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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烏雞哥的劍專斬規則,暝都權柄近在

“聖人稍等,等我滅了你們姬姓聯軍,再坐下跟你好好聊聊!”

短短一句話以後。

趙甯便重新開始了指揮,完全把姬峒晾在了一邊。

在進入暝都之前,她每天都在跟趙暨乃至一衆名将進行沙盤推演。

幾乎推演過所有打法。

攻城戰、守城戰以及巷戰,便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安邑以及鎬京舊都的地圖,已經牢牢地刻錄在了她的腦海中。

甚至包括手底下的兵力,乃至每個将軍的帶兵風格,他都一清二楚。

隻要通信保持通暢。

無論安邑發生什麽樣的變化,她都能第一時間找出最優解。

看着她有條不紊,毫不拖泥帶水的風格。

姬峒不由露出欣賞的神情,目光之中甚至還帶着一絲豔羨。

他剛才說的并沒有錯。

聖人有約,不可以力壓人。

對于這場戰役,他能做的已經全部都做了。

若他擅長軍事指揮,說不定還能以指揮官的身份,跟這“二聖”之一較量一下。

但現在,靜心欣賞一下趙甯的指揮便可。

這一看。

便是一天。

從破曉到日暮,趙甯除了啃了幾口幹糧之外,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戰場指揮與思索上。

她甚至連水都沒有喝,以免有不必要的如廁。

至于一旁的姬峒。

她看都沒有看一眼。

若他真是聖人,他便拿自己沒有辦法。

若他不是聖人,曹公公便足以抵擋他一段時間,莫管自己的後手能不能敵得過姬峒,都不可能束手就擒。

總之,戰役爲重。

不過看姬峒一直都沒有什麽動作,想來他并沒有說假話。

巷戰太過殘酷。

即便雙方平均修爲有一段差距,也不可能形成碾壓的趨勢。

想要看到結果,至少也得三天的時間。

“呼……”

晝夜交替之時,戰場短暫安靜了一會兒,七個時辰的高強度厮殺,一些修爲偏低的人,體力想必已經到了極限。

短時間内,雙方交戰的激烈程度基本不可能恢複白天的水平。

而趙甯,也終于得以松了一口氣。

灌了一口清茶。

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

姬峒忍不住誇贊道:“世侄以一介女兒身,居然朝政兵法無一不精,實在讓我汗顔啊!”

“哦?”

趙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若朝政兵法無一不精便是女兒身的話,王爺不妨也可以試一下,傳言丹青筆墨成軀,隻要王爺心誠,以心頭血成就女兒身,也不無可能!”

這姬峒,雖然看似屏蔽了其他人的感知。

但誰知道他身上有沒有留聲靈螺之類的物件?

她可不會掉以輕心,被尋到可趁之機。

“呃……”

姬峒臉色僵了一下,趙甯說話謹慎在他預料之中。

隻是沒想到她說話攻擊性居然這麽強。

他笑着擺了擺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世侄言語如刀劍,嬴無忌倒真是一個妙人。”

趙甯語氣平淡:“王爺!勝負未定,你我言語再多,也終是閑話。若你無戰前之言,那便再等等,姬姓聯軍全滅,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說罷。

便直接站起了身。

審視完剛剛出現但灰燼軍情,便飛快取出一張符紙,寫上軍令便直接燒走。

“倒也配得上二聖之名!”

姬峒并沒有因爲她的不敬而生氣,反倒愈發欣賞她。

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大才在身。

尋常時候,諸國君王培養太子,重點都會放在處理朝政上。

軍事素養同樣要有。

但隻要有大局觀便可。

至于臨陣指揮能力,實在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但凡事總有例外。

楚國起源于蠻荒之地,靠着周天子封的子爵爵位愣是打下大片的疆土,困苦之局,曆代楚王都有禦駕親征的經曆。

武靈王一心操辦軍國大事,以一國君主的身份,同樣在戰場上創下赫赫威名。

離得近的還有嬴越,軍功卓著,力克戎狄炎三國,徹底打響了虎狼之國的名号。

毫無意外。

這都是野心極大的君主。

趙暨如此培養趙甯,想必也有問鼎天下的野心。

偏偏這趙甯,處理政務的能力也極其出色。

也難怪被那個姓白的老道視作“二聖”之一。

姬峒有些感慨。

若自己年輕時候便有如此天資。

想必早就能達成心中夙願了吧?

僅僅天資恐怕不夠。

這背後付出的努力,也足夠讓很多人高山仰止。

隻可惜。

這女娃子,終究還是太過自信。

姬峒不認爲趙氏能赢。

這次來的全是姬姓的精銳,整體實力要高出趙氏一截。

優秀的指揮官同樣不少。

戰略與硬實力,永遠大于戰術。

從自己派來那位圖謀牧野碑的史官開始,趙氏就不可能赢了。

但是……

“嗯?”

姬峒眉頭忍不住皺了皺。

因爲他能從趙甯神情中隻能看到殺伐之意,卻絲毫壓力都看不到。

難道趙氏戰場上并沒有落于下風?

他頓時感覺到有些不妙,聖人境的神識迅速鋪将開來,僅僅一瞬間就覆蓋了整個安邑。

看到的結果。

卻讓他瞠目結舌。

僅僅一天的時間。

鮮血就撒遍了安邑的每一寸角落。

趙氏精銳傷亡率已經達到兩成,無論怎麽看,一天犧牲兩萬精銳,都是極其慘烈的結果。

但姬姓聯軍的傷亡卻更加恐怖。

直接飙到了三成。

三萬!

爲什麽比趙氏的情況還要慘烈?

這一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僅憑趙氏的實力,如何才能做到這一點?

這個疑問剛生出來。

接下來的場景就告訴他了答案。

……

一處巷子。

幾個姬姓傷兵正躲在角落裏,他們已經落單了,在外一衆趙氏精銳正在四處搜查補尾刀。

姬姓傷兵大氣都不敢出,因爲一旦被抓住,就隻有死路一條。

此等巷戰。

對敵人寬容,就是對戰友殘忍。

根本不存在半分留下小命成爲戰俘的機會。

很快,趙氏精銳就進入了巷子。

隻是好像搜尋得很急,就差臨門一腳的時候,放棄了這條巷子。

姬姓傷兵也終于松了口氣,沒敢立刻行動,觀察了許久,才尋了一個搜巡的漏洞,一路逃出了包圍圈。

終于。

他們跟一小波姬姓隊伍彙合,隻要把傷治好,明日巷戰便又是一條好漢。

卻不曾想,才剛剛松了口氣,就有漫天箭雨覆蓋了過來。

一輪箭雨,院中姬姓将士死傷四成。

随後一隊趙氏精銳闖入。

姬姓将士,就在驚恐的情緒之中,被他們斬了個幹幹淨淨。

“這……”

姬峒恍然,這一幕恰好與趙甯符紙上書寫的軍令相符。

此次姬姓聯軍的确都是精銳。

雖然有人統一指揮,但畢竟不是統一訓練出來的,執行力比起趙氏的确要差上一截,尤其是碰到趙甯這種指揮官。

當然。

最讓姬峒驚訝的,還是趙氏精銳的戰力。

剛才交鋒結束得極快,的确有姬姓士氣低落的原因。

但姬峒能看得出來,趙氏将士的平均實力,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強。

就好像。

暝都沒有對他們産生任何影響一般。

難怪姬姓聯軍會被趙氏壓制得這麽死。

可是他們怎麽做到的!

難道他們真的有十萬面琉璃鏡?

等等!

姬峒瞳孔一縮。

之前的搶鏡大戰鬧了個沸沸揚揚。

琉璃鏡自然是占了最大的風頭,但在此之前,這世上從來沒有過琉璃鏡這種東西!

之前沒有人在意琉璃鏡是從哪來的。

但現在。

姬峒卻不得不思考這個問題。

黎國!

隻能是黎國!

可這種稀罕物件,他們是怎麽搞來這麽多的?

“姬姓敗了!”

雖然心中不願,但他還是下了這個斷言。

指揮本來就有差距,如果姬姓平均實力有想象中那麽大,倒還有機會打一打,但預想中的優勢已經變成了劣勢,那便徹底不用打了。

一天,雖未定勝負。

但他清楚姬姓的底牌,基本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姬峒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趙甯,神情不再像那麽輕松,不過依舊沒有動手的意思。

果然!

事情正如他預料的那樣。

第一天,雙方戰損都無比慘烈,趙氏隻是小占優勢。

但第二天,雙方的士氣已經出現了明顯的差距。

第三天,姬姓士氣低迷,指揮官失去了聯軍的信任,本就落于下風的執行力徹底崩盤,姬姓聯軍瞬間化作一盤散沙,如叢林的野獸一般被圍獵堵殺。

從這一天。

戰役就徹底結束了。

從慘無人道的巷戰,變成了誰不會躲貓貓誰就要死的恐怖遊戲。

這期間,姬姓做過唯一像樣的反擊,就是派出高手來刺殺趙甯,但都在曹公公手下無功而返,甚至幹脆把屍體留在了這。

第四天。

趙氏改變了策略。

從殺人,轉變成了誅心。

隻要能把魏韓兩家的将士綁出來,綁出來一個,就可以讓兩個人有活命的機會。

一開始還有人猶豫。

但從第一個韓家将士被綁出來之後,這個脆弱的聯軍就徹底崩潰了。因爲趙氏優勢越來越大,繼續打下去隻有可能是全軍覆沒的結局。

接下來的三天。

徹底陷入了背刺者的狂歡。

魏韓兩家派來的精銳徹底無了,剩下其他各家約莫兩萬精銳成了戰俘,

二十萬級别的巷戰。

以趙氏傷亡四萬,姬姓聯盟傷亡八萬結束。

安邑城中。

一邊歡呼狼嚎。

一邊如喪考妣。

這結果讓姬姓所有人都難以接受。

“呼!”

趙甯終于長舒了一口氣,連續幾天的高強度指揮,她隻覺得眼前發黑,隐隐有種精神崩潰的感覺。

但好在一切都結束了。

随着一陣陣騷亂。

趙信帶着手下,壓着兩個俘虜走上了城樓。

砰砰兩腳,踢在了兩人的腿彎上。

兩人嘭得一聲跪在了趙甯的面前。

趙信呲牙笑道:“殿下!魏家和韓家的頭子帶來了!”

“韓猷?”

“魏遜?”

趙甯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眼前的兩人,意有所指道:“這可都是我們大黎的棟梁啊!”

說是棟梁。

一點都沒有誇大。

韓猷是韓赭的親弟弟。

魏遜是魏桓的堂兄。

都是兩家的嫡系,在朝堂上身居要職,乃是兩家當之無愧的核心成員。

也是!

也難怪能被派來打這關鍵一仗。

魏遜冷哼一聲:“既然已經淪爲殿下的階下囚,要殺要剮就随便吧,大可不必說一些譏諷之言!”

這些天。

他過得極其煎熬。

原本以爲隻用過來撿一座城。

到後面變成了攻城,運氣好一些,攻城變成了巷戰。

想着慘勝就慘勝吧,隻要能把城攻下來就好。

結果誰曾想,這些趙氏精銳實力居然如此強悍。

指揮權崩塌以後,又經曆了好幾天的被抓就會死的大恐怖。

緊接着就是被盟友出賣的崩潰結局。

累了。

毀滅吧!

趙甯淡笑一聲:“你自然會死,不過殺你的人卻不是我。”

魏遜瞳孔一縮,似乎想到了什麽。

趙甯拍了拍手:“來人!把人帶過來。”

“是!”

趙信的聲音響起,很快就又帶上來了一個年輕人,正是魏遜的兒子,魏達!

父子倆對視了一眼,神色震驚,都沒想到對方還活着。

眼神一觸即分,以免趙甯利用父子倆的身份做文章。

可惜這個舉動是徒勞的。

趙甯看了一眼一直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韓赭,随手丢過去一柄匕首。

“刺啦!”

匕首割斷了綁縛在他身上的繩索,咣當落在了地上。

趙甯聲音平淡:“殺了魏遜,你們三人可以活兩個。不殺魏遜,你們三個一塊死!”

聽到這話,三個人齊齊擡起頭,驚駭地看着趙甯。

真是好毒的心思!

韓猷咬了咬牙,正準備說什麽。

趙甯卻笑着打斷道:“我聽說因爲韓倦毀壞牧野碑并且成爲劍靈之後,你大哥在家族中的地位受到了不小的影響,若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家主之位的最佳候選吧?

此次戰敗,乃姬姓之過,你仍有着成爲韓王的可能。

有趙氏配合,立功并不難。”

韓猷低下頭,神情無比掙紮。

良久。

終于下定了決心,撿起匕首走向魏遜。

趙甯補充道:“九十九刀,不要多,也不要少!”

韓猷咬了咬牙,擡起了握匕首的右手。

很快。

城樓就響起了血箭飙飛的聲音。

還有魏遜的悶哼,以及少年人的怒罵之聲。

隻不過全被隔音符收攏,沒有半分傳出城樓之外。

一刻鍾後。

魏遜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第九十九刀割斷了他的喉管,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魏達,也已經嚎到脫力,滿眼憤怒地瞪着韓猷。

韓猷渾身浴血。

明明是夏天,血卻冷卻得那麽快,上一刻還是溫熱的,轉眼就變得寒氣刺骨。

他感覺自己被人踹進了冰窟窿裏,在冰水中涮了涮又被拎了上來。

渾身止不住地發抖。

強忍着心中的恐慌,朝趙甯跪伏而下:“殿下,不辱所托!”

趙甯淡淡點頭,指着魏達,朝趙信說道:“帶走!尋一處地方關押,沒有命令誰都不準接近!”

“是!”

目送趙信把人押走。

趙甯才淡笑着看向韓猷:“愛卿快請起!愛卿乃朝堂肱骨,以後國内安定,還要指望愛卿呢!”

韓猷哆哆嗦嗦站起身,忍不住道:“殿下……”

趙甯淡淡笑道:“放心!三家分黎的那一天,魏達必死!我不認爲一個秘密能威脅一國君王,隻要三家分黎之前,愛卿能夠好好配合就行!”

“是!”

韓猷終于松了一口氣,沖趙甯行禮之後,便被人帶了下去。

他不想損害韓家的利益。

但一邊,是自己以身殉家,讓大哥坐上韓王之位。

另一邊,自己保留活着成爲韓王的希望。

該選哪個。

根本不需要猶豫!

于是城樓之上,又隻剩下了寥寥幾人。

趙甯這才慢悠悠地沏了兩杯茶水,将其中一杯推到了姬峒面前。

她淡笑一聲說道:“仗已經打完,有話王爺可以說了!”

直到現在,她都不願意相信爲我教的教主會是聖人。

但事情已經很明顯了。

從頭到尾,韓猷和魏遜兩個兵人境強者,一點都沒有意識到姬峒的存在。

而且姬峒也一直都沒有對自己出手的意思。

除了“聖人”,好像還這沒有别的解釋了。

姬峒不由微微一笑:“世侄手段當真幹脆利落,如此一來,三家分黎之前,韓家恐怕要被趙氏乖乖吸血了。”

魏韓兩家,精銳加起來損了接近四萬。

而且還要被暝都安邑輻射。

不管是士氣還是大戰略都會處于下風。

韓家再出韓猷這麽一個二百五,接下來的日子恐怕會十分難過。

他雖然目睹了事情的真相。

對韓家的事務卻也不能插手太深。

“隻是勉強接住王爺的招式!”

趙甯抿了一口茶水:“王爺還是說說,這次找上門的目的是什麽吧!”

姬峒笑着擺了擺手:“也沒别的目的,隻是想親眼看看二聖之一的落敗,隻是現在說出來,有些顔面無光。”

嘴上說着面上無光。

臉上卻沒有一絲懊惱的神情。

姬姓聯軍的落敗,好似隻是讓他有些遺憾而已。

趙甯淡笑道:“讓王爺失望了!”

她自然不相信姬峒的這套說辭。

神情淡定。

但其實心中的戒備一直沒有放下。

姬峒見她不接腔,便主動開口說道:“本王這次冒昧找上門,其實是想跟世侄探尋一下聖人之路。”

“聖人之路?”

趙甯有些好奇:“王爺已經成就聖人之位,又何必跟我一個小輩探尋聖人之路?”

姬峒搖了搖頭:“聖人之心易得,聖人之路難求,若任何一條聖人之路能走得通,這天下又爲何還是一片亂世景象?”

趙甯微忖。

事實的确如此。

百家争國教已久,卻沒有一個争成功的,就是因爲路還沒有走通。

她看着姬峒:“那王爺是想聽我的聖人之路,還是推銷你自己的聖人之路?”

“推銷?”

姬峒感覺這個詞語有些譏諷之意,堂堂聖人,在她口中竟如同市井商販一般。

可這兩個字用來形容今日之場景,又顯得無比傳神。

他笑了笑:“成就聖人之位時,我等便已經是心中大道的外化,又豈有易路而走的道理?”

趙甯眉毛揚了揚:“既然是來推銷的,又何必等到姬姓戰敗之後才講?”

姬峒欣然接受了這個詞彙:“因爲本王想看看,誰才适合讓本王推銷!”

“哦?”

趙甯似笑非笑:“王爺是覺得姬姓不堪大用,所以我們黎國才有幸讓王爺推銷?”

姬峒似乎聽不出她口中的嘲諷之意,點頭道:“的确如此!”

趙甯若有所思:“那王爺不妨講一講,自己的聖人之道,究竟是什麽!”

姬峒淡笑道:“我的聖人之路,便是青衣的聖人之路,隻是她心太亂手太軟,走不好這條路。而本王,便是這條路的最佳傳承者!”

趙甯瞳孔一縮。

沒想到姬峒居然這麽瘋批。

青衣的聖人之路。

她大概聽嬴無忌說過,青衣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想将輪回之術與墨者公會結合起來。

以輪回神通,換取個人絕對的強權。

再以強權,塑造無人敢觸犯的秩序。

青衣是墨者公會的巨子。

眼前的姬峒是爲我教的教主。

墨家與揚朱學派理念是兩個極端,爲我教更是極端中的極端,本應該背道而馳的兩種思想,在當日推演的結果中,卻表現得十分相近。

青衣的路。

姬峒未必走不通。

這位并肩王,似乎并沒有隐藏自己爲我教教主的身份。

趙甯直接站起身:“那王爺還是請回吧,黎國已有自己的康莊大道,不貪戀王爺的這座獨木橋!”

“哦?”

姬峒卻并沒有離開的意思:“世侄以爲的康莊大道,就一定是康莊大道麽?難道世侄以爲,僅僅靠百姓富足,便能讓盛世綿延千年萬年麽?

錯了!

夏商周每一任開國君主都這麽想。

但他們都不知道,人心中的欲念,才是整個世界禍亂的根源。

隻有束縛住每個人心中的欲念,這盛世才能萬年不朽。

不論是墨家節用兼愛。

抑或是楊朱輕物重己。

人人皆成聖,才是真正的盛世之道!”

他聲音很平靜。

但眼神卻是說不出的狂熱。

而這一番話,卻讓人感覺有些道理。

人人皆成聖。

不管是墨聖,還是爲我教之聖。

似乎都能達成盛世。

趙甯笑道:“可是江山運勢圖,不管是墨家還是爲我教,推演出來的結果都是最差了。王爺說這番話,就像是戰場上的屍體在說他天下無敵一般!”

姬峒搖頭:“非也!那等推演,手段凡俗。爲我教伴生以魔種,人人皆可爲我貴己!以青衣之輪回神通,再輔以雄主之政,此等盛世大有可爲。”

趙甯思忖片刻:“這麽說,相較于姬姓聯盟,王爺認爲我才是雄主?”

姬峒點頭:“是!”

趙甯搖頭笑道:“但我不同意!”

姬峒問道:“爲何?”

趙甯一點也不客氣:“無欲無求,無禮無義,非人哉!”

姬峒有些愠怒:“無禮無義?是周王室的禮,還是酸臭腐儒的義?”

趙甯笑着搖了搖頭:“子曰:倉廪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黎國所求,乃是天下興盛,百姓豐衣足食之禮義榮辱。

王爺的聖人之路,看似光鮮亮麗。

其實并非消解欲念,而是壓抑積攢欲念。

魔種可爲我貴己,卻何來輕物?

聖人之路,一人便已難走,更何況天下之人?

所謂人人成聖,不過就是人人成豬狗。

食不果腹。

衣不蔽體。

還要對自己有聖人的标準。

這是盛世,還是火獄?

王爺的聖人之路,不過是微末小道爾,自己留着走便是!”

姬峒眼神已經沉了下來:“且不論小道大道,世侄以爲黎國之路就抵得過人心私欲麽?堯舜禹湯,何人不是明主,終歸不還是塵歸塵土歸土?

夏商之寂,大周之亂。

你黎國便能免俗麽?”

趙甯笑道:“子曰:欲乃生靈之心,惡以律法束,善以衣食足,不勞煩王爺費心!”

姬峒有些煩躁:“之前的話,乃是管子所雲!這番話,又是那個子說的?”

趙甯沉吟片刻,緩緩說道:“嬴子!”

姬峒:“……”

他站起身,面色木然:“既然世侄與我道不同,那便無需多言,大争之世見真章吧!”

趙甯知道他又要回去跟姬姓聯盟這個次選合作了,不由笑道:“黎國會一直赢下去,就如同今日一般!”

經過這一戰,她徹底明白了。

所謂的大勢,就是生産力。

這次勝利,的确有自己指揮的功勞。

但隻有一點點。

那十萬面玻璃鏡,才是真正擊碎整個姬姓聯軍的東西。

沒有它們。

趙氏絕對不可能這麽順利。

包括陰山要塞那邊也是如此。

見姬峒要走。

趙甯忽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對了王爺!方才你說,青衣之輪回神通,再輔以雄主之政。青衣的神通……”

姬峒回答得很坦然:“我還沒學會!”

趙甯:“……”

純白嫖啊!

幸虧沒答應他。

姬峒卻話鋒一轉:“但我的人,會把這項神通從嬴無忌身上拿下來。”

“什麽!”

趙甯神色頓時劇變,當即拍案而起:“你敢動他一下試試!”

姬峒淡淡一笑:“聖人從不以力壓人,本王對嬴無忌從未有過殺心,但我門下教衆就未必了!世侄若是心急,不妨去爲他收屍,順便尋找一下聖人之心。但能不能找到,就看世侄的本事了!”

說罷。

放下一枚玉佩。

便飄然離去。

趙甯怒極,本身就疲憊至極,忽然急火攻心,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臉色頓時變得煞白無比。

她僅僅攥着玉佩,強撐起身體:“曹公公,随我尋找驸馬!”

曹公公擔憂道:“殿下不可!您的身體已經扛不住了啊!”

六天六夜,全程高強度指揮。

而且還要戒備着姬峒。

心力交瘁不說,還因爲急火攻心傷了髒腑。

按姬峒的話,嬴無忌本身就在龍潭虎穴。

現在去龍潭虎穴闖,那不是送死麽?

趙甯厲聲道:“我說的話,你聽不到……”

她隻覺後頸受到了重擊。

緊接着眼前一黑,就直接暈了過去。

曹公公收起手刀,無奈地歎了口氣,從趙甯手中拿走玉佩。

随後喚來了趙信:“你護送殿下回去,咱家去尋驸馬爺!”

……

暝都盡頭。

“你認識我?你是何人?”

嬴十三的話太過無情。

導緻狐妖當場就炸毛了。

胡糊糊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狐尾的毛根根炸起,轉眼之間一條尾巴就化作了六條,雪白的毛發化作化骨綿針,鋪天蓋地向嬴十三襲去,幾乎在綿針射去的同一時間,她也抽出了一柄短刃沖了過去。

“嚯!”

嬴無忌驚了:“六倍的快樂!”

僅僅一瞬間,胡糊糊便跟嬴十三拼殺在一起。

隻是千萬根化骨綿針根本突破不了嬴十三的護體罡氣。

任她的匕首再過刁鑽,再接近嬴十三肉身的時候,都會被輕易擋下。

嬴十三沉聲道:“你這樣打不過我的!”

胡糊糊恨聲道:“說那麽多做什麽,領死就行!”

“哦……”

嬴十三搖了搖頭,一劍不落地把她的攻勢全都擋了下來。

從頭到尾神色都無比淡定,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胡糊糊,語氣嚴肅地告誡道:“這種炸毛的法術少用!”

胡糊糊連續數次進攻沒有建功,不由氣急:“你讓我不用我就不用,憑什麽?”

嬴十三認真道:“尾巴容易秃,不好看!”

胡糊糊:“???”

嬴無忌:“……”

若不是去過使館地下的密室,他甚至會覺得十三爺呆了十幾年的地方是會所。

這種虎狼之詞張口就來啊!

一旁的樹精微微皺眉:“胡糊糊,收手吧!我們這次的目标是嬴無忌!”

胡糊糊怒道:“少管我!金錦荊,一個胎蛻境的人族娃娃你要是都解決不了的話,就自己掘根謝罪吧!”

金錦荊:“……”

她面無表情地看向嬴無忌。

腦袋一歪。

霎時間,無數藤蔓憑空從地上冒出,牢牢鎖向嬴無忌。

好在嬴無忌早有準備,當即腳踩七星逃脫了藤蔓的圍捕,甚至還有餘力把陷入精神内耗的芈星璃一起擄走。

然而金錦荊更狠,幾乎在他逃走的一瞬間,整片空間的地面上都冒出了藤蔓。

“卧槽!”

嬴無忌心頭一驚,沒想到這個婕拉居然這麽狠。

不過這藤蔓雖多,但似乎受到了很強的壓制,離金錦荊近的還好說,稍遠一些藤蔓就會變得纖細無比,看起來費拉不堪。

手持含光劍。

一劍一根!

金錦荊意識到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但本體身法又不及七星步,沉思片刻,便揮手灑下了一把種子。

藤蔓生長之地,種子飛快膨大,最終随着“嘭”的一聲輕響,紛紛化作一個個一尺多高的小矮子,張牙舞爪地朝嬴無忌攻來。

“哈?蔬菜人?”

嬴無忌嘴角抽了抽,看這些小矮子迅捷的步伐和癫狂的眼神,他就知道這些東西不好對付。

随手一撒,無數黃豆便朝地面散落,化作一個個壯漢,跟小矮子們厮打在一起。

自從覺醒天人族血脈,并且與颛顼帝軀疊加之後,他的精氣神便恢弘了數倍,有種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感覺。

撒豆成兵無論是質量還是數量,都上了一個檔次。

單兵能力已經不遜于南宮陵施法造出來的黃豆兵,每個黃豆戰士都大概相當于三品靈胎。

數量上限隻有五十,但個個複刻了嬴無忌的戰鬥意識,劍法耍得賊溜,還會施展法術,個體戰力強到批爆。

小矮子雖強,但智力屬實低下,不一會兒就被黃豆戰士抓住吃幹抹淨了。

金錦荊也沒想到會是這般結果,一個胎蛻境的人族小子,憑什麽能夠這麽強?

她靈智愚鈍。

但本能告訴她嬴無忌很危險。

下意識就退後了一步,戒備地看着他,手中也多出了一把種子,約莫有上千枚。

嬴無忌也被這陣仗吓住了,提着含光劍,也不敢輕易攻過去。

場面就這麽陷入了詭異的僵持。

而另一頭。

胡糊糊的攻勢一點都沒有減弱,身法靈動匕首連刺,每一次都是奔着殺人去的。

但卻擊擊落空。

嬴十三雖然一直處于守勢,但卻如同閑庭散步一般。

有空了還皺着眉訓斥:“讓你不要用綿針,秃了吧?”

胡糊糊:“???”

嬴十三被打得有些煩躁,一記重劍就把胡糊糊震出去了老遠,盯着她不悅道:“你跟翠花什麽關系?”

嬴無忌:“……”

十三奶這名字。

好像有些過于接地氣!

這一人一狐的仇怨,果然跟十三爺那段塵封的往日情有關系。

還以爲是始亂終棄的戲碼呢。

失望。

胡糊糊怒極:“你這殺胚居然還記得我姐?也難怪,你親手殺了自己的妻子,肯定一輩子都噩夢纏身吧?就爲了你們那勞什子颛顼印,你就要手刃自己的妻子?”

嬴十三眉頭緊鎖:“颛顼印涉及人族之基,即便是我的妻子,也絕對不能染指!何況,殺她并非我的本意!”

胡糊糊都要氣笑了:“不是你的本意?難道是有人把刀子遞給你,逼你殺的麽?”

嬴十三直言不諱:“是!”

胡糊糊譏笑道:“哦?是誰,能有這麽大的本事?”

嬴十三:“你姐!”

胡糊糊:“???”

兩人又激烈地争吵了幾句。

準确說是胡糊糊激烈的罵人。

而嬴十三卻淡定到幾乎冷漠。

從兩人的隻言片語中。

嬴無忌似乎也摸清了故事的脈絡。

十三奶是個狐妖,爲了颛顼印而來,卻意外跟十三爺墜入愛河,消極怠工了好一段時間。

最終族内給了壓力,才不得不動身前往楚國颛顼印,本想把嬴十三支開不連累他,但雙方感情正火熱,就在動手的那一晚,十三爺剛好找上她,以爲她要做什麽了不得的事情,甚至還不顧反對硬搭了把手。

結果不曾想,守護颛顼印的陣法無比敏銳,直接就暴露了兩個人的行蹤。

眨眼之間,天羅地網已至。

十三奶自覺必死,隻好向愛人坦白一切,還逼嬴十三殺了她。

嬴十三百般掙紮,雖然青衣能讓人立刻複活,但那時嬴十三跟她已經近十年沒見了。

但若不殺十三奶,兩個人都得殒命。

所以他最後還是下手了。

頂了一個協助之功。

外加有乾國宗室斡旋,才把這件事情壓下去。

但嬴十三找到青衣的時候,隻看到了衣冠冢。

然後。

就孤獨生活到了現在。

聽到這番話語。

胡糊糊氣得呼吸都不暢了:“你放屁你放屁你放屁!天人族高手雲集的時候,你們尚且沒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神通,你說有人能夠複活我姐,我怎麽那麽不信啊?

那個青衣能随便複活别人,爲什麽她自己死了呢?

你編了一個不存在的死人,當然随你怎麽撒謊了!”

嬴十三眉頭緊鎖:“你對翠花的事情這麽了解,應當就是她在狐族的策應人,與她綁定了靈犀通感之術。若是這樣,你應該還記得,我曾許諾翠花要與她厮守千萬年,你真當這句話是空穴來風?”

胡糊糊恨恨道:“鬼知道你說了多少騙人的話?總之,我沒看到我姐活過來,那一切便都是假的!”

嬴十三也被整得有些煩躁:“你都打不過我,我有何向你扯謊的必要?”

然而就在這時。

這方小世界忽然劇烈震動了起來。

衆人頓時臉色大變,似乎感覺到了發自靈魂的震動。

天空傳來隆隆巨響。

那漫天複雜的紋路飛快凝結,形成了一道道光影。

“暝都盡頭終于正式出現了!”

嬴無忌不知該悲還是該喜,暝都盡頭出現之際,所有規則都具象化,是最容易參悟的時候。

那一道道光影,應當就是規則的産物。

不管能夠接近哪一道,都是前所未有的頓悟之機。

其中有一道血色光影,就連接在自己身體上,想必就是被斬斷的血脈規則。

可偏偏。

現在局勢不太妙。

而且……

暝都對心志的影響又變大了幾分,嬴無忌隻覺得腦海中紛雜的念頭憑空多了幾倍,幾乎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甚至隐隐約約間,他看到很多人腦袋上都似乎冒出了一道黑影。

黑影的形狀與本體的形狀一模一樣,卻似乎蘊含着緻命的吸引力。

壞了!

嬴無忌隻覺得有一個什麽樣的東西從自己腦殼裏鑽出來了。

一時間,有種大腦缺失的快感。

那東西鑽出來以後,便凝聚出了一個跟他形象一模一樣的虛影。

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他。

他能感覺到,這個虛影就是自己各種欲望的集合體。

或者說是……本我!

還是說,這是暝都自有規則具象出來的本我?

本我緩緩開口:“聊一……”

“我去你娘的!”

嬴無忌根本不跟他廢話,強行撇下所有欲念,提劍便砍。

本我面色大變,飛快向後閃去,戒備地望着嬴無忌手中的含光劍,似乎對這柄劍和裏面的劍靈十分忌憚。

“呸!”

嬴無忌啐了一口,果然是特娘規則的化身。

隻可惜。

烏雞哥的劍,專斬規則。

本我規則面色有些難看,沉聲道:“我們談一談吧!”

嬴無忌面色冷峻:“有談的必要麽?你想控制我,需要時間,我要殺了你,同樣需要時間,比一下誰的時間更短就行!要麽,我成爲你的奴仆,要麽你被我肢解領悟。”

本我規則笑了笑:“我不否認你有肢解我的能力,但想要領悟,卻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做到的。不瞞你說,現在有兩批人正在接近,最近的那一波,不足兩個時辰就能抵達。”

他大手一揮。

嬴無忌面前便出現了兩道光影。

兩撥人。

其中一波十幾個,有沒有悟神境不知道,但每一個氣息都是兵人境級别的波動。

一群兵人境的強者,還擡着一個轎子。

轎子上面,坐着一個滿臉戾氣的侏儒。

這批人,嬴無忌不認識。

但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究竟哪點熟悉,又有些說不清。

直到他看到這些人脖頸上的印記。

印記!

紅塵皆我?

那個侏儒是紅塵?

霧草。

大仇人啊!

另一波就更恐怖了,接近二十個兵人境的強者,帶頭的那一個神情木然,俨然一張司馬臉。

丹青?

全都是大仇人?

嬴無忌冷笑一聲:“以我們現在這些人,單獨對付其中一波,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看樣子他們應該沒辦法同時到,用這個威脅我未免太草率了些。”

本我規則笑了笑:“第一,那兩個大妖跟你是敵對關系。第二,就算你能說服她們,後來者是爲我教的人,本身就受本我支配,這裏的規則對他們造不成任何影響,憑你們現在的狀态,如何才能跟他們鬥?”

嬴無忌轉過頭。

十三爺,芈星璃還有胡糊糊都正在盤腿打坐,都已經陷入了劇烈的内心掙紮。

唯二不受影響的,就是金錦荊和含光劍裏的倦子哥。

自己有利刃在手,爲本我規則所忌憚,所以影響暫且沒有那麽大。

可這些人,戰力俨然是削弱了一半還多。

本我規則忍不住笑道:“談個生意吧!”

嬴無忌手握利刃,眼神肅然:“你說!”

本我規則指着天空一道道光束:“我想邀你做暝都之主!”

嬴無忌嗤笑一聲:“就跟第一人爲我教教主那樣,做你的傀儡?”

“你居然還認識我的老仆人?”

本我規則有些詫異,旋即笑着搖了搖頭:“他隻是暝都的奴隸罷了,我授予他權柄,他代我行事發展信徒,哪配稱得上暝都之主?你不一樣,你能斬斷暝都所有規則,系于你一人之身,如此你不是暝都之主誰是暝都之主?”

嬴無忌冷笑一聲:“既然我不需要你的幫忙,一樣可以成爲暝都之主,爲什麽還要跟你談生意?”

“不不不!”

本我規則笑着搖頭:“這世上,不可能存在兩個一模一樣的世界。暝都如果隻是你們那方世界的複刻,遲早頂不住那方世界的傾軋,最多短暫存續百年,就會消失無形。

我!

才是暝都延續數千年的根本。

你斬斷所有規則系于你身,便會将暝都内化于你身。

從此暝都便是你,你就是暝都。

而你的魂魄,就會徹底跟我融合。

準确說,不是跟我融合。

而是隻要你選擇我,我就會以規則之軀,歸化于你的本我,相當于你把我完全吸收。”

嬴無忌嗤笑:“但我徹底爲本我所驅使,跟爲我教那些人又有什麽區别?”

“自然有區别!”

本我規則聲音充滿着蠱惑:“你擁有全部的暝都,任何規則下的人都會對你頂禮膜拜。若你成爲你那方世界國教之聖人,便能把所有人都發展爲你的信徒。”

嬴無忌撇了撇嘴:“不感興趣,還有另外的選擇麽?”

本我規則點了點頭:“有!如果有幸頂得住爲我教衆的壓力,将我殺了拆解領悟,說不定能尋到克制我的方法。但暝都也會從此崩毀,你們費盡心思奪得的安邑也會在五年之内徹底失去價值。

當然!

這都是後話。

因爲我不信你能敵得過那麽多的後來者。”

嬴無忌:“……”

啧!

有些難辦。

本我規則的聲音愈發激動:“嬴無忌!這是兩相成全的好事!你成爲我,便能掌控一方世界,掌握滔天的權柄。我融于你,便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去往大世界,以你我之聖道成全盛世之治。”

盛世之治?

是那種外部都不用力,就會内部土崩瓦解的盛世麽?

嬴無忌可以确定。

這個本我規則,很了解爲我教内部的事情,并且對暝都的所有變故都了如指掌。

但它自己很弱,并且被自己克制。

不然也不會如此卑微求和。

融合自然是不願的。

但他看了看眼前光影中的景象。

神色愈發凝重。

如果不同意,紅塵與丹青怎麽解決?

這麽大的陣仗,哪怕是十三爺全盛時期,也都隻有跑的份。

勝算太小了。

至少嬴無忌暫時想不到哪怕有絲毫取勝希望的方法。

眼前的東西。

雖然不像啥好人。

但他能感受到,這純純的規則本身。

隻不過是通過自己的思想,拟出來了一個人格罷了。

若是将他吸收。

自己隻是将本我放大,算不上跟它融合。

僅僅這點代價。

就能換取整個暝都的掌控權!

實在很難不讓人心動。

本我規則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道。

“考慮一下吧!”

“我自己!”

~~~

道個歉吧,最近身體和精神狀态實在拉胯。

推薦站短遲遲不來,所以一直沒有加更。

但不能言而無信。

20号之前要是還沒來的話,就20号加更。

最近囤囤稿。

三月初來一波大的。

大家月票準備好。

麽麽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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