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今晚圓房吧!
李采湄從微癢的手心當中感受到了這七個字,頓時俏臉紅了紅。
她俏臉微紅,佯怒瞪了嬴無忌一眼。
這混小子,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
不過兩人的關系,早已發展到這個地步了,隻是因爲最後那一個心結,她才暫時沒有完全把自己交給嬴無忌。
隻是……
今天的煙花,真的好美。
還有這遍布黎國的大火,應該真能幫兩人拿到想要的權力。
李采湄雖然還是不太清楚嬴無忌的具體計劃,但結合上一次的夢境,她也隐隐猜到了一些東西。
之前她隻是覺得嬴無忌掌握了一種控夢的能力,控夢的法術雖然稀少,卻也不是沒有。
改變夢境,給自己一個夢中的婚禮,逗自己開心而已。
但看現在的情況。
魏韓兩土這麽多人同時響應,并且這麽整齊劃一,說明這個控夢法術的範圍極其恐怖,而且嬴無忌深耕于夢境,已經取得了極其恐怖的成果。
這天下……
居然有如此恐怖的控夢法術?
她身爲李家人,遍閱天下奇聞異術,從來沒聽說過有任何控夢的法術能夠達到這種地步。
哪怕是天下高手人人向往的靈武神域,也需要特定的玉佩才能進入。
這種動辄把幾萬人拉入夢境的法術,真是聽都沒聽過。
這混小子究竟是怎麽領悟的?
李采湄想不明白。
趙暨也想不明白。
他嘴角瘋狂的上揚,眉頭卻鎖得緊緊的。
喜悅和疑惑在他心中瘋狂交織,搞得情緒都有些割裂。
“沒想到道家居然幫了這麽大的忙!”
“但他們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這番大動作,必定需要極其嚴密的部署,爲何孤跟魏韓兩家都一點貓膩都沒有查到?”
對于今日的局面。
他自然是欣喜無比。
但這雙鼓動風雲的手,卻讓他忍不住有些忌憚。
好在是發生在魏韓兩土,這番情況若是發生在趙土,給他帶來的恐怕就隻有恐懼了。
“果然!”
嬴無忌咧了咧嘴,看來對于趙暨,自己還是有些了解的。
自己這個老丈人,無論作爲君王,還是作爲父親嶽父,絕大多數地方做的都是相當不錯的。
但身爲君王,他對這種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動作,必然會有所戒備。
好在自己做出過很多暗示,近一個月交流中,分析過不少天下大勢,明裏暗裏都在表達對道家的敬意。
所以才能讓趙暨這麽自然而然地聯想到道家。
死道友不死貧道。
而且我老丈人也不會對付你們。
各位道友。
委屈你們替我背個鍋。
嬴無忌默念了幾句,咧了咧嘴:“道家沉寂多年,沒想到一直憋到今日,才送出了驚天的大禮。看來父王果然是順應大勢之君王,不然道家也不可能三番四次助父王一臂之力。”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趙暨聽到這話,眉頭當即就舒展了不少:“道家确實盡力了!”
忌憚歸忌憚。
但此舉着實幫了黎國大忙。
就算有些許不可控,也絕對是利大于弊的。
縱觀這下半年各種事件,道家實在出了不少力,派精英弟子出來任職就不說了,光是冢盤的發力,就幫了黎王室大忙,就連姜太淵這個叛徒,都幫黎王室解決了血脈詛咒的問題。
後來韓倦,更是當衆公布了商王劍的消息,公然針對黎國的隐患姬姓聯盟。
這次……八成也是他們的手筆。
看來這次建大黎學宮,必須要給他們留一個掌宮夫子的席位了。
趙暨笑道:“接下來,就看這些百姓能逃出來多少了!”
對于這次的情況,他并沒有抱特别大的信心。
畢竟這種大規模的遷徙,有沒有官方協助區别是很大的,官方是協助還是打壓,區别就更大了。
等魏韓兩家解決完火災的問題,勢必會盡全力搜捕流民。
自己雖然派兵牽扯了魏韓兩家的兵力,但也隻是分擔壓力而已。
這次魏韓兩土,能逃出來三萬戶,應該就是極限了。
不過三萬戶也夠了。
到時候狠狠心,讓歸順趙家的小家族将封土的百姓能搬多少就搬多少,然後讓趙氏接管他們的封土,再讓趙氏搬到新地三萬戶。
這樣,趙氏宗室最多滲透三分之一,而且這三分之一,趙郢那老匹夫也未必能完全指揮。
一切就都在可控的範圍之内。
當然。
魏韓兩土逃出來的百姓越多越好,但就算再多,也不能完全把宗室的利益侵吞,畢竟宗室可是對新地開放修煉資源的。
必須要做出最完美的平衡。
趙暨笑了笑:“這次遷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今局勢雖然尚未明朗,但短時間内應該也不會發生什麽變故了。你且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大朝會記得來,就以學宮祭酒的身份,官服明日一早就會送到伱的府上。”
“是!兒臣告退!”
嬴無忌笑吟吟地應了一聲。
以前自己這個身無實職的驸馬爺,沒有專門傳召,是不可能參加大朝會的。
不過明天大朝會,實在是有些有意思,不參加可惜了。
而且既然他有意讓自己當趙甯的左膀右臂,就肯定會慢慢下放實權。
畢竟臂膀,是需要肌肉的。
趙暨笑眯眯道:“下去歇着吧!采湄,你也下去吧!”
李采湄恭敬行禮:“是!兒臣告退!”
說罷,兩人便先後起身,離開了重黎殿。
一路上,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走着。
沒有過多交流。
畢竟隻要趙甯身份一日不公開,兩人就都還是需要保持距離的驸馬和太子妃,在晴绛殿以外的地方,事事都要注意。
隻不過以前李采湄會因此不開心,今天腳步卻無比輕快。
上馬車之前,她對嬴無忌輕輕一笑:“煙花真的很好看!”
“嗯!”
嬴無忌笑着點了點頭,便目送馬車朝晴绛殿駛去。
随後樂颠颠地離開了王宮,找到一處陰暗的地方,隐形遁地一氣呵成。
……
晴绛殿。
趙暨并沒有回去休息,仍然密切地關注着魏韓兩土的一切變故。
那些被派過去的官吏,忙活了這麽長時間,在魏韓的限制下一事無成。
好不容易趁着這個機會将功補過,當然得充分發揮作用。
于是平時金貴到不行的傳信符和傳訊符,今天就像是不要錢的柴禾一樣。
消息一條接一條地傳過來。
趙暨雖然認爲短時間不會有太大的進展,但他還是忍不住去關注。
畢竟徙民問題已經讓他焦頭爛額許久了。
今晚突發這樣的驚天轉機。
他實在有些睡不着,幹脆就不要睡了。
而且……
就在趙暨靜坐半個時辰左右的時候。
一道身影悄然在殿中出現。
趙暨微微挑了挑眉:“此次北征,修爲提升不少啊!你回來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
這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接到密令先行回绛的趙甯。
趙甯此刻一身戎甲,額頭上還有着細密的汗珠,周身澎湃的氣血,也尚未平靜下來。
兩個多月的北征,讓她的氣質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雖然樣貌沒有什麽改變,卻從一個滿是文氣的太子,多出了一絲女将的氣質。
她的身上,多了一分趙暨盼望許久的淩厲與霸氣。
趙甯微微一笑:“此戰收獲頗豐,參悟了重黎劍不少奧秘。”
也正是進入胎蛻境以後,趙甯才明白本命神兵究竟有多重要。
這柄重黎劍,乃是趙家的無上重寶,内含無數精妙的劍招與劍意。
這才融合了一成,她就感覺實力提升了一個檔次。
尤其是學會了禦劍,速度提升數倍不止。
不然也不可能這麽快趕回重黎宮。
“很好!”
趙暨撫須大笑,親自爲趙甯斟了一杯酒:“坐下歇歇!”
趙甯接過一飲而盡,看向趙暨輕松暢快的神情,不由有些疑惑:“父王!可是有什麽讓人高興的事情?”
趙暨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便将剛才發生的事,全都給她講了一遍。
“此話當真?”
趙甯雙目大亮。
趙暨哈哈大笑:“爲父還能騙你不成?”
趙甯心中忍不住大喜,她在北面連戰連捷的時候,并不清楚徙民令的種種困境。
但她也能猜到一些,因爲趙暨接連給她下過很多命令,内容很多,但總結起來隻有四個字:速戰速決!
隔着老遠,她都能感覺到趙暨的着急。
所以才拼了命地打仗,燃血數次,用最短的時間,把狄國徹底趕到了陰山以北。
然後在局勢穩定之後,她才終于接到了來自趙暨的傳訊符,這才知道不僅魏韓兩土宛如沼澤,就連趙郢那個老匹夫也暗中下手。
她心急如焚。
所以才放棄大部隊,連夜禦劍趕回。
卻沒想到,一場大火,居然直接把魏韓兩土極緻的防禦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真的是,老天眷顧?
趙甯的心瞬間就平定了下來,不過她還是得帶王室衛隊趕回去,畢竟現在隻是撕了一個大口子,距離真正的成功還差很遠。
而且主力部隊都來源于趙氏宗室,雖然都聽自己的命令,但裏面還是有不少趙郢那個老匹夫的人。
若自己強行驅逐趙土遷徙過去的百姓,軍隊内部難免會出現一些别樣的聲音,雖然肯定能壓的下去,但這個節骨眼,最好是一點幺蛾子都别出現。
所以這件事,必須要要王室衛隊去做。
剛好給趙氏主力騰出手,去威懾魏韓兩家。
趙甯微微笑道:“如此甚好,兒臣這就帶着衛隊啓程!”
“不急!”
趙暨擺了擺手:“雖然勝負未定,但卻是我們占據了上風。那群蠅營狗苟好不容易露出破綻,我們當攻心爲上,明日你要上朝,下午的時候,孤給你準備出征儀式,就以‘建新地,迎萬民’的名義!”
“好!”
趙甯也覺得這是上上之選,隻是耽誤半天的時間,值得!
趙暨笑道:“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趙甯卻皺了皺眉:“父王!兒臣還有一事!”
“說!”
“這次北征,狄國有貓膩!”
此話一出。
趙暨臉色也微微沉了一下,這次北征,順利得的确有些太出人意料了。
狄國是元氣大傷了不假。
一品靈胎是強悍不假。
但綜合所有因素,趙甯還是比預計時間快了接近一半。
說一點貓膩都沒有,趙暨是不信的,隻不過現在内部問題更急着解決,所以才沒有分太多的注意力在這方面。
他沉聲問道:“什麽貓膩?”
趙甯深吸了一口氣:“這次狄國反抗其實并不弱,而且鬥志尚可。他們戰術還在,但戰略卻是一塌糊塗,就感覺将士都想守城,但最高的指揮官卻一點也不想赢,所以兒臣才能勢如破竹。”
“你是說,這是狄國高層的意思?”
“恐怕是的!”
趙甯點頭道:“不圖小利,必有大謀,何況這麽大一片地也不是小利。兒臣派人在各個城池的重要地方搜查,沒有其他收獲,卻發現每座城池都有大妖活動的痕迹。”
大妖!
趙暨悚然一驚。
能被稱作大妖的,至少也能比肩人族的兵人境強者。
這種大妖,在人族世界是絕對不允許存在的。
但在狄國卻存在這麽多。
狄國疆域一點也不小,陰山以南跟乾黎接壤的這塊隻占據一小部分,大片疆域其實都在陰山以北,據說有跟妖域相連。
中原王朝幾乎沒有打到過陰山以北,所以對那邊的情況不甚了解。
但現在看來,狄國跟妖族恐怕有不少勾結啊!
而這次狄國的全線潰敗,恐怕也跟妖族有一些關系。
趙暨眯了眯眼:“妖族的事情繼續查,但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妖族一時半會不可能有太大的動作。他們這次,就是平白送給你立威的,隻要黎國變法之後穩定住,不管妖族有什麽陰謀,我們都能從容應對!”
“兒臣明白了!”
“下去歇息吧!”
“是!”
……
另一頭。
嬴無忌輕車熟路。
很快就到了熟悉的小院。
剛從土裏鑽出來,就感覺到一個溫軟的身體撲在了懷裏。
李采湄把腦袋伏在他的肩膀上,小聲埋怨道:“你怎麽這麽慢啊?”
嬴無忌嘴角揚了揚:“這不是正常速度麽?我這次還特意加速了呢!”
“可是,就是慢啊!”
李采湄仰起了臉,眼神仿佛黏在了他的臉上。
就這麽四目相對了好久,才笑吟吟地問道:“我好看,還是煙花好看?”
“當然是你好看!”
嬴無忌湊近了幾分:“不然我看完煙花之後爲什麽不滿足,還欲求不滿地跑過來看你?”
李采湄俏臉一紅,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今晚過來沒安好心。”
嬴無忌咧了咧嘴:“可不咋地,我一直都是人面獸心!”
說罷,便直接把她攔腰抱起,快步進屋,然後腳朝後面一踢。
門便關得嚴嚴實實了。
房間内沒有亮燈,視線很受影響,可就是因爲這樣,其他感官憑空敏銳了好幾倍。
嬴無忌把她按在床榻上,想溫柔些,動作卻因爲沸騰的血氣,而顯得微微有些粗魯。
兩人面頰離得很近,幾乎到了鼻尖相觸的地步。
他能清楚地感覺到溫暖幽香的氣息撲打在他的臉龐,也能感覺到她柔軟的軀體,以及胸腔中撲通撲通亂跳的心髒。
他甚至能感覺到,她的溫度好像變高了不少,呼吸也愈發急促。
“我……”
李采湄忍不住開口道。
嬴無忌欺身向前,動作強勢了一分:“今晚你要是再趕我走,我就不依你了啊!”
“我怎麽會趕你走呢?”
李采湄從未被男子這麽“欺壓”過,但此刻她卻一點反感都沒有,甚至有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以及……隐隐的期待。
但她還是小聲說道:“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麽打算?”
嬴無忌笑着問道:“一定要問清楚麽?”
李采湄抿了抿嘴唇:“也不是!但……我還是想安心地把我一切都交給你!”
“好吧!”
嬴無忌雖然感覺這樣有些斷氣氛,但糖糖最缺的就是安全感。
便翻過身,把她摟在懷裏,把自己的計劃大緻給她講了一遍。
當然,其中掩去了一些細節。
“原來是這樣!”
李采湄終于放下心來,她雖然不是特别懂政治,但耳濡目染也從趙甯和嬴無忌這邊聽了許多。
她知道,現在黎國變法的核心,就是建立一個新秩序。
這個新秩序很複雜,但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就是所有人都能靠努力向上爬,一切屍位素餐的人或者家族,都應該逐漸衰落。
尤其是在嬴無忌促成修煉資源之後,在整個大黎新地,這個規則一定會被發揮到極緻。
這一批由嬴無忌教導的年輕人,到時必定能夠嶄露頭角,成爲這個規則的最大受益者。
過些年,等他們成爲黎國的中流砥柱時,嬴無忌就能獲得空前的地位。
保住孩子,應該問題不大,因爲那時候黎國最大的矛盾仍是外部矛盾,趙暨不可能爲了翻臉,失去這麽多有生力量。等趙暨故去,就更沒有人限制自己孩子了。
隻是……
嬴無忌看着李采湄有些黯淡的眼神:“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做有些對不起趙甯,像是在挖趙甯的牆角?”
他很清楚,糖糖雖然出身李家,命運也頗爲悲慘。
卻仍然是一個擁有樸素道德觀的鄰家女孩。
這麽多年,她對趙甯一直都很感激,僅存的一點怨怼,也是來源于王室。
李采湄輕輕地點了點頭:“有點!但錯不在你,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嬴無忌笑了笑:“其實這件事情,歸根結底,就是來源于王權的傲慢。所有對王權的好,都是理所應當的,你做得再好,也不過是從平民變成了功臣,功臣也是臣,永遠不可能變成主人。
但隻要你有一點不好,便是對王權大逆不道。
不是怪陛下和趙甯,因爲這世上沒人能夠免俗!
即便我陰差陽錯當了乾王,說不定也會一樣傲慢。
但我自認沒有任何對不起他們。
我對他們的付出,遠遠比從他們身上得到的東西要多。
隻要他們對得起我,我做的一切就都是他們的。
我要的,隻是我們能好!”
“嗯!”
李采湄點了點頭。
她不想思考這世界哪裏合理,哪裏不合理,因爲她無心去改變,也無力去改變。
她隻知道,自己抱着的混小子,爲自己付出了很多。
螓首微揚,在嬴無忌脖子上吻了一下。
一下。
又一下。
這誰頂得住啊?
嬴無忌問道:“安心了?”
李采湄輕輕地嗯了一聲。
嬴無忌心花怒放,翻身過去,便準備行禽獸之事。
卻不料。
李采湄:“等等!”
嬴無忌嘴角一抽:“你該不會還想找借口把我趕走吧?”
李采湄有些羞怯:“不是!你,你能不能把燈燭點亮……”
嬴無忌:“……”
李采湄把臉側到一邊,聲音細若蚊蠅:“我期待這天好久了,我不想黑燈瞎火的就這麽過去了。我,我想看着你!”
嬴無忌:“……”
李采湄臉紅的發燙,卻又有些生氣:“你不想看着我麽?”
“想,想!你等我!”
嬴無忌飛快下床,點亮了幾盞燈,房間沒有變得特别亮,甚至還有些昏暗,但恰好夠兩個人看清彼此。
他又湊了回去,笑着問道:“這個亮度夠麽?”
“剛,剛好!”
李采湄有些慌亂,卻異常大膽,摟過嬴無忌的脖子,就啄向了他的唇。
這回的她熟練多了,牙齒沒有再碰得嬴無忌呲牙咧嘴。
這個吻,越來越甜,越來越熾烈。
等唇分的時候,兩人的呼吸已經急促得不像話。
而她的衣襟,也不知道什麽以後已經被嬴無忌解開了。
冬夜的空氣有些涼。
她卻反而坐起身,靠在床頭,把淩亂的衣衫全部褪去。
在嬴無忌的目光中,她慌得隻想逃走,卻還是壯着膽子與他對視。
小聲問道:“好看麽?”
“好看!”
……
半個時辰後。
嬴無忌躺在床上,感覺剛才經曆的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
這方面,糖糖明顯有些菜。
就像是第一次捕獵的小野貓,因爲緊張而顫栗,卻還是壯着膽子張牙舞爪。
這段經曆,畢生難忘。
隻是……
小野貓爪子抓人是真疼啊!
嬴無忌微微吸了一口涼氣,他雖然看不到自己的後背,卻能很清楚地感受到上面有好幾條血道子。
這特娘的!
他試圖用真氣修補一下傷口,畢竟手握“花開頃刻”這種療傷神技,讓這種傷口恢複如初,隻是幾個呼吸間的事情。
隻是真氣剛剛調動。
靠在肩膀上的腦袋就不滿地蹭了蹭。
“能不能留它們一會兒?”
“爲什麽!”
“我想讓你記憶深刻一些。”
“好吧!”
嬴無忌咧了咧嘴,心中不由腹诽:這印象已經夠深刻了,不用這玩意加深印象了啊!
不過糖糖都這麽說了。
這麽小一個要求要是都拒絕,怕是以後都不和諧了。
李采湄笑着仰起臉:“我修煉了趙家的玉女功,若是,若是有了喜愛的男子,便會散功近五成。不過我們李家有雙修秘法,這部分散去的真氣,我已經引渡到你的丹田裏了。”
對于這種功法,嬴無忌早就清楚了,不然當時也不會誤以爲她是王室秘密培養的天才。
如此散功,對身體沒有什麽傷害,但平白散去五成的功力,實在是有些蛋疼。
嬴無忌忍不住問道:“這些功力,可都是你辛辛苦苦修煉出來的,你難道……”
“後悔我就不練了!”
李采湄輕笑一聲:“我當時想的就是,先把自己勢力提上來,若是能遇到心上人,就好好當一個妻子,我又不喜歡打打殺殺!把坤承之軀的修煉天賦浪費又可惜了,何樂而不爲呢?隻不過……”
嬴無忌問道:“不過什麽?”
李采湄秀眉微蹙:“隻不過我突破胎蛻境的時候,也隻是二品靈胎,若你真的隻是二品靈胎,對你還算有所作用,若你是一品靈胎,那效果就會大打折扣。”
嬴無忌:“……”
李采湄側身伏在他的胸膛,盯着他的眼睛佯怒道:“但我剛才感覺,你的靈胎品階好像比我高很多。說!這件事你是不是瞞我了?”
嬴無忌:“……”
剛才隻顧投入了,就沒怎麽隐藏。
沒想到她居然這麽敏銳。
一時間,他有些不知道怎麽解釋,哼哼哈哈了半天,也沒有給出一個解釋。
李采湄又驚又喜:“難道你已經一品靈胎了?”
嬴無忌咧了咧嘴:“可能比一品靈胎還要高一些!”
李采湄:“……”
比一品靈胎還要高一些。
難道是精氣神其中一項已經突破到了十三層?
乖乖!
這世上真有能修煉到十三層的怪物麽?
而且還是自己的相公。
好像未來更有希望了。
但他比一品靈胎都強,那自己這點真氣豈不是……
她欲哭無淚:“所以我辛辛苦苦修煉了這麽久,隻相當于做了一頓好吃的給你補了補身子?”
好像是這樣……
嬴無忌感受了一下,雖然她引渡過來的真氣體量不小,而且無比精純。
但他現在的身體,就像是浩瀚的海洋。
量變是不可能量變了。
把這些煉化,還真就跟吃了一頓好的差不多。
心意到了就行。
他想了想安慰道:“其實你也不用難過……”
“我不難過!”
李采湄的眼神有些變了,湊到他耳邊小聲問道:“比一品靈胎都高,那你的身體是不是很好啊?”
嬴無忌:“???”
他很開心,因爲終于過上了沒羞沒臊的日子。
但又有些無奈。
因爲花朝還在家裏等着呢。
不過估摸了一下時間,還有接近一個時辰……
他看了看滿眼羞怯又期待的李采湄,點了點頭:“我身體好着呢!”
接下來。
柔情蜜意。
水乳交融。
很快就漸入佳境。
房間早早貼上了隔音符,根本不用擔心……
“咵!”
門被推開了。
“采湄,我回來了!”
趙甯的聲音響起。
然後。
趙甯的聲音。
嬴無忌的聲音。
李采湄的聲音。
同時消失不見。
房間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六目相對。
怔了好一會兒。
“快把你的手拿開!”
李采湄驚呼一聲,拍掉嬴無忌的手背,就想藏到被窩裏,但被子早都不知道哪去了。
隻能躲在嬴無忌背後。
然後情況更尴尬了。
趙甯張口結舌,眼前的一幕,對她的視覺沖擊實在太大,趕緊捂住眼睛:“抱歉!也許,我來得不是時候。”
嬴無忌正懵着呢,順着就把下一句台詞接上了:“不!你來的正是時候!”
李采湄:“???”
趙甯:“???”
空氣仿佛都凝結了一般。
趙甯全身都僵住了,結結巴巴道:“我,我在外面等着你們,你們快些!”
說罷,落荒而逃。
嬴無忌轉過身:“糖糖,我們還繼續麽?”
“繼續你個頭!”
李采湄又羞又氣,朝他腰間軟肉就擰了一下,低聲問道:“你說她來得正是時候是什麽意思?”
嬴無忌:“我,我……”
李采湄輕啐了一口:“今晚到此爲止吧,你快些穿上衣裳!”
嬴無忌:“好吧……”
片刻後。
穿戴整齊。
他轉身望了一眼,卻發現李采湄躲在被窩裏面,腦袋都給蒙上了。
不得不說。
剛才的場景實在有些尴尬。
他輕歎一口氣。
也該結束了。
便捏碎了懷裏的符紙,通知花朝自己馬上要回去了。
雖然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段距離,但她應該也等了許久了吧!
搖了搖頭。
他出了房門。
趙甯在外等着,雖然現在她滿腦子都是剛才看到的那一幕,但好在屋外比較清淨,冬夜的空氣也比較能讓人冷靜,所以勉強恢複了鎮定。
可看到嬴無忌,方才的場景又在腦海中浮現。
甚至還聯想到新婚之夜時那旖旎卻笨拙的畫面。
“嬴兄!”
她硬着頭皮道:“因爲情勢比較緊張,所以我連夜趕了回來,有些突然……哈哈哈!”
嬴無忌低頭看了一眼,發現她兩腳的戰靴都撐成了拱形,完全能夠想象她死死抓着地闆的雙腳。
他也尬笑道:“我也沒想到你居然回來的這麽早……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
“……”
場面有些尴尬。
嬴無忌決定打破尴尬:“我就想着已經大婚了,所以也沒必要分誰先誰後,我這次也是……甯兒,你能理解吧?”
一聲“甯兒”,給趙甯直接整懵了。
但這樁婚事已經定了,那便是事實上的夫妻,總不能還“嬴兄”“趙兄”地叫。
雖然有些難繃,但她還是勉強笑道:“無所謂誰先誰後,我總不能跟采湄争風吃醋對吧?”
“對對對!那我……”
嬴無忌想說先走來着。
趙甯卻覺得如果就這麽尴尬地結束了,恐怕這一夜腦海裏都是這尴尬的場面。
一定要正經起來!
怎麽正經呢?
談正事吧!
她趕緊打斷道:“對了嬴……無忌,這次我們北征發現了一些貓膩!”
“呃……”
嬴無忌有些迷,轉折這麽快麽?
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
談正事打消尴尬!
行!
那就消一消,消完趕緊回家。
他正了正色,一本正經地問道:“什麽貓膩?”
趙甯深吸一口氣,煞有介事道:“狄國高層,跟妖族有勾結!”
“哦?妖族?”
嬴無忌點了點頭,卻又忽然感覺不對:“妖族?”
自己的那條妖脈,嚴格來說并不在犬戎和狄國的管轄範圍,但也立狄國舊土也就是如今的大黎新地很近。
妖族在狄國有活動,難道是爲了這條妖脈?
他不得不緊張起來,認真道:“細說!”
趙甯愣了一下,沒想到嬴無忌居然這麽嚴肅,但她很快就懂了。
沒想到嬴兄還是這麽善解人意。
知道我想打消尴尬,居然這麽配合。
于是便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
不同于跟趙暨的概述,她這次講得很詳細。
嬴無忌也聽得很認真,甚至還會問幾個問題。
等話講完後。
已經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
信息很多,雖然沒有确切的收獲。
但尴尬已經完全打消了。
嬴無忌看時間差不多了,也不太敢繼續耽誤,便點頭道:“這點确實值得注意,等新地立足穩了,一定要好好查查妖族想要幹什麽?”
“是極!”
趙甯點了點頭,暗松了一口氣:“天色也不早了,你也趕緊回去休息吧!明天見!”
“明天見!”
嬴無忌應了一聲,便飛快跑到牆角,嗖的一聲就遁了下去。
動作這麽快,一是因爲尴尬,二是剛才已經撕碎符紙通知花朝了。
她熬夜等自己了那麽久,可不能讓她等急了。
趙甯見他離開,終于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這才推門進入。
坐在床邊。
卻發現李采湄還是蒙着腦袋。
趙甯輕歎一聲:“别裝睡了,你的氣息平靜得有些過了。”
李采湄這才從被子裏露出腦袋,神情無比尴尬。
她跟趙甯同床共枕慣了。
住在一起這麽久,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衣衫整齊,有時候甚至會互相幫着洗澡。
身體,自然是見過了。
但這次……
完全不一樣好麽?
尤其三個人的關系實在奇特,自己和趙甯是明面上的太子妃和太子的關系,但實際上跟嬴無忌都是……
而且是趙暨點頭的。
她現在的思緒,實在複雜到了極點。
猶豫了一會兒,她小聲問道:“你會不會怪我?”
趙甯無奈道:“我爲什麽要怪你?”
李采湄深吸了一口氣:“畢竟你也是她的妻子!而且他對婚事的本質要求,也是跟黎王室利益綁定。所以,你才應該是他真正意義上……而我,提前一步拿走了你應該有的東西。”
“怎麽會!身爲一國太子,我怎麽可能将兒女情長放在首位?況且,我同意這段婚事,本身就有一部分是爲了成全你們,又怎麽會因此心生怨怼?”
趙甯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說辭,可說完以後卻感覺有些胸悶。
因爲……她剛才的确有種被搶東西的感覺。
李采湄有些驚訝:“真的?可你的心裏不應該沒有他啊!”
“真的!”
趙甯一臉笃定地點了點頭:“多的你就别問了,現在我滿腦子都是國事!快些睡吧,我去把床褥換一下!”
李采湄趕緊道:“我已經換過了!”
趙甯:“……”
不一會兒。
兩人穿着睡袍,并肩躺下。
都緊緊閉着眼睛,企圖快速入睡。
但趙甯怎麽都睡不着,雖然床褥已經換了,但這張床剛才……
唉!
一躺在這裏,剛才的場景和新婚之夜的場景就在腦海中交替出現。
這誰頂得住啊?
足足半個時辰,趙甯都沒有睡着。
然後,忍不住翻了一個身。
李采湄問道:“你也沒睡着麽?”
“嗯!”
趙甯應了一聲,又很快補充了一句:“擔憂國事!”
李采湄當然知道她不是在擔憂國事,思忖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可能換個地方就能睡好了吧!要不,要不你去驸馬府,畢竟現在原陽的身份也是你的,去哪裏睡,你的腦袋可能清靜些!”
趙甯:“……”
好像也對。
雖然她不太敢跟嬴無忌住在一起。
但驸馬府住處可太多了,總好過在這裏腦袋亂糟糟的……
“好!”
趙甯起身更衣,恰好自己這個“原陽公主”也該顧顧家了。
李采湄幽幽地歎了口氣。
……
其實今晚。
绛城并非隻有王宮綻放了煙花。
除王宮之外,還有兩處。
其中一處,便是驸馬府。
煙花結束之後。
花朝凝望着夜空久久不語,心中卻是心潮起伏。
雖不是隻給我一人準備的。
但他畢竟是名義上的驸馬,當然要讨陛下開心。
這麽美的東西,他能爲我留一份,已經很好了。
芈星璃在旁笑道:“我就搞不懂你們兩個人了,明明都稀罕對方稀罕得不得了,卻都咬死不承認,你說這是圖什麽呢?”
若是平時。
花朝一定會反駁,說什麽“我跟無忌隻是家人”“我隻是把他當成弟弟了,他也把我當成姐姐啊”之類的話來解釋。
但今天,花朝卻罕見地沒有反駁。
因爲等嬴無忌回來,她就會跟嬴無忌攤牌。
在通心麝的作用下,兩個人不再有任何掩飾,把該說的話全部說出來。
她已經準備了許多問題。
到時候會全部問清楚。
隻要确定嬴無忌能一心一意地對待自己,那便不顧一切把自己的所有都給他,哪怕他明面上仍然隻有驸馬的身份,哪怕自己一點名分都沒有。
若确定他不能……
花朝不會離開绛城,卻再也不會跟嬴無忌見面,省得斷不了那些念想。
到時隻是遠遠望着就夠了!
今晚。
就是最後的了結。
芈星璃見她沒有反駁,隐隐有種預感今晚好像會發生什麽事情,眼珠轉了轉,便笑道:“可能是我多管閑事咯!花朝姑娘,時間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了,你一個人慢慢等,嬴兄向來言而有信,不會放你鴿子的!”
說完,便晃晃悠悠回到自己屋。
然後,不動聲色地把窗子開了一道縫。
遙遙地觀察着這邊的情況。
“哎……”
花朝幽幽歎了一口氣,便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桌上擺着點心和酒水,在水中咕嘟咕嘟熱着,無論嬴無忌什麽時候回來,都能吃到熱乎的。
她抿了抿嘴唇,從抽屜裏取出了一塊香料,磨成粉之後,歸置到了香爐裏面。
随後把引火的紙張放在一邊。
便托腮假寐了起來。
通心麝能夠擾亂人心智,而且極易融于真氣,對修煉者效果更強。
真氣越旺盛,藥效就越強越快。
反倒是她這種毫無修爲的藥效起得慢很多,問完那些問題綽綽有餘。
她已經算好時間了。
嬴無忌說過了,隻要她懷裏的符紙出異狀,不出意外的話一刻鍾就能回來。
通心麝彌漫整個房間,差不多也是一刻鍾。
到時自己還能保持清醒,嬴無忌的藥效上來了,便能從容地問出那些問題。
完美!
托着腮,幽幽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胸口傳來的暖意将她喚醒。
她估摸了一下,距離約定的最後時間還有半個時辰。
他果然能夠準時回來。
她心中微喜,趕忙将通心麝點燃。
點燃之後,她沒打算離開,因爲門開一次,屋内通心麝的香味就會消散不少。
無忌他等會肯定要開門,萬一開兩次,消散得藥效不夠就不好了。
反正自己沒修爲。
就算等兩刻鍾都沒有問題。
她端坐在椅子上,靜靜等待着。
可是過了一刻鍾,門外卻還沒有動靜。
“要不,出去透透氣?”
“别了吧!他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而且這藥效好像也沒有太強啊!”
“等一會兒吧!”
花朝托着腮,繼續等待。
腦袋還是清醒的,但剛才煙花漫天的場景,卻在她腦海中不停出現。
真美啊!
除此之外,跟嬴無忌初遇之後的場景,也時不時地會陡然出現。
包括嬴無忌逗她開心的樣子。
也包括她一個人倚着窗棂,獨自凄涼的心情。
一縷縷情緒交織,她有些想哭,也有些想笑。
準備許久的問題,好像已經有些模糊了。
現在的她,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在盤旋:趕緊見到嬴無忌。
時間很快。
又好像很慢。
終于。
“吱呀!”
嬴無忌推門而入,又關上了屋門,笑着賠禮道歉:“花朝姐,你久等了,剛才太子殿下非要跟我讨論北征的事情,所以遲到了些。”
“不妨事!”
花朝沒有責怪他,隻是起身走近。
微微仰着臉,目光宛如秋水。
有欣喜。
有委屈。
失神了片刻,輕聲道:“可我真的等你好久了啊!”
嬴無忌:“……”
他有些疑惑,不知爲什麽花朝看自己會是這個眼神。
但又感覺好像自己無法思考這個問題。
他隻是覺得。
這個眼神,讓他好心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