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語的眼睛眯了一下,直接掏出了自己的軍官證說道:“跟警備隊無關,我們是軍委的人,來詢問一下有關事宜,涉及到一些修行人的機密,還希望你配合一下。”
老王看着安小語的軍官證,再看看安小語年齡,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狐疑地問:“現在當兵的都這麽年輕了嗎?”
安小語收起了證件,淡然道:“特殊部門。”
老王恍然大悟,但是臉上的表情依然還是有些苦惱,将安小語他們讓進了房間,說道:“先說好啊!有什麽事一次性問完,我不想招惹什麽麻煩的事情,而且我要保證我的安全。”
“這是自然。”安小語點點頭表示同意,然後問道:“你的意思是,警備隊的人後來又過來找你了?”
老王給安小語倒了一杯水,雖然感覺她身後那個穿黑袍的人很詭異,但是也倒了一杯遞過去,卻被海族擺擺手拒絕了。于是他也沒有繼續,坐在了沙發上面,對安小語打發牢騷。
“可不是嗎?我在警備隊都已經說清楚了,從頭到尾,完完整整,沒有一處遺漏的,他們當時也承諾了,盡量不打擾我,可是我前腳剛到家,後腳他們就又來了,說是總局的人,又問了一遍,煩不煩人?”
安小語笑笑:“涉及到人命,還是謹慎一些比較好。”
聽了她的話,老王的情緒才穩定了不少:“還是軍委的人會說話,警備隊那幫人仗着是治安維持者,整天的不把公民當然看,就應該把那些不稱職的全都扒了身上的皮。”
安小語大汗,你這麽想祁連志知道嗎?
坐在老王的對面,安小語沒有動面前的水杯,自己現在實力盡失,防人之心不可無,水友知道老王到底是不是一個陷阱?
于是她直接說道:“那麻煩你把昨天的事情再說一遍吧。”
老王一下就哭了臉:“啊?還說?”
安小語解釋說:“這是一種常規的排查手段,畢竟人的記憶都是有欺騙性的,一個人對一點事情的了解可能有些地方并不深刻,模糊的部分會靠着主觀臆想來補充,多次的複述可以找到這些被自動補充的部分,有利于還原真相。”
“倒是還挺專業,我是聽不太懂,反正都是說了兩遍了,你要聽我就再說一次吧。”老王聽得滿頭霧水,但是對安小語的身份越來越是确信。
于是老王将昨天的事情一又重新說了一遍,安小語對照着卷宗上面的言辭驗證了一遍,對一些不太清楚或者不一樣的地方再次詢問了一番,讓老王仔細想想,最終還是沒有得到結果。
安小語皺着眉頭,感覺從老王這裏已經得不到任何的線索了,因爲他記憶不清楚的地方,大多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細節,而且整件事情也都并不複雜,沒什麽好反複問詢的。
感謝了一下老王的積極配合,安小語站起身來,決定要走了。
老王把安小語他們送到了門後,表示自己實在是很害怕,希望能夠避免對方知道老王的身份。安小語自然是答應了下來,如果接下來能夠找到那幾個人處理掉,老王也自然就不用擔心了。
何況當時那些人也沒看到老王的臉,車牌也都已經換了,隻是一個拐賣人口的小組織,想來背後的混血協會和大祭司也不會爲這種利益交換的盟友出頭,老王是絕對安全的。
走到了門口,安小語突然又回過頭問道:“對了,你說警備隊的又來騷擾你,我去給你問問,他們什時候來的?警号多少?長什麽樣?”
老王搓着手:“是應該找找他們,言而無信簡直丢了警備隊的臉,你等等,我門口有監控攝像頭,我去給你截個圖。”
安小語心中大喜過望,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隻是點點頭,等老王進了屋,帶着截圖出來,發到了安小語的終端上面。安小語才漫不經心地假裝随意問道:“你門口怎麽還有攝像頭?”
老王的話匣子又打開了:“嗨!别提了,前些年買這個房子的時候,說好有地下車庫,結果買完房子,車庫還沒建成,小區的承包商突然就破産了,結果尾款也沒結,停車場就一直擱在那不讓用。”
“現在小區連個正經的保安都沒有,各家的車都停在門口,好多人的車都丢了,所以我們這邊家家戶戶都給自己的門口安了攝像頭,就是怕有人偷車。尤其是我,我還靠着我的車養家糊口呢……”
安小語見老王有點打不住,于是擺擺手:“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謝謝你的配合,如果有相關人員被抓獲的消息,我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
老王笑着送安小語出了門:“那感情好,也讓我放放心。”
出了老王家,安小語的臉色瞬間就難看了起來。
海族看到安小語的樣子,忍不住問道:“有什麽問題?”
安小語伸出了三根手指:“問題一共有三個。”
“三個?”海族懵逼了,他也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全程陪同,怎麽根本沒有發現任何的問題?
“首先,根據我的内部資料,關于這件事的所有卷宗都直接轉給了警備隊的總部,而且也并沒有任何一個人再來找老王問詢任何的事情。所以說,老王見到的那幾個警備隊員,其實是假冒的。”
安小語看着終端裏面的照片,指着上面的人說:“這三個人明顯就不是警備隊的成員,身上的警服都是前些年的就款式,胸前的警号也是僞造的,在警備隊的系統裏面根本找不到這三個号碼。”
“也就是說,有其他勢力的人得知了這個消息,然後找到老王跟他打聽情報?”海族恍然大悟。
安小語點點頭:“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解釋了,至于這幾個人到底是什麽勢力的,我還要找人查詢一下。”
說着,安小語就把那張照片發給了關覺,讓他幫忙面部識别一下。
關覺二話沒說,直接拿着照片去查了,估計他那邊得到的消息也很及時,關于安小語的實力被封印,還有有關邪教和誘拐人口的事情他都知道,但是他沒有說什麽,說明對安小語還是相當信任的。
拿着終端等待消息,安小語繼續說:“還有就是攝像頭的問題,老王說因爲小區裏面丢車,所以家家戶戶都安裝了攝像頭,這個說法很有問題。”
海族看了看四周,問道:“這有什麽問題?這邊确實每家門口都裝了攝像頭,他也沒有說謊啊?”
安小語說道:“他确實沒有說謊,但是裝攝像頭肯定不隻是因爲丢車的緣故,因爲我能感覺得到,他們這些人家裏,并不隻是門口有攝像頭,就連屋子裏的各個角落都有裝,這又是爲什麽?”
“難道他們小區裏有什麽不能告訴外人的秘密?”海族猜測。
“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是我估計,這個秘密和有關誘拐人口的事情關系并不大。”安小語四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小區的四周,繼續說:“還有最後一點,關于精神病院的描述。”
“老王說自己因爲熟悉這一片,所以知道這裏是個精神病院。但其實精神病院已經很久都不挂牌了,也從來沒有對外宣稱過自己是精神病院。按照警備隊的調查,旁邊的住戶幾乎都沒有知道精神病院真相的。”
“也就是說,老王很可能得到了一些其他的消息,但是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過,就已經知道這裏是精神病院了。你猜,如果這件事情是有預謀的,到底是誰在給老王透露這個消息?”
安小語的臉上笑意盎然,海族看着安小語的笑臉,思索了一下,說道:“難道是昨天晚上那個要跑東南城區的乘客?”
點點頭,安小語說道:“很有可能。”
“那我們現在去什麽地方?”
“先去精神病院看看吧,找找看能不能查到什麽他們遺留下來的線索,雖然警備隊都已近查過了,但是有關修行人和混血種的事情他們畢竟了解的還不太透徹,難免會有所遺漏。”
海族根本不會對安小語的提議有任何的反對,尤其是看到安小語瞬間就反應過來了老王的三個異常的時候,它就更加佩服安小語的智商了,如果他們海族多幾個這樣的人存在,何愁不能平穩發展?
于是他們兩個朝着小區的外面走了出去,路上不時地會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和車輛從外面進入小區裏面,各式各樣的人,安小語也沒有繼續再說什麽,隻是觀察着這些人的樣子,想要猜測小區裏到底有什麽秘密。
但是果然什麽都沒有得到。
就在安小語他們快要走到小區門口的,幾乎都要放棄的時候,安小語看到了一個臉色陰翳的中年人從小區外面走進來,手放在了大衣兜裏,低着頭,和整個路上行人的精神面貌格格不入。
安小語雖然沒有了感念和能量,但是多少戰鬥留下的本能還是存在着,她能夠感覺到,這個人的身上有一種狠厲的氣息,顯然是殺過人的存在。但是小區裏有幾個修行人住着,一般也都很正常。
那人路過的時候,也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安小語,又繼續低下頭,和他們錯過,繼續往前走。安小語在那一瞬間看到了男人的臉色,感覺他沒有表現出什麽異常,于是放松了警惕。
沒過多長時間,安小語他們到了小區門口,打算叫個車。
就在這個時候,安小語的終端想了起來。
誰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安小語心裏想着,掏出終端的時候還有些忐忑,畢竟各方面都提醒過自己,不要繼續追查這次的事情,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要緊,有種被抓現行的感覺。
但是好在,電話是警備隊辦公室的。
安小語松了一口氣,接起來一聽,居然還是祁連志親自來的電話,讓她有點詫異:“大佬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了?”
祁連志那邊并沒有心情開玩笑,很嚴肅地問道:“你剛剛是不是去王司機家裏詢問有關昨天晚上那起拐賣案的事情了?”
安小語感覺事情似乎有些不同,于是也沒有繼續打哈哈,說道:“是,我現在還在他們小區門口,出什麽事了?”
祁連志歎了一口氣說道:“事情麻煩了,你們剛離開不久,他的妻子就報案說,王司機突然死在了廁所裏面,死狀慘烈,死因不明,她懷疑是你們出手殺了老王。”
“怎麽可能?”安小語翻了個白眼。
“我知道不可能,王夫人那邊也很好解決,但問題是,對方到底是不是跟着你才找到了老王,然後将他殺掉滅口?如果是的話,軍委和朝閣那邊都不好交代。”
安小語聽到祁連志這麽說,心頭也是微微有些苦澀。
祁連志毫無疑問是和安小語關系比較好的人之一,甚至比軍委的關系還要好。因爲警備隊畢竟是個處理公民事務的機構,而安小語又和守墓人那些處理凡間事情的組織成員有關系,所以先天上就有些親近。
而且警備隊的背後沒什麽靠山,全靠着祁連志的精明強幹,所以一直以來和同樣沒有什麽靠山,靠着自身超然地位的三千學院關系不錯,而安小語又是三千學院的代表性學生。
加上之前關于其他一些案件的調查,還有名士關于一些案件線索和信息的提供,讓祁連志對于安小語一直抱着一種同盟的态度,所以從開始就很關心安小語的事情。
既然祁連志這麽說,恐怕這件事情是真的有可能,而且警備隊恐怕解決不了這次的事情。
軍委還好說,如果朝閣一緻認爲安小語是帶着人到老王家裏将他殺死的誘因,那麽恐怕逃脫不了一個擅自行動攪亂局勢的罪名。雖然不一定有多嚴重,但是朝閣的人,你懂的,有夠煩人。
如果被他們盯上,恐怕這件事情安小語是沒空去追查了,甚至所有查到的線索都要被朝閣給要過去。
安小語皺了皺眉頭,對祁連志說道:“你們的人到了嗎?”
祁連志說道:“已經派人過去了,估計不到十分鍾就能到小區,你先在小區等一下,至少表面上配合一下調查,讓朝閣那幫人抓不到把柄,到時候就會好辦很多。”
安小語想了想,同意了下來。
反正精神病院那邊的調查都不是太着急,人已經走了,現場也封鎖了起來,恐怕沒人會進去,如果真的有線索,放在屋子裏面也不會跑掉。
這麽想着,安小語在小區門口站定,不到十分鍾果然等到了警備隊的警車,下車的是一個看起來有點眼熟的警員。下車之後,警員走到了安小語的面前,笑着說道:
“安同學,我姓劉,是警備隊總局局長助理,之前咱們在總局的時候見過一面。”
安小語這才知道爲什麽會眼熟了,于是也笑着打了個招呼:“劉助理,我們現在直接過去嗎?”
小劉警官點了點頭,将他們帶上了車,也沒問安小語身後的海族是個什麽情況,直接到了老王的家門口,就看到有一些人正圍在外面,向裏面張望。
小劉警官下了車,馬上推開了人群,車裏的另外一個警員也下了車,開始疏散人群,緊跟其後的另外三輛警車裏面下來的警員開始了訓練有素的程序,封鎖現場,驅散人群,進入現場開始調查,輕車熟路。
安小語也被帶到了房間裏面,老王的妻子就坐在客廳裏面淚流滿面,看到安小語他們去而複返,臉色怪異。但是想到安小語是軍方的人,終究還是沒有胡鬧,隻是扭過頭去,不想看到他們。
沒有在意這個家庭婦女的情緒,安小語直接到了廁所裏面,就看到了老王的屍體。
似乎打算上廁所,老王的褲腰帶還是解開的,但是還沒等褪下褲子就被放倒了。死狀果然如祁連志在電話裏說的那樣,慘烈異常,整個現場血次呼啦,一般人都有些受不了。
安小語不用感念都知道,老王身上的緻命傷一共有兩處,一處是幾乎都把他後腦勺砸扁的鈍器重擊,另一處是胸口心髒處帶着大片鮮血的刀口。
作案工具已經消失不見了,可以推測是被兇手帶走。至于兇手的到底是如何進入了這個房間,又如何進入了廁所對老王下手,這些都不得而知。但是顯然,同時使用鈍器和刀具,作案時間如此之短,如果不是兩個人,那必然不是普通人。
小劉警官站在安小語的旁邊,毫不避諱地直接說:“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恐怕你會有些麻煩,首先你要證明不是你殺掉了老王,我想這應該很簡單。關鍵是怎麽讓别人不能抓住把柄,說是你暴露了老王的信息。”
安小語詢問道:“老王家的監控視頻是不是都被毀掉了?”
小劉歎氣說道:“是,純粹的物理破壞,沒有任何修複的可能性。”
安小語突然就笑了:“看來作案的人想的很周到。”
小劉看着安小語的笑臉,有些詫異,這還笑得出來?
但是安小語馬上就繼續說:“可惜,我比他想得更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