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深宮欲孽(2)

第101章 深宮欲孽(2)

太子妃?泰姬公主的眼底閃過一絲錯愕,開始認真打量冰冰,不得不說,這個女人還真是美極了,皮膚像玉一樣白,眼睛大大的,很閃很亮,睫毛長長的,微卷而濃密,鼻子很小,唇也很小,讓人很想沖上去咬一口。泰姬公主卻歪着腦袋道:“就你這種醜女人也能做太子妃?那我豈不是能當皇後了?”

“你…”冰冰氣得呼吸一頓,太可惡了!

三公主的肺都要氣炸了,理智也全沒了,想起冰冰爲她挨的一鞭子,她就覺得自己也不能再讓冰冰受委屈:“你們漠北不就是個戰敗國嗎?你有什麽資格在大周的皇宮大呼小叫?我們能打敗你們一次,也能打敗你們第二次、第三次!你這個漠北蠻子,我要禀明我父皇,砍了你的腦袋!”

泰姬公主的眸光一厲:“你敢?”

三公主挺起胸脯:“你看我敢不敢?”

冰冰一把拉住三公主的胳膊,低聲道:“三妹息怒,女兒家的喧鬧莫要牽扯到朝堂和國戰,這種人我們不理她就是了。”

冰冰拉着憤憤不平的三公主轉身離去。

泰姬公主望着她們的背影,露出了一個嘲諷的冷笑,等她們走出禦花園到達太液池的湖邊時,泰姬公主從荷包裏掏出一個彈弓和兩粒小石子,瞄準二人的腳,用力一拉,彈出了石子!

“啊——”

噗通!

貴妃帶着水玲珑去往了書房,貴妃是個很愛讀書的人,不同于其他女子隻把書房做爲擺設,她的書房是真真正正詩畫飄香。一進門,便可見對面的牆壁上挂着皇帝的親筆草書,下方是一個案桌,擺了兩個袖珍的觀硯屏風,分别是旭日出海和大雁南飛。房間的左面是一個一人高的書架,共有五排,從上往下依次是政治類的、曆史類的、生活常識和女子書籍,最後一排比較雜,話本也有、醫書也有。

水玲珑的眼底露出濃濃的驚豔之色:“比起那些華而不實的書房,娘娘這兒才是别有洞天。”

“呵呵…”貴妃笑出了聲,“總之你說話沒有我不愛聽的!”

貴妃打開書桌的抽屜,取出一幅《愛蓮圖》:“世子妃看看。”

其實水玲珑不是很懂字畫,這幅圖在她看來無非就是--荷葉是綠色的,荷花是粉紅色,天空是藍色的,小鳥兒是黑色的,一旁的垂釣老人看不清楚的。但水玲珑還是裝出一副大爲欣賞的樣子:“果然是好圖,我好像都能聞到荷花的味道了。”

貴妃沒惱水玲珑的敷衍,隻笑着放下這一幅圖,又拿了另外一幅,水玲珑眨了眨眼,爲何她覺着她就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鄧公公一臉焦急地沖了進來,他滿頭大汗,喘着氣道,“前院走水,出不去了!”

水玲珑的第一反應是--貴妃打算燒死她!

雲禮正在内殿檢查七皇子的功課,突然聽到宮女們的談話,說貴邑宮走水,貴妃和水玲珑被困在書房出不來,他當即丢下七皇子去往了貴邑宮。

“太子妃!太子妃你醒醒啊!”

“大嫂!大嫂,你别吓我!我是三妹,你應我一聲啊!”

月娥和三公主跪在太液池邊,不停叫着被宮女救上岸卻昏迷不醒的冰冰,三公主懵了,她不知道爲什麽好端端的一個人突然就落了水,而她和月娥都不識水性,會遊泳的幾名宮人剛剛又被泰姬公主給打成了重傷,好不容易叫來附近的灑掃宮女救冰冰,可在水底溺的時間過長,冰冰暈過去了…

“大嫂!”三公主急得眼淚直冒,“快去叫太醫!叫我大哥!”

月娥得令,提起裙裾便飛一般地沖向了未央宮。

貴邑宮走水的地方在偏殿的前院,一整排房屋被燒得面目全非,火勢還在繼續,天際陰沉得吓人,但就是落不下一滴雨來。宮女和太監們争相奔走,端着水桶和水盆往前邊兒潑水。

雲禮到底貴邑宮時禦林軍還沒來,他就看見一群根本不怎麽得力的宮人在做着不怎麽得力的搶救。

衆人發現了他,紛紛停下動作向他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太子冷眸一掃:“世子妃呢?”

“在…在書房!”一名膽大的宮人顫聲禀報道。

這麽大的火!

雲禮心急如焚,從最近的一名太監手裏搶過木桶便對着自己的頭頂淋了下去,爾後把木桶一扔,沖進了熊熊燃燒的火場…

“大嫂!大嫂你不能有事啊!大嫂…”三公主一邊哭,一邊按壓着冰冰的胸口,但她的力氣不大,方法也不必,壓了許多遍也沒壓出冰冰體内積壓的水…

大哥你到底去了哪裏?你知不知道大嫂快要死掉了?

炙熱的溫度,像一個巨大的蒸爐,灼得雲禮渾身發痛,他忍住不适沖過了穿堂。

“玲珑!玲珑——你在哪裏?聽到了應我一聲!”雲禮每踹開一扇門,都有一股濃煙伴着撲面而來,他放開嗓門喊着水玲珑的名字,但沒有人應他,一股不祥的預感蔓上了心扉,他按住胸口,是玲珑出事了嗎?

太液池邊,冰冰的身子越來越冷,臉色越來越白,三公主把頭埋在她胸口,突然“啊”的一聲嚎啕大哭了起來!

沒有心跳了…

貴妃的神色一肅:“前面走不了了,我們走後門吧!”

鄧公公哭喪着臉道:“娘娘,咱們宮裏的後門早八百年前就給堵上了!”

貴妃的瞳仁一縮,似乎做了一場天人交戰,看向水玲珑時眼底滿滿的全是複雜之色:“走密道,世子妃可否向我保證不将這個秘密外傳?否則的話,我會丢下你一人在火場!”

水玲珑道:“我會守口如瓶。”

“那好,跟我走!”貴妃一把拉過水玲珑的手,書櫃旁的開關,一道窄門出現在了書桌後方,四人走進了密道。貴妃的眼底閃過一絲快意,她走在前面,并未讓水玲珑看到。

水玲珑跟在貴妃身後,腦子裏不停做着計量,她原先以爲貴妃要燒死她,第二反應是——貴妃以損毀寝宮以及暴露密道爲代價,博得她的信任并俘獲她的感恩。但很快,水玲珑的心裏又有了第三種猜測,如果是那樣,貴妃這招就太毒了!

未央宮内,冰冰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月娥和宮女已經給她換上了幹爽的衣衫,隻是虛弱的緣故,她仍昏迷不醒。

“張院判,太子妃的情況如何?”問話的是皇後,她沒想到冰冰陪三公主逛禦花園居然差點兒逛出了人命。

張院判拱手福了福:“回娘娘的話,三公主搶救及時,太子妃沒有大礙,而且…”

“而且什麽?”皇後不怒而威道。

張院判撲通跪在地上,皇後的眉心一跳,誰料,張院判喜色道:“恭喜娘娘,太子妃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啊?真的嗎?你沒診錯吧?”三公主一直在旁邊兒哭,此時聽了張院判的話,喜得當即止住了哭泣,并淚眼汪汪地瞪向張院判,“你再診診!”

張院判眉頭一皺,按照三公主的吩咐再診斷了一次:“回三公主的話,的确是喜脈,隻是今天落水動了胎氣,必須悉心照料才是。”

皇後眼底的憂色總算散了一些,她和煦一笑:“有勞院判了。”

張院判再次福了福身子:“微臣這就去給太子妃熬藥,晚些時候并藥方一起送來。”

皇後笑着點頭,章公公送了張院判去太醫署抓藥。

人一走,皇後的笑容斂了斂,看向三公主說道:“知道錯了嗎?”

三公主心有不甘地咬了咬唇,卻不敢看皇後表面溫和實則犀利的眼神:“我哪裏做錯了?”

皇後用右手理了理左臂寬袖上的鳳凰圖騰,緩緩地道:“把你罵泰姬公主的話當着我的面再罵一遍。”

三公主的心咯噔一下,頭垂得更低了。

七歲的時候,她打碎了父皇的硯台,她撒謊說是李常弄的,父皇信了,母後好像也信了,事後獎勵她檢舉李常有功,給她送了一隻西洋人進宮的波斯貓,天知道她最怕毛茸茸的東西…

十歲的時候,她打扮成小太監溜出皇宮,被大哥擰回來時她騙父皇說是溜出宮給父皇買生辰禮物,父皇便沒責罰她,母後也沒罰她,隻說她的孝心日月可鑒,惠慈庵正缺這麽一位至孝之人替父皇和大周祈福,于是父皇很開心地把她送到雞不下蛋、鳥不拉屎的庵堂住了一個月…

“是她先打我的,我氣不過就說了幾句重話而已。”

皇後就笑了:“原來‘南蠻子’,‘砍腦袋’不過是‘而已’,雲瑤你真讓我刮目相看。”

三公主的心裏一陣打鼓:“她出言不遜在先的…”

皇後點了點頭,笑意不變:“既然她做錯了,你沒辦法在她那兒找回場子,你父皇和我又是長輩,不好出面欺壓一個小輩,這樣,讓郭焱去找她理論,替你讨個公道。”

三公主搖頭:“不要啊,母後!郭焱是漠北的仇人,泰姬公主會趁機刁難她的!”

皇後擺了擺手:“好了,這事兒就這麽說定了,你跪安吧。”

三公主猛地跪在了地上:“我…我去跟泰姬公主道歉!你…你别爲難郭焱…”

三公主走後,皇後按了按太陽穴:“太子呢?他不是呆在内殿檢查七皇子的功課嗎?他跑去了哪裏?”要不是月娥來找人,她還不知道太子何時從未央宮消失了。

章公公福着身子,心中暗歎一聲,道:“貴邑宮走水,太子…救火去了。”

“荒唐。”皇後靠在了椅背上,不知想到了什麽,眸光一涼,“貴邑宮裏還有誰?”

章公公知道瞞不住了,索性直言道:“鎮北王府的世子妃。”

皇後的笑倏然僵硬在了唇角!

漆黑的環境使人不安,便會覺着時間過得緩慢,水玲珑摸着自己的脈搏順便估算一下行走的時辰,到目前爲止差不多一刻鍾,牆面打磨得并不光滑,地面也灰塵衆多,看來貴妃并不經常使用這個通道。水玲珑摸了摸牆壁上的土和石頭,初步估計這個地道至少有三、五十年之久,也就是說它不是這一任貴妃開鑿的。

似是感受到了水玲珑的疑惑,貴妃輕聲道:“貴邑宮原先叫朝陽宮,是莊敏皇後曾經的住所,莊敏皇後仙逝後,朝陽宮空置多年,直到我成爲貴妃,萬歲爺才更改朝陽宮爲貴邑宮,我無意中撞到書房的開關,适才發現了這個密道。”

又走了半刻鍾,鄧公公忽而擡手摸了一個什麽東西,水玲珑尚未看清便聽到一聲石頭摩擦地面的聲響,緊接着,刺目的光朝她直直打來,她本能地眯了眯眼,再回神時,耳畔響起了小橋流水之音。

“總算是出來了。”貴妃踏出密道,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

水玲珑也走出密道,石門自動關上,從外面看它就是一座假山,難怪無人察覺了。

“娘娘!您慢點兒!”

貴妃的眸光一凜,誰?誰在遠處說話?

小安子扶着大步流星的德妃,額角吓出了層層冷汗,生怕半路不小心碰到不該碰到的人!

“我怎麽能慢?我隻嫌這雙腿走不快!”德妃皺着眉頭說道。

貴妃悄然松了口氣,原來是德妃啊,瞧她火急火燎、十分專注的樣子,應該沒發現他們幾個從密道裏出來,她朝德妃啓聲道:“德妃妹妹這麽着急是要去哪兒啊?皇後娘娘的寝宮可不是這個方向!”

德妃和小安子聞言就是一怔,朝貴妃看了過去,當他們看到水玲珑完好無損地站在貴妃身邊時齊齊瞪大了眸子!

德妃心裏的石頭落了地,她三步并作兩步行至水玲珑跟前,微風輕吹,一股淡雅的鈴蘭香撲鼻而入,德妃眼神一亮,忍住欣喜,盡量語氣如常道:“聽說貴邑宮走水了,你們平安就好。”

“哦,翻牆逃出來了而已。”貴妃撫了撫頭上的金钗,笑意裏含了一絲傲慢,“德妃妹妹還沒說你這是要去哪兒呢?”迅速轉移話題!

德妃的笑容一收,聲線冷了幾分:“我去哪兒貴妃好像沒權利過問吧!”

貴妃似笑非笑:“今早德妃妹妹給皇後娘娘告了假,我以爲妹妹得了什麽大不了的病,瞧你剛剛健步如飛、生龍活虎的模樣,不知情的指不定說你故意裝病,不願見咱們新婚的世子妃呢!”

小安子暗歎,看吧,碰上一個不該碰上的人,果真就是有風險的!

德妃牽了牽唇角:“早上喝了太醫的藥已經好了許多,恰好十一皇子想吃蟠桃,我就去前邊的桃園給他摘些,摘完便打算去給皇後娘娘請安的。倒是貴妃姐姐翻牆逃離了火海,還一走那麽遠,也不知會宮人一聲,弄得宮裏人仰馬翻,不知情的指不定說你蓄意禍亂宮廷,給皇後娘娘添堵呢!”

貴妃的笑容不盡自然了:“貴邑宮無故走水,我有失察之責,正打算親自給皇後娘娘請罪的!”

德妃見縫插針道:“既然是請罪,貴妃姐姐速速去吧!”

爾後看向水玲珑說道,“之前沒能給世子妃送上見面禮,我于心難安,這樣,世子妃随我去趟蟠桃園,摘了桃子再與我一同回承德宮,親自挑一份見面禮,算作我的一番心意。”

貴妃又不是水玲珑的誰,自然做不得水玲珑的主,況且眼下她也沒必要再纏着水玲珑了,因爲…

貴妃笑了笑:“行,我先走了,再會。”

德妃帶着水玲珑去往了蟠桃園,一進入裏邊,德妃就拉住了水玲珑的手:“玉佩在哪裏?”

水玲珑警惕心大起:“什麽玉佩?”

德妃瞧她一臉警惕的模樣,不由地微微發愣:“半月形玉佩,一共有兩個,合在一起是滿月!剛剛小安子看到你掉出來的!”一路上她仔細仔細地想了一遍,也許水玲珑隻是偶然拾得了玉佩,并不能說明什麽,但那種隻有那人才懂調制的鈴蘭香又是怎麽一回事?

水玲珑看了看德妃,有看了看小安子,猛然憶起第二塊玉佩就是三公主在關雎殿的北正間拾到的,而當時德妃和小安子的确進過那個房間,難道…這玉佩是他們倆的?

如此的話,和鎮北王暗中勾結的漠北妃嫔就是——德妃?

水玲珑在心裏做了一番計量後從荷包裏取出玉佩,遞到德妃的手上,并指向畫意給她的那塊說道:“這是我們尚書府的一名丫鬟給我的,我幫過她的忙,她便送了我這塊玉佩,還告訴我她的家鄉不在京城,可惜她還沒來得及告訴我她的家鄉在哪兒便去世了。”講這話時,她一直留意着德妃的表情,果然,德妃聽到“家鄉”二字時,眼神裏閃過一絲極強的慌亂,她便越發笃定了自己的猜測,德妃就是與鎮北王有來往的漠北皇室成員。

小安子的心口砰然一震,死了…妹妹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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