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許惠欣的姑姑,信息來源就很正規了,網上一搜就能搜到,是荨海省最大企業的董事之一,當初這個公司由他們幾個人創立,花了二十幾年的時間就成爲了荨海省最大的企業,可謂是商業翹楚。
當然,在這些商業競争的背後,肯定也有一些她哥哥在背地裏的幫助和推波助瀾,兩個人一個黑道一個商業,就連荨海**都拿他們沒什麽辦法,隻能選擇和平共處。
倪譽擔心這兩個看起來就不像好人的家夥,就算是許惠欣放棄了遺産繼承,也會對許惠欣做什麽過分的事情,徹底斷絕了後患。
畢竟老爺子隻是一個普通人,隻不過子女出息而已,老爺子的遺産一共也不夠他們兩個銀行裏面的零頭。但是他們兩個既然如此熱心,說明事情必有蹊跷,在沒有弄清楚之前,許惠欣一定要小心。
好巧不巧的是,這件事正好趕在了這個時候,加上第一學期的結束和年末的述職,他作爲三千學院外派到東雲的總管,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要處理,根本抽不出那麽多的時間來陪許惠欣去荨海。
但是許惠欣則覺得,不管老爺子到底藏着什麽寶貝讓叔叔和姑姑垂涎三尺的,反正自己放棄了都不關我事,他們還能殺人滅口不成?
于是小小的憂愁就産生了。
安小語一聽這哪是什麽難辦的事情,于是她說:“我這次得了機甲系的第一名,全家荨海七日遊,到時候我先去荨海陪欣姨走一趟,然後我們一起去旅遊散心這不就行了?”
倪譽馬上就說:“我覺得可以。”
但是許惠欣還想堅持:“我覺得不可以!”
安小語攤開手:“投票二比一。”
許惠欣被他們兩個逗笑了:“行了行了,服了你們。旅遊我就不去了,事情解決之後我就馬上回來,他這個整天忙得不着家的,我得回來帶蹦蹦。”
于是事情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許惠欣前往荨海的時間,和她叔叔跟姑姑這兩個大忙人,定的是下周,安小語還有一周的時間在家陪陪父母,而三千學院的七日遊,則是可以選擇時間段的,到時候跟家裏商量了再說。
第二天一早,倪譽就和安小語踏上了前往九溪部落的列車,借着公幹考察的名頭,倪譽很順利地翹了班,然後上了列車,跟安小語坐在了一起。
穆思他們幾個因爲分屬的區域不同,上了不同的列車,沒過多久就在不同的分叉口分開了。
安小語所在的這一列車當中,全都是以九溪部落附近最大的部落——山樹爲中心向擴散的大小部落當中的學生,滿打滿算也隻有幾個人,其中将近一半的人都是山樹部落的學生。
這些人,在三千學院東荒老鄉會的時候,安小語曾經見過兩面,有些也說過話,不過不是太熟悉,就在列車中央走道的另一邊,就坐着一個讓安小語有些讨厭的女生。
滿身的绫羅綢緞,身上的奢侈品扒下來估計能夠的上一小推車,安小語都不想告訴别人,自己腰後邊那把雪白透亮的匕首,估計能買下這一輛列車。
山樹部落的人好像确實有些人很喜歡這種調調,在帝都找機會賺了錢,然後帶着一身的珠光寶氣回到部落裏面,給自己的家族長臉,雖然在安小語看來有些庸俗,但是畢竟這還是塵世。
倪譽看到安小語的目光,也是笑了笑,兩個人繼續悄悄地談話。
而旁邊的這個大姐似乎對安小語也有些意見,大概這種人就很容易産生攀比心,一旦什麽地方比不過就會對人有所鄙夷。在她看來,安小語這種回家都會有老師親自互送的人,簡直就是媽寶。
然而看了一眼,她的眼睛就開始停在安小語他們那邊的窗口挪不開了。
在窗子外面的遠方,正有着一座巨大的鋼鐵建築,有些破敗不看,正在被拆除當中,巨大的鐵闆拆下來,幾乎要擺滿了整個沙漠。而在基地的另一邊,隔着很遠的地方,一個巨大的坑洞在沙漠當中靜靜地躺着。
就算是沙塵和風暴都沒有能夠将這個巨大的坑洞填滿,而在坑洞的四周,分散着一些其他掩埋在砂礫當中的斑駁色彩。
安小語和倪譽看到這些的時候,同樣沉默了。
這就是遲默的基地,而那個巨大的坑洞,則是空間垃圾粉碎機爆炸之後留下的巨型天坑。
想到當初兩個人同樣乘坐着列車遭到了沙海蜈蚣的襲擊,想到了兩個人在不同的地方沿着鐵軌拼命的狂奔,想到在沙海基地裏面發生的那些事情,死掉的那些人,還有這個基地的結局,安小語和倪譽都有些感慨。
倪譽輕聲歎道:“半年了。”
安小語點點頭:“半年了,不知道當初活下來的那些人都在那麽樣到了。”
說着,安小語突然想起了什麽:“哎呀,忘了去看看褚燧了,據說他現在過得還不錯。”
倪譽見安小語隻有感慨而沒有太多的傷感,也放下了心來:“褚燧那個小夥子,我去看過一次,現在都開始開連鎖店了,生意好的不行,他都成了大老闆了。”
“下次回來一定要宰他一頓!”
旁邊珠光寶氣的大姐聽到安小語和倪譽的對話,聳了聳鼻尖,滿臉的不相信,扭過頭去不看了。
列車的最後一站,停在了九溪部落,這個時候,大漠的夕陽已經接近地平線,列車停在了九溪部落的旁邊,被金色的陽光鋪上了一層金邊。
九溪部落的組長,安小語的爺爺安有福,正帶領着整個部落的人,站在臨時的停靠站旁邊等待着他們到來。
當安小語從列車門裏面沖出來,沖進安有福懷裏的時候,整個部落都沸騰了起來。這是他們整個部落千百年來的盛事,這麽多年唯一一個靠進了大學的學生,而且還是三千學院的學生,回到了部落裏面。
部落裏的人都開始歡呼,簇擁着安有福一家,說着誇贊安小語的話。
倪譽也跟在了安小語的身後,受到了部落裏所有人的歡迎,他們都記得,當初就是這個看起來很是儒雅的老師,把安小語接走,帶到了三千學院,現在,他又親自将安小語送了回來。
九溪部落最大的煙灰就在夕陽落盡了餘晖之後展開了。
巨大的篝火點燃了起來,部落裏面的年輕人都開始唱起了歌,跳起了舞,各種各樣的美食從旁邊的臨時廚房送到了每個人的桌上。雖然大漠的夜晚已經冷到了冰點,但是過着毛皮的人們根本沒有感覺到一點的寒冷。
倪譽和安小語的身上包裹着兩件毛茸茸的大衣,面前擺着各種各樣的肉食。這是九溪部落爲了慶祝安小語的到來,特地從夏天開始就已經開始準備的東西。
所有的肉類都是從大漠的野獸當中獵獲的,經過東荒人千百年經驗腌制和風幹之後,在進行蒸煮和烤制,每一絲纖維當中都包裹着濃厚的油脂,加上礦鹽和醬料的濃厚,讓人唇齒留香。
還有東荒特色塊莖植物熬制的濃湯,就在冬天來臨的前後剛剛收獲,在地窖當中窖藏了一個月的塊莖經過了時間的打磨,裏面的 糖分和顆粒變得更加飽滿,煮出來的湯醇厚濃香。
安有福一直在給倪譽敬酒,倪譽自然是來者不拒,做了這麽多年的外勤,久經考驗的倪譽酒量斐然,讓人不容小觑。安有福曾經是部落裏面少有的猛漢,自然是海量。
一時間觥籌交錯賓主盡歡。
母親一直在身邊噓寒問暖,詢問安小語在學校的時候學習怎麽樣,有沒有叫到朋友,有沒有遇到什麽困難,還有囑咐她賺錢不要影響到學習,如果要談戀愛的話,仔細看清對方的人品。
其實這些在電話裏面安小語都說過,隻不過九溪部落的電話還是最老式的終端,通話質量并不是太好,所以經常會打到一半就斷掉,讓人不能盡興。
加上母親的天性,安小語耐心的一個一個聽着母親的問題,然後一個一個地應承下來,心裏不禁暖暖的,終于找到了回家的感覺。
父親倒是沉默寡言,隻是在旁邊停着,不時地問上兩句比較關心的話題。
沒過多久,部落裏面的人差不多都吃好了,有些也已經喝醉了,他們對于帝都的事情自然是好奇的緊,于是一個個地圍在了安小語的身邊,詢問着帝都和三千學院的事情。
他們就想安小語剛剛到達帝都的時候一樣,對于東荒之外的事情有着格外濃厚的興趣,安小語自然是有問必答,而且講述十分的詳細。
當他們聽到帝都有着直通天際的高樓,有着能夠在天空公衆飛來飛去的單車,有着全國各地最精美的商品的時候,這些東荒人的眼睛裏,不由得放射出了璀璨的光芒,讓倪譽感覺到耀眼奪目。
這就是支撐着東荒人一直奮鬥至今永不言敗的精神,這是一種地域的屬性,是一種生長在東荒人骨子裏的執念。
安小安自然是裏面聽得最認真的一個,在他的臉上,充滿了對姐姐的崇拜和對于帝都生活的向往,這個年輕的小夥子身上,有着和安小語一樣堅韌的精神,甚至比安小語還要強烈。
在安小語結束了自己的講述之後,倪譽走到了安小安的身邊說道:“我當初答應你的,把你姐姐帶回來,也答應過你,等你考上了三千學院,我親自來接你,我都記得。”
安小安開心地笑:“我也記得!”
然後在安小語莫名其妙的眼神當中,安小語抓住了倪譽的手,把他拽到了另一邊,不知道在說什麽悄悄話,隔着宴會的嘈雜,安小語也有些聽不清楚,但也隻是笑笑,沒有繼續去聽。
誰還沒有幾個秘密來的?
就像安小語回到家也從來沒有展現過自己超人的實力,從來沒有跟家裏說過自己已經成爲了一個大修行者一樣,不隻是害怕家裏人擔心,隻是想要保持最原本的生活,或許會有變化,但并不需要刻意,這才是一家人。
從這樣看來,倪譽真的像是自己的親人長輩一般。
當然,安小語後背還帶着一把刀,她的解釋是機甲系的人都帶着一把,這是日常要求。
隻有剩下的兩把長刀,既然要過普通的生活,自然是不在身邊,拖拖拉拉的,說不定走到一個地方就會遇到來找事的人。
晚上東荒越發的寒冷,夜風開始吹起來的時候,宴會也該散了,安小語找到了倪譽,将自己帶回來的禮物從列車上連夜拿了下來,準備明天給各家各戶送過去。
都不是什麽太貴重的禮物,一般都是一些比較耐用的衣服和工具,有老人的送上了一些比較柔軟的被褥保暖,有孩子的加上一些各色的糖果和零食,當初的同學都沒有考上大學,就送了一些自己比較喜歡的有趣書籍。
當然,這些禮物都是以安家的名義送過來的,部落裏的人都知道安小語現在成了帝都一個巨大世家的成員,并爲她感到驕傲和自豪,也爲安小語和九溪部落的将來感到前途無量。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送完了每一家的禮物,倪譽就要坐上列車離開了,回到東雲之後還有很多的工作在等待着他處理,臨走的時候,倪譽跟安小語說下周讓車過來接送,到時候還會有三千學院七日遊的專屬特派員過來。
結果剛說完,安小安又把倪譽拉走了。
安小語看着自己這個皮頭皮腦的弟弟,笑着搖搖頭,也沒管他們到底在聊些什麽悄悄話,看起來他們兩個相處的還不錯,安小語就已經很開心了。
安小語的母親還帶了一些特色的熏肉火腿還有特産的果實蔬菜讓倪譽帶回家去,倪譽當然沒有太過客氣,稍微推脫了一下就收了下來,回到了列車上,在車裏對着安小語揮了揮手,列車飛馳而去。
看着離開的列車,安小語想到了當初自己離開部落的那天,自己的父母心裏也是這樣空落落的感覺嗎?
或者更甚。
安小語轉身回到了家裏,叫來了爺爺和父母,當然還有安小安,然後告訴他們自己得了機甲系期末考試的第一名,讓家裏人開心了一下,之後就說起了機甲系第一名獎勵的事情。
“一輩子都沒出過部落,怎麽能上大城市去?”第一個覺得害怕的就是安小語的母親。
這個老老實實的婦人,從小就在東荒部落長大,腦子不太靈光,上完高中之後會嫁到了九溪的安家,從此開始了一心一意的相夫教子,在她的盡心培養下,安小語和安小安兩姐妹都懂事聰明,九溪部落的人都說安家娶了一個好兒媳。
但是一直在部落裏面生活,對于外面的世界,總歸會有一些畏懼感,尤其是到了他們這個年紀,早就過了那種意氣風發充滿自信的時候,看着後代一個個比自己那個時候的人都要優秀,認命是必然的。
或許在所有九溪人的心中,沒有能力也已經沒有機會參加大考的他們,都已經認定了自己注定一輩子都會呆在東荒的命,當安小語說出要帶他們去中原地區旅遊的時候,不由得心中就産生了抗拒。
第二個選擇退縮的,是安小語的父親,但是他的理由也還算是個理由:“家裏的田地沒人照顧不行。”
然後就是安老爺子了,做了一輩子猛漢和族長的安老爺子就算是到了花甲之年,依然是個暴脾氣,看到自己的兒子有點窩囊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擡起了拐杖就要敲他的腦袋。
“看你那個慫包的樣子,不就是讓你出去走走嗎?天下那麽大!别人走得,我就走不得了?”安老爺子吹胡子瞪眼:“你就像一輩子窩在九溪,你老子我可不想,你在家種地吧!我跟着我孫女出去長見識!”
安小安在旁邊最爲興奮:“我也去!我也跟着姐姐出去玩!”
安小語的父親一瞪眼:“就你話多!”
結果剛說完肩膀上又挨了一拐杖:“就會窩裏橫!有本事你跟别人橫去!等過幾年我就把族長讓給王家的小子,給你?哼!”
父親嘟囔着:“本來我也沒想當……”
“你說個球?”老爺子舉起了拐棍。
“去!去!全家都去!”父親趕緊縮了縮頭進行了妥協:“反正小語給了家裏那麽多錢,少種一茬也沒啥。”
“就是嘛!”安小語看到就剩下了母親,連忙在旁邊煽動道:“媽!你看我們都去,不能把你一個人扔家裏啊!”
母親面露難色,心裏還是抗拒的不行,但是一家人都要去了,而且安小語也一直在旁邊說軟話,說的她心都要酥了,最後隻得答應了下來。
于是安小語繼續把自己還要幫倪譽的事情說了一下,告訴家裏人自己要提前離開,對于倪譽,一家人對他頗有好感,而且還親自接送,實在是讓人過意不去。
對于安小語去幫忙這件事,他們都同意 ,雖然不知道幫什麽忙,的那是既然安小語有信心,他們也就沒有多問。
最後說了時間,一家四口就各自回房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