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婚情風波(2)

第66章 婚情風波(2)

當大多數參賽者都在擠破腦袋挑選名貴藥材時,荀楓卻一臉悠閑地在休息區喝起了茶。

與荀楓一組的柳全像個老夫子般沉下了臉:“别人都去選藥,你怎麽還坐着?等别人把好藥都挑完了,我們拿什麽給人治病?”

荀楓如玉修長的手指動了動,唇角勾起一個似有還無的弧度,那聲,空靈得宛若從天際傳來:“先下手不一定爲強,坐着吧。”

柳全的額頭顯現了一個“川”字:“這裏沒有世子,隻有參賽者,别用你的身份壓我!醫學盛會對你們這些王公子弟來說隻是一場遊戲,但在我們醫者眼裏,它是崇高無上的榮耀!你不稀罕幹脆棄權,我一個人去!”

荀楓笑了,一種青蓮的靜谧優美在天地間徐徐鋪陳開來,這等姿容氣度,饒是男人見了都忍不住怦然心跳,柳全趕緊撇過臉,聽得荀楓輕柔悠揚的聲音響起:“我要是能向你證明先下手不一定爲強,接下來的安排由我做主,怎麽樣?”

柳全的國字臉上就露出了幾許鄙夷加不耐的神色:“好!若是你無法證明,主導權歸我!”

荀楓的笑意更甚:“一言爲定。”

荀楓給長随打了個手勢,長随端來一個放了三塊軟餅的盤子,除了中間的軟餅特小,另外兩塊一模一樣大。

柳全詫異地道:“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吃東西?”

荀楓指向托盤,和煦一笑:“誰吃的軟餅最多,誰就是冠軍,時間不限,隻一個規則--不能從對方手裏搶。來,你先開始。”

哼!他雖不是習武之人,但跟一個病弱世子比吃東西還是不會輸的!柳全冷凝的眸光一掃,當機立斷拿起一塊大的軟餅,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荀楓就笑了,一縷幽風拂面,笑意便染了一絲清甜。他探出修長的手指,拿的卻是最小的軟餅。

柳全嗤笑,差點兒噴出了沫沫!

但很快,柳全發現自己笑不出來了,荀楓的餅太小,大約三口便吃完了,此時他的手裏還剩一小半。

荀楓微微一笑,拿起了盤子裏的第三塊也是最後一塊軟餅,他輸了!

“看吧,先拿到最大的,不一定是最後吃到最多的,同理,率先挑選珍惜藥材的,也未必就是最後的獲勝者。”

一旁的角落裏,鎮北王府的煉丹師靜靜地欣賞完這一博弈課程,眼底閃動起一絲晦暗難辨的光,他也是爲數不多不參與哄搶的人。

感受到了煉丹師的注視,荀楓扭過頭,朝煉丹師友好地微笑颔首。

煉丹師淡淡錯開視線,站起身,一言不發地走向了藥堂,他的合作夥伴也和柳全一樣唧唧歪歪,不同于荀楓的諄諄教導,他直接用拳頭打暈了對方。

在煉丹師和荀楓擦身而過時,荀楓的濃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哪怕極力壓制,此人的氣場都不容小觑,鎮北王府何時多了這樣一号人物?

煉丹師去往藥堂後,并未直接選了藥離去,而是花費了一整天的功夫,将三天的藥材全部煉成了丹藥之後,才帶着半暈半醒的合作夥伴走出了藥堂,好巧不巧的是,再次和荀楓不期而遇。

荀楓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看來有人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真是…很有緣分呢。

煉丹師淡漠的目光掃過荀楓,徑直從他身旁走過,戴着面具的緣故,荀楓瞧不起他容顔,卻覺着那一雙黑曜石般璀璨的眼似曾相識。



想要治病,就必須有病患,部分參賽者将攤位擺在了地段最繁華的中心大街,這裏人流量大,遇到患者的幾率也大。柳全便想選在這樣的地方,荀楓挑開馬車的簾幕,問道:“出來逛街或工作的,有幾個生了病?”

柳全一噎,他怎麽沒想到呢?

聰明一些的參賽者則将攤位擺在了貧民住宅區或者乞丐的窩點,柳全覺得這兩個地方總算可行的吧!

荀楓放下馬車的簾幕,依舊沒有停車的意思,柳全來了火氣,荀楓就道:“窮人若是得了小病,一般不會求醫,哪怕是免費的他也懶得來,這是多年貧苦生活養成的習慣;真正來的大多是病重患者,可四天時間,你覺得治愈病重患者的幾率有多大?”

柳全又是一噎,将信将疑道:“你怎麽知道?”

荀楓淡淡的聲音徐徐傳來:“書上寫的。”不論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是從社會的最底層一點一點爬上來的,又怎麽會不了解窮人?

柳全急了:“人流量大的地方你說病患少,病人多的地方你又說難治愈,那你倒是說說看應該怎麽辦嘛!”

“廣告。”

“啊?”

荀楓和柳全花了兩天時間在泉州各地做宣傳,第三天才在市中心擺起了攤位,他們發的傳單上寫得十分清楚:祛除風濕骨痛,神藥無敵!

就治一種病,有風濕的來,其餘人拜拜,藥是配好的,不用浪費時間當場書寫藥方和抓藥。

荀楓其實是耍了個滑頭,規章制度是治愈,評判标準卻是數牌子,也就是說,有本事把牌子從患者手裏唬過來就算你能耐。他配置的就是強力鎮痛丸,這種藥吃下去,效果立竿見影,百姓們自然願意交還牌子了。

鎮北王的煉丹師與荀楓的法子有異曲同工之妙,他提前煉好的丹藥也是專治某一種病。

泉州南大街六十歲的楊員外納第十八房小妾,宴請了不少達官貴人,爲彰顯他獨一無二的泉州富戶地位,他特地花重金從京城購買了價值不菲的美酒佳釀。

煉丹師和他的搭檔喬英便将攤位擺在了楊府的斜對面,都是前來慶賀的賓客,大家的身體杠杠兒的,一下午無一人看診。喬英不禁失望,卻礙于煉丹師的淫威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月上半空時,楊府突然沖出幾名小厮,将煉丹師和喬英拽了進去,一個時辰後,二人滿載而歸,集齊一百二十一枚牌子。

喬英滿臉疑惑:“兄台,你…你怎麽知道男賓客們會集體腹瀉?”

煉丹師笑而不答。

尚書府波折不斷,水敏玉又入了獄,同窗聚會便取消了。

水航歌遠赴泉州,沒過多久,錫山學院開學,水敏玉尚在大理寺,水敏輝唯有一人上路,這一次,吸取了水敏玉教訓的老夫人和水航歌,讓水敏輝一并帶了兩名容貌清秀的丫鬟過去。水敏輝臨行前去了一趟馮姨娘的院子,二人不知談了些什麽,馮姨娘的眼睛都哭腫了。

因爲水敏玉在大理寺,秦芳儀不敢輕舉妄動,也不準水玲溪瞎搗亂,是以,一刻不停地守在水玲溪床前,索性諸葛钰給的丹藥的确效果奇佳,水玲溪接連服用三日後,病情得到了非常有效的控制,但整個人消沉得不像樣子,終日把自己關在房裏,茶飯不思。任憑秦芳儀怎麽勸都無濟于事。

除此之外,另一件事也讓秦芳儀不悅。水航歌在長樂軒荒淫無道的一個多月裏,屬詩情承寵最多,如果當初她沒命人給詩情灌避子湯,現在詩情的肚子裏興許有了水航歌的孩子,水航歌便也不會這般冷落長樂軒。

悔啊!

詩情也萬萬沒料到自己會陷入這種上不上、下不下的境地,原以爲弄走了畫意,自己便能扶搖直上,成爲第二個馮姨娘,誰知夫人心胸太狹隘,完全不給她懷孕的機會。像她這種破了身子的大丫鬟,等老爺哪天玩膩不要了,那都是随便配個小厮或老管事的下場。

苦啊!

這一日,天空放晴,微風裏捎了一絲暖意,水玲珑正在房中提筆練字,突然,枝繁打了簾子進來,手裏拿着一封信:“大小姐,台州來的信!”

水玲珑激動得手一抖,墨汁灑了滿紙:“快給我看看!”

枝繁雙手呈上信件,水玲珑放下毛筆,拆開逐字逐句地閱讀了一遍,眼底光芒大射:“打水來,我梳洗一下去見祖母!”

福壽院内,老夫人正在清點賬冊,秦芳儀治家這幾年,沒少把公中的銀子撞進自己腰包,老夫人一邊打着打算,一邊氣得吹胡子瞪眼!

水玲珑進屋,給老夫人行了一禮,柔聲笑道:“祖母!”

老夫人雙指捏了捏眉心,把賬本随手扔在了桌上,微歎一口氣:“坐吧,不是免了你們請安麽?”

水玲珑行至老夫人身旁,探出手細細揉起了她的太陽穴:“玲珑想祖母了呗,就過來看看,誰知一進來便發現您如此操勞,玲珑尚未出閣,還能爲您分擔一二,若玲珑嫁了人,祖母您這般…玲珑怎麽放心得下?”

老夫人這段日子忙得暈頭轉向,幾乎沒認真考慮過誰的感受,眼下聽了玲珑情真意切的話,忽覺在某些問題上自己好像太随意了!她拉着玲珑在她身邊坐下:“這幾天都在忙什麽?”

水玲珑乖巧一笑:“練字、繪畫,偶爾做做繡活兒,算不得忙。”

“聽起來不錯,都是女兒家應該做的。”老夫人面露滿意之色,想起了什麽,笑容斂了斂,道,“我有些日子沒看見玲語了,她身子可恢複了?”

水玲珑答道:“馮姨娘照料得很精心,三妹恢複得不錯。”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和藹地點了點頭,吩咐翡翠端來水玲珑愛吃的椒鹽卷餅,水玲珑微笑着道,“我來之前吃了不少鳳梨,不餓。”

“這樣啊。”老夫人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狐疑,“你可怪罪祖母換了你的親事?”在她的印象中,玲珑對諸葛钰是表現出了一點愛慕之心的。

老夫人,過了十天半個月您才問起,您心裏真是有我!水玲珑垂下眸子,語氣很輕,聽不出任何情緒:“祖母所作的一切都是爲了水家,玲珑明白。”

老夫人拍了拍水玲珑的手,語重心長道:“我也不怕與你說實話,玲溪得了病,唯一适合的人選隻能是你或玲清,但唯獨你能守住太子的心!我這麽做,一是爲了你父親,二是爲了你姑姑,我真的…不能看着自己的女兒在冷宮裏了此殘生!玲珑你沒生過孩子你不明白,做母親的,哪怕自己受千刀萬剮也不願自己的孩子有一絲一毫的損傷,所以我才自私地拆散了你和諸葛世子…我也不願得罪鎮北王府,可世子妃終究不如太子妃有分量…”

水玲珑可以肯定這些是老夫人的真心話,但老夫人如此低聲下氣地說出來,難道真的是愧對于她?水玲珑不這麽認爲。老夫人急着化開彼此的心結,是不願她記恨她,從而放棄救水沉香出冷宮。水玲珑淡淡一笑:“祖母,如果眼前有個讓一切回到原點的法子,您會願意采納嗎?”

老夫人狠狠一怔:“什麽意思?”

水玲珑頓了頓,認真地鎖定老夫人愕然的眼眸:“玲珑的意思是,能夠扳回眼前這個尴尬的局面,既保全太子妃之位,又不得罪鎮北王府,您願不願意…放下身段,博一回?”

泉州。

經過四天複賽,一匹黑馬殺入了衆人的視線,在前兩輪成績平平的煉丹師竟然以壓倒性的優勢戰勝了衆多參賽選手,第一名,光榮晉級。而原先備受關注的苗醫一組卻以十個牌子的差距輸給了荀楓和柳全。

賽場,沸騰了!

“不是吧?那個醜八怪怎麽能晉級決賽?第一輪答題的時候,他可是空了半張卷子,我坐他後邊兒,我瞄到了!”選手甲。

“答題空半張卷子算什麽呀?鑒别草藥的時候,十種藥材他答錯了一半!他連黃芪都不認得!照我說,能晉級一定是喬英的功勞!”選手乙。

話音一落,衆人發現不對勁兒了,爲何都是一半?巧合,亦或是刻意爲之?

決賽依舊是看診,禮部和太醫院從全國甄選了十名重大疑難雜症者,選手可随意挑選一名進行治療,皇帝、太子、陳院使、張院判和秦院判做評委,對其診療過程和診療結果進行打分,得分最高者方能獲勝。

四名選手以抽簽決定順序,煉丹師第一個抽簽,他目光一凜,抽中了四号。

喬英,一号。

柳全,二号。

荀楓,三号。

泉州的明安殿正在舉行醫學盛會的決賽,皇帝端坐于主位上,雲禮坐他身旁,兩側分别是陳院使,張院判和秦院判,幾人聚精會神,觀摩着大殿中央的診治情況。

喬英最擅長燒傷科,他挑選了一名從大火中僥幸逃生的小女孩兒作爲醫療對象,小女孩約莫八歲,尤其臉部和腿部最爲嚴重,臉和右肩膀甚至燒在了一塊兒,随着小女孩兒的每一次呼吸,腐臭的膿液從接合處一點一點滲出,小女孩兒痛得連呻吟的力氣都沒了。

對于醫學條件十分落後的古代,想要控制這種傷勢顯然不易,荀楓用手背揉了揉額頭,他前世主修西醫外科,穿越來此後,入鄉随俗學了點中醫,算不得精通,這個小女孩兒的病他能治,卻是用西醫的法子。

喬英給仔細檢查了小女孩兒的傷勢後,對皇帝抱拳行了一禮:“本病皆因火毒之邪,外傷皮肉,火毒攻心,熱傷營血,陰液被耗,膚失濡養,故見本病。”

皇帝是個外行,看向幾名院使和院判,見他們紛紛點頭,露出贊許的目光,皇帝也點了點頭:“應當如何治療呀?”

喬英緊張得出了一身冷汗,他深吸一口氣,竭力鎮定道:“以水牛角粉、生地、玄參…甘草入藥,水煎,一日一劑,分兩次服用;再以黃柏、地榆、紫草油,或煎水濕敷,或加入雞蛋清調勻塗敷。數日後,粘合處會自然脫離,傷勢也能慢慢痊愈。待痂皮脫落,再用五倍子、白及,并佐以盧會研磨成粉撒在瘡面上,可淡化疤痕。”

幾名太醫都露出了欣賞的神色,果然是妙方,且三人亮出分數,八十,八十,八十五。

皇帝深邃的眼眸微緊了緊,未作言辭。

雲禮了然,妙即妙矣,卻用途不廣。

第二個出場的是柳全,柳全最擅長眼科,他選了一名左眼失明的患者,病患年逾六十,患病三月,服用多種藥物未見療效。柳全問了患者發病前的經曆,得知患者頭一天晚上和人打架,左眼挨了一拳,是以,當地大夫一直把它當作傷病在治療。柳全給患者診脈并看了眼部情況後得出結論:并非外傷所緻,而是陽亢引起的血氣不暢。

柳全正色道:“要治此病,需養血活血,平肝潛藥,以桃仁、紅花…白芍和甘草一同入藥,約莫五劑便能恢複。”

太醫們交換了一個較爲滿意的眼神,亮出分數:八十,八十,八十。

柳全的眸光一暗,輸在了難度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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