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上寰宗的應對卻很奇怪,他們之前可以毫不猶豫的殺死自家弟子,但是面對那個孩子,卻并沒有那麽做,隻是強硬的抓住他往外走。那孩子的手指緊緊抓着自己的母親,哪怕因此在地上留下一串串血迹也在所不惜。那個小孩子也算硬氣,接下來不管那些修士的動作如何粗暴,都沒有再說一個字,隻是閉緊了嘴巴一聲不吭。
當即就有人看不過眼,露出了感同身受的表情。莊蜉蝣就是其中之一。
她上前一步攔住那些動作粗暴的人,那些修士竟然直接出手攻擊,動作之中不小心将那個孩子扔了出去,正好被莊蜉蝣抱了個滿懷。那個小孩子看着近在咫尺的莊蜉蝣,動了動嘴,他記得這個人,是剛剛唯一一個開口爲他們說話的,隻是他現在已經活不了了,何必再拖一個下水呢?
于是那孩子叫莊蜉蝣放他下去。隻是一人一妖都沒想到,就是這麽個簡單的動作,直接激發了劇烈的矛盾,上寰宗竟不顧一切瘋狂的攻擊她,并且不知道他們甩了什麽手段,莊蜉蝣自己的眼睛瞬間轉爲血紅。
“她是魔族!”
仙道修士與魔族之間本就是水火不容,連蓬萊閣都有人控制不住的看向莊蜉蝣。雖然這些人不多,但也卻讓莊蜉蝣心中一陣難受。倒是那些被她教導的師弟師妹們,此時一臉的躍躍欲試,就要沖上去跟大師姐并肩作戰。
但是,身爲蓬萊閣大弟子,莊蜉蝣一直都有很強的責任感,她不能因爲自己,讓蓬萊閣與上寰宗交惡。至少明面上的不行。于是她當場叛逃,與蓬萊閣恩斷義絕,帶着那個小孩子逃出重圍。
當然,這其中少不了蓬萊閣和其他看不下去的修士的暗中幫忙。隻是,那個追蹤禁锢咒就是那個時候被上寰宗長老設下的。
其實當年之波瀾壯闊,遠比莊蜉蝣自己說的要強,隻是她并不是個多會講故事的人,而且說的還是自己的故事。于是就這麽幹巴巴的說了。
不過即便如此,長生也覺得那一定是個極其壯闊的場面。
“自然壯闊!”
小狸不知什麽時候醒了,此時正睜大眼睛回音長生的話。
“你可是不知道蜉蝣大人的厲害!當時在場那麽多人,上寰宗修士幾乎瘋狂的阻攔,但蜉蝣大人一人一劍,還帶着累贅,卻硬生生殺出重圍,舉世震驚!都說那些什麽宗門的人厲害,但在我看來,蜉蝣大人分明比他們厲害的多!”
小狸激動的臉通紅,長生頓時有了一個猜測。
“當初那個小孩子就是……”
“對,是我。”
小狸倒是一點兒也不藏着掖着,幹脆利落的答應。隻是眉眼之間有種難以言喻的傷懷。畢竟自己的母親去世了,小狸心裏一定很難受。想起自己的母親,即使沒有給長生留下太多記憶,長生心中也很難受。不管怎麽樣,母親對于一個孩子來說,還是十分重要的。
“當初那些上寰宗修士真是傻子,明明我什麽也沒說,他們卻誤以爲我将上寰宗的秘密告訴了蜉蝣大人,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冒着得罪上寰宗的危險,拼命想要将蜉蝣大人留下。”
原來如此,隻是,不知道上寰宗有什麽秘密?
小狸本來不想告訴長生,但想了想上寰宗畢竟是個一品宗門,萬一以後長生拜師的時候不小心拜入上寰宗可怎麽辦?誠然,上寰宗不裏也不都是壞人,叫人發指的也就是那幾個人而已,但就是那麽一些人,做的事才叫人瞠目結舌。
“其實也沒什麽,隻是他們太想讓自己的宗門崛起了,上寰宗可是七大宗門之中最弱的那個,他們并沒有那麽多天才子弟,所以就用了非常之法。他們想要将出衆的妖族體質轉移到自家弟子身上。”
“什麽?”
長生對此感到疑惑,這體質也是可以轉移的嗎?不知怎的,長生在這一刻想起了自己的弟弟,那個從未謀面的陵光道君。
小狸對長生的大驚小怪嗤之以鼻。
“這世道,爲了叫自己實力更強,什麽樣的法子沒有?你真是少見多怪。我那時候,就是他們的挑選出來的移植對象。”
“小狸。”
莊蜉蝣制止小狸的不禮貌,不過長生卻不介意,因爲她自己确實是知道的很少。不過,像莊蜉蝣前輩這樣厲害的人,還是出身一品宗門,等同于盛源大世界的頂層,爲了并不相識的妖修就與整個仙道爲敵,連自己的宗門都無法回去,值得嗎?
對于這個問題,莊蜉蝣并不是沒有想過,對此,她隻是豁達一笑。
“我之前一直在蓬萊閣生活,有師長們爲我遮風擋雨,從來不知世間疾苦,這一趟出來,看見了許多不一樣的景色,見到了不同的人。知道在這世上不是隻有歡樂安甯,有殺戮,有傷害,有一己之私,有舍己爲人,見到的事情多了去了。就算重來一世,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隻是,我會采用更加溫和的法子。”
“如果說唯一遺憾且對不住的,大概就是養育我的宗門了。當初我那樣決絕的叛逃,不知道師門長輩如何傷心。”
說到這裏,就連一向溫柔而強大的莊蜉蝣都忍不住紅了眼睛,周圍的妖修們默默無言,隻是安靜的坐在一邊,表示自己從未離開。
許久過去,莊蜉蝣漸漸安靜下來,看着這些同伴們,會心一笑。這麽多年過去,她的身邊也多了許多生死與共的夥伴,這輩子,已經值了。
當初年少輕狂,太過肆意,但這一切發自本心,沒有半分虛假。她一向是個不需要長輩們操心的人,當初她那樣做,宗門長輩們一定吓壞了吧?
“還有我,當初是蜉蝣大人救了險些被同族殺死的我,才叫我能活下來!”
“自然還有我!當初我渡劫失敗現出原形,被一群凡人抓住,要斷掉我的尾巴,砍我的腦袋,是蜉蝣大人救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