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機摁熄屏，将白天洗過的便當盒裝了起來，準備等下一次見到聶雙時還給人家。
先前聶雙都是等到他吃完後再帶着便當盒走，今天實在是突然。
想到她走時帶着哭腔的那兩句話，小張心裏有些悶，要說對聶雙完全沒有感覺，那是假的。
但聶雙年紀太小，她可以不用考慮那麽多，但自己卻不行。
不管怎麽說，自己和聶雙确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并不合适。
小張不再想，決心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
…
夜裏，晏清和晏殊在老地方收攤，賣地瓜的大叔笑道，“先前見你們一直沒來，還以爲你們是換地方了呢。”
怎麽說也在一塊地方共事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人突然就不來了，還是有些不習慣的。
今天看這倆小姑娘又來了，人變化倒是不多，瞧着比先前還好看了些。
晏殊一邊幫着收東西，一邊笑眯眯，“這不是放假了嘛，之前在學校呢。”
大叔頓時笑，“也是，你們姐妹倆都上大學了吧？”
“在哪個大學呀？”
晏殊看了一眼旁邊從剛剛開始就沒怎麽說話的晏清，“我姐姐在雲大呢。”
她留意到，姐姐一直都在注意另外一邊方向，不知道看見了什麽，好像有些在意的樣子。
可她尋着姐姐的視線方向望去，卻什麽也沒瞧見，心裏頓時猜測，是那些她看不見的東西。
大叔一聽，頓時就樂了，“雲大好啊！有出息啊。”
他家那個沒出息的要是能考上個普通大學，他都得高興個三天三夜。
看着眼前的兩姐妹，買地瓜的大叔心裏歎息，也不知道别人家是怎麽把孩子養得這麽聽話又聰明的，真是羨慕。
從橋底下走的時候，晏清又看了一眼那邊拐彎的方向，那裏，一個穿着粗棉衣裙的中年婦人已經在那盤桓了許久，像是在買菜，又像是在思索要買什麽。
可她已不是生魂。
“姐姐，你是在看什麽人嗎？”晏殊忍不住問。
這已經是姐姐今天望過去的第八次了。
晏清這才收回了目光，“那裏有一個婦人。”
晏殊定睛一看，根本沒有什麽婦人，買菜的也隻是個老大叔，可見姐姐看的果然是那些自己肉眼凡胎看不見的東西。
但她知道，姐姐一天下來見到的鬼，沒有十隻也有七八隻，今天卻盯着看了七八次，難不成這鬼身上有什麽特别之處，讓姐姐特别在意？
“是有什麽特别的嗎？”晏殊問。
晏清緩緩颔首，“她執念很深，前年的時候我便見過她，隻是沒有想到現在，還在這裏。”
可見她每日都會出現在這裏，反反複複的做着相同的事。
這種執念，若是不及時消除，又因爲本身無法輪回，長期下來會轉變成惡靈，執念成怨念，屆時，便會惹出更大的亂子。
晏殊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
“姐姐，那你是要幫她嗎？”
晏清沒有說話，晏殊心裏卻猜到了，姐姐是要出手了。
她頓時有些激動，好久沒看姐姐出手了，那盞燈都好久沒見着了。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每日都去擺攤算命，仿佛回到了一開始的時候，隻是晏殊沒再像以前那樣子站着吆喝，隻是在一旁幫忙擺放東西和收錢。
她仿佛也意識到，以前的那種吆喝的方法，并不适用于她們的這個小攤位上，效果會适得其反。
晏清感動于晏殊的“成長”。
就在這天，比往常要晚了一個小時收攤，好多攤主都收拾着走了，兩人這才收攤要走，晏清看見，那婦人朝自己走了過來，手裏提着籃子上，停在了晏清的攤位前。
“你真的什麽都能算嗎？”婦人看着晏清，一雙眼睛空洞無神，面上滿是愁緒。
晏清無法爲死人算卦，但眼前的婦人明顯愁緒，她沉聲問，“夫人，您想算什麽？”
婦人蹙了蹙眉頭，“我好像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不起來了，你能幫我想想嗎？”
一旁的晏殊聽着晏清的話，頓時猜到晏清口中的婦人這會兒應該就站在她們的攤位面前，再尋求姐姐幫助。
她輕輕扯了一下晏清的袖子，“姐姐，她是怎麽了嗎？”
“她說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想不起來了。”
晏清一邊說着，一邊從挎包裏拿出了那盞燈點燃。
随着火光的亮起，婦人的身影逐漸出現在晏殊的面前，她頓時仔細的打量了眼前的婦人，發現對方的脖子處有一條很深的淤青，像是勒痕，面色也鐵青，大約是勒死的。
婦人緩聲道，“我叫羅媛，就住在附近……”
接下來的時間裏，婦人詳細的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家庭住址，各種家庭成員情況。
羅媛是個孤兒，長大後，嫁給了小學同學劉戍，趁着當年雲城房價還沒有那麽恐怖的時候，在這邊稍偏一些的地方，買了一個兩居室，生活條件雖然不算多好，但畢竟和丈夫情投意合，這婚後的生活，她一直覺得挺滿足幸福的。
後來，她和丈夫有了一個兒子，本來日子還算可以，可兒子畢業之後就一直遊手好閑，一開始是吃喝玩樂，最後迷上了不好的習性，一發不可收拾。
家裏原本的條件都還算可以，可卻被兒子輸得七七八八了，好多值錢的東西，也被兒子拿去二手賣掉了。
以夫妻倆的工資，根本難以維持，羅媛隻能再打一份工。
每天兩份工來回倒，還要操心家裏的活，好在經人介紹，兒子終于娶上了一個各方面都還不錯的兒媳婦，人也特别讨喜。
因爲兒子不成材，羅媛夫婦一直都覺得這個兒媳婦嫁到他們家來就是吃苦，于是對這個兒媳婦比對兒子還要好。
羅媛覺得，眼前的日子雖然苦了點，好在有個好兒媳，能勸得動兒子，日子也有了盼頭……
可就在某一天，家裏發生了火災，醉酒的兒子，因爲工作每日忙得喘不來氣的丈夫，讨喜的兒媳婦，三人都沒逃出來，全死在了家裏。
而羅媛因爲出來買菜，幸免于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