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麽呢?
這是爲什麽呢?
嬴無缺想破腦袋都想不通,盡管自己跟姬姓應酬的時候并沒有明面上表示支持姬姓聯盟的成立,但所展現出的态度,已經說明很多問題了。
原本還有一部分搖擺不定的小家族,現在已經成姬姓吹了。
甚至魏韓兩家,以及一些姬姓國家的使臣,已經開始彈冠相慶了。
但趙氏王室卻始終沒有什麽反應。
就連前些天一直試圖聯絡自己的長平侯,這幾天也偃旗息鼓了。
他想不明白啊!
一開始雙方就這麽耗着,都想着敵不動我不動,因爲先動的那個,往往會處于被動。
所以這些天,他一直處于隻是蹭蹭不幹正事兒的階段。
就是爲了讓黎王室急,自己坐上來。
結果自己這邊都沒狀态了,黎王室那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是什麽情況?
嬴無缺是真的有點煩躁,因爲他過來隻是爲了索要好處,并不是真的支持姬姓聯盟成立。
他看向公孫棣:“你說是怎麽回事?”
公孫棣眉頭微蹙,搖了搖頭道:“公子!若是排除黎王室真的能沉得住氣的可能,那應該隻有兩種可能了。”
嬴無缺問道:“什麽?”
公孫棣沉聲道:“要麽,黎王室自信能憑一己之力,阻止姬姓聯盟的成立。要麽,他們自知無力阻擋,所以幹脆躺平了。”
嬴無缺皺眉,感覺公孫棣的想法沒有什麽問題。
但這兩種情況,都感覺有些問題。
牧野碑無比神秘,這段時間乾黎兩國共同看守,少不了一通研究,牧野碑之堅硬,根本不是尋常神兵利刃能夠撼動。
曾經有好幾個兵人境強者,在牧野碑上試劍,結果無一例外,一點劃痕都沒有留下。
雖說黎國這邊,有一個能斬斷牧野碑的詭異道士,但這個道士應該隻是能暴力斬斷而已。沒有人比姬姓更了解牧野碑,他們動了如此大的動作,豈能被黎王室輕松破解?
但如果是後者的話……
趙暨這麽能忍麽?
姬姓聯盟一成立,魏韓兩家各自立國,黎國的實力至少折損大半,立馬從超級大國的地位上跌落,而且會面臨姬姓這個龐然大物。
這都能忍?
雖然不管誰赢,乾國都可以接受。
但自己的任務恐怕是黃了。
這可是第一次親自辦正事兒,若是辦岔了,雖然不會有什麽大的影響,說出去總不會太好看。
嬴無缺沉思許久,忽然出聲道:“收拾一下準備出發,去虒祁宮!”
公孫棣卻沒有動的意思:“公子,我認爲不妥!”
“爲何不妥?”
嬴無缺眉頭微皺。
公孫棣笑了笑:“該來的總會來,不該來的,咱們湊上去也會自取其辱。玉皂廠本來就是乾黎共有的東西,咱們這回過來搶,就是因爲乾國占主動權,并且提醒一下公子無忌,乾國才是他的母國。
若黎國認爲乾國占主動,就肯定會來找我們,哪怕是拖到冢盤打開的前一天,哪怕時間趕一些,我們也能達成目的。
若黎國認爲他們占主動,咱們湊上去,反而會顯得小人之心。
我們且等。
若黎國一分爲三,他們面對壓力驟增,玉皂廠的利益,他們該讓還是要讓。
若他們能扛住這一次,那我們本來就不存在談判成功的可能。”
“話雖如此不假!”
嬴無缺哼了一聲:“但關鍵問題是,我應當做什麽?難道就應該碌碌無爲地回去?”
聽到這話。
公孫棣不由暗中搖頭。
果然,這位公子還是太計較個人的得失,太想證明自己了。
這次過來,其實主要還是爲了劍仙大會。
連夜趕來,隻不過是爲了順手撿一個便宜罷了。
成與不成,其實影響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大,嬴無缺的個人才能,本身就很難左右這次的局勢。
這個道理,嬴無缺應該也懂,但他不接受自己的失敗。
公孫棣想了想,忽然笑道:“其實想一想,這次并非全無所獲,即便抛開玉皂廠不管,公子也未必沒有立功的機會。”
嬴無缺眼睛一亮:“你說!”
公孫棣淡淡笑道:“公子你有沒有想過,倘若真的三家分黎,李家去哪?”
“李家?”
嬴無缺心思頓時活泛了起來。
如今黎國,趙韓魏三家是當之無愧的三大家族,李家雖穩穩稱得上第四大家族,各方面的影響力也比三大家差到哪去。
但李家有個緻命傷。
就是他們封土太小,并且大部分影響力都是靠聯姻得的,根本不可能單獨立國。
三家分黎之後,趙韓魏各自獨立。
黎國元氣大傷,魏韓兩家雖并入風頭無兩的姬姓聯盟,但聯盟不比一個國家,李家不管跟着誰,都可能會被限制在國土之内。
東食西宿,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說。
李家去哪?
嬴無缺心頭一熱:“那必然是我乾國啊,我母妃便是李家之人,等我登基之後,成爲太後更是闆上釘釘的事情。
李家喜歡廣撒網,我們母子便是他們最成功的投資。
若是能帶着李家舉族搬遷回乾國,那可是天大的功勞。”
從歸乾的那一刻。
嬴無缺就知道,自己母親雖然姓林,卻是黎國大戶李家的人,幾個月的講解下來,他對李家的尿性再了解不過。
曆史上,李家曾遭受數次大難。
每次都元氣大傷,但仍然會很快恢複過來。
就是因爲他們殘餘下來的那一支依附的是絕對的勝者。
這一次,如果三家分黎真成爲了現實,李家就又到了選擇的時候。
趙韓魏三家雖強,但分開以後,誰都别想稱作超級大國。
反倒是乾國,剛剛一國戰三國名聲大振,完全有投資的價值。
而且乾國現在最缺的,是中層天才,修煉資源有限,經常會出現錯過黃金修煉期的情況。但李家隻要搬過去,但凡是李家女子誕下的子嗣,從小用修煉資源猛砸絕對沒錯。
李家需要乾國。
乾國也需要李家。
就在上次與李家人碰面,李家還有意圖在自己被立爲太子那天聯姻,直接嫁給自己兩個資質上佳的女子爲妃爲嫔,以颛顼帝軀和李家血脈,必能誕下天賦極強的公子。
運氣好的話,甚至可能有新的颛顼帝軀誕生!
說明這已經有了投資的意向。
嬴無缺心頭火熱:“所以說!三家分黎必須成,牧野碑也必須複蘇!”
不管颛顼帝軀,還是李家血脈。
都是仰仗血脈規則而存在。
他這是已經打定主意讓利益最大化了。
公孫棣吓了一跳:“公子!伱我來時,陛下已經說了,咱們過來就是讨便宜來的,萬不可得罪任何人。你這麽想,很有可能會得罪趙氏啊!”
“得罪了又如何?”
嬴無缺冷笑一聲:“冢盤中我們乾國的兵不比黎國的少,就算他們真能阻止姬姓聯盟,我們也有辦法讓他阻攔不成!到時候就是區區一個趙氏,我們得罪他們又怎麽了?”
公孫棣:“……”
他現在有些後悔說剛才那些話了。
以前爲什麽沒有發現嬴無缺這麽激進?
難道是遇到了嬴無忌,心态發生了轉變?
嬴無缺沉聲道:“公孫兄,跟我出門,聯系一下李家人。”
公孫棣:“……”
雖然有些爲難,但出門之前,嬴越告訴過他,這次出行,不要去左右嬴無缺的決定。
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一個時辰後。
醉仙樓。
一個面如冠玉的青年走進了雅間,沖兩人拱了拱手道:“公子無缺,公孫兄,好久不見啊!”
“撷江兄,快坐!”
嬴無缺笑着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來人名叫李撷江,乃是李家家主的嫡長孫,雖然隻是四品靈胎,但在年輕一代中頗有威望。
事實上,李家血脈對實力提升并沒有直接幫助。
所以李家嫡系男子修爲一直不是很高,四品靈胎已經不算低了。
但李家也不是沒高手,因爲李家并非所有女子都會嫁出去,一部分會留在家中,招一些平民天才做上門贅婿,生下來的孩子改姓李,天賦跟趙韓魏三家的差不了多少,都是李家的中堅力量,隻不過話語權不高就是了。
真正能在李家掌權的,還是得是李撷江這種。
李撷江笑着坐到嬴無缺的對面:“公子無缺,三日不見,當真叫我思念得緊啊!正想登門拜訪,不曾想嬴兄先找上門了,看來并非我一廂情願啊!”
嬴無缺笑道:“不用公子公子地叫,說起來我也算李家的表親!”
李撷江若有所思,轉而笑道:“如此說來,的确是我讓關系變得生分了。無缺,愚兄癡長幾歲,就鬥膽以兄長自居了。”
“撷江兄哪裏的話!”
嬴無缺并無怒意,這李撷江在年輕一輩中地位超群,而且已經三十多歲了,他父親更是下一任李家家主的有力候選。
自稱爲兄并無不妥,何況自己還有事情要跟他商談。
李撷江似笑非笑地看着嬴無缺:“無缺!這次邀愚兄過來,可是想清楚聯姻的事情了?”
嬴無缺點了點頭:“想清楚了!”
李撷江頓時心中一喜,林清出自李家旁系,這一筆投資雖然極其成功,但跟李家的關系終究沒有那麽親近。
如今出了一個颛顼帝軀,他們自然想要牢牢把握在手中。
追投。
肯定要追投!
尤其現在黎國推行變法,變法的程度從某些方面來看,比乾國還要狠,各個家族風雨飄搖。
李家若真失了封地與官位,地位必然驟降,很有可能被各大家族蠶食殆盡。
真要三家分黎,趙黎變法難度驟降好幾倍,是指定不能呆了。
李家究竟何去何從,還真不一定。
最理想的情況,就是直接搬到鎬京,通過聯姻的方式,滲透整個姬姓聯盟。
但跟周王室接觸了一下,他們對李家并不是特别感興趣,因爲合宗之後,周王室以血脈上的優勢,并不缺李家這麽一個盟友。
而且傳統的分封制,早已經讓周王室看到了上限。
即便有朝一日,姬姓聯盟能夠一統天下,姬姓内部也會尋求變革。
怎麽變革他不清楚。
但應該沒有李家的位置。
所以現在……
怎樣才能吃得更多?
目前家中長輩的說法,大争之世在即,很有可能有一方統一天下。李家最應該做的,就是化整爲零,散入各國之中,等天下一統,留下的那一支便成主家,唯一的缺點是誰也不知道李家在這個國家是什麽地位。
乾國,必然是重點投資對象之一。
這筆投資,已經被他背後代表的嫡系盯上了。
“既然想清楚了!”
李撷江心中有些興奮:“明日出發去冢盤,李家也會派出族内天才随行,今夜就會開一場族會。無缺,不如你就趁這個日子,跟我們李家女子接觸接觸?”
嬴無缺笑道:“接觸的事情不急,我要說的是,我想要的,可不隻是聯姻!”
李撷江目光微凜:“哦?那你想要的是……”
“我要的是,李家舉族搬遷到乾國!”
“這……”
李撷江有些遲疑,他來之前就想過嬴無缺可能會提這個要求,甚至還跟長輩商量了一下。
但長輩态度很堅決,開出了一系列極其苛刻的條件,跟完全否決幾乎沒有什麽區别。
李家之所以屹立至今,就是因爲廣撒網的策略。
不過在他的角度,卻并非如此。
他這一支,對于李家,隻是其中一支。
但對于自己,卻是全部。
他猶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氣道:“倒也不是不能考慮!但無缺,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
嬴無缺點頭:“撷江兄但說無妨!”
李撷江沉聲道:“乾國變法之後實行軍功爵制,貴族雖可爲官,封土卻名存實亡。李家入乾之後,可有封土,能否封侯?”
嬴無缺早就想過這個問題:“若李家對封土和官位的要求,僅僅如同在黎國這般。許以封土爵位,并無不妥。”
一旁的公孫棣有些想吐槽。
但想了想還是忍下去了。
李家在黎國的表現,的确顯得有些人畜無害,僅靠聯姻成大族,卻沒有自己的軍隊,咬咬牙的确可以接受。
隻是這個條件,陛下來談肯定沒有問題。
公子你來談,是不是有些飄了?
屬實有些急功近利。
李撷江微微點頭:“那無缺,你可否能保證,你即爲之後,儲君必是李氏之女所誕?”
嬴無缺有些沉默,這點還真不能保證。
因爲嬴越很讨厭外戚。
他讨厭外戚的原因很簡單,因爲太後就是楚國公主,時至今日朝堂都有不少芈姓官員,雖然一緻對外,外戚權力之大仍然讓嬴越很不滿。
以目前情況來看。
嬴越會排斥外戚,即便自己娶了李姓妃嫔,以後也未必能立爲王後。
而太後這邊,一直在給他安排别國的姻緣,但這個别國,隻有楚國。
嬴無缺有些爲難:“這……”
“我知道你爲難!”
李撷江眯了眯眼:“但如果,我們李家給你安排的女子,是坤承之軀呢?”
嬴無缺:“!!!”
若是坤承之軀,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坤承之軀誕下的孩子,比起父輩隻強不差,那生出的孩子豈不是……
父王那麽讨厭外戚,不還是因爲自己的颛顼帝軀妥協了?
李撷江站起身:“這件事情也不是你能決定了,無缺你可以先跟乾王陛下商量一下,我出去等你!”
說罷,笑着擺了擺手。
便離開雅間,關上了屋門。
嬴無缺有些激動:“公孫兄,把傳訊符給我!”
公孫棣眉頭微鎖:“公子!坤承之軀始終隻在傳說當中,即便早有不少傳言,也隻有黎太子妃可能是真的,這李撷江未必……”
嬴無缺眉頭一擰:“他們還敢騙我不成?”
“可是……傳訊符隻有一張!”
“無妨!用了便是!”
“行……吧!”
公孫棣搖了搖頭,隻能将隔音符貼上,随後拿出了唯一一張傳訊符。
催動之後。
果然是一陣狂風暴雨。
不出所料,嬴無缺被訓了個狗血噴頭。
嬴越說話特别狠,連廢掉公子之位,接回嬴無忌當太子的話都說出來了。
但終究。
雷聲大,雨點小。
在嬴無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一炷香之後,嬴越還是變了口風。
因爲整個李家和坤承之軀,實在太饞人了!
接連兩代颛顼帝軀,再加上從妖脈與玉皂廠獲得的給養,何愁不能一統天下?
黎國?
不過是在曆史餘晖下沾沾自喜的敗家子罷了?三分之後,誰是乾國一合之敵?
無缺雖然急功近利,但這種搶肉的階段,就是應該貪。
如此看來。
這孩子雖然從小不在身邊,但還是像孤啊!
嬴越罵夠了,擺了擺手道:“可以了!讓李家的小子進來吧!”
“是!”
嬴無缺站起身,慌忙把門打開,聲音顫抖,語氣卻帶着勝利的喜悅:“撷江兄!進來一叙!”
李撷江笑着點了點頭,大步回到雅間。
一刻鍾後。
合作敲定。
嬴越和李撷江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而嬴無缺的臉色,卻難看到了極點。
……
天色漸沉。
轉眼入夜。
重黎殿中。
翁婿倆相對而坐。
神色卻并沒有想象中那麽難看。
趙暨看着書案上的地圖,劍眉微蹙,陷入了沉思。
這幅地圖,繪制了整個中原。
但卻和天下任何一張地圖都不一樣。
因爲這幅地圖,是嬴無忌新畫的。
這幅地圖中,沒有黎,隻有趙。
少了魏韓封土的趙國,形狀看起來很陌生,很讓人心悸,卻也讓人雄心勃勃。
冢盤打開在即。
翁婿兩人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但說壞吧。
其實也沒有那麽壞。
因爲趙魏韓割席是必然的結果,唯一的區别,就是到底趙氏吸飽血之後割席,還是吸飽血之前割席。
現在,不過是把進程提前了而已。
趙暨之所以沒有那麽心疼,是因爲如今新地已經遷入了十二萬戶百姓,配合新式鐵制農具,完全可以經營整個大後方。
新地幾乎跟别國不接壤,隻要防住狄國,就是最安穩的糧倉,源源不斷輸送人才。
趙氏宗室守住故土,其實問題也不大。
因爲乾國要東出,跟魏韓沖突更大,而嬴趙又有姻親和共同的生意在,再加上趙氏實力本來就是趙韓魏三家中最強的,第一把戰火,很難燒到趙土。
大不了就讓利給乾國,資助他們東出。
乾國與姬姓聯盟誰能站到上風不知道。
趙氏隻需要保證,在自己發育起來之前,乾國跟魏韓沒有一方吞并另一方就行。
而且掙脫魏韓之後,變法需要的時間也會大大縮短。
到底是好事。
還是壞事。
還真有些說不準。
但翁婿倆都對新地制度有着充足的信心。
趙暨打量着嬴無忌:“你小子真有跟玉皂一樣賺錢的方法?”
現在的關鍵,還是讓利的問題。
玉皂生意讓利給乾國,王室想要經營大後方就會捉襟見肘。
必須要有替代物。
嬴無忌點頭:“前期沒有周王室宣傳,肯定不會一上來就賺大錢,但最多一年,它賺錢的能力就不會遜于玉皂!”
趙暨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爲什麽不早點告訴孤?”
嬴無忌攤了攤手:“這不是怕乾國盯上麽?而且這玩意兒有利于爲我教,最好不要太早拿出來。容兒臣先藏一藏,若姬姓聯盟真能成,再拿出來也不遲!”
“也行!”
趙暨沒有逼問,他早就把這個女婿當成自己人了。
這些天嬴無缺跟姬姓關系暧昧,這混小子更是逮着機會就罵老逼登和小逼登。
而且還怕乾國惦記上他的新生意。
這不是自己人。
誰能是自己人?
嬴無忌卻是在盤算,也不知道韓倦到底靠不靠譜,若他真能逆天改命,讓第二次姬姓聯盟胎死腹中,黎國就又會多幾年喘息之機。
隻是看情況,好像實在有些難搞。
多做準備吧,反正是遲早的事兒。
趙暨點了點頭,丢給嬴無忌一個木頭人,沉聲道:“此次冢盤之行,自身安全爲重!”
嬴無忌認識你這木頭人。
尚未激活的身外化身。
老丈人這波,還是有點看重自己的。
他接過木頭人揣到了懷裏:“是!”
趙暨擺了擺手:“沒别的事,就下去歇息吧!”
“嗯!”
嬴無忌站起身,卻沒有立刻移動腳步:“對了父王!李采潭應當怎麽安排?”
李采潭爲了不暴露,被趙傀砍成了重傷,在暝都養傷了許久,不過據南宮燕說,她已經基本痊愈了,但因爲入暝都之地在李氏别院,現在又失去了南宮燕的聯系,幕後的人并不太敢輕易營救。
卧底,應當是成功了。
但有沒有繼續卧底的意義,卻有待商榷。
趙暨問道:“你認爲應當如何?”
嬴無忌沉聲道:“混元真氣用來卧底有些浪費,而且兒臣有把握拷問出南宮燕真氣提純的方法,并且打算給嬴無缺那癟犢子放放血。有這兩樣東西,以及必要時候會制衡姜姓,她應該能夠安心爲我們所用!”
趙暨思忖片刻,點頭道:“你決定就好!”
“是!”
嬴無忌笑了笑,終于松了一口氣。
李采潭這個人很難掌控。
但又很好掌控。
隻要把握住她的目的就行。
未名真氣,加上乾王室的血脈,足以讓她擁有極其恐怖的實力。
這就是她殺姜太淵的底氣。
隻要這些東西準備好,她基本不會當二五仔。
而現在。
嬴無忌笑了笑,心想南宮燕的真氣真的好用。
就這種無視距離的意識投影,外加上撒豆成兵以及牽絲傀,已經融合成了極其變态的傀儡術。
二十具傀儡。
無視距離操控,能在中原任何地方,幫自己做任何事情。
實力上限,大概有三品靈胎的胎蛻境修爲。
他不但已經在暝都聯系上了李采潭,甚至還派傀儡潛伏在了妖脈附近。
至于另外十八具,也被他散布在中原各地,随時爲他做事。
更恐怖的是,撒豆成兵還特娘的沒有成本。
隐隐間。
他有了些盡在掌握的感覺。
有一說一,很爽。
……
晴绛殿。
嬴無忌熟練地鑽了出來,本來想告訴糖糖這個好消息。
不曾想,剛推開門,懷裏就撲進來一個小哭包。
嬴無忌吓了一跳:“糖糖,你這是怎麽了?”
李采湄沒有說話,隻是抽泣。
嬴無忌聽着聲音,感受着她微微抽動的肩膀,心中戾氣橫生。
特娘的又是誰過來作死?
但他怎麽問,李采湄都隻是哭。
無奈之下,隻能輕輕拍她的後背。
過了好一會兒。
李采湄才從嬴無忌懷裏起身,眼眶已經紅得不成樣子。
深吸了一口氣道:“李家找上我了!”
嬴無忌眉頭一擰:“就上次咱們去劍閣?”
他對那次有印象。
所謂的劍閣,就是販劍的地方。
因爲他尚且沒有佩劍,所以李采湄想花重金給他買一把過渡一下。
恰好這個時候,碰到了一個李家人。
“嗯!”
“那你爲什麽不告訴我?”
“因爲這個……”
李采湄從懷中取出了一個信封。
封面上寫着一行字:不想你娘親死的話,最好把信封留下。
嬴無忌瞳孔一縮,殺意不自覺從心頭冒出。
他聽李采湄說過不止一次家裏的情況,她爹是十分典型的李家男人,完全把女兒視作踏腳石,對女兒各種馴化,隻是被妻子擋掉了大半。
本來接連生了兩個坤承之軀,已經穩坐家主之位了,卻因爲李采潭的變故,失去了一個重要籌碼。
原本他想繼續把李采湄的體質藏着,因爲他認爲黎國風險太大,随時都有可能分家,田齊才是更好的選擇。
卻不曾想,小女兒爲了大女兒,主動要求嫁入趙氏王室。
按理說,僅憑李采湄的能力,根本聯系不上趙氏王室。
卻不曾想,慈母驕縱!
從那時,李采湄的母親就被廢掉了正妻之位,并且被囚禁了起來,隻能每年跟兩個女兒通信一次,所幸從書信的消息看,過得并不是太差。
他沉聲道:“信封裏面裝得什麽?”
李采湄臉色有些蒼白:“一張傳訊符。”
“他們找你了?”
“嗯!”
“說什麽了?”
“他們說……”
李采湄聲音都有些顫抖:“他們說我跟太子多年,卻未誕下子嗣,完全是浪費坤承之軀。三家分黎是遲早的事情,因爲變法,跟着趙氏并非明知之舉。所以,所以……”
嬴無忌壓着心中的殺意,溫聲問道:“告訴我,一切問題我都能幫你解決。”
李采湄雙眼之中滿是迷茫:“他們說要讓我改嫁到乾國做王後,爲他們生出一個新乾王。乾王室容不下不潔之人,所以拿到一個孩子之後,肯定會廢後,到時我就徹底自由了。若我不允,就殺掉我娘親。”
嬴無忌問道:“那你怎麽想?”
李采湄咬了咬嘴唇:“入宮之前,我娘親曾說她害了兩個女兒的幸福,讓我們以後一定要爲自己着想,一個人幸福,好過三個人煎熬。我,我不會任他們遍布……但無忌,你能不能救救我娘親啊!”
嬴無忌點頭:“放心!我一定盡力,這件事我會告訴父王,就算咱娘在龍潭虎穴,我也能把人救出來。”
“可他們,讓我在三家分黎那天就做出選擇。”
“放心!”
嬴無忌眯了眯眼:“有我在,一年以内,黎國不會分崩。”
且不論韓倦能不能給作用。
單是現在他用一衆神通法術融合的新傀儡術,外加剛從韓倦那裏借來的幾道劍意,他就擁有強拆牧野碑的機會。
有暴露的風險,也可能會受很重的反噬。
但都在可控範圍之内。
現在他更關心的,是這狗屁主意是誰想出來的。
他的人一直在密切關注嬴無缺。
發現他們今天跟李撷江接觸了。
李撷江就是李采潭和糖糖同父異母的兄長,也就是那老畜生廢掉元配,新立正妻的長子。
這件事情,肯定是這兩個比促成的。
但真正拍闆下來,肯定有老逼登出面。
這老逼登和小逼登可真沒有底線啊!
雖說他們不知道内情,想坑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趙甯。
但趙甯也是我老婆啊!
李采湄有些擔憂道:“真的有一年麽?”
嬴無忌刮了刮她的臉蛋:“你相信我麽?”
“相信!”
李采湄點頭,對嬴無忌她是毫無保留的相信,尤其是在看完《梁祝》之後。
嬴無忌笑道:“既然相信,那就不要憂慮,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就行。”
“嗯!”
“快睡吧!”
“你摟着我……”
“好!”
興許是哭累了,糖糖很快就睡着了。
嬴無忌盯着夜空,回想起她提起李家時那不寒而栗的神情。
感覺李家這個惡心的世家沒有什麽存在的必要了。
李撷江你是真該死啊!
老丈人想必也是這麽想的。
除了幹碎李家之外。
他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那就是。
找機會敲碎一個野種牛頭人的腦殼。
也該清算了!
……
乾國使館。
嬴無缺本來正在打坐修煉。
不知爲何。
忽然打了一個寒顫,體内的真氣差點失控。
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穩住氣息。
“操!”
嬴無缺啐了一口血痰,臉上滿是戾氣:“李撷江你可真該死啊!”
他修煉這麽多年,從來沒有出現過真氣失控的情況。
而他将今天的異狀,全都歸結到李撷江身上。
如果不是今天留下的陰影。
我真氣怎麽可能失控?
狗娘養的李撷江,事先不說明情況,等到跟父王拍闆定論之後,才說那人是趙甯的太子妃。
那時,後悔已經晚了。
玩我是吧?
嬴無缺現在殺意盈滿,隻想立刻敲碎這個狗娘養的腦殼。
倒不是因爲他欣賞趙甯或者尊重女性。
而是因爲……
從小跟着林清和林鐵牛長大,林清的堅持和守身如玉,他都是見過的。
我嬴無缺從小就是純愛戰神!
他本以爲在自己人生中,沒有比事業更重要的東西了。
但現在他發覺不是沒有。
那就是純愛!
不行!
得想個辦法,把李采湄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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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了八千六,求一波月票。
另外以後更新時間改到中午十二點整。
恢複一下陽間作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