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在醫生說出秀秀這個名字的時候，老爺子立即往他們看了過來。
“秀秀說我生病了？”他疑惑的問着他們。
醫生見老爺子開口說話了，便趕緊應道：“對，秀秀說您生病了，需要檢查，所以我們過來了。”
“好。”老爺子高興的将輪椅控制到書桌外面一點：“那你們來檢查，需要怎麽檢查，你們告訴我，我馬上配合。”
“我們先檢查一下您的頭，您看可以嗎？”醫生趁機問道。
老爺子明顯的開始排斥：“爲什麽要檢查我的頭？大丈夫的頭，不能随便被人動來動去的。”
他冷着臉，甚至是語氣也變得不好了。
醫生立即說道：“秀秀說您腦袋不小心磕了一下。”
很明顯，在說出秀秀的時候，瞬間這話的實行度有高了幾分。
老爺子瞬間沉默了，乖乖坐在輪椅上，任由他們檢查。
終于，在醫生慢慢誘導老爺子配合檢查完畢後，醫生們才松了口氣，然後跟老爺子說了一定要按時吃藥之後，便離開。
老太太在門外聽着他們的對話，心底有了幾分關于老爺子的猜測。
還沒準備好躲開，便見兩個醫生打開門出來，他們看到老太太也隻是詫異了一下，随後便是平靜的說道：“你是來照顧老爺子的是吧？是這樣的，老爺子他現在雖然沒太情緒失控，心情也正常，但是藥還是得繼續好好吃，雖然這藥吃了沒也多大用。”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醫生的聲音特别低。
低到老太太差點沒聽見。
她愣了神。
醫生囑咐了句：“對了，關于那個秀秀的事情，盡量不要在老爺子面前用太多次。”
“他比較排斥檢查，如果你用了太多次，後面對于我們來檢查，用秀秀這個名字也不會有多大作用。”
“好。”老太太聲音稍微有點啞。
醫生離開的時候，還在說：“程醫生确實是比較懂病人，知道病人心裏念着什麽，就盡量的找來了這麽大年紀的一位老太太，家裏人也是舍得，就敢讓她來照顧這麽大年紀的一位老爺子。”
“對，現在的後輩們啊，眼裏隻有錢。”另一位跟随來的醫生搖頭，對這種行爲嗤之以鼻。
老太太深深吸了口氣，沒再聽他們的聊天。
她幹脆去打開門，一開門就看見老爺子一邊拿着一袋藥，一邊在用毛筆在寫字。
即使離得遠遠地，她也能看到那些紙上滿滿當當的寫着“秀秀”兩個字，全是她的名字。
開始聽着這醫生們提起自己的名字，她還覺得有點過于魔幻了。
可現在擺在自己面前的這些紙，讓她瞬間覺得這一切好像也并不魔幻，也還算正常。
老爺子聽到腳步聲，頭也不擡的舉起手裏的藥袋：“我在好好的喝藥，你們不用來監督我，等着去跟秀秀告狀。”
老太太沒出聲，就隻是站在這書房裏。
一時間各種情緒往她襲來。
幾十年前的她，年輕又青澀，她父母還在，對她寵溺無比。
那時候，程謙修也這麽認真的在這裏練字，字裏行間滿滿的都是商場上的生意經。
她看不太懂，也不想看，就想他帶自己到城裏轉轉。
那時候的程謙修，溫和的同她說，等他忙完，就帶她去轉。
于是她在一邊等着他。
所有人都覺得他們青梅竹馬，幸福般配。
可青梅竹馬抵不過天降。
在程謙修心裏，她比不過他的太太。
而在她的心裏，程謙修也比不過她的丈夫。
她跟程謙修，更像是鄰家兄妹，被父母強行配對，要他們在一起。
所以才造成了後面的悲劇。
老太太整個人一怔，蓦地想到了自己的女兒。
她不敢再想，甚至不想再想，她不願意承認，害死自己女兒的人就是自己。
老爺子将藥大口喝完，放在書桌上：“我喝完了，你們可以拿去跟秀秀邀功了。”
“程謙修。”老太太還是叫出了老爺子的名字，她眼眶發紅，眼淚在眼裏蘊集：“程謙修，你在裝什麽？我就站在你面前！”
老爺子聽到聲音立即錯愕擡頭，看着老太太半晌，疑惑道：“你……是誰？要做什麽？”
這麽一句話，老太太的情緒瞬間崩了。
她快步到了老爺子面前，将他衣領抓住：“我是誰？我是姜秀秀，你爲什麽要毀了我？”
“你跟你太太的事情，我從未插手，也從未害過你們，可是爲什麽你要讓人散布謠言，讓我再也見不得人！”
她大聲質問着：“程謙修，你們程家的人憑什麽！就憑你比我先有錢嗎？”
老爺子還是疑惑的看着她，甚至到最後皺眉，覺得腦袋疼的不行，他捂住自己的腦袋：“好疼，啊……”
他臉色都在發白。
老太太還是認定他在裝。
本是想繼續，可在老爺子捂頭的時候，她看見了他腦袋上的傷口。
這麽一圈，在結痂了，但是還沒完好。
有被消毒過，也稍微做了一點保護措施。
她愣住。
想起程年說的，老爺子做了腦補手術，命不久矣的事情。
她的手都在發抖，眼淚蓦地滾了出來。
這瞬間，她不知道自己是恨，還是什麽。
老爺子疼的臉都皺起，一隻手緊緊抓着她：“秀秀，秀秀，沒有，程家沒有這麽做。”
他匆匆的說着，瘋狂的想要解釋。
老爺子還在繼續：“秀秀，别跳！别跳！”
說着說着，他松開了老太太的手，捂着自己的腦袋。
曾經的一切開始在老太太的腦海裏上演。
受了太多流言蜚語的她父母被逼死，她也走上了準備自殺的道路。
如果不是因爲她丈夫剛好到a市這邊，碰巧救了她，她怎麽可能活到現在的年紀，怎麽可能兒孫滿堂。
她恨啊！
老爺子逐漸失去意識，整個人無力的倒在了輪椅上。
這間老舊的書房内，老太太就這麽站着，盯着老爺子，好半晌都沒出聲。
程年來的時候，瞧見老爺子昏了過去，便立即跑過去：“爺爺？爺爺！”
沒有任何的反應，他匆匆拿出手機聯系了外面的醫生。
因爲老太太來這裏的緣故，他甚至提前準備好了救護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