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一開始她就覺得不對,就算府上的人不懂規矩,讓自己的貼身侍女來給綠绡送酒菜,但卧雪既然來了綠绡這裏,在外面叫門的時候,也應該是叫綠绡才對。
可她叫的卻是“王妃”。
原來,是宇文晔讓她來催自己的。
商如意的臉又紅又燙,連帶着卧雪都不好意思起來,而綠绡笑過之後,再看向有些不好意思的秦王妃,目光閃爍中,卻是說不出的羨慕。
她回想起來,剛剛商如意和宇文晔分開時,那位殺伐果斷,在他們面前不苟言笑,神情冷峻的秦王殿下雖然并沒有什麽喜怒的表情,可看着自己的妻子時,眼中卻滿是溫柔,甚至還刻意的告訴她,晚些時候會派人來接她。
在一個府裏,都要派人來接;分開一時半會兒,都會如隔三秋。
原來,相愛的人是如此的……
“嗯,你說什麽?”
商如意原本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跟卧雪說讓她先回去,可聽到綠绡的喃喃低語,她立刻轉過頭來,看到那張妍媚動人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恍惚的神情,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又或者,想到了誰。
而聽到商如意問,綠绡也立刻清醒過來。
她搖搖頭:“沒什麽。”
說着,又看了一眼卧雪,然後笑了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就不留王妃了,這些酒菜,還是我一個人消受吧。”
商如意的臉又有點紅。
不過,既然綠绡都這麽說了,她也真的不好再停留,便準備帶着卧雪一道回去,隻是在離開之前,她又回頭吩咐道:“綠绡姑娘房裏一個火盆都沒有,太冷了,你下去叫人送一個過來。”
卧雪道:“是。”
綠绡站在門口,看着他們主仆遠去的背影,神情一時羨慕,一時黯然。
不一會兒,商如意也回到了他們的房間。
一推門,就感覺到一股熱氣迎面撲來。
相比起無人看顧的綠绡,秦王殿下的房間自然要打掃得更幹淨,也安置得更妥當,連火盆都多放了兩個,熏得整個屋子溫暖如春;熱氣中,更有一股熏人欲醉的酒香,往鼻子裏一鑽,就令人心神一蕩。
商如意擡頭,就看到宇文晔坐在屋子中央。
因爲不準備再見外人,所以他也脫下了正裝,隻穿了一聲閑散的白色睡袍,而且,他體壯不畏寒,房中的溫度對他來說已經過熱了,所以這個時候領口大敞,露出大片蜜合色的,精壯的胸膛,甚至,還有一層薄汗密布其上。
他面前的矮桌上,則擺滿了酒菜。
在商如意推門進去的時候,他正從桌上溫酒的小爐子裏拿出酒壺,往杯子裏斟了半杯。
酒水淙淙,悅耳動聽。
而他披散在腦後的長發也如水一般,從肩膀上滑落一縷,漫漫悠悠拂過他的臉。
“……!”
商如意的心,不由得一跳。
她見慣了宇文晔冷峻深沉,殺伐果斷的樣子,甚至,兩人親近時,他周身也充滿了剽悍的侵略氣息,每每令自己神魂俱蕩,不能自已,卻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的裝扮,露出這樣閑散,甚至雅逸的氣質。
原來,他也有這樣的一面。
清逸出塵,恍若谪仙。
就在商如意呆呆的看着他,看得有些出神的時候,宇文晔擡頭看了她一眼,看他剛剛才斟酒的樣子,應該還沒開始喝酒,但眼神中卻透着幾分醉意似得,含笑道:“怎麽才回來?”
“……嗯。”
商如意指尖都有些發麻,倉惶的應了一聲便進屋了,順手也關上了門。
宇文晔伸長手臂,将酒壺送到對面爲她擺好的杯盞上,也給她斟了一杯酒,商如意走過去坐下,就感覺酒香四溢,如同一雙看不見的手,拉着自己茫茫然的坐下,又将自己攏抱起來,溫暖的氣息直蹿心扉。
她剛要說什麽,突然身上一冷,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阿嚏,阿嚏!”
一見她這樣,宇文晔立刻放下了酒壺:“怎麽回事?着涼了?”
說完便伸手過來抓住了商如意的手握在掌心,頓時皺起眉頭,她的指尖果然是涼涼的。
商如意卻笑道:“沒事。”
不過是剛剛綠绡的房中一個火盆都沒有,太冷了,她在那裏呆了一會兒,便帶了一身的寒意回來,可房中卻是暖融融的,冷熱一激,可不就這樣了。
隻再暖一暖就好了。
說着,便準備把手抽回來。
可一抽之下,卻不動,宇文晔不算太用力,卻緊緊的捏着她的指尖,商如意一愣,擡頭看向他,卻在那雙原本冷峻冷靜的眼睛裏,看到了一抹仿佛是火焰的溫度。
下一刻,她就被猛地拉了過去,險些撞倒桌子。
“啊!”
她猝不及防低呼了一聲,但人已經跌進了那具熟悉的,溫暖的懷抱裏,宇文晔更是雙手環住了她的腰,将那些微涼的身子一整個摟進了懷裏。
“……!”
商如意的呼吸都窒了一下。
她,倒也不算被吓住了,畢竟兩個人比這更親密的時候都有;可是,卻還是有些意外——從一推門就開始意外,宇文晔是一副她完全沒有見過的樣子,而他的懷抱,除了過去已經熟悉的那份溫暖的氣息,此刻,更多了幾分……說不出,緊窒的感覺。
她下意識的掙紮了一下:“鳳臣?”
那雙手臂,立刻更緊的抱住了她。
這一下商如意也不掙紮了,因爲她清楚的感覺到了那雙手臂,和緊貼的胸膛傳來的某種隐隐焦灼的情緒,隻能靜靜的任由他抱着。
半晌,她聽見宇文晔悶悶道:“你今後,隻對我一個人動心就行了。”
“……?”
“我也是。”
商如意一時有些發懵,不明白他爲什麽突然這般,爲什麽又突然提到“動心”,他應該不知道剛剛自己跟綠绡說了什麽吧。
再說了,自己的那些事,早已經過去。
反倒是他……
想到這裏,商如意沒好氣的笑道:“我是隻有你一個人的。”
“……”
“可你,不是還有新月公主嗎?”
她這話,本是帶着一點玩笑,戲谑,畢竟木已成舟,她就算介意,也不可能讓宇文晔休了楚若胭,那麽再說這話,也就無用。
可是,話音剛落,就感覺緊貼着她的那具胸膛微微一震。
“你是希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