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晏家夫婦趕來的時候,晏清還在搶救室裏,以晏修文爲首的幾人站在搶救室門口,杜風清也在,人一直站着,旁邊有椅子,但誰也沒有坐下來,時不時來回踱步。
“怎麽回事!”晏夫人接到電話的時候,急得臉色都白了,趕來的一路上,慌張得哭了兩次。
晏廷舟比較鎮定,拉過晏修文,詢問,“怎麽回事,怎麽會突然進醫院?”
沒辦法透露晏清和蔡泯的這些事,晏修文什麽也不能說,此時他已經很慌亂,但面對這麽多事,還是要鎮靜下來,解釋道,“人找到的時候,已經暈過去了,襲擊的人已經跑了,現在我們的人正在追查。”
晏夫人哭紅了雙眼,抱着晏廷舟,“我們清兒的命怎麽這麽苦,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女兒,現在還躺在醫院裏,這老天爺怎麽這麽狠的心。
晏廷舟安撫着妻子,“沒事的,清兒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盡管他很擔心女兒,但作爲一家之主,這會兒要撐住,不能亂了心神。
杜風清緊緊的抓着手機,因爲用力,手背皮膚青筋凸起,明明昨天晚上才見過面,人還好好的,隻是過了一天,就發生這種事。
到處都是病人和病人家屬,周遭被屬于醫院的氣味籠罩着,淩亂的腳步聲,刻意放輕的談話聲,在這樣焦慮和擔憂的氣氛中,杜風清的心跳得卻極慢。
慢到快要無法呼吸,剛剛那一幕,到現在還在腦袋裏揮之不去,她臉色蒼白,看起來沒有生息,那一刻,他甚至在後悔,可又不知道該後悔什麽。
看晏修文的樣子,明顯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可自己卻是一無所知,那人是誰,晏清爲什麽要去見他,她平時那麽厲害的一個人,料事如神,怎麽會受傷到這個地步。
他甚至忍不住的想,是不是晏清從一開始就知道今天會發生的事,可到底又是爲了什麽。
還有晏修文,之前沒有發現,但今天晏修文的反應,他的樣子,同樣是男人,如果說之前隻是覺得晏修文對這個小侄女比較關心,但如今看得一清二楚晏修文究竟是什麽想法。
晏清一直拒絕自己,會不會是因爲
一想到這些,他就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心神去聯想,但他又很快收斂了情緒,控制着自己不再繼續想下去,現如今最重要的,是晏清平安無事。
搶救室的燈終于熄滅,醫生從裏頭走了出來,他沉聲道,“病人腦損傷嚴重,導緻意識現在處于昏迷狀态,具體情況目前還不能完全确定,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晏夫人大腦一片空白,“什什麽意思?”
腦損傷嚴重,意識昏迷晏修文臉色蒼白,還是沒能留住她嗎?
饒是晏廷舟,此刻也慌了心神。
杜風清身形一顫,衣袖下緊緊攥着拳,額上滲出細密的冷汗,眼神有些失焦,呼吸變得急促而不穩,劇烈的情緒波動湧上心頭。
他扶着牆,勉強支撐着,手卻也在顫抖着。
醫生猶豫片刻,意識到換一種說辭,可能家屬更能清楚明白病人現在的狀況,他沉聲道,“就是我們常說的植物人。”
晏夫人瞳孔驟然緊縮,一口氣沒喘上來,暈了過去。
又是一陣慌亂。
晏修文崩潰了,喉嚨哽咽着,嘴唇哆嗦,胸口劇烈起伏,帶着瘋狂的仇恨和絕望,自己又一次失去了阿清。
他的手捂着眼睛,壓抑着又一次失去的痛苦。
“怪我都怪我”
如果早點告訴晏清,如果當初不對蔡泯手下留情,就不會發生現在的事,是自己害了阿清。
晏廷舟看着晏修文,隻覺他狀态不對勁,卻根本來不及深思。
杜風清的一顆心,仿佛被人緊緊握住,然後又被決絕地扔在冰天雪地中,冷得刺骨,絞痛感經久不散,等到意識清醒時,手腳克制不住地痙攣,冷汗浸透了後背,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掏空。
她還那麽年輕。
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原來還有另外一種失去,痛苦時,甚至無法呐喊。
重症監護室裏,儀器“滴滴”聲,格外讓人不安。
穿着防護服的晏殊抓着晏清的手,大滴大滴滾燙的淚珠落下來,砸在晏清的手臂上,“姐姐,你快醒醒,看看我,你不在,我一人好無聊,都沒有人和我說話。”
“你也知道,晏臻那個人可煩了,又惹我生氣了,你快起來幫我教訓她.”
她一邊說,淚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姐姐那麽厲害,就連鬼都不怕,那些什麽冤魂厲鬼都傷不了她,怎麽會有人傷得了她。
她平時還做了那麽多好事,還給别人捐錢,一想到這,晏殊委屈得更加掉眼淚,替晏清不值,“老天爺肯定是瞎了眼了你這麽好的人都要受這種苦。”
外頭,晏臻沉聲問,“奶奶今天還在問清清,要和奶奶說這事嗎?”
晏廷舟猶豫片刻,考慮到母親的身體,近來狀況也是不好,不能受刺激,“不說了,這事别讓你奶奶知道,回頭再問起來,就說學校那邊有事,要在國外待一段時間。”
晏廷舟的擔憂,晏臻清楚,他颔首,目光看向監護室裏的晏殊。
晏廷舟沉聲道,“看着你妹妹,别讓她做什麽傻事。”
警方那邊調查出來,和晏清約見面的人是穆純,但由于沒有監控這些實質上的證據,也隻能是懷疑。
現在他就擔心,晏殊會一時沖動,去找穆純。
晏臻點頭,雖然心裏覺得,晏殊其實很理智冷靜,不會做出這麽沖動的事。
當天傍晚,晏廷舟去照看妻子,晏修文回了晏家老宅,翻找古籍,一邊尋找蔡泯的下落。
堅信蔡家秘術能救她一次,就一定能救她第二次。
晏臻打個飯回來的功夫,卻發現,晏殊不見了
他頓在原地,人傻了,殊殊不會真找穆純算賬去了吧!?
完犢子了!
晏臻丢下飯菜,沖出了醫院,一邊給晏殊瘋狂打電話,但電話一直被挂斷,等再打過去,發現晏殊直接關機了。
杜風清過來醫院時,晏清靜靜的躺在病床上,幾乎感受不到活人的氣息,像一具瓷娃娃一樣脆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