辦法能夠獲得基地内部的消息。”
“再加上這個學生的家裏突然發生了變故,父母再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被異族襲擊,雙雙重傷,帝國補貼的款項隻能夠支持他們的治療費用,但是你們也知道,帝國的這些醫院,出去治療費用之外,其他的費用幾乎跟治療費也差不多少。”
“所以我掏了自己的腰包,将她父母所需的欠款全部墊上,唯一的要求就是讓她經常将基地内部的消息傳遞出來交給我。”
“東荒基地的規矩我是知道的,所有的基地都是軍事管轄,就算張舒婕是外來的實習生,兩個星期一次的通訊也要經過中央控制室的檢查才能夠将消息傳出來,所以想要直接透露裏面的消息難之又難。”
“所以在嘗試了幾次之後,我順理成章地将這個學生的這條線放棄了,并且将這次的嘗試寫成了報告書上交給委員,就是爲了表明我的立場,也告訴委員,想要獲得基地内的消息根本就不可能。”
“或許委員也知道我的難處,或許他已經有了其他的方法獲得内部消息,又或許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委員并未苛責于我,反而是鼓勵了我一番,讓我對這件事情的善後稍微注意一點。”
“現在你們應該都知道了,我所找的這個護理專業的女學生,就是安少尉和顧先生的朋友,張舒婕。”
“這件事情過去之後,因爲通訊的障礙,我并沒有直接給張舒婕發去消息,隻是給了她一個暗示,表示這件事情已經結束了,而且我也很認命,畢竟這些年我在東荒撈了不少錢,這次給張舒婕的父母治病,就當是積點陰德了。”
“但是沒過多久之後,張舒婕居然從整個基地裏面消失了,通訊斷掉了,我按插進去的其他外圍人手也都表示沒有再看到過張舒婕,而緊接着,這件事情就因爲安少尉開始發酵起來。”
“當基地的事情發生,帝國的其他部門開始幹涉基地的事情,監察部直接插手,我開始意識到上層的博弈可能出現了一些問題,導緻委員和其他人鬧翻了,基地的事情徹底地曝光開來。”
“我很慌,詢問委員到底應該怎麽辦,委員直接告訴我說,這個基地他已經準備好放棄和破壞了,至于另外一個明面上掌管着基地事情的委員,他也已經跟他分道揚镳。”
“他還說,讓監察部和資源局的人插手這裏的事情,對我不會有任何的影響,因爲這件事情已經完全是帝國上層最高等級的人才能夠涉及的事情,不會影響下層建築的任何人。”
“我雖然嘴上說着明白,但是說不擔心是假的,所以從一開始就關注着基地這邊的變化,首先是張舒婕的莫名消失,到後來也一直都沒有找到,再到整個基地的變故,所有實驗的收攏,以及遲默的身死。”
“事情似乎塵埃落定,在軍委和監察部的調查之後,朝閣開始名正言順地接手基地的事情,委員重新出現了,他成爲了徹底接手這個基地的最高指揮者,重新開始讓我将這裏的事情全部隐瞞了下去。”
“我當時才明白過來,恐怕委員和另外的一位大人當初因爲基地的利益分配産生了矛盾,加上遲默少尉隐瞞基地的真實進度,所以兩個人徹底鬧掰,正巧安少尉的出現讓基地發生了變故,委員便趁機将整個基地曝光出來,好躲在暗中觀察之後,徹底接受這邊的實驗。”
“所以到了現在,整個基地的運轉,其實全都是在委員的掌控之下。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在這些實驗當中找到什麽,但是作爲委員的嫡系,我有幸參觀過一次這裏的實驗過程。”
戴鑫說起這些的時候,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了起來:“我已經老了,我不是當初那個剛剛來到委員麾下還算得上年輕的人,越是到了老年,越是能夠感覺到這個世界上兇狠的惡意。”
“而在實驗室裏,那根本就不是惡意,那是滔天的血海。”戴鑫的臉上帶着一絲恐怖複雜的神色,看着安小語說到:“很難想象安少尉居然是從那種實驗當中走出來的人,因爲見過一次之後,我的精神就有些開始失常了。”
“從那之後,我開始失眠,精神不振,整個人都萎靡了起來。委員得知了我的情況之後,再也沒有讓我接觸到所有的核心信息,整個基地的運轉直接就是由帝都的一條暗線操縱着,我依然是一個我外圍的策應而已。”
“我這才知道,上一次對于實驗的參觀,亦是委員對我的一種考驗,考驗我這種人是否可堪大用,可惜我讓他失望了。”
“其實我覺得,在外圍做一個策應也沒有什麽不好的,于是我很有覺悟地将之前的所有工作都上交給了委員,将自己特意地開始邊緣化,企圖在退休之前撈一個好名聲,并且提醒委員,張舒婕的下落還不明。”
“委員告訴我說,張舒婕的事情他會處理,但是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遲默少尉的實驗隻差一步就能夠成功,可是他們不知道這關鍵的一步到底是什麽,所以在基地裏面試圖複制遲少尉的成功過程,一直到今天。”
“其實顧先生懷裏的那個嬰兒,隻是實驗過程中一個偶然的結果,那一批實驗當中,卻是出産了很多的嬰兒個體,但是全都封存了起來,我也不知道顧先生是如何得知這裏的消息的,但是據我所知,這裏的實驗結果遠比一個人造人嬰兒要可怕的多,是嗎仲少尉?”
戴鑫說完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看向了女少尉。
仲少尉整個人都不好了,仇視地将眼神看向了安小語和戴鑫,仿佛要用眼神将他們兩個殺死。
安小語沒有管仲少尉到底用什麽樣的眼神看自己,而是像戴鑫提出了自己的兩個疑問:“你現在将這些事情告訴我,難道就不怕上面的委員找你的麻煩嗎?而且張舒婕是你派出來的,你就不怕我因此生氣?”
“首先,你來的時候很巧,明天早上我就要開始正式退休了,就算是上面知道了,頂多也就是派人找找我的麻煩,但是作爲朝閣的退休人員,我的安全還是可以保障的,畢竟退休了之後,所有的信息都會公開。”
“其次,張舒婕此人,隻能說是運氣不好,當時她出現的這個時機和家裏出事的時機都很巧妙,很難讓人注意不到,就算是我不出手,上面的人依然也會選擇她。”
“其實說實話,如果這次張舒婕沒有自己莫名其妙的消失,我都已經可以把她保護的很好了,父母的病也治好了,她也可以完美地結束自己的實習期,但是其中發生了什麽事情導緻了現在的情況,這些都不得而知。”
“我猜想,張舒婕很可能在基地裏真的發現了什麽事情,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她的失蹤,很可能是因爲委員已經對她所做的事情有所發覺,她在盡力地躲避而已。”
戴鑫看着安小語說道,這個人家夥駐顔有術,就算是山羊胡都沒有白上一點,根本看不出來是要退休的人。
安小語的感念随時都籠罩在戴鑫的身上,他沒有撒謊的任何可能,除非他也能夠操控神魂的波動。
等到戴鑫說完,老家貓也開始接過來繼續說道:“我這邊的事情恕不奉告,我隻能告訴你,本人隻是接受了朝閣的委托來這邊維持秩序,不接受任何的質疑和調查。”
他倒是光棍,确實有幾分滾刀肉的樣子,正就符合了外圍派軍官的普遍風格。
安小語知道,老家貓肯定清楚戴鑫口中的那個委員的到底是誰,但是因爲他們之間的交易更加的**和陰暗,所以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而且如果這些事情被監察部知道了,就不隻是自己的問題了。
帝國有一套很嚴肅的軍法,如果發現了他自身的問題,很可能影響到自己的下一代甚至下下代。
安小語看了一眼關覺和白茑,用眼神詢問了一下,結果得到的答案讓她有些失望,看來這個老家貓是不能動手了,而且就算真的用甯靜層次的能力像獲得大祭司記憶那樣将他殺死,自己也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自己得到的記憶就是真的。
歎了一口氣,安小語擡起手來就是一刀。
一聲凄厲的慘叫在車廂裏響起,不管是顧昀還是仲少尉,亦或是旁邊的戴鑫和徐清存,這個時候都盯着落在地面上的那半截鼻子,臉上帶着不敢置信的申請,再看看捂着臉不斷慘叫的老家貓,身上都涼了半截。
鮮血從老家貓的指縫裏面流淌出來,因爲沒有了鼻子,他連呼喊聲都是詭異的,活像是一個被摁在了水裏的老鼠,不斷地在地上打着滾。
他們都沒想到,這個剛剛還好言好語看起來極其理智的少女,居然眨眼之間就變得這樣的狠厲,将老家貓的鼻子整個貼着臉平齊地削了下來。
安小語甩了甩刀身上的鮮血,淡淡地說道:“這又是何必呢?監察部同樣有記憶剝離裝置,到時候你也是在劫難逃,老老實實的坦白不好嗎?非要死無全屍。”
說着,一團帶着金色的火焰在地面上燃燒起來,将老家貓的鼻子包裹住,漸漸燃燒成灰燼。金色的光明蓋過了車廂裏的燈光,照亮了每個人的臉,這些臉上帶着驚恐或者淡然,當然還有一張沒有鼻子的凄慘。
最後,老家貓、仲少尉和徐清存被關覺和白苋看管了起來,整個基地的開始進行徹查,所有的實驗結果都被搬了出來,準備等待第二天監察部和軍委的大部隊來了之後進行整理和處置。
這個基地被徹底關停,已經成爲了既定的結果,就算是朝閣也不可能頂着多方的壓力繼續任由這個基地存在下去,因爲他們必然要保護住戴鑫上面的那個所謂的委員,所以大事化小才是正途。
安小語也知道這件事情隻能這樣不了了之,她對于基地的興趣也就到此爲止了,讓她更加感興趣的是,張舒婕當初到底帶出了什麽樣的實驗成果,現在她又到了什麽地方。
和關覺他們打了招呼,安小語和顧昀一起找到了顧昀藏在一處沙丘後面的沙地車,上了車之後,朝着中間部落的方向駛去。
中間部落位于東雲和東荒的交界處,就算是乘坐列車,以哪種風馳電掣的速度都需要半天左右的時間,何況是顧昀這個破破爛爛的沙地車?
安小語在車上颠颠簸簸地坐了整整三天的時間,才看到了中間部落的影子,而顧昀懷裏的那個嬰兒,早就已經有些萎靡了。
這個小家夥也不會出聲,也不會吃東西,隻能靠人來喂,而且都不知道他的身體到底是什麽構成的,好歹能夠看出來是個男性,安小語其實還挺新奇的。
畢竟它從一開始就是在營養液裏培養出來的,現在突然被他們帶着跑了三天,還沒有奶粉之類的東西,隻能吃被水泡成糊的壓縮餅幹,實在是有些摧殘,好在現在中間部落到了,安小語掏出了看到有信号,直接打了出去。
“喂?胖子嗎?我給你帶了個孩子過來,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