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憨無比鄭重地點頭:“絕對看見了!我拍胸脯保證!很瘦很高的樣子!呃…也不是特别高啦!反正比三公主高一點!下巴尖尖的,眼睛大大的…”
瘦高瘦高的一定不是金尚宮,那女人肥得像豬!郭焱擺了擺手:“除此之外,你還有沒有别的發現?”
坑裏的血麽?小憨舔了舔嘴巴:“沒有!”一定不能讓将軍發現他做的困獸器居然困不住小獸!
郭焱無力地閉上眼:“回府!”
小憨嘿嘿一笑,過關!
卻說郭焱剛離開墨荷院,枝繁便打了簾子進來,夏季熱,跑來跑去滿身都是汗,枝繁顧不得擦臉上的汗水,隻喘着氣道:“大小姐!奴婢…打聽了…”
“先喝口水。”水玲珑指了指桌上的茶具。
枝繁心頭一動,兀自倒了涼茶,咕噜咕噜喝下兩大杯,順過了氣兒,這才說道:“奴婢去二進門處問了張媽媽,張媽媽說有一定轎子被直接擡進了府,裏邊兒坐的誰她沒看清。”
張媽媽是二進門處的老媽媽了,從王府建立初期她便做了門房的管事,她别的本事沒有,嚴苛這一條卻每每做足了的,她怎麽會放任一個看不清容貌的人進入王府?水玲珑擰了擰眉毛:“誰在前面領路?”
“餘伯!”枝繁答。
“這麽說,是王爺的轎子!”水玲珑的第一反應是王爺擡了姨娘,但很快又否認了這種猜測,姨娘的轎子走不得正門,哪怕是皇上賞的妾她也隻能走側門,所以,排除姨娘一說。那麽,或許是某位客人?水玲珑又問:“擡去哪兒了?”
“大姑奶奶出閣前的院子,清雅院。奴婢追上轎子,正好遠遠地看見王爺進了清雅院。”
十有八九是諸葛汐回來了,卻躲着其他人。水玲珑聯想到了蕙姐兒,後媽和繼女的關系總是微妙的,姚大夫人又護犢子,真要有個面紅耳赤也不是不可能。思量間,小柿子又開始翻江倒海,好幾次踢得水玲珑想尿尿,水玲珑站起身,開始在房間裏散步。
枝繁看着水玲珑皺着眉頭的樣子便知小柿子又不乖了,枝繁記起冷幽茹先前的吩咐,出聲建議道:“大小姐,奴婢去請胡大夫過來瞧瞧吧!王妃說孩子動得太厲害了也要引起重視的。”
水玲珑其實也有點兒納悶,她懷過兩次孕胎動都沒這麽厲害:“你跑了一趟也辛苦了,叫葉茂去吧!”
“好!”枝繁笑着應下,大小姐越來越體貼她了,這是不是說明她的付出得到回報了得到回報了?
約莫兩刻鍾後,葉茂氣喘籲籲地打了簾子進來:“大小姐…胡大夫…胡大夫去清雅院了!”
水玲珑一怔,諸葛汐…病了?
紫荊院内,董佳琳與安郡王雲雨了一番,此時正伺候他沐浴:“郡王,妾身聽說府裏來了位客人,還住進了大姑奶奶的院子,該不會是…大姑奶奶偷偷地回娘家了吧?是不是姚大人對她不好?”
别說,那頂轎子從大門而入時,他正好應酬歸來,微風一吹,掀起簾幕,他看清了那人的模樣…安郡王的眼神一閃,懶洋洋地靠在她懷裏,偏過頭親了親她誘人的風景,道:“大房的事兒,咱們别跟着摻和了!大姐怎樣也輪不到咱們置喙。”
董佳琳的睫羽顫了顫,笑意如常道:“是,妾身記住了,日後會恪守本分的。”言罷,降了降身子,他喜歡的地方便更好地送進了他嘴裏。
安郡王的眸色一沉,拽她入内,又是一陣翻雲覆雨。
娉婷軒内,喬慧在清點明日所需的布匹:“阮煙羅我穿着太豔了些,配董佳姨娘挺好,寶藍色雲紋錦是郡王的,秋香色蜀錦是二夫人的,淡紫色沉香緞留着我自己…”
秀兒一邊将布匹分類,一邊看向滿是倦色的喬慧,勸道:“二少奶奶,明早再弄吧,您先歇息。”
喬慧揉了揉太陽穴,強打着精神道:“明早繡娘就得過來,今晚清點好,省得屆時手忙腳亂的出岔子。”有個能幹的婆婆還是挺幸福的,大嫂和大哥的一應物品全部由王妃親自操持,大嫂除了偶爾學做賬,再沒别的煩心事了…倒是她,二房上上下下婆婆幾乎懶得管了,可能是被奪了職權心裏難受,所以有些頹廢了吧!
好容易清點完布匹,喬慧又拿出了賬本開始計算下個月二房的預算。一直算到月上半空。秀兒泡了一杯枸杞菊花茶放在喬慧的手邊,說道:“二少奶奶,大姑奶奶好像回府了!而且,奴婢剛剛去庫房搬箱子時,看見胡大夫火急火燎地往内宅跑,奴婢瞧方向,也是清雅院呢。會不會…會不會是大姑奶奶在姚家受了欺負呀?”
喬慧用袖子掩面打了個呵欠:“别瞎說,大姑奶奶和大姑爺感情好着呢。”
“好不也出了個冷姨娘?現在,冷姨娘的孩子就在姚大夫人院子裏住着,心肝寶貝兒似的疼!保不準呀,蕙姐兒怎麽着了,然後姚大夫和大姑爺将賬算在了大姑奶奶頭上,争執間磕磕碰碰在所難免…”秀兒無比惋惜地腦補了一則家庭倫理故事,還說得頭頭是道!
喬慧神色一肅:“那…你送上一份靈芝去清雅院。記住,别刻意打聽什麽,免得讓人覺着二房的人不安分。”
“知道了。”秀兒恭敬地應下,打算開門離去,突然一道健碩的身影緩步而入,秀兒吓了一跳,忙躬身行了一禮:“奴婢見過郡王,郡王萬安!”
自打秀兒建議喬慧不管董佳琳的死活,安郡王對她就再沒什麽好感,安郡王冷冷地“嗯”了一聲,秀兒趕緊退出去,連靈芝都忘了拿!等她轉身打算回去取時,安郡王“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喬慧目光微凝,随即露出一抹甜甜的笑:“相公。”親自倒了杯涼茶遞到他手上。
安郡王喝了一點兒,和顔悅色道:“你是要秀兒去看誰呢?”
喬慧就把秀兒的話重複了一遍:“…應該是大姐回來了,我就想着送份靈芝聊表心意。”
安郡王目光一掃,看到分列整齊的布匹和字迹工整的賬冊,心頭一動,娶妻當如是。他湊近喬慧,在她耳邊小聲地低語了幾句,喬慧聞言勃然變色:“啊?清雅院的那位…怎…怎麽…會是…”
水玲珑在屋子裏走啊走啊,直到确定小柿子睡着了,她才小心翼翼地躺回床上,其間大約有一刻鍾的樣子,小柿子一直在打嗝。她懷斌兒的時候也遇到過這種情況,肚皮有規律地顫動,當時她隻是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吓得立馬哭了起來:“嗚嗚…孩子的心髒跳出來了,你摸,它貼着我肚皮跳…”
荀楓笑得前俯後仰:“傻丫頭!心髒跳出胸腔了它還能跳嗎?你再摸摸,它和你的脈搏是否一個節奏?胎兒的心跳比正常人快許多,他是吞了羊水,在打嗝呢。”
原來,她也曾有過那麽傻、那麽天真的時候。
諸葛钰回屋,水玲珑剛躺下,諸葛钰行至床邊,輕輕地吻了吻她,又握住她皓腕診了脈,一切正常适才柔聲道:“我兒子今天乖不乖?”
水玲珑哼了哼:“隻知道關心你兒子,不曉得關心我!我問你,要是我生的是個女兒,你怎麽辦?”
諸葛钰躺下,将她胖嘟嘟的身子抱在懷裏:“怎麽可能是女兒?保準是兒子!”
水玲珑和“兒子論”杠上了:“那萬一是女兒怎麽辦?你是不是就不喜歡了?”
諸葛钰輕笑出聲,難掩得瑟地道:“小呆子!你生什麽爺都喜歡!女兒像你,爺更愛!”
“你才小呆子!”水玲珑沒好氣地回了他一句,心裏卻暖暖的,大環境所緻,重男輕女,諸葛钰又是獨子,她要是無法一舉得男,不僅老太君、王爺,就連諸葛汐都會失望極了。所以,她壓力有點兒大啊。
諸葛钰知道她擔心什麽,将頭枕在她頸窩,舒服地歎道:“别東想西想,你生兒生女對我來說都一樣,真的。你是和我過日子,又不是和他們,大不了咱們搬出去,反正皇上新賞賜了我一座将軍府,我還沒住過呢。”
這個男人的話太令她這荷爾蒙紊亂的女人感動了,怕她生出女兒遭非議,甯願搬出府單過也不想她受一星半點兒的委屈…水玲珑扭了扭胖嘟嘟的身子,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香吻:“諸葛钰,你真好!”
沒矯情地說,不用啦,父母健在,搬出府單過容易惹人诟病。開什麽玩笑,誰給她氣受,她還當真敢把諸葛钰打包帶走!
小胖墩…諸葛钰覺得她以後可以叫這個名字了。别說,水玲珑是真的胖了許多,水腫占了大半,不僅腿,連十指和臉蛋都腫得厲害,那雙手一攤開,跟熊掌似的,看得諸葛钰心驚肉跳。
“諸葛钰,我是不是又胖了?”諸葛钰把玩着水玲珑的小胖手,水玲珑便出聲問。愛美自戀的她實在無法接受銅鏡裏出現一個小胖妞兒,是以,從上個月開始她便沒再照鏡子了。
諸葛钰心疼地按摩着她腫脹的手,緩緩地道:“孕婦胖一點兒是正常的,我又不嫌棄。”
關鍵是我嫌棄啊…水玲珑扶額,她到底懷的什麽胎?前世一次也沒發生過這種狀況!怨念着、怨念着,發出了不算微弱的鼾聲。諸葛钰親了親她肉嘟嘟的臉蛋,聽着她鼻子裏發出的聲響,微微一笑,覺得她這樣也蠻可愛。
諸葛钰打算洗澡就寝,葉茂在門口禀報,餘伯求見。諸葛钰一口回絕:不見!
水玲珑醒來時,天已大亮,老太爺不在,府裏的人便沒晨練了,人嘛,能偷懶幹嘛要勤快?聽不到震耳欲聾的呐喊,水玲珑簡直睡得天昏地暗。枝繁和葉茂一同服侍水玲珑更衣洗漱,每天見水玲珑都能發現她的肚子大了一圈,二人驚悚得目瞪口呆,葉茂就問:“好…好大,肚皮…會不會…撐破?”
水玲珑把玩着金钗的手就是一頓,枝繁拍了拍葉茂的腦袋,真不會說話!枝繁補救道:“怎麽會撐破?一般都是生不下來。”
水玲珑倒吸一口涼氣…
在墨荷院用過早膳,葉茂将昨晚發燒的事闡述了一番:“餘伯求見世子爺,很着急的樣子,但世子爺一口回絕,連原因也沒問,而且口氣特别差。”
餘伯是諸葛流雲的心腹,想來是得了諸葛流雲的授意才來求見諸葛钰,既如此,諸葛钰一口回絕又是爲了什麽?諸葛钰知道餘伯來找他的原因所以刻意避開?水玲珑狐疑地挑了挑眉:“世子爺昨晚有沒有去清雅院?今早又有沒有去天安居陪老太君用膳?”
枝繁又非常慶幸自己仰慕諸葛钰因此格外留意對方的行蹤,不然,大小姐問這麽刁鑽的問題她壓根兒答不上來,她恭敬地道:“沒呢,世子爺昨晚直接從外書房回來的,直到今早才離開,也沒去清雅院。世子爺在墨荷院用的早膳,比平時吃得略少,就半碗面并一個水晶包子,包子隻咬了一口。”
這麽說,諸葛钰心情很差,乃至于沒胃口了。這肯定和餘伯的求見有某種關聯,若說昨晚她尚且猜測是諸葛汐回來了,今早聽了葉茂的講述她便不這麽認爲了,諸葛钰和諸葛汐的感情非常要好,若是諸葛汐回府,諸葛钰不大可能不去探望。水玲珑又想到昨晚胡大夫去了清雅院,半夜餘伯上門求見諸葛钰…還有之前王妃聽到某則消息失态到砸了杯子…這…
“哎喲!哪裏來的混小子!竟闖到世子妃的院子裏來了!還不趕緊起開?”外邊,突然傳來守門婆子的一頓厲喝,水玲珑按了按眉心,“去看看怎麽回事兒。”
枝繁點了點頭,快步走出了房間,半刻鍾後,失魂落魄地進來,一腳踏空門檻,與安平一樣摔了個嘴啃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