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語又不能直接當着他們的面坐上霜狼飛走,于是,對方的計策很成功,安小語直接被牽制在了樓頂上。
完全不聽任何的辯解,爲了擺脫他們守備不利的責任,保安一心想着把所有的責任都扔給安小語,所以直到這棟樓的所有人到了的時候,安小語才能讓他們聽一下警備隊的證明電話。
祁連志直接給安小語證明了身份,保安這才讓安小語離開樓頂。
被這樣一牽制,安小語直接被拖了一個多小時。
看着已經開始下落的太陽,安小語歎了一口氣,現在就算再找到那個受傷的身修,問出空間傳送指向的位置,百歲也是找不回來了。十幾分鍾的時間就能夠消失在軍委的眼皮子底下,那一個多小時呢?
安小語有些絕望,想着以後是不是要弄個特權證來用一用,至少碰上這樣的情況不會直接被扯住後腿。
算了,現在想這些也沒用,還是先把那個空間傳送的執行者找到再說吧。
從大樓上下來,跟着空間中殘存的一丁點身修的氣息,安小語開始不緊不慢地在大街上走着。走在街上的時候,看着漸漸黑下來的天空中,時不時地還有神谕院的人閃過,不禁歎了口氣。
能夠維持帝國的穩定固然好,但是神谕院這種機構隻能在夜幕降臨之後才敢大規模出動,實在是耽誤時間。
官方的事情安小語不能插手,也不能插嘴,她現在隻想找到那個身修,看看能不能問出什麽東西來。
很快,安小語來到了一個……廢棄工廠的門口。
所以帝都爲什麽有這麽多的廢棄工廠?明目張膽地給秘密組織們提供基地這樣,真的好嗎?安小語看了看工廠的大門,感念探進去發現沒有埋伏,于是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走到了工廠一個角落的地方,安小語看到了一間亮着燈的小房子。看了看周圍和上方,沒有發現其他人,屋子裏隻有一個正在有氣無力躺着的身修,安小語松了一口氣,走到了屋子門口。
“我要進來了。”安小語手裏捏着刀提醒道。
屋子裏的人沒有說話,安小語隻能聽到微弱的呼吸聲,中間還間雜着雜音。
推門進去,就看到亂糟糟的闆床上躺着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骨瘦如柴,正常的袍子穿在他的身上顯得格外肥大。臉上的皺紋和灰白的色彩,襯托着嘴角的那一絲殷紅。
安小語放下了警惕心,走到了窗邊,看着床上躺着的這個人,老人也擡起頭看着她。在他的眼裏,帶着大片的解脫和歡愉,看到安小語的臉,老人的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安小語的感念探入這個人的身體,感覺到這個人身體當中的生機正在慢慢地消逝,她歎了一口氣,輕聲說:“你本來就快死了,何必呢?”
老人張開了嘴,似乎腦子還反映了一會兒,對安小語說:“我本來就要死了,但是我的孫子,本來不該死的……他還年輕。”
“你真的以爲,起源的那些人,能夠救他?”安小語神色複雜,想起了當初在邊境找到了應參的那個人,身上已經被改造得面目全非,如果這也算是救人的話……
老人搖搖頭:“我知道他們不能,我隻是想,咳!咳!我隻是想,在我死之前,做我最後能做的事情而已。”
“那爲了你孫子的命,你就甘心讓一個本來不該卷入這種事的人,被他們帶走嗎?”雖然知道對一個臨死之際完成了自己最後心願的人,說什麽都沒有任何用處,安小語還是忍不住生氣了。
老人看着安小語,灰暗的眼神當中居然透着一些這個年紀的人應有的智慧,他輕聲說:“這個世上,總有很多的事情,我們永遠都預料不到。你以爲他本不該卷入起源的計劃當中,可是你不知道,他早已經在計劃之中,甚至比你還要早。”
什麽意思?安小語心思急轉,難道百歲之前就和起源有所牽連?可是他不是什麽都不知道嗎?記憶清除?有些可能……
老人看着安小語,臉上多了一些慈祥:“我的孫子,和你一般的年紀。”
“我知道你,你叫安小語,是個好孩子。我知道你是個天才,我也知道你現在修爲境界很高,甚至我全盛時期依靠空間法則都不一定是你的對手,但是你一定要小心,起源當中的一些人。”
“他們已經盯上你了,從你走出東荒的那一天開始,起源就已經盯上你了。隻不過在起源的内部,依然還有所争議,到底是将你徹底抹殺,還是将你化爲己用。”
“呵!”安小語聽到他的話,忍不住笑出聲了。
化爲己用還算是有點可能,畢竟一個人的想法總會發生變化,隻要争取,讓安小語和起源合作也不是說絕對不可能,雖然安小語如今對起源恨之入骨,可未來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
但是說到抹殺……有霜狼和塵狼在,有管理員在,有守墓人的照拂在,起源想要殺掉安小語,簡直是癡人說夢。他們不過是一群拿着一具天靈的屍體胡亂研究的蝼蟻,難道還能抗衡真正或者的天靈?
老人看出了安小語眼中的譏諷,也沒有說什麽,他的手顫巍巍地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張照片,放在了床邊。
“我的孫子,他叫籍宣,和你一樣的歲數,我今生的最後一個願望,不求你能夠解救他,如果以後你在戰場上遇到了他,希望你能夠饒他一次,就一次。”老人真誠地看着安小語的眼睛。
安小語不忍心讓一個臨死的老人失望,于是點點頭。
掏出照片的動作,似乎耗盡了老人最後的力氣,他臉上的灰敗瞬間變得越來越深,聲音也越來越輕。當說出了自己遺願之後,老人的身體也不再緊張,看着安小語,絲毫不掩飾眼中的欣賞。
“我聽說你,在邊境的時候,曾經給自己取了個名号,叫三花?”
安小語點點頭擡起手裏的刀:“現在應該叫七花了。”
“哦!”老人驚奇道:“那還真是,咳!恭喜了。但是你知不知道,修行者的名号,是并不能自己取的?”
“不知道。”安小語的老師根本不負責,這種事她怎麽可能知道?
老人笑着說:“一個修行者的名号,總共有三個獲取途徑,一是師長賜予,二是世人稱道,三就是敵人的贈與。”
老人看着安小語說:“你要接受我的贈與嗎?”
安小語心頭一動,想了想說:“好啊。”
老人說:“從三花到七花,我看到了無限的可能性,以神入道很早就能夠掌控空間法則的能力,這個能力将會把你的刀法變得更加變幻莫測,我的袍子裏,藏着我對于空間法則的領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你的性格,你的刀法,你的風格,注定了你永遠都擁有令人矚目的形象,卻又在背後隐藏着所有人都永遠不能看穿的隐語。我,安小語的敵人,籍安,今天以生命爲代價,贈與你名号……”
“花語者。”
“花語者……”安小語默念了一下,說道:“好名字!”
然而當她擡起頭的時候,老人身上的生命氣息已經完全消失在了天地之間,安小語歎了一口氣,伸手從老人的袍子裏掏出了一本手寫的書冊,上面記載着老人對于空間法則的領悟和運用。
把書冊收進挎包裏面,安小語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給警備隊打電話,直接掏出了塵狼,将老人的屍體付之一炬,化爲了天地間最細微的塵埃,也算是讓他死後得到了最後的安甯。
離開了老人的小屋,安小語擡起頭來看着又一次到來的夜晚,看着那輪殘月,不知道爲什麽,安小語突然很想念管理員,很想找他說些什麽,雖然也不知道到底要說些什麽。
要不要去找他呢?安小語想着。
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危險的氣息轉瞬間接近了安小語的身側,安小語猛地側身,一道寒風貼着她的身體略過,在她胸口的衣襟上留下了兩道破口。
什麽人?!
安小語猛退幾步,抽出了身上的黑刀,微低身形,防備着打量四周。
暗器?不像。那麽就是有人偷襲?
但是感念當中分明感受不到任何的氣息,偷襲者到底從何而來,又會什麽時候出現?安小語的神經緊張到了極點,知道爲了對付自己,起源可能派出了專門應付自己的手下。
又一道寒風劃過,安小語擡手就是一刀。
“當!”
巨大的力道通過刀身傳到安小語的手心和胳膊上,讓她幾乎站不穩。而通過這次的交鋒,安小語也大概知道了對方的力量,慢慢地心裏開始有了算計。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人,他又爲什麽會在感念當中感覺不到氣息,但是隻要不是絕對的力量壓制,安小語有信心解決掉他。而且現在,她已經有了一個計劃。
一擊未中,敵人伺機準備着第三次攻擊,安小語保持着防備狀态,看着什麽都沒有的四周,将精神集中起來,終于感覺到了不遠處襲來的一道寒風。
“當!”
第三次攻擊再次被安小語擋下,空氣當中響起了一聲嗤笑,似乎在佩服安小語的掙紮。
安小語的嘴角也帶起了一絲微笑,默默地閉上了眼睛,過了三秒之後,猛地向後躲閃了兩公分的距離,右手從下到手撩起來就是一刀。
睜開眼睛,安小語笑道:
“邪門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