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場景相當詭異,尤其是在這個即将發生戰鬥的地方。
雖然說,三千學院爲了比賽的趣味性和不确定性,并沒有對整個地區的野生動物進行驅散,甚至還人工放出了一些其他的動物作爲調劑。但是現在看着這一隻悠然飲水的鹿,安小語還是覺得而有些荒唐。
這個時候,轉播台的攝像機跟蹤着連垭的前進方向,也發現了這一頭鹿。
整整一個大屏幕的特寫給了它,而這頭鹿似乎也發覺了什麽,在喝水的時候,抖了抖兩隻豎起來的耳朵,擡起了頭,呆萌的臉轉過來,剛巧正對着那個方向的攝像器,一個歪頭殺,萌翻了半片觀衆台。
安小語也在歪着頭觀察這隻鹿,她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的樣子。
鹿?
這隻鹿的出現,讓安小語實在是摸不着頭腦,她有點神經太過緊張 。
就在她觀察這隻鹿的時候,連垭同時也出現在了安小語的實現之中,隔湖相望,在湖對面的一顆大樹下面,她的手中攥着一把長長的刀,這就是她使用的武器。
順着湖岸摸過來,連垭很小心,并沒有遇到任何的人,也沒遇到任何的阻礙。安小語并沒有出面,她感覺到了整個比賽場上開始彌漫起一種詭異的氣氛,就好像籠罩在帝都上空的那種氣氛一樣。
她決定小心行事,觀察一段時間再說,說不定還能夠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于是在她的注視之下,連垭偷偷地從樹林當中順着岸邊摸到了安小語這邊,摸到了水泥台的下面。但是接下來連垭的舉動讓安小語産生了疑惑,她并沒有靠近中心目标,而是抄刀向着那頭鹿沖了過去。
一頭鹿……難道她打算吃烤肉?
安小語在這個瞬間,感受到了空間當中有種奇怪的波動傳來,而波動的來源,就是連垭沖出來之前所隐藏的那顆大樹的樹根上
樹根上面,一塊黑色的小方塊正卡在縫隙當中,向外界擴散出了一種奇怪的信息波動,讓安小語感覺有些熟悉。
這一瞬間,安小語思考着,自己到底在什麽地方感覺到過這股波動?爲什麽自己感覺這麽熟悉,但是卻沒有一點點的抵觸感?
突然,她想到了零式。
當初在熱身任務當中,安小語曾經用零式的特殊訊号對周圍的監控攝像頭進行幹擾,讓指揮部失去了對于安小語他們小隊的監控,最終悄無聲息、有驚無險地來到了基地。
而現在在空中迷漫的信息波動,就和安小語的零式當時所擴散出來的波動一樣。
看來帝國的對手對于帝國最新的技術滲透也相當的深啊,最新的技術隻能保持四五個月就需要更新,否則就會被換代所影響。估計關覺那邊已經有了最新的産品了吧?也不知道給我送一個過來。
在三千學院左丘之左辦公室的關覺,猛然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頭,看向了外面的天空。
沒有幹預連垭的這一行爲,安小語越發地确定連垭對于這場比賽有着不一樣的需求,隻有到底是什麽需求,隻需要等待一下,過不了幾分鍾,安小語就能看的一清二楚。
而且這種幹擾監控功能攝像的訊号,讓安小語更加地方便了起來。本來她還打算,如果真的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自己偷偷地将這些攝像頭掐斷,雖然沒有帶着零式,但是這些用生物材料做基礎的微型攝像頭如果被帶走了神魂,想來也會失去原來的作用。
現在連垭讓安小語省了好些力,而且還能端坐在樹上看好戲,安小語感覺自己手裏就差一包薯片了。
然後,她看到連垭持刀沖到了鹿的身邊,一刀斃命,碩大的鹿頭應聲落地,就連安小語在樹上,都能夠聽到沉悶的一聲響。鮮血順着鹿頭斷裂的脖頸噴射而出,濺滿了整個湖岸。
而失去了頭的身體,似乎還存在一些短暫時間内的反射,不知所措地向後邁了一步,搖晃了一下,徹底倒在了地上,尾巴和四條細直的腿還在屋子抽搐着,在鮮血流淌當中顯得相當詭異。
連垭卻不管這種詭異,将長刀收在刀鞘中,伸手從後腰抽出了一把白亮的匕首,蹲在了鹿的屍體旁邊,猛地将匕首插進了暴露出來的肚子裏面,橫向一刀,直接劃開一個大口子。
然後,連垭從鹿腹中,伸手取出了一個大概有鞋盒子那麽大的黑色方向封裝物體。
安小語看的有趣,這場面已經都快趕上小說裏面的了。
叢林裏突然出現的一隻鹿,然後肚子裏藏着什麽包好的,不知道是武功秘籍還是神兵利器。隻是不同的是,小說裏面那隻猴子肚子還有以前把東西塞進去的傷口,而鹿身上光滑無比,毫無瑕疵。
安小語惡心了一下,他們到底是從嘴裏還是從後面把這大東西塞進去的?真是慘絕人寰!
那麽這個封裝盒子裏,到底是武功秘籍呢?還是神兵利器呢?
站在樹幹上,安小語的眼神相當的好,甚至還能縮進,直接看到了連垭沾滿鮮血的雙手和那個黑色的盒子。
連垭将盒子端到了湖邊,用湖水沖洗了一下,這個舉動讓安小語越發地輕視起來。真正要在短時間内做大事情的人,怎麽可能在這個關頭清洗盒子?如果她沒感覺錯的話,那個小黑方塊裏的信息波動已經開始在逐漸減弱了。
但是既然是外行,難免要有些拖拉,安小語很有耐心地等待她清洗完包裝,觀察了一遍四周到底是不是有人在窺視,這才放心地找了一個隐蔽的角落,打開黑色的封裝。
一隻銀色的盒子出現在了連垭和安小語的眼中,随着盒子的密碼被解開,安小語看到盒子裏面靜靜地躺着幾件東西。
第一件東西,占了整個盒子幾乎大半的位置,那是一塊塊像是油豆腐一樣的小方塊,大概七乘七乘一公分大小,總共二十多個,擺放在了盒子的一邊,活像是超市裏放好的杯墊。
在小方塊的另一邊,放着數量和方塊等同的一些黑色圓柱形物體,體積相當的小,一字排開,對應着每一塊小方塊。
然後再另一邊的,安小語就看明白了,那是一把黑色的微型手槍,裏面大概能有二十發小口徑子彈那麽大,雖然并不一定有太高的殺傷力,但是對普通學生産生生命威脅已經足夠了。
最後,在手槍的下面,還有一個黑色的,像是車鑰匙遙控器一樣的東西,安小語暗暗有些猜測,但是猜測沒有被證實之前,她也不敢确定,畢竟對于這些東西,她還不是太熟。
安小語在思考着到底要不要直接通知軍委的時候,連垭已經開始行動了。
先是将微型手槍收起來,放在了貼身的地方。然後拿起了那個遙控器,放在了衣服裏面的兜裏。最後端着盒子,再次觀察了四周,走到了中心目标的水泥台旁邊。
水泥台似乎是很久之前建造的,也不知道當初是做什麽用,看起來頗有些歲月的痕迹,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裂縫。
在水泥台的上面,正中央擺放着一個黑色的機器,那是給最終獲得勝利的隊員刷終端表示她們已經完成任務用的。相應的,在帝國旗幟藏匿的區域同樣也有一個這樣的機器,用來表示某一隊的勝利。
當然,獲勝的判定還需要根據各個隊員周圍的監控情況進行判定,如果沒有将現存還在參賽的隊員聚齊,單獨刷了終端表示勝利,那麽就會被判定爲違規,直接取消該隊的比賽資格。
連垭當然不會讓隊伍被取消比賽資格,或者說,她更加期待三千學院的隊伍最終獲得勝利?所以她根本就沒有想過去幫助其他的隊員。
因爲就在安小語的注視下,連垭從盒子裏掏出了一片片的小方塊,将這些柔軟可塑的油豆腐捏成了各種的形狀,塞進了水泥台的各個縫隙當中,随後用剩餘的那些圓柱體,插入了完全塞進縫隙的油豆腐裏面。
安小語這回終于确認了,這些油豆腐一樣的小方塊,确實是**,而且看起來威力還不小的樣子。
這就很耐人尋味了啊!
到底是什麽人,将這些東西塞進了這隻鹿的肚子裏面,又是什麽人在背後主導着連垭他們的活動,他們又用什麽辦法,讓這隻鹿如此準時地出現在了固定的地點,讓連垭獲取了所需的東西。
毫無疑問,不管他們是誰,他們的目的都是将三千學院的參賽隊員置于死地。
那麽自己到底是應該馬上行動,還是應該再觀察一段時間呢?安小語托着腮,看着下面已經開始将鹿的一條後腿架在火上作爲誘餌,自己躲在一邊的連垭,感覺到黑色小方塊徹底失去了作用,安小語沉思起來。
而場地外面,受到幹擾的監控攝像瞬間失去了畫面,也讓轉播有了很大的壓力。檢查了各個攝像頭的工作狀況,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轉播的後勤工作被主管罵得狗血臨頭,而軍委已經開始将人手轉向了比賽賽場這邊待機。
一瞬間恢複正常的攝像畫面,突然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很多觀衆隻能看到一直可愛的鹿悠閑地在湖邊河水,然後連垭出現在了河對面,悄悄地接近了這邊,随後屏幕一黑,什麽都看不見了。
當畫面恢複正常之後,可愛的鹿已經死在了鮮血裏面。一個女生終于忍不住了,大聲地對着屏幕喊道:“鹿鹿那麽可愛,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它?”
然而,一隻剝了皮的鹿腿出現在了他們眼前,炙烤所帶起的煙氣,鹿腿當中油脂冒出的金黃,還有油脂滴落在下方火焰當中出現的“滋啦”響聲,讓他們咽了口水。
真香!
被這樣的變故掩蓋的真相,就這樣完美地隐藏在了水泥台的縫隙當中。
安小語最終還是決定不要出面,看看這個女人下面還要做什麽妖,然後再決定怎麽樣對她。
昨天對于譚術和秋無恙的審訊甚至記憶探查結果都已經出來了,軍方并未得到任何的有效信息。
他們之間經曆過的事情完全不同,軍方甚至懷疑是有人對他們的記憶做了什麽手腳,因爲在他們的大腦當中,存在着一些非正常停歇運作的神經元, 這樣的神經往往出現在經過記憶清除之後的一兩年之内。
原本儲存着記憶的神經元被抹除了記憶成爲了單獨的載體之後,就會暫時失去作用,但是存在于大腦當中并不會失去活性,還會正常地生存消亡,分裂繁殖,經過一兩年的正常運轉之後,重新成爲新記憶的載體。
而通過對譚術和秋無恙的審訊發現,他們都從來沒有和任何人進行過接觸,尚存的關于提升修爲有關的記憶,經常是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态,突然出現在手邊的藥瓶和喝剩下的半杯水。
他們同樣飽受這樣的經曆折磨,想要脫離這樣每天夜晚被人控制而不敢入睡的痛苦經曆,最終才在夢中答應了執行這次任務,而他們更願意在軍委的大牢裏呆着,而不是被釋放。
因爲在他們看來,軍委的大牢裏面,不用受到那樣的折磨,簡直是一片樂土。
所以,安小語覺得,想要獲得相應的信息,隻有從他們的行動方式上來探查,就需要觀察他們的所有行爲,找到所有細節裏面的線索,然後抽絲剝繭,找到根源。
想到抽絲剝繭,安小語的神色暗淡,瞬間就想到了魏方寸。
這次的事情,是不是也是起源咋背後推動?
在擺放上鹿腿之後,連垭躲藏在了一遍,好巧不巧就在安小語所在的這棵樹下面的灌木叢裏面。安小語坐在樹杈上,晃着腿看着連垭,任何的神情和動作都一清二楚。
與此同時,在山麓的另一邊,一群果凍的飛鳥被從樹林當中驚起,驚慌失措地飛向了天空。
連垭和安小語同時看向了那片飛鳥沖天而起的區域,眼神當中同樣帶着期待的神色。
刺頭三人組的運氣相當的不錯,他們很快地靠着默契找到了對方,成功組成了一個三人隊,正在商量到底要不要繼續尋找安小語,還是說去狙擊其他人的時候,一個敵方隊員轉角就遇到了他們三個。
敵方的隊員心裏慌得一批。
他隻是在自己的方向上,朝着正片地圖的正中央前進。學生嘛,畢竟還是缺乏方向感和經驗的,和正确的方向偏差個十幾度都可以理解。但是他小心翼翼地修正着自己的方向,想要尋找連垭的時候,從灌木叢裏鑽出來,就看到了三個正在盤坐在地上圍了一圈的人。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他忍不住發出了人生的靈魂三問。
緊接着,兩個男生直接從地上跳起來,将他整個人都捆綁在了地上,動作相當的熟練,看起來像是在無人的深夜裏練習過無數次的手法一樣。不到三分鍾的時間,一個漂亮的龜甲縛成型了。
王澤钊在他的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嘿!手感不錯!”
潘張超來了興趣:“真的真的?”說着上去也拍了一巴掌,結果就欲罷不能了。
趙子瀛看着他們倆興緻這麽高,忍不住潑冷水道:“趕緊把他打得生活不能自理,時間快到了,我們還要去中心目标點呢!”
王澤钊則搓着手,眼睛裏滿是賊光:“生活不能自理,也不一定要打的啊?我看這位兄弟骨骼清奇,臀肌緊緻,不如我們……”
潘張超點點頭,口水都要流下來了:“此言有理,隔段時間換換口味還是不錯的。”
“我曹,隔段時間換換口味?我說你上周怎麽沒回宿舍?”王澤钊一聽就來氣了。
三個人于是鬧成了一團,而敵方隊員則被龜甲縛放倒在了地上,欲哭無淚,被堵住的嘴裏嗚嗚作響:“我投翔,我投翔!我投翔還不行嗎?”
被扔在地上的地方隊員,最終還是選擇了投降,艱難地挪動了身體,在一塊尖銳的大石頭上,直接壓碎了胸口的報警裝置,肋骨硌得生疼,這下他就會被判定爲失去戰鬥能力,馬上就要被回收了。
而在一邊打鬧的三人組發現他的這一舉動的時候,已經沒時間去阻止了,隻好将他吊在樹上洩憤,然後恍惚雀躍地揚長而去,生怕别人找不到他們一樣。
畢竟,現在他們可是占有着人數優勢啊!
除去一個安小語負責的連垭,還有一個去尋找旗子的,現在人數是三比二,這誰怕誰啊?
樹林當中的飛鳥沒有過多久就消失了,安小語和連垭的視線也收了回來,各自估算着三千學院的隊員能夠到達的時間,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
此時距離十點,還有十三分鍾的時間。
左丘之左、裴虎和關覺坐在辦公室裏面,接收着各個方向傳來的消息,讨論着相應的變動。這個時候,比賽會場監控攝像暫時失效的消息傳來,關覺笑了一下,點點頭。
左丘之左有些納悶:“比賽會場的事情,你們瞞着我讓安小語自己一個人去解決,現在都不打算理嗎?”
關覺手裏攥着三枚白色的陶瓷小球轉得呼呼生風,搖頭道:“那隻熊貓的水平,遠比你們想想的要高得多,我們不必插手,插手反而會起到反效果。”
裴虎笑了:“你倒是相信她。”
關覺搖頭晃腦念着一首詩:“林深時見鹿……林深時見鹿……”搞得左丘之左和裴虎一臉的納悶。
念了好幾遍,關覺才突然笑起來。
“到底成與不成,或許我們最後還是得指望熊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