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語轉了轉眼珠問:“每人三個嗎?”
虛聖哈哈大笑:“當然不是。”
安小語垂頭喪氣地想了想,回頭問百歲:“你有什麽想問的嗎?”
百歲一臉懵逼,其實他到現在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算在石碑當中看到了當年所發生的事情,他也根本看不懂當年的那些人到底是在做什麽,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問題。
在百歲的眼中,當年的事情完全就是一個莫名其妙的電影,因爲他不知道人類的宿命,不知道天地的問題,不明白天道和法則的運轉,不明白天靈到底是什麽樣的物種。
所以他幹脆地搖了搖頭。
安小語想了想,問出了自己的第一個問題:“天靈域在後來的時候,有沒有再有人從這裏走出去?”
虛聖倒是很驚奇:“看來你倒是知道不少的東西啊!”
“這麽說……”安小語喜道。
虛聖擡起頭,看着潔淨無瑕的天空,似乎有些懷念。
“當年四位兄長離開之後……我獨自一個人遵守着和天靈、和兄長的約定,在門内和天靈域,等待着人類崛起的那一天。但是因爲天道的監管,我本身不能從石門當中走出去,如果沒有人來到這個地方,很難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麽。”
“所以每隔一段時間,我便利用手段和天道的一些小漏洞,将一些人引到青色石門之内,通過試煉之路,帶到天靈域當中,試圖獲得一些外界人類的信息。”
“一共有過多少的人來到這裏,我已經記不清了。你應該看到了,外面的試煉之路,不是每個人都能夠通過的,一些普通人就算能夠通過,來到天靈域之後也會承受不住滅世之聲的沖擊,變成徹頭徹尾的野獸。”
“這麽多年,這麽多人,每一次我都從他們的神魂當中得知人類的發展,得知外界的情況。但是讓我失望的是,在開始的一萬年裏,從來都沒有人能夠帶來好消息給我。”
“我開始思考,是否能夠利用我最後的一點力量,來幫助人類,哪怕隻有一些細微的幫助,或許也能夠改變整個大陸的曆史。”
“于是,我重啓了當年天靈的實驗。”虛聖的聲音越發的遙遠。
安小語則好奇:“爲什麽不讓人直接到天靈域來?這樣就不會有人在試煉之路上死掉了。”
虛聖呵呵笑着:“進入天靈域,必須要經過試煉之路,這是山海兩位兄長的遺願。”
安小語被噎得無話可說,遺願都出來了,多不合理的事情你都要接受。
“我開始了我自己的實驗,将天地間的某些力量,灌注到進入這裏的人類身上,讓他們能夠擁有超越普通人的力量。我想,這樣的人,是否能夠在亂世中,爲人類多争取一些生存的可能?”
“但是,我并沒有預料到,力量的突然增長,會給一個人帶來什麽樣的改變。當他所站的高度、擁有的一切、人生的路徑發生改變的時候,一個人内心所産生的黑暗面會被無限地放大。”
“這樣的真理,是我們這種與生俱來帶有力量的人,從來所忽略的。”
“我将這些力量收回,毀滅掉那些失去本心的人類,繼續創造另一種特殊的人類。”
“我将天靈的靈性注入到人類的身體當中,讓他們獲得一部分天靈的神魂特性,獲得一部分天靈的血脈。他們沒有巨大的力量,但能夠更好地看到這個世界的本質,能夠更加睿智地帶領着族人走向輝煌。”
“這一次,我成功了。”
“帶着天靈血脈的人散布在了天地間,逐漸改變了天地之間的走勢,讓人類開始擺脫滅世之聲的詛咒,抛開了那些卑微和懦弱,找到了自己的希望,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我稱這些帶有天靈血脈的人爲——門族。”
“一直到最近一萬年,當我得知人類已經發展到了如今的地步,才開始停止定期創造門族出世,但是偶爾興起,或者看到實在是天賦異禀的人,也會爲他們賦予天靈的靈性和血脈。”
“但如今,依然是錦上添花而已。”
安小語漸漸明白了過來,滅世之聲給人來帶來的希望剝離,果然不是時間和最初隻是毛坯的以神入道所能夠解決的,恐怕上古的那些大能,有很多都是從虛聖這裏走出去的門族。
一時間,安小語對虛聖肅然起敬。
安小語猜想,管理員是不是也是門族的一員,或者說,管理員很可能是門族當中特别成功的一個,所以才能夠取得現在的成就,能夠不懼天道,和守墓人幾乎平起平坐的地步。
想到這裏,安小語提出了自己的第二個問題:“那些散落在天地間的天靈,是如何稱爲守墓人的?”
虛聖看着安小語,眼神裏帶着揶揄:“你這小家夥倒是聰明,把兩個問題變成一個問題來問,雖然在天道的允許範圍之内,但是這個問題,不在我的回答範圍中。”
“當年帶走人族的那些天靈,就是守墓人,這是不可否認的。至于他們爲什麽後來成爲了守墓人,我從未從門内出去,也就不得而知。我隻是知道,守墓人的名字裏,藏着一個天大的秘密。”
“這個秘密,甚至比天地的起源、天靈的誕生和毀滅、人類的創造與使命更加巨大的,被天道所忌諱的秘密。”虛聖搖搖頭,表示對于這個問題,他也很想知道。
安小語歎了一口氣,天地何其之大,時光何其之遠,想要究其根源,恐怕不能夠畢其功于一役,還是要徐徐圖之。
又想了想,安小語問出了自己的第三個問題。
“如果想把這裏的東西帶出去,需要什麽條件?”
百歲懷裏抱着白色的毛團,詫異地看了一眼安小語,沒想到她最後的一個問題居然問的是這個。其實安小語心裏更想以後把外面的那株多少年的靈竹帶走。
自從吸收了它大量的神魂,安小語覺得自己和自然更加貼近,對天地的理解更加深入,冥冥中,或者隻是她固執認爲着,這棵竹子和她很有緣。她想要把它帶走,讓它看到外面的多彩世界。
期待地看着虛聖,安小語等待着他的回答。
虛聖先是想了一下,又看了看安小語,沉思了一下說:“從這裏帶東西出去倒不是什麽難事,如果你能把它帶走,帶走就是了。但對于它們來說,最大的問題是環境的改變。”
環境的改變?安小語納悶。
“這一片天地當中充斥着的,是天譴的力量,你或許已經察覺到了,這片空間當中彌漫着的天地能量,格外的狂暴和灼熱,這就是天譴所留下來的殘餘。”
“在天譴降下之後的多少年,這裏根本沒有任何一個生靈能夠存在,甚至幾乎所有的神魂都在天譴中消散,沒有消散的,也在天譴的殘留中慢慢消耗殆盡。就算過了這麽多年,天譴已然百不存一,也還能到現在這種程度。”
“能夠在這片空間當中生存着的生靈,包括你遇到的那株靈竹,包括他懷裏的這個小家夥,都是能夠在天譴殘餘中生存。或者說依賴着天譴的能量才能夠生存下去的生靈。”
“如果你們從這裏帶走他們,就要解決他們必須的養分。”虛聖看着安小語:“但是你從哪弄天譴過來?”
“呃……”這确實是個問題,安小語被問住了。管理員确實有能力弄來天譴,但是碰過天譴之後,他顯然也不會毫發無傷,就像上次他消失的那幾天一樣,至少實力會被天道壓制。
看來想要把它們帶出門去,還是不太現實。
百歲看着白色的毛團,有些戀戀不舍。
虛聖回答完三個問題,已經不想再繼續說話了。活了多少年的老家夥,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在天道的監管的地方,在這個天譴泛濫的地方,一不小心就是萬劫不複。
安小語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對着面前的虛聖深深地鞠了一躬。百歲見狀,趕緊也放下毛團,跟着安小語鞠了一躬。
站直了身子,百歲蹲下來,伸手摸着毛團,小聲說:“我們要走了,不能帶着你一起離開,你要在這裏好好的。”
小東西兩隻大眼睛瞪着,泫然欲泣。
虛神招了招手,毛團依依不舍地看了百歲一眼,蹦跳了幾下,落在了虛聖的懷中。百歲和安小語看着虛聖花白的頭發、布滿皺紋的臉,有些不忍心,不忍心将這個等待了多少萬年的老人一個人丢在這片天地當中。
老人倒是沒有在意,隻是揮手打開了一處空間通道:“這處通道直通石門,你們可以離開了。”
他又對着安小語說:“你體内的石門印記,從石門中出去之後,就會消散掉,不需要擔心。”
安小語點點頭,對着他們擺了擺手,和百歲一起走進了空間通道中。
這是安小語第一次親眼看到空間通道的全貌,就像一個巨大的隧道,四周漆黑一片,隻有兩邊的入口和出口,帶着外界的光亮。
順着通道向前走,安小語和百歲很快就到達了出口前,往外看,能夠看到那條長長的走道,還有遠處的石門。走道上沒有人,石門前也沒有人,所以帝都的人是已經來了沒有進入,還是已經走到了深處?
安小語搖了搖頭,沒有繼續去想,她現在隻想找到景三庭,然後回到帝都,剩下的事情交給帝國總是沒有錯的。
何況就算是帝國,也不一定能夠走到這個世界的盡頭。
有虛聖坐鎮,這個世界中的一切都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出了空間通道,站在走道上,安小語深吸了一口氣,感覺着身體當中天譴能量帶來的疼痛,突然感覺到一陣的解脫。
“陽光真好。”她擡起頭說。
百歲也擡起頭,納悶了,這大陰天的哪來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