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彥容前輩的父母不斷給兩兄妹夾菜,兩人似乎習以爲常,偶爾還會把自己不喜歡的東西挑出去,可見彥父彥母确實是很寵愛自己的孩子。不過長生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大概是因爲彥容前輩一直都沒有怎麽說話吧。但是之前和彥容前輩相處,他雖然不是喜歡說話的人,但每說一句話都會叫人覺得舒服。可是在自己的家裏,在本來應該最舒服最叫人舒服的家裏,彥容前輩卻一言不發,甚至有些微妙的緊張。
很快長生就知道彥容爲什麽會覺得緊張了。
在宴會接近尾聲的時候,彥母突然問起彥容前輩的修爲來。
“阿容啊,我看你周身氣息爲什麽如此虛浮?是不是修爲上遇到問題了?”
彥容前輩眼中露出一抹笑意,隻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彥鈞也擔憂的開口。
“是啊大哥,你修爲上一直都進展極慢,如果遇到什麽問題,一定要及時告訴我們。”
“……其實還好,隻是略有困惑,已經解決了。”
這下,彥容眼裏那點兒并不明顯的笑意也消失不見了。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滞,彥父皺了皺眉。
“你這是做什麽?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大家也是關心你,你怎麽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隻是一路奔波,有些不太舒服。”
彥容沉默了一瞬,然後回應自己的父親,臉上也重新挂上了笑容。隻是這一次,長生明确的看出來,彥容前輩其實并不開心。但是彥家人似乎沒有看出來,見他沒有不高興,大家就都笑吟吟的繼續宴會了。
而整場宴會,沐澤都沒有跟彥容說一句話。
結束之後,長生和沐澤跟着彥容一起去客院。周圍沒有其他人,隻有他們三個。但一路上,大家都沒有說話,和之前那種其樂融融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沉默片刻,周圍隻有三人的腳步聲,長生張了張嘴,覺得應該說些什麽,但是彥容前輩先一步開了口。
“沐澤,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
“彥容兄何出此言?我并沒有這麽想。”
沐澤臉上的笑意完美無瑕,看不出任何破綻,彥容幾次想要說話,但都被岔了開去,一直到最後,兩人都沒能繼續開口。把兩人送到屋裏之後,彥容沉默片刻,終究是什麽都沒說出來,然後告辭了。
長生與沐澤的屋子相對,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長生對着對面行了一禮,然後回到房間。這房間的裝置很不錯,看的出來是盡了心的,長生左右看了看,竟然挑不出來任何毛病。聽說這屋子是彥母布置的,很是用心。隻是,長生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既然彥母對彥容前輩的友人都能如此妥帖,爲什麽在宴會之上的時候對着龍鳳胎兄妹極盡呵護,對彥容前輩卻很少關懷甚至一次菜都沒有夾過呢?
長生很疑惑,但元極無常鯉卻完全不想管這些事。
“你管人家爲什麽不給他夾菜?或許隻是因爲知道那些飯菜不合彥容的胃口呢?”
可是彥母對着他們這些陌生人都如此周到,爲什麽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卻這樣疏忽呢?不,也說不上疏忽,隻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但是長生說不出來。
“笃笃笃。”
就在長生想跟元極無常鯉前輩解釋一下人修之間這樣不叫麻煩的時候,有人敲響了房門。
是彥容前輩的弟妹。
長生一開始就發現他們了,隻是這對兄妹在客院門口徘徊了許久,終于下了決定,長生還挺驚訝。打開房門,長生看着這對出色的兄妹,有些疑問。
“那個,前輩,我們可以進去嗎?”
彥嫣不太好意思的開口。長生沒什麽意見,讓他們進來。
三人坐在桌子邊之後,誰都沒有先開口。最後還是長生按捺不住率先開口詢問。
“你們有事嗎?”
“……其實,我們是想來問問大哥在外面的情況。大哥他從小就是個很獨立的人,連爹娘都很少跟他們說話。我有些擔心大哥在外面生活的不夠好,之前在宴席上,不好當着大哥的面問,所以才想着在這個時候問問您。”
“這個……”
長生也有些爲難,最後還是選擇實話實說。
“我也是一天之前才認識的彥容前輩。彥容前輩爲人溫厚善良,救了受傷的我,見我沒有地方修養,這才将我帶回來。至于彥容前輩在外面生活的如何……我還真的不知道。”
彥嫣彥鈞兄妹倆确實知道長生是受了傷,卻不知道原來時間這麽近。那就得不到什麽信息了。兩人有些失望,不過長生給他們指了一條道。
“不過沐澤前輩和彥容前輩相識的時間比我長,你們或許可以去問問。”
兄妹倆倒不是不想去問沐澤,隻是這時候的沐澤已經把燈熄滅了。不知道人家是不是休息了的情況下,貿然打擾會很失禮。
因此兩人隻是失望回去。隻是在臨走之前,彥鈞忍不住在門口位置開口。
“這話我很難和大哥說出口。但是,如果他遇到了什麽事,我絕對毫無保留的站在他這邊。”
“我也是。”
這兄妹倆齊刷刷的保證,長生點了點頭。這兩位小友語氣表情都十分誠懇,看來确實是這麽想的。長生的第一反應是很感動,隻是等他們離開之後,沐澤前輩突然拉開了房門。原來他一直都沒睡。
這會兒沐澤盯着那兄妹倆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皺了皺眉。
“前輩。”
見他沒有要立即進屋的意思,長生走過去,忍不住輕聲詢問。
“您有沒有覺得……”
“有沒有覺得這家人有些奇怪?”
沐澤微笑着詢問長生,得到了長生搗蒜一樣的回應。
“您也這麽認爲嗎?我還以爲隻是我自己的錯覺。我就是覺得彥容前輩的父母兄妹似乎,似乎有那麽一點兒不對勁?但是他們對彥容前輩也不是不好,剛剛兩位小友的話前輩應該聽見了吧?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