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雅差不多明白過來,老太太這反應,看起來像是害怕解開這個誤會。
老太太臨時怕了。
舒雅自然是想老太太能解開心結。
即使程家老爺子已經去世。
活在世界上的人,不該再被一件過往的事情負累。
更何況,她從剛才的那兩封信裏讀出了一些她猜測之外的東西,好像,程家老爺子從一開始就想着幫老太太解決問題。
但是不知道因爲什麽, 一直沒有解決好,甚至導緻了老太太一直将這誤會延續至今。
舒雅覺得,老太太必須去看這些信。
她上前将老太太的手抓着:“外婆,我們一起去程家看看吧。”
“看什麽?我爲什麽要去看?”老太太想要将她的手甩開,可是根本就甩不開似得,舒雅抓的很緊。
更何況, 舒雅是個年輕人, 而老太太已經這麽大的年紀了。
在舒雅的面前,她根本就沒有任何可以掙紮的機會,于是隻得怒瞪着她。
“就因爲你嫁給他孫子了,所以你一心就向着程家,向着那個老頭子是嗎?你現在做的這一切是想幹什麽,想證明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錯的,我是個心胸狹隘的蠢貨?”她質問着舒雅。
聲音在這個房間裏面回蕩着。
看着老太太這失控的情緒,舒雅愣了一下,一時間倒有點不知道該怎麽繼續勸說下去了。
所以,在程年帶了那些“證據”過來證明老爺子之前沒有負她,之前的一切是誤會的時候,老太太不願意聽,是因爲這些麽?
是因爲不願意承認自己錯了。
更加不願意承認自己狹隘,認不清現實。
舒雅深吸了口氣:“外婆,你不是心胸狹隘的人,這世上,沒有什麽聖人, 做錯事情很正常, 大家都隻是普通人而已, 并且有的東西你根本就沒看到過,就算是誤會了,那也很正常。”
一邊的程年也開了口:“舒雅說的對,關于這些信,您之前并未看到,即使是誤會也是人之常情,現在有機會看到了,您也願意繼續做個狹隘不願意看清楚現實的人嗎?”
兩個人的話落下,老太太突然哭了出來,她捂着自己的臉。
一直哭了好一會兒之後,老太太才慢慢的整理好情緒。
她沉默着拉着舒雅的手,拿過舒雅手裏的信件看着。
老太太看得很慢,一個字一個字的看着。
那紙張已經泛黃,上面的字迹也有老化的痕迹。
看着看着,她拿信紙的手已經開始發抖,眼眶裏有眼淚在蘊集。
舒雅一直在旁邊陪着。
等那幾封信看完的時候,程年開了口:“在程家那個書房裏面,還有更多的信,外婆要去看一下嗎?”
他在邀請着老太太。
老太太沒出聲, 已經開始往外走。
她的舉動已經代表了她的選擇,程年則是在冰棺前跟老爺子說了聲:“爺爺,我回去了,您的葬禮在後天,等後天我來接您。”
說罷,他便跟着出了這個房間。
他相信,老爺子更加希望他去促成蘇老太太解開這個心結,這個誤會。
一起到了程家之後,程年便帶着老太太到了書房,那書桌上放着的就是老爺子在去世前那些天,練字時寫的她的名字。
而在一邊,放着一個木箱子。
那個箱子,她沒見過,但也能看得出有些年頭了。
程年同她說道:“那些信,在那個木箱子裏面,外婆,我跟舒雅在外面不打擾您,如果有需要的話,随時可以叫我們。”
他說完之後,便出門将門拉上。
關好門之後,他才偏頭往舒雅瞧着。
原本還在想着老太太在裏面看那些信,會不會情緒激動到将它們全部毀掉的舒雅,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便立即擡眼。
一時間,兩人的目光相撞在一起。
舒雅:“……”
程年将她拉着,在一邊的護欄坐下。
因爲程家老宅,是屬于老式院落,這欄杆也都是上好的木頭做的欄杆,很結實,不高,方便坐上去。
現在有點晚了,月亮正好到了天空的正中,整個程家宅子都被照亮,這些樓閣小徑都看得無比清楚。
她跟程年坐在這裏,倒是别有一番感覺。
程年的腿修長,就這麽随意的伸開,就伸了很遠。
他瞧着書房的門口:“這些東西,爺爺從來沒收起來過,或許他一直在等着我發現,然後給蘇家老太太看。”
程年聲音不大,甚至還帶着一些沉悶。
舒雅抿唇,她伸手将他的手握着:“現在看到了。”
即使現在老爺子已經不在,但該給老太太看到的都已經看到了,所以,老爺子的那些願望,應該達成了吧。
并且在市一院的最後,老爺子最清醒的那一刻,忘了這件事,隻認得面前的程年,這對于老爺子來說,算是最大的解脫。
程年應了聲:“恩。”
他深吸了口氣,下一刻便将舒雅帶到了自己懷裏吻上了她的唇。
隻有吻,沒有其他的任何動作。
舒雅盡量的配合着他。
自從老爺子去世之後,他基本上沒有表露出任何的傷心,每天都是這種沒有任何情緒的冷漠。
她不擔心是假的。
許久後,程年松開了她,又同她并排坐着:“等老太太出來。”
“好。”舒雅應了聲。
一直到淩晨四點多的時候,老太太才将書房的門打開。
舒雅等的困了,靠在程年身上睡覺。
畢竟第二天,她還得去工作。
老太太看了一眼沉睡的舒雅,才将目光挪向程年。
這時候的月光已經不那麽強烈,甚至是因爲有房子作爲陰影擋着,他們現在算是處于這房子的陰影之下。
老太太開口說道:“先送她去睡覺吧。”
低低的聲音,有沒處理幹淨的哭腔。
剛才在這書房内,老太太應該哭過,或者說無聲的哭了很久。
而且現在她說的是“送她去睡覺”,而不是“送她回去睡覺”,這明顯是同意舒雅在程家留宿。
有了這個想法的程年,心裏的那些灰暗散開了些,他說道:“嗯,外婆現在要休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