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打了幾個轉,腦海裏突然靈光一閃,他嘿嘿一笑,屁颠屁颠地離開了原地。
侍衛不屑地嗤了一句:“神經病!”
諸葛汐的院子在王府南面,離後門特近,當然,姚成即便走後門也沒人放行,于是…
他決定翻牆!
他買了一捆繩子,做賊似的摸索到南面圍牆外的一顆大樹旁,爬上大樹将繩子系好,爾後一點一點爬到了圍牆之上,他坐好,面向諸葛汐的院子喘了會兒氣。
誰料,他正準備往下跳就看見一隻巨型藏獒呲牙咧嘴地朝他撲了過來!
啊--
他吓得一個後仰,倒在了硬邦邦的地上!
姚成理了理慌亂中垂下的幾縷亂發,心道,王府什麽時候養起了藏獒?藏獒生性兇殘,萬一誤傷了小汐怎麽辦?
姚成用手掌給自己扇了會兒風,這條路被堵了他還能怎麽進王府?但很快,他又靈光一閃,憶起王府東面有個狗洞!
呃…可他是朝廷命官,鑽狗洞會不會…太…掉價了?
姚成哼了哼,毅然繞過轉角,在東面一處雜草後邊兒發現了狹窄的狗洞。
奇怪,記憶中狗洞沒這麽窄的!
被嫉妒沖昏頭腦的姚成來不及多想,趴下身子,十分費勁兒地從狗洞裏鑽了進去,太窄的緣故,一雙肩膀全被蹭破了皮,髋骨也撞青了一大塊,但好在…他進去了!
哈哈!終于有機會見到小汐了!
姚成蹑手捏腳,選了人少的路朝諸葛汐的清雅院疾步走去,要進清雅院,當然也得走後門了,姚成這麽想着,腳步便不受控制地邁向了後門。
“呵呵…真的嗎?我倒是沒聽說過…”
姚成的眼睛一亮,小汐的聲音!她笑了,她笑了?!
須臾,又眸光一暗,小汐離開他之後果然過得很好麽…
“表姐常年待在閨中,沒聽過的事多了,這算什麽呀?還有更離奇的呢…”
這是…冷逸軒?!
姚成瞬間被潑了盆涼水,她的小汐笑了,卻是對着别的男人!在她的院子裏!
“别動!”冷逸軒溫柔且暧昧地說道。
“你…啊——”諸葛汐一聲低呼,再沒了下聞。
姚成的心狠狠一震!繼而像被荊棘碾過一般,難受得他想抓狂!小汐在笑什麽?又叫什麽?而現在突然安靜了又是爲了什麽?
冷逸軒那個混蛋是不是…是不是…在對小汐做什麽羞人的事?
姚成忍住羞惱,爬上了後院的圍牆,可瞧他看到了什麽?冷逸軒像變戲法似的,一隻又一隻蝴蝶從他袖子裏飛出,爾後繞着諸葛汐翩然起舞,她穿素色絹裙外籠一層鵝黃色輕紗,美得像個仙子,那曾經隻屬于她的笑而今成了别人的。
冷逸軒又年輕又英俊,還懂這麽多花哨新奇連他都歎爲觀止的手段,小汐也是有一分動心的吧…
姚成的心口如同火燒,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姚府的,或許是翻牆出去的?又或是鑽狗洞出去的?還是走了大門,他統統不記得了。就連半路上被大理寺的同僚拉去喝了一頓酒,他也沒了什麽印象,就這麽行屍走肉般地回了姚府。
冷薇像個廢人一般躺在床上,除了如廁她不被允許下地,連胭脂水粉也無法使用,整張臉蒼白得毫無美感。
姚大夫人進門時她剛孕吐了一遭,整個人都是虛的:“娘,你來了。”
姚大夫人看着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眉頭就是一皺,她懷孩子時臉色一直是紅潤的,晏穎的也是,冷薇這氣色…不容樂觀!姚大夫人的眼底閃過一絲失望,卻還是笑着道:“我聽說你中午吃得不多,可是哪兒不舒服?”
哪裏都不舒服!想下床走走!冷薇忍住不悅,溫柔地說道:“飯菜有些不合胃口罷了。”
姚大夫人好容易舒展開來的眉頭再次一皺,諸葛汐在時可從沒當着她的面有過一絲一毫的抱怨!姚大夫人也忍住不悅,說道:“你是孕婦,要忌口,我可是請了有經驗的嬷嬷專門給你配備的膳食,不許耍小性子,乖乖吃飯,這樣孩子才能健康。”
想起那些清淡得令她作嘔的菜,冷薇覺得姚家完全不顧及她的感受,他們就是把她當成一個生孩子的工具,怎麽對孩子好怎麽來,至于她喜歡什麽、想做什麽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她突然就很是委屈,很想回家,親生爹娘一定不會這麽對她的…
清雅院内,諸葛汐的餘光一收,笑容也一收,臉上渾然沒了看蝴蝶的興趣和欣喜:“我好困,想歇息,你去找钰兒吧。”
我來時你明明剛睡醒…冷逸軒的心微微發涼,瞟了瞟牆頭那早已看不見的影子,露出一個若無其事的笑:“我扶你進去,明天再來看你。”
諸葛汐雲淡風輕道:“不用了,華容扶我就好。”
冷逸軒走後,諸葛汐進了屋,華容一關上門,諸葛汐就問:“他怎麽進來的?”
華容把打聽到的消息如實說與了諸葛汐:“第一次是翻牆,後來被世子爺放藏獒給逼了回去,第二次是鑽狗洞。”
諸葛汐的長睫一顫,盡量語氣如常道:“有沒有…受傷?”
華容答道:“應該有一點皮外傷。”
諸葛汐阖上眼眸,不再言辭。
“小姐,水小姐來了!”門口的丫鬟輕聲禀報道。
諸葛汐揉了揉有些發昏的腦袋,打了個呵欠,道:“請水小姐進來吧。”
水玲珑知道諸葛汐愛吃香滿樓的紅燒肘子和酒焖酥鴨,特地買了兩份帶過來,她擰着食盒入内,給諸葛汐行了一禮:“大姐。”
諸葛汐指了指一旁的冒椅:“坐吧。”
水玲珑沒有直接坐下,而是先打開食盒,笑得眉眼彎彎,她知道諸葛汐在姚家從不挑食,不是因爲不願意挑,而是不想落了婆婆的面子,現在回了王府便沒那麽多顧忌了。
“你對钰兒也這般上心才好。”諸葛汐含笑說完走過去坐了下來,誰料,她舉箸望向兩盤曾經愛不釋手的肘子和酥鴨時,柳眉沒來由地便是一蹙,怎麽…有點兒惡心吃不下啊?
“怎麽了?”水玲珑看着諸葛汐一臉嫌棄的神色,不由地出聲詢問,這是她買來的東西,諸葛汐不喜歡,她的第一反應自然是心裏不大舒服。
諸葛汐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禮之處,玲珑是她弟媳,今後每天都得相處,弄僵了關系可不妙。她按耐住不适,說道:“哦,沒怎麽,大概是有些困了。”夾了一塊油膩的肘子送入口中,越吃越難受,根本咽不下,她捂住嘴,含糊不清道:“失陪一下。”走入淨房内,對着痰盂把嘴裏的東西吐了出來。
水玲珑望着諸葛汐的背影,困?吃不下?水玲珑夾了一筷子肥肥的肘子,吃得津津有味,很好吃啊!莫不是…
“大姐,你這個月的葵水來了沒?”
諸葛汐從淨房走出,聞言頓時一怔,自從與姚成和離,她終日渾渾噩噩,除了睡覺就是吃飯,不必記姚成哪天休假,便也沒再數日子:“今天幾号?”
“四月十九。”
才離開他二十天嗎?爲什麽她覺得像過了一輩子那麽久?諸葛汐垂下眸子:“我不記得來了葵水沒。”
水玲珑一愣,這都過的什麽日子?
倒是華容如夢初醒般說道:“沒來!小姐你的葵水應當是月初的,天!我怎麽連這個都沒注意到?”
水玲珑想起之前和華容的談話…
“我和大姐提到固元膏時,你慌什麽?你是不是隐瞞了一些不爲人知的秘密?”當時她的第一反應是,華容是細作!畢竟華容是諸葛汐最信任的丫鬟,若是她窩裏反,諸葛汐真真是防不勝防!
誰料,華容急紅得紅了眼眶:“我…我…我…”
一連三個“我”字,讓她戒心大起,她一把掐住華容的喉嚨,聲若寒潭之水:“再不說,我擰斷你的脖子!”
華容吓得花容失色:“我說!我說!但求水小姐别告訴大少奶奶!她…她會打死我的!前些天,大少爺像往常那樣從藥店買了特質的固元膏回來,給了我讓我拿回院子,但剛下過雨,路面很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固元膏打碎了!大少奶奶一向寶貝大少爺送的東西,去年一個丫鬟就因弄髒了大少爺給大少奶奶買了一盒甜點就被大少奶奶給杖斃了!我怕自己也被大少奶奶打死,所以…所以我偷偷出府,買了一盒新的…”
她立刻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睜大了眼眸:“我大姐可有吃出味道上的差别?”
華容就怯生生地點了點頭:“有的,說原先的固元膏有一點淡淡的苦味,現在這種酸味兒濃些。奴婢就說,‘許是他們改良了方子,大少爺買的您還不放心?’大少奶奶信了,便也沒再追問。”
難怪當她向諸葛汐要固元膏時,諸葛汐會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怕是在擔心這種不如原先那種效果好,可畢竟她吃了好幾日肯定對身體無害,這才放心給了她。
回憶完畢,水玲珑就笑着看向了華容:“多虧你了。”現在她确定原先姚成買給諸葛汐的固元膏是放了常規避孕藥的,要不是這丫鬟冒失了一回換掉了有藥的固元膏,諸葛汐其實懷不上孩子的!
華容不明所以,多虧她什麽?
水玲珑握住諸葛汐的手,認真地說道:“大姐,你可能是有喜了。”
諸葛汐張大了嘴…
華容立馬跑去書房将這一猜測告訴了諸葛钰,諸葛钰正在和諸葛流雲研究荀楓畫的水利建設圖,二人聽了華容的話不約而同地把圖一扔,健步如飛地來到了諸葛汐房裏。
諸葛汐的一張俏臉紅透了,握着裙裾的手隐隐有些顫抖,像等待一場重要的裁決。
諸葛钰和諸葛流雲秒速出現在了屋裏,諸葛汐要給諸葛流雲見禮,諸葛流雲上前按住她:“不用那麽多虛禮!你快坐好,讓钰兒給你看看。”
諸葛钰卻是一眼瞧見了靜立一旁的水玲珑,他親自搬了個杌子給水玲珑:“你坐。”
諸葛流雲這才意識到屋子裏還有别人,難怪女兒要給她見禮了。
水玲珑知道諸葛流雲注意到了她,忙福身行了一禮:“臣女見過王爺,王爺萬福金安。”
想起老夫人在鎮北王府鬧的烏龍,說水玲珑在家裏尋死覓活不嫁諸葛钰,諸葛流雲就很替兒子委屈,看水玲珑的眼神便也沒多少喜歡,隻是他尊重兒子的決定,兒子非要娶這個女人,那他睜隻眼閉隻眼也不是不行!諸葛流雲淡淡地道:“平身吧,既然钰兒讓你坐,你坐着便是。”
“是!”水玲珑恭敬地應下,很乖巧地在杌子上坐好。
諸葛钰蹙了蹙眉,拉過諸葛汐的手給她把了脈。水玲珑詫異地眨了眨眼,諸葛钰竟是懂醫術的麽?
她眸光一掃,似乎…缺了點兒什麽?啊,對了,沒看見王妃!她來鎮北王府不是一次兩次了,卻從沒在諸葛汐的院子裏見過王妃。聽說王妃平日裏都在禮佛,不喜人打擾,她便也沒去拜見,可諸葛汐懷孕這等大事,她爲何也沒露面?是華容沒通知她,還是她知道了卻是不來?
“怎麽樣?”諸葛流雲緊張地問。
諸葛钰就搖了搖頭,歎道:“唉!真是…”
諸葛汐和諸葛流雲的心同時一涼,還是…沒能懷上嗎?
諸葛钰敲了敲她腦門兒:“真是笨死了!懷了一個多月了居然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諸葛汐拿起一個枕頭便朝諸葛钰砸了過去:“你這混小子!敢耍我!”
諸葛流雲忙抱住女兒的胳膊,哄道:“都要做娘的人了,也不消停點兒?動了胎氣可怎麽好?”
語氣裏滿滿的憐愛和寵溺,諸葛汐心中動容,兩大世家聯姻,和離非同小可,她根本沒有過問父母的意思便自己做了決斷,若成旁的家庭或許不會認這個給家族蒙羞的女子,更遑論此時她肚子裏還懷了一個,和離之後懷上的,外面若得知消息會傳出什麽亂七八糟的言論幾乎是不敢想象。
諸葛流雲如何不知女兒的想法?他摸了摸女兒的臉,寵溺地說道:“有父王在,不怕!”
“對不起,我給父王丢臉了。”
諸葛流雲闆起了臉:“講的什麽話?你爲諸葛家誕育後代,何來丢臉一說?不用管别人怎麽看,你和孩子都是我們諸葛家的希望。”
諸葛汐抱住了諸葛流雲,沒了姚成,她還有孩子,有深愛她的父親和弟弟,這一生又有什麽不滿足?
諸葛钰濃眉微挑,鼻子哼哼道:“跟我比你這點事兒算什麽呀?”
諸葛流雲眼神一閃,笑着道:“就是,你弟弟惡棍一個,都在罵他,誰會注意你?便是注意了又如何?你當他們在放屁就行了!”
看着這對父子嘩衆取寵逗諸葛汐開心,玲珑的心裏不禁滋生了一股暖意,兒子女兒都給家族蒙了羞,做父親卻絲毫不介懷,或許不是真的不介懷,而是濃濃的父愛占了上風,他選擇窮盡畢生之力去包容、去善後。水玲珑摸上了自己的小腹,如果前世水航歌能有鎮北王一半舐犢情深,她的斌兒和清兒也不至于一個殘疾失憶、一個燒成一團…
若是她和諸葛钰有了孩子,這一大家子人都會掏心掏肺地疼孩子,孩子會很幸福、很幸福的,對不對?
重生後第一次,水玲珑有了保住鎮北王府的想法!
諸葛汐懷孕一事暫時沒對外公布,打算過了頭三個月的危險期再說,但諸葛钰确定、肯定、以及一定地告訴她,她的脈象穩得很,該吃吃、該睡睡,該玩鬧照常不誤,走快走慢毫無影響,且除了少數幾樣對胎兒不好的食材如螃蟹、濃茶等,不必忌口,孕婦想吃什麽有時正是體内缺什麽。
諸葛汐并不知道是華容陰差陽錯換掉了有避孕藥的固元膏,她才如願懷上孩子,她以爲這都是大公主教的法子奏效了呢!是以,她喜滋滋地給大公主寫了一封閨蜜信:雲小胖,我有喜了哦!我沒告訴别人,你千萬别四處聲張,另,多謝你傳授的秘訣,特送上珍珠一斛、紫金首飾一套。
華容看了信,嘴角一抽,王爺,世子,你們都不是人…
大公主很快回了信:諸葛妖精,恭喜你夙願得償,另,多謝你講的房事之道,驸馬這個月都留宿我房裏,特,回贈桂圓蓮子糕一盒,禮輕情意重。
諸葛汐臉色一沉:“哼!”
姚成在書房昏睡了一夜,次日醒來,長随海波忙拿了朝服要伺候他換上,他卻是眉頭一皺,道:“今天休假,不用上朝!”
海波一怔,一個月不是隻休一天麽?昨天休過了呀…
姚成伸了個懶腰,換上一件藏青色錦服,洗漱完畢,當看見桌上擺着的是蔥油餅時,他蹙眉道:“昨天就吃的蔥油餅,今天不會換個花樣?”
海波又是一怔,前天才吃的是蔥油餅,昨天吃的是饅頭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