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晔并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那雙半阖的眼中仿佛有冷光閃過,許久,才淡淡道:“誰知道,他的心裏在想什麽。”
“……”
商如意微微蹙了一下眉。
她當然明白,他說的“他”,是指楚旸。
朝廷的打算,說到底,是皇帝的打算。雖然朝臣們會爲了一些事情跟皇帝據理力争,但最後的結果——隻看她的舅父和裴家父子的下場就知道了,他要做什麽,終究還是能做到的。
所以,要如何應對這一次的危機,還得看皇帝的心思。
不過她的心裏又湧起了一陣疑惑——如果連這個都沒說清楚,那江皇後傳宇文晔進宮,到底說了什麽。
難道,就隻是告訴他,最近朝野上下不安嗎?
正當她有些疑惑的看向宇文晔的時候,後者也低頭看向她,柔聲道:“要不要吃點東西?你睡到現在,連晚飯都沒吃吧。”
“啊……嗯。”
商如意一聽,頓時有些羞愧。
不論昨夜有多累,身體有多不适,但身爲國公府的兒媳,睡大半天的懶覺終究還是說不過去的,她輕聲問道:“你吃了沒?”
宇文晔搖搖頭:“打算等你醒來一起吃的。”
“嗯,好。”
“那我讓他們送來。”
于是,他放下商如意,出去吩咐了幾句,商如意自己也紅着臉起了身,默默的将衣裳穿好,稍事洗漱了一下,廚房那邊立刻送來了晚飯,卻隻是兩碗湯餅,原來是因爲時辰太晚了,怕他們吃多了停住食,兩人熱氣騰騰的吃下去,倒也暖和了不少。
吃完之後,卧雪他們立刻來收拾房間。
商如意漱了漱口,又看着他們收拾,再看看自己的床榻,倒是有些茫然,平時這個時候應該休息了,可她也才剛從床上起來,吃了又睡,總感覺有些廢物。
于是,便默默走到宇文晔的卧榻前,拿起他放在那裏的書。
一看之下,頓時傻眼了。
她原以爲宇文晔看的就算不是兵家典籍,也應該是法家經典,可此刻在她手中的,竟似是一本經書,而且翻到的這一頁上正寫着:男清女濁,男動女靜;降本流末,而生萬物。清者濁之源,靜者動之基。人能清靜,天下貴之……
另一邊的宇文晔喝了茶,回頭看見她捧着那本書站在那裏,整個人好像都傻了,便也走過來。
隻看了一眼,無聲的将書從她手裏抽走。
商如意擡頭看着他,有些傻乎乎的道:“這是什麽?”
宇文晔平靜的道:“太上老君清靜心經。是道家的經書。”
“伱看這個?”
“怎麽?我不能看?”
“你,你不是不信神佛嗎?”
宇文晔輕笑了一聲,道:“我不信神佛,是不信神佛對我有用。但看書,是有用的。”
“……”
這,倒也是。
可商如意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看了他好一會兒,再回想一下剛剛看到的那幾行文字,隻覺得哪裏怪怪的——清靜心經?這對他,有用?
他心裏,有什麽需要清靜的?
或者說——
想到這裏,她轉頭看向他,輕聲道:“你的心裏,有什麽不清靜的嗎?”
宇文晔看着她,眼神突然變得很深。
他道:“你們收拾完了嗎?”
這話,卻不是對着商如意說的,而是對着房間另一邊,還在收拾桌子的卧雪他們,卧雪聞言,急忙道:“馬上就好了。”
說完,匆匆忙忙的擦幹淨桌面,把用過的碗碟筷子收攏到一起,退出了房間。
還順帶着關上了房門。
而就在房門關上的一瞬間,商如意突然感到身子一輕,竟是宇文晔伸手直接将她打橫抱了起來,兩個人一貼近,她幾乎是第一時間感覺到了他心跳的急促和呼吸的滾燙,那種急切,哪怕還隔着層層衣衫,也迅速的熏染到了她的身上。
頓時,她的心跳也劇烈起來。
而宇文晔甚至等不到抱着她走到那張大床上,直接轉身便将她放到了靠窗的卧榻上,俯身壓了下來,用力吻住了她。
“你——唔!”
商如意來不及說話,唇瓣已經淪陷。
她似乎想要掙紮——畢竟這個時候,屋子裏還燈火通明,甚至,外面的人還沒走遠,可他急切渴望的情緒從呼吸中傳來,她竟抗拒不了。
她,又何嘗不想要他?
明天就要出征,所以今晚,是他們在出征前的最後一夜。
想到這裏,她的身子漸漸的軟下來,柔順的任由他動作,她幾乎就要沉醉下去,可外面還未走遠的腳步,似乎又在提醒她。
她勉強讓自己清醒的偏過頭去,避開了他的吻,在他耳畔輕聲道:“還,有人呢……”
這個時候,宇文晔的呼吸也是亂的。
他有些失去理智,尤其感覺到這個小女子的柔順和乖巧,更讓他有一種怎麽樣都不夠,甚至想要徹底将她融入自己身體裏的狂躁感——原來,神佛不僅沒有神迹,連那些經書,也對他沒什麽用。
可外面的人——
他輕笑了一聲,在她耳畔輕聲道:“神佛都管不了我,還有誰管我?”
說完,用力的抱緊了她。
“啊!”
商如意猝不及防,發出了一聲短促的低呼,但立刻,她就咬緊了唇,将所有聲音都咽了回去,臉頰通紅,呼吸緊促,一切都在他的操縱下亂成了一團麻,可她卻在這樣淩亂的思緒裏,仍舊伸出雙臂用力的抱緊了他。
世事混亂,天地動蕩。
她能擁有的,也隻有眼前這個人,而已……
夜色,漸漸深沉。
可房中撩人的風景,卻将這深沉的夜色,點綴得愈發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