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管山桐很快就會到來,但是他沒想到安小語出現還不到幾分鍾的時間,他就突然悄無聲息地冒了出來。
花臉和車梓暢似乎早就知道會這樣,一臉的淡然,管千川這才知道自己一直都被他們兩個騙了。什麽交易,什麽互相坦誠,都是爲了麻痹他設下的陷阱。或者從他說出要加價的時候開始,車梓暢就已經決定把他抛棄了。
事實上,管千川想的并沒有錯。
但是車梓暢放棄管千川并不是因爲他的坐地起價,而是因爲在事情還沒有發生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管千川不會那麽老老實實地将東西交出來,不管是交給灰繩還是交給起源,車梓暢早就要對付他了。
對于背叛者,就不應該有信任這種東西存在,不然早晚他也會再次背叛你。
車梓暢深深地知道這一點,所以從很早開始,他就已經将管千川放進了自己的計劃之中,而管山桐和安小語的出現,同樣也都在自己的計劃之中。不過從現在開始,他們就隻能随機應變了。
聽到管山桐的聲音,管千川的臉色變了又變,終于歎了一口氣,将能量從盒子上撤回,抱着盒子說道:“我終究還是逃不過你的追捕。”
管山桐從門外走進來,就像是一個沒有修爲的凡人一樣,一步一步地朝着他們五個人走了過來。
車梓暢悄悄地離開了花臉的身邊,朝着房間的角落退了過去,在角落裏站定,靠在了牆上,臉上帶着玩味的微笑,一副看戲的模樣。點墨則守在他的身邊,将車梓暢的半個身子擋在自己的後面。
花臉沒有動,隻是看着管山桐,同樣沒有什麽畏懼感。
管山桐也沒有去管車梓暢和花臉,現在他的任務就是拿回雷書和鑰匙,除了這件事情之外,什麽灰繩,什麽起源,都可以延後再說。至于花臉和車梓暢……安小語已經死死盯住了。
車梓暢和點墨,安小語根本就沒期待能夠留下來,點墨的那種能力,不知道是修行功法使然還是天生的,比安小語見過的任何影子的利用法門都要高明。
或者是因爲安小語以前見過的使用影子的人,全都是一些普通的人,修爲都不超過大師境界。而點墨的修爲,顯然就在宗師境界上,在利用影子的時候,就比其他人更加高明和接近法則。
安小語看了看點墨和車梓暢,車梓暢也笑着對她點點頭。終究,安小語還是看向了花臉。
管千川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現場這麽多人,隻有他才孤零零的一個人。
灰繩來了兩個,起源和灰繩稍微有點關系,至少在雷書還沒有離開管千川手裏的時候,他們不會反目成仇。安小語和管山桐是一波的,隻有他無依無靠,隻能靠着自己。
他還能怎麽樣?隻要他和管山桐動手,其他人絕對會無動于衷。難道自己要用雷書來威脅管山桐?别開玩笑了!雷書是道書啊!你怎麽撕票?
将裝着雷書的盒子抱在了懷裏,管千川說道:“看來我已經是走投無路了。”
“隻要你把雷書交出來,交還給家族,家族會念在你多年爲家族做出的貢獻,從輕發落。你應該知道,現在這個情況,回歸家族是最好的選擇,難道你還指望着他們三個幫你出頭?”
管千川聽了管山桐的話,回頭看了一眼花臉和車梓暢,看到他們看戲的姿态之後,搖搖頭:“按你說的,家族确實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你不知道,我有不會選擇家族的理由。”
“什麽理由?”管山桐看着他問道。
看着管山桐認真的樣子,管千川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難道你還想因爲一個我,改變家族不成?”
管千川并沒有因爲他的嘲笑而生氣,隻是反問道:“爲何不成?”
這句話說出口,管千川的笑容凝固了,臉色逐漸地嚴肅了起來。兩個第一雷家位高權重的人站在這間破敗的屋子裏面,對視良久。
車梓暢和花臉依然在旁邊看着熱鬧,仿佛在談判的這兩個人根本和他們無關,仿佛雷書已經被他們掌握在手裏,而不是在管千川的那個盒子裏面,根本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
突然,管千川歎了一口氣:“我很願意相信你,但是我并不相信家族。”
安小語不知道管千川到底在第一雷家發生過什麽,但是顯然,雷家曾經讓管千川極度的失望,或者是從制度上來講,或者是從某些行事風格,或許是單純的一些私人恩怨。
聽他的語氣,管千川的心中積壓着極大的怨氣和失望,安小語的感念也感受到了管千川對于雷家的極度失望。她悄悄給了管山桐一個眼神示意,這個人已經不可能談判了。
管山桐回了她一個眼神,随即抽出了紫雷劍。
管千川抱住了雷書的盒子,猛地朝着窗子外面沖了出去。
破碎的玻璃碴落滿了房間的地面,安小語看着那些在昏暗的房間裏根本沒有一點反光的碎片,管山桐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朝着管千川的方向追了出去。
安小語笑着問道:“你們不追出去嗎?”
花臉似乎對安小語很感興趣,剛才就時不時地盯着安小語看,現在幹脆就直接不扭頭了。聽到安小語這麽問,花臉的面具下面傳出一陣低沉的輕笑,問道:“你覺得,管千山臨死前最大的願望是什麽?”
管千川臨死前最大的願望是什麽?安小語愣了一下,我又不是管千川,我怎麽會知道?她看着花臉面具後面露出來的一雙眼睛,就好像再跟她說,我也不是管千川,但是我就是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安小語都沒反應過來,一道破空聲響起,花臉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随便伸出手去一抓,将裝着雷書的盒子抓在了手裏,眼神當中那種就是知道的神色更加濃郁了起來。
“是報複第一雷家!”花臉輕聲說道,就要将雷書塞進自己的懷裏。
安小語的眼神一厲,直接抽出了兩把刀朝着花臉的胸前和手臂斬了過去。
花臉早就料到雷書會被管千川扔回來,也早就料到安小語不會讓他帶着雷書離開,在安小語抽出刀之前,花臉就已經離開了原來所在的地方,從窗口翻了出去,卻沒有飛上天空,而是像一團破布一樣落向了地面。
安小語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房間的角落,心裏不由得罵了一聲mmp。
點墨和車梓暢,已經趁着這個機會,早就消失在陰影裏不知道逃到哪裏去了。
沒有去管這兩個人,反正現在雷書在花臉的手裏,而且點墨和車梓暢作爲灰繩的巨頭,根本不會離開帝都,什麽時候找他們算賬都可以。花臉就不一樣了,隻要讓他拿到了雷書,他可以一輩子都不回來。
從窗口翻出去,伏地魔身直接運轉,安小語緊貼着樓的外牆,朝着向下自由落體的花臉追過去。
兩個人幾乎同時落地,而花臉的手裏已經沒有了雷書的盒子,笑着問道:“猜猜藏在哪?”
說着,花臉還張開了雙手,将自己的包裹着黑袍的魁梧身軀展示給安小語看,似乎真的要跟安小語玩一個猜猜猜的遊戲。
裝着雷書的盒子很神奇,隻要将東西裝在裏面,安小語的感念就根本察覺不出來,甚至連盒子都感覺不到。不得不說,還真是一個玩這種遊戲的好道具,居然被花臉給發現了?
安小語當然沒心情跟他鬧着玩,隻要将他牽制住,等到管山桐解決了管千山之後,二對一就會很輕松了,到時候還怕在他身上找不到雷書?這個時候安小語居然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覺得一定能拖住的人,就是一個宗師。
或許因爲境界的突破給了安小語足夠的自信,又或者因爲一直在考慮雷書的事情沒有注意到。但是花臉是一個宗師境界高手這樣的事情,顯然是毋庸置疑的,而安小語跟他差了整整一個大境界。
花臉其實也很想知道,安小語到底要用什麽辦法将自己留住,不管是拖延時間也好,還是想要将他斬殺也罷,經常聽小男孩說起以神入道神乎其神,他還真想知道,以神入道到底有多麽的神乎其神。
站在花臉的對面,安小語眯眼打量着面前的這個人。
就是這個人當初将她設計得團團轉,當初也是吃了天譴能量影響心神的虧。從那之後,安小語就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再次跟他對局,沒想到再次見面,就是這樣面對面的厮殺。
甚至對于和宗師進行戰鬥,安小語根本就沒有一點的緊張,還有些隐約的興奮。
舔了舔嘴唇,安小語握緊了手裏的黑刀:“剛才的公園,好像是個好地方。”
花臉看了看四周的小區,還有遠處路過忍不住看着他們的居民,沒有什麽不同意見:“悉聽尊便!”
于是安小語重新扣上了自己的面具,兩個人朝着之前的公園飛身而去,沒過多久,那邊就開始隐約傳來了刀兵碰撞的聲音。
而就在小區的另一個角落,已經離開的車梓暢和點墨突然從角落的陰影裏面鑽了出來,一點一點,從影子裏鑽出來,就好像從水面鑽出來的一樣,顯示漏出了兩個頭來觀察了一番,然後整個人就出來了。
點墨對于車梓暢的這種幼稚行爲根本沒有興趣,他一直都不明白,平時很精明把所有下屬指揮得井井有條,把對手戲耍得團團轉的車梓暢,爲什麽有時候老是會做一些這樣小孩一樣的事情。
但是他隻是一個孤單的殺手,根本不懂的人心。
就算是他的心中和車梓暢一樣,帶着一些對于光明的向往,卻本能地産生對光明的厭惡,他一樣不可能明白,在那麽多的算計當中,車梓暢想要保持住自己的本心,就隻能依靠這樣的方式讓自己從陰謀詭計當中擺脫出來。
從兜裏掏出了一雙手套,車梓暢哼着歌帶上手套,點墨聽着似乎近在咫尺的戰鬥聲,那是安小語和花臉正在互相試探的戰鬥。看着車梓暢那副悠然自在的樣子,點墨終于開口問:“行嗎?”
車梓暢笑着蹲下來,掀開了小區路邊垃圾桶邊已經溢出來的垃圾堆,說道:“行不行的,試過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行動派才是最優秀的。”
看着車梓暢的動作,點墨并沒有想要上去幫忙的意思,反而站在了旁邊,轉過身甚至沒有看車梓暢到底做了些什麽。
從房間離開之後車梓暢就讓他潛伏在了影子裏面,來到了小區的角落裏面,然後等到安小語和花臉離開之後,又讓他出了陰影。他不知道車梓暢要做什麽,但是顯然,車梓暢除了尋找雷書之外,沒有什麽必要這麽做。
一邊翻找着垃圾堆,車梓暢一邊說:“花臉這個人,心思很重,但是他有個緻命的缺點,那就是不管他做了什麽計劃,在真正的目的之前,一定是有掩飾的,雖然他經常讓這種掩飾變得相當高明,但終究也隻能騙過普通人。”
“這是誰家吃得臭豆腐都沒吃完……你看,現在連安小語這樣初出茅廬的小丫頭都能看清他的全盤計劃了,要不是我讓人去攔截了一下,恐怕鑰匙就不會落在我們的手裏了。”
“花臉是個宗師,你也是宗師,在面對敵人的時候,你一定知道,就算對面的那個人比你小多少歲,實力比你差了多少,也一定要小心面對。”
“但是爲什麽花臉會放棄飛行的能力,直接從窗口翻出去,落在地面上?難道說就隻是因爲安小語突破到了大師境界?就算安小語再突破一次,她的飛行速度也根本不可能追的上花臉。”
“這說明什麽?”車梓暢一臉興趣十足地用一隻手捏着一半條已經腐爛發臭的魚,嫌棄地看了兩眼,扔到了一遍,繼續翻找着這個垃圾堆:“诶,你也幫把手啊,這個找不到還得找下一個呢!”
點墨黑色繃帶下面的臉抽搐了一下,根本沒有上手的意思,隻是問:“說明什麽?”
“說明花臉還有其他的事情沒有做完,這件事情很可能就是針對安小語的。而爲了能夠放手對付安小語,也爲了将自己和安小語放在一個肆無忌憚一個束手束腳的地位上,他将雷書暫時藏了起來。”
“但是顯然,他騙不了我,而且我估計,他也打不過安小語。”車梓暢又撕開了一個黑色的垃圾袋,滿地的垃圾散落,一片狼藉。
點墨有些不相信:“安小語隻是大師。”
“我知道啊!”車梓暢說道:“但是安小語這個人,你不能從修爲上看她的實力。你忘了,她不是什麽武修,而是傳說當中已經消失了一萬多年的,當年最強修行法門的以神入道的唯一傳人。”
“我曾經研究過安小語的曆史,我發現她在進入武修門檻之前,就有一些不爲人知的能力,而這種能力在沙海基地的時候顯然還是不存在的。說明這是以神入道賦予她的能力,而她就是靠着這種能力和一些機甲系的簡單訓練,在索德魯拉神廟坑死了一個大師境界和一個天行境界。”
“後來帝都的那些老家夥們知道了安小語的身份,這才有了安家認女兒這樣的戲碼,安小語這才進入了以武入道的世界。但是她的實力,顯然和她的修爲境界根本不符,我懷疑這也是以神入道的功勞。”
“我們關注到安小語,也隻是從之前的大清洗開始的。”車梓暢翻完了這個垃圾堆,站起了身,順着小區的路,朝着下一個垃圾堆走了過去。
“就從那個時候開始,安小語的實力就已經很是匪夷所思了,她一個雲行境界的人,能一個人一個晚上斬殺那麽多的大師境修行人,而且還在連番戰鬥之後同時面對四名大師境,還殺了一個。”
“你看,還沒有進入修行的時候,就能夠坑死一個大師。到了少師境界的時候,就能抗衡四五個大師境界。現在她突破到大師了,怎麽說也能對上一個宗師而立于不敗吧?”
車梓暢興奮地說着,在另一個垃圾堆旁邊蹲了下來。
點墨翻了個白眼,修行的事,是這麽算賬的嗎?
“啊哈!”車梓暢終于從垃圾堆裏找到了一個被黑布包裹着的方塊,拆開了黑布,裝着雷書的奇怪盒子赫然就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車梓暢脫下了髒兮兮的手套,,将雷書從黑布裏拿了出來,鬼鬼祟祟地四下看了一圈,對着點墨眨了眨眼。
點墨無奈地站在旁邊,不知道說什麽好。
車梓暢賣完了萌,将雷書塞進了自己的懷裏,朝着旁邊的一個居民樓裏面走了過去。上了二樓,伸手從兜裏掏出了終端刷在門禁上面,房門應聲而開。車梓暢走進了房間,看來是灰繩的一個隐蔽據點了。
走到了客廳裏面,将窗簾拉緊,點墨的影子也擴散開來,整個屋子瞬間變成了漆黑一片。
車梓暢将盒子放在了茶幾上,金色的光芒在斑駁的紋路之中流轉,微弱的光芒照亮了車梓暢的臉。
搓了搓手,車梓暢将兩隻手放在了盒子上面,閉上眼睛,仔細回憶着當時管千川釋放到盒子當中的能量。
一道白色的光芒漸漸地從他的手心釋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