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内的能量消失了,神魂之力也消失了,仿佛剛才拿到流光打散了她的全部能量,隻剩下一具軀殼。
在半空中緊急調整了身形,安小語朝着下方墜落,雖然已經做好了相應的減震措施,墜落在一處公園的樹林當中,被密密麻麻的枯枝擋住了去路,減少了很多沖力。
但是等到安小語落地的時候,依然趕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從背後傳來,震蕩了她的肺腑,讓她嘴角溢出一口鮮血,身體幾乎不能動彈。
糟糕了!
安小語瘋狂的想要運轉身體當當中的能量給自己緩解疼痛,但是那些坐看道凝練出來的氣息,仿佛徹底消失在了身體當中一樣,連下丹田都仿佛被隐藏了起來一樣,根本找不到。
神魂之力也是直接被鎖死在了身體裏面,不能動用分毫。沒有了神魂和能量的支撐,安小語的境界直接從大師境跌落到了明體巅峰,連内視都做不到,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裏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
根據她估計,整個身體這種狀态,大概要維持三分鍾左右,才能夠恢複過來。就算是人靈之體,依然還算是生靈層次,從幾百米高的天空掉落,沒有能量的支撐,純靠肉體,沒有殘廢就已經算是安小語福大命大了。
整個公園裏空空蕩蕩的,冬季的公園寒冷蕭瑟,很少有人願意光顧,他們更願意去那些賣場、花鳥市場,吹着暖風享受逛街的樂趣,或者在家裏裹着毯子,看上一天的電視。
而安小語能夠感覺到,整個公園裏面,一些鬼魅的氣息正在蠢蠢欲動,目标就是自己,似乎下一刻就要沖出來,而現在隻是在觀察安小語到底還剩下多少實力,安小語越發地相信,這次的事情根本不是一個偶然,而是有預謀的狙擊。
強忍着渾身的疼痛,安小語睜大了眼睛,大口地呼吸着冷空氣,讓冰涼的空氣進入肺腑,緩解體内的疼痛。緊接着,盡量活動身體上的每一寸肌肉,檢查傷勢的同時,恢複肌肉沖擊之下産生的僵持。
本來需要三分鍾的緩解,安小語幾乎花了一分鍾的時間就完成了身體開始能夠動彈,但是傷痛和肌肉、骨骼的損傷依然不容忽視。肋骨斷了三根,左臂脫臼,内髒都有不同程度的出血,整個身體破爛不堪。
雖然沒有了神魂,沒有了感念,但是憑借多少戰鬥的直覺,安小語依然能夠感覺到,公園裏面的那些氣息還在觀察,等待着看她是不是真的沒有還手之力了,再進行一擊必殺。
安小語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在初冬的溫度下,幾乎要凝結成冰。然而她依然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并沒有貿然起身,而是繼續躺在自己砸出來的那個坑裏,适應着身體的疼痛。
這樣,大概能夠撐上十分鍾?安小語估計着對方的耐心和一擊必殺的決心,大概估算了一下對方可能觀察和确定自己真的失去了境界的時間,心裏期盼着王赅和黃無一能夠快點趕來。
時間一分一秒流過,公園裏盯着安小語的眼神越發地兇殘暴動起來,安小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握緊了腰間的刀柄。
沒有能量支持,也就是說安小語不可能運轉刀法特有的能量軌迹,也沒有伏地魔身和伏地魔形進行加持,沒有了神魂和感念,也沒有對外界的完全掌控,也就是說,安小語現在根本就隻能依靠着雙花刀的刀法了。
幸而,就在雙方的神經都緊張到了極點的最後一刻,一陣風聲傳來,引力放大裝置的律動開始在耳邊響起,安小語感覺到盯着自己的眼神都消失了,沒有了兇殘和暴躁,退出了攻擊範圍。
看了一眼沖車上下來有些着急的王赅,還有天空中打量着四周皺起眉頭的黃無一,對醫療兵笑了一下,終于因爲疼痛、失血和精神緊張昏了過去。
等到安小語在次醒過來的時候,身上已經纏上了固定帶,固定帶裏面還有一些堅硬的東西做支撐,防止斷掉的肋骨錯位,估計是已經正了骨,然後用了藥,所有傷口都感覺麻酥酥的。
頭頂上是一片雪白的天花闆,安小語扭頭朝旁邊看,就看到了王赅跟白茑正在另一邊小聲說着什麽,沒有發現安小語醒了過來。
“咳!”安小語裝模作樣地幹咳了一聲。
王赅轉過頭,發現安小語醒過來了,趕緊走到了床邊。而白茑則對安小語點點頭,轉身去找大夫給安小語做檢查了。
“怎麽?姐弟戀啊?”安小語揶揄道。
王赅笑了:“正常工作交流而已,倒是你,到底遇到了什麽人,把你都給傷成這樣了?我可是知道,你現在跟我們第一次遇見的時候根本就不一樣了,尋常人想要傷你,白日做夢一樣。”
安小語搖搖頭,并沒有想着在這個方面多說,自己的仇敵很多,并不知道這一次行動的是哪方勢力。如果暴露出自己能力盡失的真相,而且讓軍委行動起來,恐怕會打草驚蛇。
所以含糊地蒙混了過去,反問道:“還說我,你現在不也是煥然一新了?就連八大皇族之一的代表人物都跟着你來了,黃無一這個家夥,八成跟管山桐的實力相差不大吧?”
王赅笑笑:“真要打起來,勝負在三七之數。”
“誰三誰七?”
“如果下雨,黃無一三,如果不下,管山桐三。”
安小語點點頭,表示了然。
這個時候,大夫也跟着白茑來了,兩個人停止了談論,看着大夫走到旁邊做了一些檢查和記錄,問了安小語幾個問題,然後叮囑安小語一定要按時吃藥,并且告知她要在醫院繼續觀察幾天。
安小語自然是不答應的,這些小事,交給管理員就好了。而且還要順便讓管理員幫自己把神魂和丹田的封鎖給解開,看看到底是什麽手段封住了自己的實力,好對将來要遇到的事情有所準備。
拒絕了一聲的提議,安小語直接讓王赅去給自己辦了出院。
王赅下樓去了住院部的前台,白茑說要去給安小語下樓從車裏拿一件軍用的羽絨大衣給她穿上。安小語現在的境界跌落到了明體,沒有了神功護體,自然也對寒冷的承受能力變弱了很多,于是點點頭應了下來。
白茑也離開了病房,而安小語則活動了一下手腳,支撐着床頭站了起來,感受着肋骨上麻酥酥的疼痛,同時感受了一下空蕩蕩的身體,實在是有些不太适應,而且肌肉的創傷在現代醫學中并不适宜快速治療,所以現在活動也有些僵硬。
适應了一下身體的變化,安小語穿上了自己的外套,拿起了自己的刀,正在挂刀的時候,安小語就看見一個鬼頭鬼腦的老頭正在自己的門口張望着。
安小語警惕起來,難道對方在一眼也有人?不過這種監視也太過明目張膽了一點吧?
想了想,安小語走到了門口,看着那個向裏張望的老頭,這個時候,老頭也在打量着安小語,小心地問道:“你是安小語?”
安小語大惑不解:“我是,您有什麽事嗎?”
她看到老頭身上穿的确實是醫院工作人員的衣服,不過外面還套着一件黃馬甲,顯然是個清潔工。醫院這種清潔工很多的,大多數在外面打掃的都是女工,男工一般負責雜物間和廁所之類的。
這個老頭怎麽到了這邊?顯然并不認識自己,還要來找。
老頭讷讷地說:“挺久之前,你……有一個朋友,把一件東西放在我這兒了,說要我交給你,一定要偷偷的,不能有任何人看見。”
“朋友?”安小語一愣:“我的朋友?”
老頭剛才沒說清,現在有些囧,連連擺頭:“我的朋友。”
安小語沉吟了一下,點頭說:“我是安小語,東西在哪?”
老頭一直放在兜裏的手掏了出來,伸出手來,打開手掌,安小語就看到他的手裏放着一個四四方方的黑色金屬盒子,盒子沒有任何的裝飾和花紋,但是帶着一個隐蔽的蓋子,顯然是中空的。
安小語擡起頭來,看了一眼老頭,确認他不是敵人派來的人肉**,小心地問:“盒子裏面是什麽?”
老頭一臉茫然:“我不知道,他不讓看。”
安小語點點頭,接過了盒子發現并沒有什麽異常發生,但還是決定要将這個東西帶回去,跟管理員一起分享,降低一下風險。
但是老頭不能就這麽走了,安小語繼續問:“你那個朋友,現在在哪?”
“不知道。”
“不知道?”
“偶然認識的朋友,他已經離開了。”
“離開去哪了?”
“不知道。”
“那他有什麽特征?”安小語锲而不舍地問道。
老頭想了想,告訴安小語說:“長得高高大大的,有皮膚病。”
高高大大的,有皮膚病?安小語瞬間就想到了甘木思,她跟老頭道了謝,給了他幾百塊錢做辛苦費,老頭興高采烈地離開了。安小語在他轉身的時候看着他的背後,果然在黃馬甲的後面看到了字樣。
“帝都第十三醫院。”
果然是甘木思?安小語略微沉吟。
自從上次西山鬼全軍覆沒之後,軍委已經确認了,甘木思從太古萬族領地帶回來的東西确實沒有落入到西山鬼的手中,但是十三院的哪幾層已經被大火燒得滿目瘡痍,搜查也是毫無結果。
于是那件東西的下落也就變成了無頭公案,徹底稱爲了軍委和修行總盟的長期關注事項。沒想到現在,安小語居然得到了這樣一件疑似甘木思留下來的東西,有所預謀地放在了她的手中。
可是甘木思爲什麽把這東西給自己?
這種疑惑的産生,不僅僅是因爲在上次西山鬼入侵的事件當中,安小語根本就沒有參與到多少,前前後後從甘木思出現到最後被迫害緻死,安小語跟甘木思根本就沒有什麽交集。
而且從時間上推算,甘木思來到帝都的時間,大概是安小語從天靈域歸來之後的沒多久,而那個時候,安小語的名聲還僅限于上層的幾個勢力和世家當中,所以甘木思沒有道理提前知道安小語如今的實力。
那麽他爲什麽将這個東西交給了自己?
安小語低頭看着這個不到巴掌大的黑色金屬盒子,思索着各種可能。這個時候,王赅和白茑都回來了,一個拿着出院單,一個抱着軍大衣給安小語披在了身上。
雖然院方很無奈,但是軍方親自來辦出院,大夫還是阻止不了,隻能對安小語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然後放他們離開了。
“今天到底是什麽人?”白茑舊事重提。
安小語依然隻是搖頭,白茑莫名其妙,但是對這個死去的姐姐都信任有加的女孩,她還是選擇了相信。
開車将安小語送回了三千學院,站在校門口,安小語才松了一口氣。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安小語就感覺到了,一定有什麽人正在不知名的地方觀察着自己,一直到了三千學院門口,這種被監視的感覺才逐漸消失,讓她感覺到了一絲的安全感。
要不回宿舍住兩天?
安小語走進了三千書海,來到了b000室,就看到管理員依然還是那個老樣子,捧着一本書正在看。見到安小語進屋,管理員招招手把她叫了過來,伸手在她身上摸了兩下,一陣清涼感從心而生。
肋下的疼痛消失了,麻藥的感覺也消失了,整個身體煥然一新,就跟從沒受傷過一樣,安小語開心起來,然而……
“好了好了,我的病好了!”安小語紅着臉,慌手慌腳地把管理員那雙還在摸來摸去的手拍掉,有些受不了這個老不正經的。但是看着管理員賤賤的笑臉,還是決定就這樣算了。
“我身體裏的能量和神魂也被封住了,這是怎麽回事?”安小語問道。
管理員無所謂道:“一種特殊的能力而已,太古萬族的一種,看情況應該是變種,混血吧?”
“那你快幫我解開,好難受啊!”
“爲什麽要解開?”管理員納悶道:“你不是一直都很向往正常的學院生活嗎?現在就是一個好機會,爲什麽不趁機好好平靜一下?我看你最近也是太累了,這個那個都非要管,你又不是居委會大媽。”
“呸,你才是居委會大媽!快幫我解開!”安小語拽着管理員的胳膊晃來晃去撒嬌。
然而管理員卻絲毫不爲所動,根本沒有幫安小語解開身體内封鎖的意思,而且還趁機瘋狂吃豆腐,弄得安小語面紅耳赤,終于忍不住了,抓住了管理員床上的杯子把自己裹了起來。
“不理你了!”安小語在被子裏悶聲悶氣地哼道。
管理員笑了兩聲,拍拍她的腦袋:“小心悶壞了!要睡鑽出來睡。”
安小語晃了兩下身子,腹诽道:“哪有那麽容易就睡着了?别想糊弄我!”
但是她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她現在是一種正常人的狀态,根本沒有強大的神魂支撐,也沒有坐看道的加持。加上身體的傷勢雖然複原了,但是受傷的時候消耗的體力和精神都沒有恢複。
安小語很快就睡了過去,睡得很沉。
管理員輕輕放下了手中的書,下了床,小心地将安小語平放在床上面,被子蓋好。而他就拽了一把椅子過來坐在了床頭,看着安小語的睡臉,眼中充滿了無限的柔情。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安小語還沒與意識到自己到底做了什麽蠢事,抻了個懶腰,結果一圈就怼在了旁邊管理員 肚子上。感受到柔韌中帶着堅硬的觸感,安小語才清醒了一點,猛然轉頭。
我曹?什麽鬼?
安小語怔怔地看着管理員,感覺昨天的記憶有些模糊了。
管理員伸手拍了拍她的頭,說道:“快點起床,你要遲到了!”
“哦!”安小語從床上爬起來,揉了揉眼睛,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反正管理員這裏從來都沒有自來水,看了看時間,估計還能回宿舍洗漱一下,然後換上一件厚衣服。
感受到冬日早晨的陰冷,安小語這才明白了,自己現在是個普通人,睡着什麽的,在正常不過了。
急急忙忙從管理員這裏跑出去,安小語直接走了後門,從圖書館的地上一層運貨的艙門偷偷溜了出來,趕到了宿舍,洗漱梳頭,接了一件保暖褲和羽絨服穿在身上,感覺幸福又重新回到了身體當中。
坐在座位上,安小語打了個哈欠,冷殇好奇了:“你還會困嗎?”
“鬼才不會困呢!”安小語翻了個白眼。
冷殇又問道:“你不是鬼才嗎?”
“切!”安小語不想跟他貧嘴了。
坐在座位上,感覺着身體裏的疲倦還未消散,安小語托着腮聽課,困得有些迷離了。爲了打起精神,她看向了窗外,看着窗外的藍天白雲,還有枯枝落葉,陽光照在她的臉上軟軟的。
下課鈴響起,老師離開了講台,教室裏瞬間充滿了嘈雜。突然感覺,這樣的生活确實也還不錯,沒有了戰鬥,沒有了各種勾心鬥角,更沒有什麽突如其來的……
突如其來的……
“安小語,外面有人找,說是你公司的總裁!”一個聲音出現在教室的門口。
說好的沒有突如其來呢?
班裏的人都看向了安小語:“沒想到你居然還有公司!”
安小語聳聳肩:“說實話,我也沒想到!”
走出了教室,果然就看見南觀栎站在樓道裏,安小語懶懶的問道:“怎麽?要把公司送給我?”
“少宗說笑了。”
我倒希望不是說笑呢!安小語問道:“說吧,什麽事?”
“我想邀請少宗去一個公司的友誼賽。”
“友誼賽?”
“對!”南觀栎的笑臉中略帶深意。
“一個軍方秘密投資的友誼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