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語不能給李上尉解釋他看到過的修行人和真正神通廣大的大修行人又什麽樣的區别,或者說對于現在的人來說,像他這樣認爲才是正常的,畢竟能夠看到修行人手段的人,根本就沒有多少。
恨恨地看着關覺,安小語掐了他的胳膊一下:“你就不幫忙說兩句,萬一死人了怎麽辦?”
關覺看着安小語,臉上依然是那張欠揍的笑臉:“安心,安心,不會出事的。”
“你怎麽知道不會出事?要真是一個大修行人,大開殺戒的話,整個基地的人都不夠殺的。”安小語生氣道。
關覺詫異地看着安小語,有些不解:“你的老師沒跟你說嗎?修行人是不能大開殺戒的。”
“啊?”爲什麽?管理員還真沒有跟安小語說過。
或者說,在管理員看來,殺人對于其他修行人來說是一個不小的禁忌,每次殺生都要謹慎行事,但是對于管理員來說,跟老天對着幹都是吃飯喝水一樣,殺個百八千人算什麽?
所以,對于殺戮,安小語還沒有任何的了解。
關覺突然想起了影子對自己的叮囑,才明白過來這師徒兩個都是注定橫行天下的主,于是耐心地解釋說:“煙灰事件結束之後,你知道爲什麽玉守會消失一天嗎?”
“不是說被天道懲罰了,去化解嗎?”安小語想起管理員不見的那天。
“那你知道玉守爲什麽會被天道懲罰嗎?”關覺繼續問。
安小語恍然大悟:“因爲殺人?”
“對,因爲他殺了太多的人,就算是玉守這樣境界的人,都不能夠肆無忌憚地對萬物生靈進行殺戮,何況是普通的修行人?”
安小語點點頭:“那就是說,這些去搜查的士兵不會有事了?”
“大修行人能夠騙過因果輪回殺人,死傷幾個還是正常的,但是要說死傷殆盡,不太可能。”
“那不還是要死人!”
“就算不是修行人,就不會死人了嗎?”關覺攤開手反問:“人世間哪有那麽完美的事情,不然當初我就能從守墓人那把遲默保下來了。”
安小語覺得他說的太有道理,實在是無言以對,于是轉頭看着李上尉,有些無奈。就算是不會出現大批量的傷亡,難道自己就真的什麽都不能做了嗎?
關覺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們現在的任務是回到宿舍,等待事情解決。很快帝都的增援也會到了,爲了學生的安全,帝都會付出任何的代價,安心,還有我這個執白者呢!”
安小語罵了一句“毒蛇”,轉身就走,完全沒看到魏卿玄正在不遠處看着自己和關覺悄悄話了半天,都快釀出陳醋來了。
關覺送走了安小語,擡起頭看魏卿玄,對他妩媚一笑,毒蛇逼近一般的陰冷瞬間籠罩了魏卿玄的全身,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心裏暗罵了一聲,趕緊扭頭離開了。
安小語滿心想的都是已經出去的士兵,到底能不能活着回來。自己又一次面對這樣的情況了,到底有多少次,面對着面前的事情,卻根本沒有辦法解決,到底到什麽時候,自己才能夠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想着想着,安小語不禁有些心塞,有些酸楚。這個時候,她無限地想念着管理員,似乎隻要管理員在身邊,無論什麽事情,都會有人支持她去行動,都會有天下最堅實的後盾,能夠讓她拼盡全力。
可是,管理員,你在哪?
安小語慢慢地也明白了管理員的做法,他引導自己的修行,保護自己,也會直接介入自己面對的困難。但是一旦這些困難和修行的進程相關,他就不會出現。就像當初賣場劫持之前,他帶着安小語四處閑逛最後卻消失不見,可當靳東流以勢壓人的時候,他又重新出現一樣。
這次的事件,從開始到現在,安小語深深地知道軍訓的過程對自己的修行之路起到了什麽樣的啓發作用。也知道現在面對着很可能是修行人的攻擊,管理員如果不出現,依然意味着事情還遠沒有到要結束的時候。
那麽就說明,這次的事件,不是派出去的那些士兵所能解決的,遲早要波及到這個森林中央的基地當中,波及到安小語,甚至所有的學生。
所以,管理員才一直都沒有現身。
或許他正在暗處觀望着,或許他在天空之上俯瞰,總之他一定在等待着安小語的行動。
但是,就算是明白,就算是有信心,安小語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在這樣一個情況下做些什麽。
很快,冷殇和許何爲找到了安小語的門前。
冷殇和許何爲,都是知道修行人存在的人,找到安小語當然也抱着一絲僥幸,想要尋求一些底氣。站在樓道裏,冷殇和許何爲表示對這次事件的擔憂。
在控制室的時候,安小語對李上尉說的話,他們都聽到了。如果說這個基地裏有一個人能夠了解修行人的事情,并且對修行人的突襲進行分析和對抗的話,那麽就非安小語無疑了。
當然,他們并不知道關覺的身份,也并不知道關覺曾經設局将守墓人引出來,所以他們兩個對修行人的猜測比較相信的人,隻能把所有的希望放在安小語的身上。
“所以你們兩個到底過來幹什麽?”安小語靠着門框有些無語。
許何爲自覺和安小語并沒有熟悉到無話不談的程度,所以給了冷殇一個眼神人,讓他開口。
冷殇整理了一下語言,直接說:“我們其實也覺得,那道攻擊光束其實是修行人模拟出來的,所以過來找你的。”
說着,冷殇還露出一副“你懂的”的樣子,安小語更納悶了:“你們來找我有什麽用,現在李上尉不是都已經派出人去搜索了,如果真的修行人的話,他們也不敢将搜查隊全殲,等待救援就好,到時候肯定有相應的人來解決這裏的事情。”
冷殇想想确實這樣,但是總覺得有哪裏不對,于是改變了策略,隻能選擇慫恿:“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是你就不想知道你的猜測到底是不知正确的?如果真的是正确的,那麽這些修行人到底是什麽人?他們又爲了什麽攻擊我們的直升機?”
安小語承認,冷殇所說的這些問題,她都是感興趣的,但是現在的狀況是這樣的——他們隻是來基地軍訓的學生,而帝國有一套幾千年來不斷改進成型的,完善的軍事體系。
對付突發狀況,到底是選擇讓一群學生自行突破還是依靠究竟考驗的體系和制度,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所以安小語對此表示了無奈,她确實很想知道,但是如果真要說能夠讓自己得到一些安慰的話,隻能說李上尉并未徹底反對自己的猜想,這就已經很給他們面子了。
現在他們三個人如果靠着身份和能力直接插手軍方的事情,搞不好之後就會被記恨。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軍方同意了他們的行動,但是如果真的有所纰漏,那麽所造成的後果到底誰來承擔?是對他們縱容的軍方?還是冷家?或者許家?或者管理員?
有了這些後顧之憂,安小語隻能投鼠忌器。
她已經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女孩了,不是那個能夠在沙海基地裏一個人揣度着遲默、白苋和關覺到底誰才是真正幕後主使的天真小白。在這一瞬間,她想到了很多的事情和顧慮。
她把這些顧慮告訴了冷殇和許何爲,他們兩個聽了之後,沉默了半晌,歎了一口氣,終究還是離開了安小語的房間。
臨走的時候,許何爲還表示了善意,他說:“如果真的有什麽事情發生,我一定會盡力幫忙的。”
安小語是覺得沒什麽必要,讓軍方去解決這件事情,想來比自己去解決還要靠譜,至于幫忙什麽的,是客套?
看着許何爲離開的背影,安小語猜測着許何爲的想法,不禁有些糾結。
許何爲此人,之前和安小語的交集并不多,但是按照現在的情況發展,以後他們兩個互相交流甚至互相幫助的時候将會很多,未來難測,安小語隻能希望管理員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
但是,管理員小心眼嗎?
安小語忍不住全身發涼,覺得自己的前方沒有絲毫的光芒。
所以管理員到底去哪了,安小語拿起終端想要再發一個消息過去,隻當是騷擾他一下,結果還沒等一串字打完,房門又被敲響了。
又是誰?安小語坐起來, 想了想要不要假裝不在,結果最終還是打開了房門,就看到關覺的身影出現在門縫了。
時間仿佛回到了那個晚上,沙海基地的那個樓道裏,安小語打開了金屬的房門,看到一條毒蛇站在自己的門前,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容,眼睛眯成兩條縫,仿佛帶着蛇信吐息的聲音接近。
唯一不同的是,這裏不是沙海基地,安小語也已經不是當初的安小語。
安小語對于毒蛇的承受能力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提升,現在面對關覺,她隻感覺是一個可以當做朋友的陰謀家,或者還能當成一個可以互相利用的泛泛之交?所以她應對得無比輕松。
打開了門,依然還是靠在門框上,安小語斜着眼問:“又有什麽事?這盤棋你居然沒去下嗎?”
關覺搖了搖頭:“這不是我想下的棋。”
“那你想下的棋是什麽樣的?能夠把人陰死才值得你去下手嗎?”
關覺再次搖了搖頭,伸出手指指向了安小語:“現在我想下的,是隻有和你在棋盤上一起布局的棋局。”
安小語張了張嘴,有些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想了想,不确定地問:
“你丫是在表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