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無意,那本王還不如放了你,也放過自己。
本王已經打算放過你了,隻要你可以幸福,那本王便放了你也是好的。
夜飛塵突然走到床邊,那許久沒有人居住的床已是冷冰冰一片。
觸手可及的都是冰冷,如今乃是夏日,沒想到已經如此寒冷。
那藍色的一對枕頭,那藍色的被子,那藍色的床簾,無一不在告訴他那個女子曾經真真切切住在這兒。
無人入眠的枕頭,她的氣息也不曾留下,當日即便允許尹月墨住進這卿君一夢閣,可是這個房間卻是上了鎖,故而一切如舊,也隻有這個屋子才能提醒他,那個女子曾經就在這兒。
抱着枕頭,吮吸着屬于季錦筠的氣息,可是也隻不過是一種幻想而已。
突然,那枕頭下面露出了紙張的一角。
夜飛塵将紙張一點一點抽出來,手微微顫抖着,害怕那上面的字告訴他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猛然就想起那訣别書,那三個入眼便揮之不去的大字。
最後還是将紙張拿起來,卻是看着背面,正面有字,甚至都不敢再去看。
糾結了好長時間,最後卻還是翻轉過來,入目的還是那端莊秀麗的簪花小楷,除了她這世間再也無人可以寫出如此美好的字。
夢中樓上月下,飛塵巍然屹立。
卿君一夢,辭藻滿滿。
“夜飛塵,季錦筠,卿君一夢閣。夢中樓上月下,飛塵巍然屹立。卿君一夢,辭藻滿滿。”夜飛塵喃喃念出口,似乎是看到世界上最美的情話一般,還是出自自己最愛的女子之手。
原來,他們的名字,還有如此美好的詩意,到底還是他沒有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若是他可以早些看清自己的内心,若是他可以不那般魯莽行事,他們便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
“錦筠,等我,本王定然不會如此這般輕易放棄。”夜飛塵一遍遍撫摸着那幾個字,似乎已經成爲世界上最幸福之人。
拿着紙張,将其放于枕頭下,卻又再次看了一眼,眼裏有着明顯的不舍和留戀。
而後闊步走出卿君一夢閣,将門上鎖,方才離開。
離王府
季錦筠同夜飛塵攜手并肩行走在離王府的花園裏,兩人皆不是貪杯之人,如今季錦筠更有身孕在身,對于酒不過是怡情而已。
“不知,世間如此多酒,名貴者有知,高雅者有知,爲何飛塵卻是獨獨愛這最是廉價的燒刀子?”原本季錦筠覺得權勢如夜飛塵者,普天之下也沒有幾人,又爲何獨獨喜歡這燒刀子。
少年便成名,更是權傾朝野,便是西夢皇對此也是禮賢下士,如此之人愛好竟然如此奇特。
“錦筠不也是如此?出生便是宰相千金,卻也是如此不拘小節,同爲夫同飲這燒刀子。”夜飛塵淡笑笑之,那不過是過往之事。
其實最初,他也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皇子,隻不過最初的身世被世人傳奇化罷了,後來又因爲這絕世容顔,故而真真假假,誰又可以分得清清楚楚?
“英雄不問出處,酒又何必定然要有理由,喜歡便是最好的理由,哪裏需要那麽多理由。”季錦筠卻也是覺得自己還是做不到如此雲淡風輕,她的心中有太多的東西,求不得,更是放不下。
“蘭花,水仙,菊花,菖蒲,卻是沒想到居然可以同時在這花園中得見。”夜飛塵卻是很快關注到園子裏的花草,同南知意相處,很是自在,這倒是令他意外。
“這是你的花園,你居然會不知。還真是讓人覺得你不是這兒的主人。”季錦筠見夜飛塵如此驚訝,更是想要逗弄逗弄他。
盡管每次逗弄夜飛塵,似乎最後都是自己反而被逗弄。
“花草四雅,飛塵你果然是志趣高雅之人。”季錦筠也知,能夠對許多東西如此通曉,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
“錦筠也絲毫都不承讓,難怪風籬落時常念叨起錦筠,确實是諸多過人之處呢。”夜飛塵淡雅一笑,對于季錦筠,他如今完全是用一種欣賞的眼光去看待。
“今日菖蒲花,明朝楓樹老。人生亦是如此,彈指間便已經是白駒過隙,留下的唯有諸多的遺憾和遺憾。”季錦筠突然想起,自己作爲北月國郡主,确實也該好好感謝北月皇,自己的舅舅鳳栖梧,若不是他,隻怕自己沒那麽容易脫身。
世人皆言淡泊名利,殊不知有時權勢才是最有用之物,難怪布衣之身無論如何也要攀上權貴之家。
“隻要可以同錦筠一起,再多的遺憾都不是遺憾。”夜飛塵卻是很珍惜這樣的時光。
身邊有自己最愛的人,他們還有了自己的孩子,如今已經沒有人來阻止他們的幸福,這一切都是最好的。
他也不是需要君臨天下之人,更不需要後宮佳麗三千,隻需要錦筠一個人便足夠了。
“隻要飛塵你還在我身邊,我也覺得沒有什麽遺憾,可是就是有點兒擔心爹爹,也不知道大哥有沒有收到信函?”季錦筠卻是突然想起這件事,自己爹爹如今也不知道到底身在何方,如何能讓她安心。
“錦筠不必擔心,隻要一來消息,我一定會告訴你,你如今有了身孕,其他的事就讓我來操心便是,不要讓自己太勞累。”夜飛塵悉心安慰着季錦筠,他已經派人到處打聽消息,可是卻依然杳無音訊。
也不知道夜飛塵究竟是真的放了季白墨?還是那根本隻是一個幌子,若真如此,錦筠還是很危險。
可是,不管如何,他都不能讓季錦筠再次涉險。
如果真的還有什麽事情,他一個人承擔一切便可,絕對不能再讓她身邊有任何危險。
季錦筠自然知道這樣對孩子不好,可是她也沒辦法,那是她爹爹,她怎麽可能不擔心呢?
不過她相信夜飛塵,他是她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