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這句話的時候,商如意更深的看向了那雙向來冷靜深邃,但這一刻卻仿佛有了一絲波動的眼瞳——其實,介不介意都是自己的事,哪怕翻江倒海的情緒,她都能讓自己咽下去。
但他呢?
他希望自己介意嗎?
對自己的介意,他又會有什麽樣的情緒呢?
而他特地這樣問自己,又是想要一個什麽樣的答案呢?
想到這裏,商如意的心中靈光一閃,像是感覺到了什麽,湊得更近了一些,對着那雙已經開始閃爍,甚至閃避的眼瞳,道:“你是希望我——”
話沒說完,宇文晔的臉上突然流露出一絲惱怒的神情。
不等商如意的話出口,他低下頭,一下子惡狠狠的堵住了她的嘴!
“唔?!”
商如意猝不及防,所有沒來得及出口的話都被迫咽了回去,而這個男人更像是壓不下心中的惱怒,用力的咬了她一口,一股刺痛頓時從原本就已經脆弱不堪的紅唇上傳來,商如意痛得低呼了一聲,眼淚都差點流出來。
她一把推開了他:“幹什麽?!”
這兩天,他們之間不止一次的肌膚相親,可幾乎每一次,宇文晔都會不受控制,在她的唇瓣上留下橫征暴斂的痕迹,加上這一次,她的唇上已經好幾處傷了!
這回,宇文晔倒是沒有和之前一樣抱緊她,不讓她逃開,隻是氣喘籲籲的盯了她一會兒,目光落在她鮮紅的,有些腫脹的唇,像是心虛一般,又讪讪的将目光調開。
商如意捂着自己的唇,氣咻咻的盯着他。
她這才發現,這個男人雖然出身名門,也有着世家公子的風度和氣度,但在某些時候,他其實也有着某種流氓的習性。
比如,說不過,或者無法應答的時候,他就會直接用身體來回答。
而吃虧的,隻有自己。
想到這裏,商如意又紅着眼角瞪了他一眼,道:“宇文晔,你,真的是個混蛋!”
宇文晔也回頭看着她,眼中仍然有些還沒來得及按下的情緒,仍舊激蕩洶湧,他沉聲道:“你還想我再來一次嗎?”
“……”
商如意雖然不忿,卻也隻能乖乖的閉上嘴。
而看着她氣咻咻,卻又拿自己沒辦法的樣子,宇文晔也忍不住在心裏笑了起來。他沉默了片刻,伸手過去輕撫上了她的臉頰,輕聲道:“我不喜歡有人管我,哪怕太後,也沒有管過我。”
“……”
“可是你管我的樣子——我,有點喜歡。”
“……!”
商如意的心一跳,擡頭看向他,卻見宇文晔立刻又斂起笑意,将手縮了回去,輕咳了兩聲正色道:“但這也不是就容許你管我的意思。”
“……”
商如意眨了眨眼睛看着他,心裏又是一片茫然。
有點喜歡,又不許……
那是什麽意思?
她還想要再問,可看着宇文晔有些别扭的樣子,似乎也明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況且把他逼急了,隻怕他會更流氓,更混蛋,而更吃虧倒也隻有自己,隻能作罷。
兩個人安靜了一會兒之後,她又輕聲道:“對了,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一聽她這口氣似是要說什麽正事,宇文晔轉頭看向她:“什麽?”
商如意道:“這一次出征,我想帶着卧雪一道去,可以嗎?”
“……”
一聽這話,宇文晔的眉頭頓時又擰了起來。
不止是因爲她說要帶着卧雪,更是因爲她已經笃定要随行出征的态度,宇文晔道:“你真的要去?”
商如意道:“剛剛,爹不是已經說定了嗎?”
“……”
宇文晔的眉頭蹙得更緊了幾分。
其實剛剛在去膳廳之前他就已經想要說服商如意不要随行出征,畢竟這一次的仗不好打,哪怕再是讓人保護她,可刀劍無眼,誰能保證萬全?卻沒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們就去了膳廳,而商如意更是直接在宇文淵那裏請了命,這個時候再要猶豫,也爲時已晚。
沉默片刻,宇文晔也隻能作罷,然後說道:“你爲什麽要帶她?”
“……”
“她可是——”
商如意急忙道:“我知道你顧慮她曾經算計過我。可她的所作所爲,到底也隻是聽命行事罷了,不算真的爲惡。而且現在,她的主人也已經——所以,她留在世上,也不過就是個孤魂。”
“……”
“殺了她,關着她,意義都不大。”
“……”
“若能給她一次機會,何嘗不是一樁善行呢。”
宇文晔沉默了一會兒,道:“你真的不怕她再算計你?若是在跟薛獻對峙的時候,我怕是沒有更多的精力來保護你。”
商如意忙道:“我不用你保護,我能保護自己。”
“……”
“再說,之前被她算計,是因爲情況特殊,沒來得及提防;但現在,她的身份已經露白,我想,以我的腦子,不至于被一個擺在手底下的人再算計一遍吧。”
這一次,宇文晔倒是沒再說什麽。
隻沉默了一會兒,才冷哼了一聲,道:“說得你好像很聰明一樣。”
商如意也知道他是借着昨天的話頭還在奚落自己,待要和他辯,可終究吃虧的是自己,隻能瞪了他一眼,才道:“所以,你是答應了?”
宇文晔輕笑道:“我可以答應你,反正人也是關在我那邊,放出來不是大事。但你若要帶她去,那圖舍兒怎麽辦,我看你那丫頭是個直刀子,若知道你要把這麽一個人放在身邊,肯定要跟你鬧的。”
一提起這個,商如意倒是有些頭疼。
從知道卧雪的身份開始,圖舍兒就天天罵她,連帶着跟長菀的關系都好了不少,畢竟對這個生性單純,善惡分明的丫頭而言,不是敵人就是朋友,沒有緩和可言。
真要讓她知道自己不僅饒過卧雪,還要把她帶在身邊——
商如意後背都有些發麻。
她深吸一口氣,道:“我知道該怎麽辦,我能處理的。”
宇文晔微微挑眉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她的眼底感覺到一抹精光倏地閃過,卻又很快恢複了平靜。他想了想,也不多問,隻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