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應該是諸葛钰的表妹了。上官虹出身長房,上官茜和上官燕出身二房,就不知文鸢到底來自哪一房。
“啓禀世子爺,世子妃,我醫術淺陋,實在控制不住對方的病情,那病來勢洶洶,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
這是胡大夫的原話。難道…是文鸢得了什麽病,會定期發作,如果諸葛钰不救她,她就必須通過泡寒池來壓制緩解?可既然是表妹,諸葛钰又爲何不救?水玲珑越來越疑惑了。
王府門口,一名帶着鬥笠、穿着灰衣僧服的男子舉眸望天,面紗遮了他臉,隻有呼吸吹着面紗,引起一陣陣細微的浮動。男子望了一眼王府上空徐徐流動的紅光,“咦”了一聲,猶記得上回他路過此處時,整座王府都被黑氣籠罩,隻有一股封邑之貴的金光沖透黑氣,連接了蒼穹九霄,才不至于令王府氣數耗盡。但那道金光隻能維持一部分鴻運,卻不能抵消王府的厄運,就不知是哪個與諸葛家有姻緣的女子替王府擋了劫。
清幽院内,冷幽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岑兒急得團團轉,諸葛流雲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到底怎麽回事兒?”
岑兒行了一禮,将昨晚的狀況如實說了一遍:“…就是王爺您一走,王妃便問奴婢前一晚的垃圾倒哪兒了,能不能找回來,奴婢告訴王妃垃圾在早上就被收走且那時已經焚燒了,然後,然後王妃…暈倒,一直到現在都沒醒過來…這都一夜加一個早上了…奴婢起先以爲王妃是睡得沉,叫了老半天都沒反應才确定王妃是真的昏迷了。奴婢伺候王妃六年,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諸葛流雲雙手負于身後,在屋子裏踱了一個來回,又若有所思地看了冷幽茹一眼,腦海裏閃過了什麽,卻沒在這個節骨眼兒與她計較:“去把胡大夫請來!”
“哦,是!”岑兒長籲一口氣,她不是沒想過請胡大夫或世子爺,偏世子爺不在府裏,胡大夫又在湘蘭院忙得抽不開身,她一奴才沒法兒越過主子們下達命令,現在有了王爺的口谕,一切便好辦多了。
諸葛钰從軍機處回來,下了馬車便看到一名帶發修行的僧人望着王府上空發呆,這人…他怎麽覺得有點兒熟悉,仿佛在哪兒見過?哪兒呢?諸葛钰冥思苦想,順帶着将和尚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忽而,一道思緒閃過腦海!
“得饒人處且饒人,放過别人也是放過自己,施主殺孽太多,煞氣過重,沖散了命裏的姻緣,一連失去三任未婚妻,若非前世偶然有恩于封邑之貴之人,今生也隻能是個孤家寡人罷了!”
這不正是上回阻止他追殺荀楓的特種兵的和尚嗎?一開始他認爲他是一名神棍來着,後面玲珑告訴他,被和尚放跑的特種兵身上注射了RI高傳染性病毒,他若真殺了,勢必引起一場不小的瘟疫,他才終于慶幸自己遇到了那名和尚。諸葛钰從容地行至男子身邊,禮貌地打了招呼:“大師,您在看什麽?”
男子沒拿眼瞧諸葛钰,卻說道:“許久不見,長進不少,一身浩然正氣。”
竟如此輕松便認出他來!他好像…就沒看他一眼吧!諸葛钰不敢有所怠慢:“大師可否告知于我,您在看什麽?”
男子語氣如常道:“看你們王府的運勢。”
“王府…運勢如何?”諸葛钰誠心相問。
“很好,目前。”男子淡淡地回答。
“那曾經不好?以後也不行?”諸葛钰追問。
男子就道:“有人替你們轉了運。”
諸葛钰濃眉微蹙:“誰替王府轉了運?”
“和王府有姻緣的女子。”男子面無表情地說完,不知想到了什麽,又道,“帶我進去轉轉。”
岑兒急急忙忙地去了湘蘭院,是銀珠接見的她,她道明來意後,銀珠無比惋惜地歎道:“你呀你,真是來晚了一步!表小姐剛剛發作去了寒池,于媽媽怕表小姐出什麽意外,回頭便差人将胡大夫請了過去,現在他們一行人全在寒池呢!要不…你去寒池看看?”
隻能這樣了。岑兒心急如焚,連道謝都忘了說,轉身便離去。
銀珠皺了皺眉,王妃身邊兒的丫鬟就是架子大!還是世子妃院子裏的人親切!哼,府裏如今誰不知道王妃不是世子爺生母?等世子爺繼承王位,王妃就呆一邊兒哭去吧!銀珠心裏罵罵咧咧之際,一道偉岸的身影打眼前一晃而過,她連看都沒看清,本能地便屈下了雙膝。
流風攔住了岑兒的路:“你剛剛說什麽?王妃怎麽了?”
岑兒行了一禮,焦急道:“回二爺的話,王妃昏迷了,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醒!”
流風的眉心一跳,臉色不好看了:“這樣,胡大夫那邊我去叫,對方也是人命關天,不一定叫得動,你現在趕緊出府去最近的藥房請一名大夫回來!”
岑兒點頭如搗蒜:“是是是!二爺的建議極好,就照二爺說的辦!”
二人分道揚镳,各自朝預定的地點飛奔而去。上官虹在廊下“欣賞”完這一幕,氣得臉都綠了!緒陽傷得這麽重,叫他陪緒陽玩一會兒,他倒好,撇下自己兒子,盯着日頭替那個狐狸精勞苦奔波!諸葛流風,你真的好過分!
“大師,您要去哪兒?”諸葛钰将男子領進王府後,男子望着上空,一路橫沖直撞便朝清幽院的方向走了過去。
諸葛钰無法任由一名和尚驚擾了冷幽茹的安甯,何況,他又不是真的剃了光頭:“大師!大師!恕我直言,這裏是内宅,我請您去花廳一坐,如何?”
男子頓住腳步,清冽的視線仿佛穿透了面紗落進諸葛钰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裏“改氣運者,以陽壽抵之,你難道不想知道是誰替王府擋了劫嗎?”
諸葛钰一噎,男子已越過他,朝前方走去。諸葛钰回神,擡眸望向清幽院,那裏是母妃的住處,難道…母妃爲王妃耗掉陽壽了?心口一震,諸葛钰邁步追上了男子,卻與匆匆出府的岑兒遇上。
岑兒一見對方是世子爺,喜得差點兒跳了起來,她恭敬地行了一禮,含淚道:“世子爺萬福金安!世子爺,您回來了可真是太好了!奴婢正要去請大夫呢!王妃…王妃她出事了!”
幾乎是岑兒話音剛落,諸葛钰便飛一般地沖向了前方。他承認他埋怨過冷幽茹,埋怨那麽美麗溫柔的她爲什麽不肯多抱他一下,多親一下;也埋怨過變得心狠手辣的他一連殺掉他三人未婚妻;更埋怨她在除開他之外又對他的親人下手…可再怎麽埋怨,他也無法真的否定掉十七年的母子情意,此時聽聞她出事,他很緊張。
諸葛流雲握着王妃的手,一籌莫展,他嘗試着喚她的名字,但她毫無反應,他也掐了她人中,用冷帕子敷了她額頭…無濟于事!他的心仿佛被什麽切掉了一塊邊角,空落落的。
“母妃!”諸葛钰人未到聲先至,諸葛流雲暗淡的眼底光彩重聚,站起身說道:“小钰你快進來!給你母妃把把脈!”
諸葛钰掀了簾子入内,視線觸及之處,是冷幽茹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他的心又是一震,三步并作兩步來到床前,拉起被諸葛流雲握得發熱的手,片刻後,他勃然變色!
“怎麽樣了?你母妃她…到底…怎麽了?”看着兒子突然大變的臉色,諸葛流雲覺得自己連盤問的底氣都不足了。
“母妃她…”諸葛钰正要回答,珠簾被一股剛猛的勁風掀起,緊接着,男子闊步而入。
諸葛流雲倏然起身,一臉警惕地瞪着戴鬥笠,似尋常男子卻又穿着灰色僧服的來人,沉聲問道:“你是誰?怎麽能肆意闖進王府的内宅?”
也不知是沒聽見,還是壓根兒不想回答,男子閉緊了嘴巴子,隻是腦袋左右晃動,似乎在尋找什麽!諸葛流雲本就情緒不佳,此時又不知從哪兒殺出一名假和尚,他擡掌便要出招,諸葛钰及時出言制止:“父王!這位大師于我有過恩!是我許他進院子的,你别生氣!”
聽了諸葛钰的話,諸葛流雲收招,下一刻拉下帳幔,将冷幽茹罩在了裏邊。諸葛钰對諸葛流雲笑了笑,說道:“父王,母妃有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