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黎殿。
鏡外兩人,鏡内兩人。
就這麽彼此對視。
嬴無忌瞅着姜太淵,神情頗爲玩味。
老實說。
自己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感覺這個老哥人還不錯,上來就各種透露信息,而且還送裝備符紙,雖然都是收錢的,但相比于功效,屬實算不得貴。
整個人看起來貌似也灑脫豁達。
卻不曾想,正經的時候大好人一個。
不正經起來,破壞性竟然那麽大。
這個人。
必須殺!
嬴無忌已經下了一百個決心,因爲這貨屬實是一個不定時炸彈,姜齊在他眼中是傀儡,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希望自己的傀儡是不聽話的。
扶持姜齊複國。
可以!
就算沒有血誓,嬴無忌都會選擇這條道路。
但他不希望看到姜齊掌控在姜太淵的手中。
他需要姜太淵死。
但姜太淵明顯不想死。
不然現在他已經懸梁自盡,然後把自己的屍體送到绛城了。
局勢就是這麽僵持。
嬴無忌希望姜太淵死,但不能要求姜太淵自殺,因爲血誓在,即便姜太淵不來,他也要盡餘力幫助姜齊複國。
暝都安邑就算交不到姜太淵手中,恐怕也得爲他們提供一些便利。
不得不說,姜太淵之前騙他立的血誓,屬實有些惡心。
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爲冢盤一行,的确是姜太淵全局占據主動。
所以現在。
讓姜太淵自殺不可能。
隻能要求他親來绛城。
姜太淵接了。
至于能不能殺,能不能跑。
那就各憑本事了。
嬴無忌忍不住笑了笑:“姜老哥還是如此自信啊,一如冢盤與劍仙大會那般!”
姜太淵擺手笑了笑:“嬴老弟!你快别埋汰我了,老哥我手段髒,也沒想着立善人牌坊。我對不住了很多人,但這輩子太短,所以我也沒打算還。
你願意殺就殺吧,等我到了绛城,你什麽手段都可以使出來!
我都接了!
不過有一點,老哥我必須聲明!”
嬴無忌神情微凜,上下打量着他:“你說!”
姜太淵笑呵呵道:“十萬戶姜齊遺民已經準備就緒,等我到達绛城的那一刻就開始搬遷至暝都安邑,這個過程需要有五天左右,等他們都安置好以後,我們再簽署黎姜盟約。
姜姓的王印在我身上,直到簽署黎姜盟約的時候,我才會拿出來。
嬴老弟,我聽說颛顼血誓束縛相當嚴苛。
你應該不會不清楚老哥我是什麽意思吧?”
嬴無忌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血誓内容是盡餘力幫助姜齊複國。
那首先得有姜齊這個國家。
天下諸侯的王印都是周天子賜予的,這玩意兒是各個國家法理上存在的基礎。
姜太淵恐怕已經用秘術将自己與王印連接,若在他拿出王印之前就殺了他,王印很有可能就不複存在了,王印一毀,就徹底違背了颛顼血誓。
也就是說。
想要對他出手,就隻有在簽署盟約之後。
不過倒也不用擔心他不拿出王印,因爲沒有王印加蓋,盟約随時都可以作廢。
嬴無忌笑容之中帶着一絲淩厲的殺意:“姜老哥準備的這場獵殺遊戲很刺激,我接了!”
“好!”
姜太淵拍手大笑:“我明日就到绛城,到時老弟記得接我。”
嬴無忌笑着點頭:“放心!我一定以大黎最高的規格接你!”
雖然是在笑。
但語氣中的殺意,絲毫不加以掩飾。
姜太淵卻渾然未覺,隻是大笑道:“能認識老弟,真是老哥我的福分。不過舍妹在黎國孤苦無依,還請老弟好好照顧,整天跟坐牢一樣太苦了,有機會了幫忙讓她透透氣。”
說罷。
鏡中身影飛快消散。
很快鏡中就隻剩下了姜樂清一人。
嬴無忌瞅了一眼姜樂清,隻見她神情凄怆,目光恍惚,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便沖她笑了笑:“等會再帶你透氣,先回去坐會兒牢。”
說完。
便直接把鏡中殘影給提取了出來,封在了眉心。
姜樂清這個人的存在很奇怪。
硬說起來,應該跟丹青有些類似。
她将自己的肉身跟詭鏡融合了起來,自己則成爲了器靈的存在,參悟了詭鏡秘術,能夠遙遙呼應肉身。
那日她爲了搞定自己,铤而走險将器靈灌入碎鏡之中,這才被自己逮住機會盡數封印,隻有經過自己的允許,才能偶爾附着在鏡子之中。
說起來,倒也真跟坐牢無異。
把她封嚴實之後。
嬴無忌才轉頭看向趙暨:“父王,您說這麽安排合理麽?”
趙暨思忖片刻,笑着問道:“怎麽?你還有更合理的方法?”
“這……”
嬴無忌神情有些凝重:“當日立下血誓的是我,盡餘力幫姜齊複國的也是我,但我畢竟隻是一個驸馬,若是您對我……”
他的意思很明顯。
讓趙暨把他限制住。
然後由趙暨出手把姜太淵弄死。
哪怕跟王印一起毀掉。
趙暨揮手打斷道:“不要想了!颛顼血誓十分嚴苛,若非這姜太淵實在混賬,恐怕你連殺心都不能動。不管如何看,大黎都沒有理由拒絕扶持姜齊複國。
這種拙劣的理由,連自己都騙不過去,還想騙過颛顼血誓?”
嬴無忌有些不甘,卻也隻能就此作罷。
因爲剛才他的确感覺心頭好像有一滴暗血在蠢蠢欲動,正是颛顼血誓帶來的效果。
如果自己真的那麽做了,恐怕自己的心髒真的會遭重。
颛顼血誓乃是人族最強悍的誓言之一,違誓者都付出了無比慘痛的代價,他并不認爲自己能夠擋得下來。
趙暨瞅他這副模樣,回想起之前他第一次立血誓的場景,當時嬴無忌曾許諾,隻要趙氏不負他,他就傾心輔佐趙甯登基,成就無上天朝。
後來趙甯女兒身暴露,自己陷入了對他極深的懷疑當中,甚至覺得他身上有破解血誓的秘法。
但後來經曆了不少,再加上他今日的表現。
趙暨徹底打消了疑慮,便笑着擺了擺手:“他既然親身來绛城,咱們難道還怕他跑了不成?便是他真有手段逃生又如何?區區一個姜太淵,遠遠不值得你去冒險!”
嬴無忌怔了一下,旋即呲牙一笑:“嘿!您這忽然讓我感動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下去吧!”
趙暨嫌棄地擺了擺手:“我趙氏什麽都缺,就是不缺困人的法陣,若真讓他跑了,丢的也不是你的人!你且下去好好歇着,明日去好好會一會那個姜太淵!”
“是!那兒臣告退了!”
嬴無忌行了一個禮,便直接離開了重黎殿。
趙暨握了握手中被紋路封鎖着的信封,作爲君王,他沒有太長的時間把精力放在陣法上,但畢竟因天就地是陣法的起源,解鎖這個紋路并非難事。
最多一天,這在陣法大師眼中都複雜無比的紋路鎖,就被會徹底破開。
但一旦解開,就代表自己已經有殺心了。
其實他剛才的話,并不是安慰嬴無忌,而是發自真心。
這封信他到死都不會打開看,收下隻是爲了讓嬴無忌安心。
他深吸了一口氣,将信件揣到了懷裏。
……
嬴無忌離開重黎殿之後,尋了一處沒人的地方,便遁到了晴绛殿的小院當中。
陪陪糖糖。
再搞搞胎教。
别管這個孕期胎兒有沒有意識,先把孕婦哄高興了再說。
效果還是很好的。
李采湄本來還因爲母親沒有蘇醒情緒有些低落,被這麽哄了一下心情好多了,把嬴無忌打發走,便差人朝太醫院趕去。
嬴無忌撇了撇嘴,也隻能離開。
糖糖身懷花開頃刻,本來就是最頂尖的醫者,外加太醫院的那些都是鼎鼎有名的神醫,他們都診斷丈母娘沒大事,那就說明真的沒什麽大事。
過一段時間肯定會醒。
就是這段時間有些磨人。
趙郢老匹夫伏誅以後,大老婆的身份已經沒有人再去懷疑。
王室便再也沒有了限足糖糖的任何必要,本來能夠好好出去玩一玩,卻不曾想又被娘親的昏迷不醒限制住。
沒轍。
不過嬴無忌也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先去了一趟趙甯的書房,發現大老婆批改奏折正在狀态。
想親熱一下沒機會,想一起批改又被趙甯以“你已經夠累了”爲由拒絕,笑着把他趕出了王宮。
那就回家咯。
嬴無忌有些郁悶,便隻能回了家。
結果家裏一個人都沒有。
白儀正在李府跟家人團聚。
花朝聽說相公的母族來了,心中也是欣喜不已,一直都在戲班裏面忙碌,生怕他們在绛城呆的時間太短,沒辦法把戲班裏最優秀的戲曲看完。
就連芈星璃,也正在王宮裏精心參悟刻苦修煉,這小妞因爲協助立新法有功,在趙暨那邊刷了大把的好感度,隻要有機會就會利用這些好感度去薅趙氏的羊毛。
所以……
偌大一個驸馬府,好像就剩嬴無忌一個人了。
他撇了撇嘴,隻好取出一面等身的玻璃鏡,準備把姜樂清放出來聊聊天。
卻不曾想。
姜樂清一出現,就撲通一聲給嬴無忌跪下了。
嬴無忌眼角抽了抽:“還沒過年呢,你這是幹什麽?雖然我這邊不缺紅包,但你還沒認我當爸爸呢!”
姜樂清腦子迷亂了片刻,因爲嬴無忌不止一次提出過要讓自己認他當爸爸。
她一直都不清楚,爲什麽嬴無忌這麽執着要讓自己認他做父親,而且要用如此偏門的稱呼。
但她知道。
現在自己沒有選擇。
她抽了抽有些發紅的鼻子:“若是我叫你爸爸,你能放過我王兄麽?”
嬴無忌咧了咧嘴:“你先叫一聲我聽聽!”
姜樂清仿佛下定了決心:“爸爸~~~”
清純中帶着痛苦。
痛苦中帶着渴望。
渴望之中,又有一些楚楚可憐。
“嘶……”
嬴無忌當場差點頂不住,這丫的……這小妞剛才肯定排練過了。
各國貴族都十分注重禮儀,女子儀态本來就嬌美,再加上她這犯規的台詞和神态。
屬實有些難頂。
竟讓嬴無忌生出一絲欺負她蹂躏她的沖動。
他翹起二郎腿,擺了擺手,不動聲色道:“你這聲爸爸,效果也就一般!”
姜樂清有些不甘,咬了咬嘴唇道:“爸爸~~~你就一定要殺了我王兄麽?爸爸不要!”
嬴無忌:“……”
這時。
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
“嘶……”
雖然隻是一個簡簡單單倒抽涼氣的聲音。
但卻充滿了震撼和不解。
嬴無忌轉頭望去,發現是自己的大姨子。
李采潭看了看嬴無忌,又看了看鏡子裏跪着的姜樂清。
驚疑不定道:“你們也是圈子裏的人?”
嬴無忌:“……”
姜樂清:“……”
嬴無忌張了張嘴,正準備解釋。
李采潭卻擺手道:“我都懂,不用解釋的,都是成年人,總要找點樂子。放心!我不會外傳!”
嬴無忌:“……”
他當然知道,她口中的“不會外傳”針對的是李采湄。
姐妹兩個都不是笨人,李采潭事先知道了自己跟糖糖的關系,然後又經曆了趙郢逼問趙甯身份的事件,如何還能猜不出真相如何?聽糖糖說,之前李采潭還傳授她“腳踩兩條船的偵查與反偵察”,但現在應該是被她主動放棄了。
嬴無忌咧了咧嘴:“雖然讓你能随意進出驸馬府,但最起碼先打個招呼吧!”
“好!下官得令!”
李采潭頗爲嚴肅地應了一聲,便踏入了正廳,一闆一眼地彙報工作。
其實也沒有什麽工作。
就是把李家女子全都入了吏員編制,安排到了新地各處。
李家女子之中不少都嬌生慣養,叫苦的不在少數,不過被李采潭砍了幾個立了威之後,便徹底消停了。
這大姨子。
還真的生猛。
不過她向來痛恨李家這種馴化女子的形式。
用這麽極端的手段,倒也能夠理解。
嬴無忌反正是對這個結果挺滿意的。
李采潭的目光則轉向了鏡子當中,打量了一下姜樂清,發現她穿的是齊國的服飾之後,很快就猜到了這個人的身份。
她嘴角噙着一絲凜冽的笑意:“姜樂清對吧?我聽你王兄說過你。”
姜樂清愣了一下:“你是……”
李采潭目光冰寒,似是在自嘲:“如果你王兄不是頭畜生的話,你現在應該叫我一聲王嫂。”
“啊?”
姜樂清愣了一下。
李采潭眯了眯眼睛:“怎麽?你王兄沒有給你講過他是怎麽害我的麽?”
姜樂清茫然搖頭。
她隻知道姜太淵一直在爲姜姓複國而奔波。
卻不知道他都幹過什麽事情。
眼前的女子,她的确一點印象都沒有。
嬴無忌打量着李采潭,眼見她眼神中的戾氣閃動,便開口把當年的事情給姜樂清講了一遍。
姜樂清聽得有些懵。
雖然作爲有實無名的亡國公主,她也并非什麽善男信女,不然也不可能在劍仙大會上,利用詭鏡試圖操縱嬴無忌。心理負擔重歸心理負擔重,如果重選一次,她還是會嘗試。
但這并不意味着,她跟姜太淵是同一類人。
姜太淵對李采潭的所作所爲,以及借刀殺人去動颛顼印。
還是有些太挑戰她的底線了。
以前她還好奇,爲什麽姜太淵擁有那麽多隻有妖族才擁有的資源。
現在她全都明白了。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嬴無忌撇了撇嘴:“現在知道你王兄什麽吊人了吧?就這種狗雜種,隻曉得玩一些陰謀詭計,王道沒有,霸道更是沒沾邊。我沒跟你開玩笑,這種陰謀家不可能帶領姜姓重建齊國。
他靠這些下三濫的手段,的确完成了一些原始積累。
但差不多到此爲止了。”
“這……”
姜樂清第一次遲疑了,畢竟今天的談話,屬實有些刷新她對姜太淵的認知。
其實她也不清楚枭雄和陰謀家的界限在哪裏。
隻是單純地對他這種做法感到不适。
嬴無忌身體微微前傾:“所以說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從未想過違背承諾,不幫你們複國,但殺掉姜太淵,就是你們複國最重要的一步。”
“那,那……”
姜樂清聲音有些顫抖:“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讓我幫你什麽麽?”
嬴無忌嗤笑一聲:“你覺得,你能幫我什麽?或者說,若我想讓你幫我殺姜太淵,你會出力麽?”
姜樂清:“……”
的确。
她除了控制了一些田齊官員,以及幫田齊控制了一些重要人物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作用。
讓她幫忙殺姜太淵,同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認知刷新歸認知刷新,她還是覺得姜太淵對現在的姜姓很重要。
一時間,她心亂如麻。
她擡頭問道:“我這麽沒用,你爲什麽還要跟我解釋這麽多?”
嬴無忌嘴角微微揚起:“因爲我覺得,你比姜太淵更适合當齊國的君王!”
“啊?”
姜樂清驚呼一聲:“我,我怎麽可能當君王?”
嬴無忌伸出食指搖了搖:“姜齊的君王,越聽話就越能得到黎國的資源傾斜,你們隻要照顧好自己的臣民,然後聽我們指揮便可。
你身懷詭鏡,是最适合的對象,等你死後,姜姓王室不可能一個能接班的人都沒有。
到那時,後人自然能走出一條強國之路。
反倒是姜太淵那狗雜種坐在高位之上,會壓制住姜齊崛起的勢頭。
至于别的。
你不用管!
大黎學宮過些日子就會開宮,到時你多聽幾節課,我會傳你真正的強國之術。”
姜樂清神情有些恍惚,卻出奇地沒有反駁。
嬴無忌笑了笑,知道她已經在開始思考這件事了,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想明白的,他直接将姜樂清的神魂封在了眉心。
“妹夫!”
李采潭的聲音有些激動:“姜太淵要來?”
嬴無忌點頭:“明天!”
李采潭體内雄渾的真氣有些顫抖:“我能殺他麽?”
嬴無忌笑了笑:“能!不過你得聽我的,我叫你殺你才能殺,能做到麽?”
“能!”
李采潭重重點頭。
嬴無忌看她眼神中略顯堅定的神采,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
之前李采潭在爲我教的時候,一直都在不斷釋放本我進行修行,就如同被本我操縱的木偶一樣。
後來才發現,跟爲我教混,連屎都吃不上。
被紅塵給賣了一波,她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
之後跟自己混。
不管是實力還是戰略地位,都得到了不少傾斜。
輔以楊朱一脈修本我的法門,再了卻了李家這個執念。
現在已經不會被本我随意支配了。
隐隐有朝正途走的趨勢。
李采潭深吸了一口氣:“需要我的時候随時吩咐,我先走了!”
“嗯!”
嬴無忌點了點頭,目送李采潭離開。
卻不曾想,她剛踏出正廳的大門,就剛好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擦肩而入。
兩人看清對方相貌的時候,腳步都情不自禁地頓了一下。
目光都恍惚了片刻。
李采潭臉上不由浮現出一絲笑容:“喲?這不是小丹丹麽……”
吳丹卻好像沒聽到一般,腳步加快了幾分,飛快跟她錯身而過,走到了嬴無忌的面前:“烏雞哥!”
李采潭:“……”
她臉上笑意不減。
但眼神中還是閃過一絲失落。
沖嬴無忌點頭示意,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驸馬府。
吳丹端起茶杯灌了一口,抹了抹嘴角的茶漬:“烏雞哥,我有事兒要跟你說!”
“什麽事?”
嬴無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吳丹趕緊說道:“當然是大事兒,我,我……哎?怎麽有些想不起來了?”
嬴無忌瞅他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樣,知道他心思已經不知道飄到哪去了,不過也沒有拆穿,隻是笑道:“不着急,慢慢想。”
吳丹咬了咬牙,擡手就給自己了一巴掌。
臉上火辣的感覺讓他清醒了許多:“想起來了,有兩件事情!”
嬴無忌:“……”
好家夥。
真是一個狠人。
他撇了撇嘴:“有事兒說事兒,大可以不必自殘。”
吳丹咧了咧嘴,正襟危坐了起來:“第一件事兒,我大哥傳信回來,說姜太淵私下聯系過他,準備趁着楚炎兩國交戰,讓我們吳國行個方便,給他們讓出一條路,從炎國身上咬掉一座城池,作爲姜齊的立國之本。
姜太淵也承諾,會幫我們分擔來自炎國大部分攻勢。
我跟我哥說,這種事情我不是很懂。
我哥就讓我來找你,說聽你安排就行。”
嬴無忌思忖片刻,點頭道:“我覺得沒有問題!”
他從抽屜裏取出一副地圖,平鋪在桌子上,微微笑道:“你覺得睢州怎麽樣?”
睢州乃是一個軍事重鎮,處于炎吳兩國交界的地方,是炎國的軍事前線,對吳國的威脅有些大。
炎國處于四戰之地,近百年來朝四個方向的擴張屢屢碰壁,隻能逮着吳國揍,這個睢州就是刺穿吳國皮肉的獠牙。
如果姜姓奪得了睢州,就相當于拔了炎國的牙,隻要能束縛住姜姓的行動,吳國承受的壓力就會降低不少。
睢州也能成爲姜齊的前線,雖然明面上隻是一個孤城,但其實有暝都安邑這個大後方,效果會非常拔群,不管對炎國還是田齊,都會造不小的威脅。
當然。
對吳國也會有威脅。
但隻要暝都安邑被黎國掌控,姜齊就會老老實實的。
所以,整體來說,這對吳國是件好事情。
吳烈讓吳丹聽自己的,想必也是對黎國納的投名狀。
已經很明顯了。
不過這不是問題的關鍵。
問題的關鍵是,吳國究竟如何大開方便之門,才能讓姜齊攻下這座城池。
而且睢州是軍事重鎮,想攻下可不是那麽簡單。
吳丹神色有些凝重:“能打下麽?”
“這個不好說!”
嬴無忌如實答道:“還得看看後續如何安排,這件事情先放一邊,你可以先說說第二件事情!”
吳丹臉上浮現出一絲愁容,斟酌了半天用詞,才緩緩說道:“墨者公會……最近有些内讧!”
“内讧?”
嬴無忌眉頭一皺:“如何個内讧法?”
前些天,跟着趙郢差點叛亂的那些人,已經帶着黎國國書趕往鎬京了。
爲的就是告姬峒的狀。
國書裏面,趙魏韓三家的家主皆有署名,外加趙氏衆人的死纏爛打,周天子被迫撸去了姬峒并肩王的爵位。
這個爲我教教主兼墨聖最近心情相當不好,抽打南宮燕屁屁的軟鞭都打斷了三條,讓南宮燕最近萬分幸福。
吳丹神情有些糾結,沉聲道:“其實也不算内讧,就是在一件事情上産生了很大的分歧。”
“在哪件事情上?”
“在要不要挖你牆角這件事情上。”
“……”
~~~
精神狀态不太好,字數少了點,鹹魚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