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如此笃定,長生也不好再繼續呆在這裏惹人煩,于是放下好幾瓶丹藥之後就帶着拘謹的小和尚離開了這處洞穴。
走出去的第一眼,長生看見了外面一望無際的沙漠。
不,說沙漠有些過分了,這裏的土地比沙漠裏的沙子好了些,彎下腰去捏一把,勉勉強強還能有個形狀,不至于松散的無法結塊。
隻是也好不到哪兒去,放眼望去,一切都是昏黃的,即便有寥寥幾處綠植,也幾乎要被這一望無際的沙土覆蓋,呈現一種昏黃之色,沒有在别處看見的綠植那樣綠瑩瑩的有生機勃發之感。
這裏看起來,很像那種荒無人煙的沒落地方,地理位置不好,土地不豐腴,自然也就很少會有人定居在這裏。
長生看了會兒,然後将手中的沙土撒回地面,有些感慨。她在顧家村的時候也會去地裏看看,顧家村的土地算不上頂好,但也比這裏的好了太多,已經是高階修士的長生自然可以看出來,這土地沒有一絲靈氣,似乎是被什麽東西吸走了生命力似的。
“可惜了。”
“可惜什麽?你知道這裏發了什麽?”
不知何時,那身披熊皮的男子跟了出來,這會兒靠在山洞邊上,閑閑的看着長生,眼神中有什麽黑黝黝的東西一閃而過,隻是他的聲音依舊充滿了調笑的意味,叫人一聽就覺得,嗯,這不是什麽正經好人。
那小和尚立即就抓住了長生的衣擺。長生還沒醒的時候,他就自己單獨一人和這位男施主相處,阿彌陀佛,身爲佛修不能有所妄言,但這位男施主真的很難相處啊。總是三言兩語的逗弄自己,不要以爲他年紀小就什麽也不知道,他就是在逗自己玩兒是吧!
這會兒那男子也不介意小和尚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是笑眯眯的看着長生,等着她的回答。
“我倒不是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隻是覺得這好好的土地被糟蹋成這樣,委實有點兒可惜罷了。這以後該怎麽耕種?”
“啊?”
那男子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笑的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這土地怎麽耕種?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你還是這麽多年來第一個這麽說的人。你們修士難道還要管種地?這不都是我們這些凡人的活嗎?”
“誰也沒規定修士就不能種田了啊。我在沒有成爲修士之前,也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種地的。雖然我自己也不太精通就是了。”
說到這個,長生有點兒臉紅,其實顧爺爺有教過自己,但是她很少實踐,就去修行了。
那披着熊皮的男人歎了口氣,看着那大片大片的沙土,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才能配得上這片飽受折騰的土地。
許久之後,他才歎了口氣,意味不明的看着長生。
“你們這些修士可真好啊,總是高來高去,一點兒都不用看下面凡人生死仇怨。多好啊,好的我都想當一個修士了,可惜總是不能如願。”
不知爲何,長生從這男子身上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敵意,但是當長生仔細去看的時候,卻又消失不見了。她不能确保對方的意思,隻能盡量表現出溫和無害,畢竟她不想傷害一個救過自己的人。
想了想,長生溫聲開口。
“我當凡人的時候,也想過如果可以成爲仙人就好了,成爲修仙之人,或許可以把我愛的人救活,可是真正修仙之後才知道,逝者已矣這句話是真的。就算是修士,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修士并不是萬能的。”
那個男人盯着長生看了好一會兒,表情有些古怪。他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咽了回去,換了一種說法。
“你這個人還真是奇怪。”
“有很多人都這麽說。”
長生對此已經感到習慣了。她倒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奇怪的,不過很多人都這麽說,或許有他們自己的看法吧。
那個男人似乎想明白了什麽,這會兒笑眯眯的看着長生和小和尚。
“我改變主意不想曬太陽了,你們是不是要出去?帶上我吧。我很聽話的,也很強壯,什麽都可以做,不帶上我可是虧了啊!”
說着,這人就張開手臂,似乎要顯示一下自己結實的身闆,但是他大熱天的還要穿一身熊皮,都快捂馊了。之前裹得嚴嚴實實的時候還好,但一伸開胳膊,那股子馊味兒頓時無所遁形。
長生還好,屏住呼吸就行。就是可憐了小和尚,年紀太小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佛修一個個六根清淨,頂多了身上會有點兒檀香,這會兒猝不及防之下吸了一大口,險些吐出來,但是爲了不讓那位男施主感到傷心,小和尚慧行想着憋一憋,結果沒憋住,頓時劇烈的嗆咳起來。
“咳咳咳咳——”
“不是吧?這麽打擊我?”
那熊皮男人頓時不可置信的怪叫起來。長生白了他一眼,輕輕的給小和尚順起氣來。
可憐的小家夥可不是你的錯,幹嘛把自己憋成這個樣子?
長長的歎了口氣,那熊皮男人不太自在的解釋。
“有這麽難聞嗎?我感覺還好吧。我就是穿的厚了點兒,我是個凡人,又不和你們一樣遍體不生塵,人吃五谷雜糧,自然會有這種問題,不奇怪,不奇怪。”
長生沒搭理他,好不容易把小和尚拍的不咳嗽了,帶着他就要離開,那個披着熊皮的男人卻不幹了。
“哎哎哎,你們别走啊,帶上我一起呗。大慈大悲的修仙者大人,您就帶上可憐的我吧,要是不帶上我,我死了怎麽辦?”
長生很想給他一下或者不搭理他,倒不是因爲他的态度,純粹是因爲這個人說話的語氣姿勢等等等等,給人一種,嗯,很想揍對方一頓的感覺。
罪過罪過,她怎麽能這麽對待自己的恩人呢?
想來想去,長生還是将他給帶上了。
“謝謝你啊,你可真是個好人。對了,我叫吳司商,你叫我一聲老吳就行。是這個‘吳司商’,可别搞錯了。”
将自己的名字仔仔細細的告訴長生,然後笑眯眯的坐在長生的飛劍渡玄津上,比長生這個主人還要悠閑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