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喜歡什麽,想要什麽都會說出來。小夏的性格和小滿截然相反,有着和年齡不相符的沉靜。
“小滿,不要鬧向文哥哥。你才四歲就吵鬧着嫁給向文哥哥,知不知羞。”小夏拉開妹妹的手,寵溺的說道。
“你看小夏,溫婉娴靜,淑女之風,好好學學!别老是毛毛躁躁的,小黃毛丫頭一個,長大了還是這樣,小心沒人要!”劉向文搜索着從季錦筠哪裏學到的詞語調笑小滿。
“姐姐,向文哥哥欺負我。”小滿抱着姐姐的胳膊苦着臉控訴。
三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一會又鬧作一團。
床上‘昏迷’的易飛塵表示心累,四歲的孩童都在談論婚嫁,他一個二十有四的大齡男子想要娶妻還要用上套路,實在心塞。
他也說不清自己爲什麽想要接近季錦筠,一開始他以爲季錦筠是有人蓄意送到他身邊的棋子,到因仁方失誤鬧出客棧事件。随後季錦筠對他的排斥,讓他知道,要麽是他自作多情,要麽就是季錦筠欲擒故縱的手段高明到了他都看不穿的地步。
事實證明,他真的是自作多情。季錦筠對他建立在可以利用的基礎上,不需要的時候翻臉比翻書都快,甚至都懶得看他一眼。
易飛塵閉幕沉思。
季錦筠不知道她對易飛塵的不屑一顧虜獲了這個男人對她的好奇心。
男女之間,因爲神秘相互吸引,因爲好奇不自覺探究,從而相知相許,情根深種。易飛塵正處在對季錦筠不由自主探究的階段。
季錦筠則是連第一階段都沒有開始,對易飛塵避忌都來不及。
安頓好杜靈洲,季錦筠拖着一身疲憊回到房間。
外面火光還在閃爍,就不是她該操心的事情了。
“小夏、小滿你們爹娘呢?”季錦筠問道。
“娘,青梅姨害羞跑了出去,長慶叔叔去追了。”劉向文笑嘻嘻的回道。面對自家娘親詢問毫不猶豫的就出賣了兩人。
“向文哥哥,爹不是不讓你告訴别人麽,你怎麽就說了!”小滿對于劉向文的不講義氣頗爲不滿,抱着雙臂哼了一聲别過頭不在理他。
“娘又不是别人。”劉向文嘀咕了一聲。
季錦筠沒在說話,坐下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灌了幾口。身體脫離高度緊張的狀态,深深的疲憊感和不是便湧了出來。
不知不覺,季錦筠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她做了很多古怪的夢。小時候居住的孤兒院化作黑暗的囚牢将她團團困住,太陽明明高懸天空,卻照不亮她的四周。她恐懼的嘶喊、求救,黑暗吞噬了她的聲音。她能感覺到隻要自己打破黑暗就能擁抱陽光,可她就是無能爲力。
忽然一道光束灑下,一個紮着馬尾的明朗女孩出現,向她伸出手,那是她的救贖,陪伴她三十年之久的救贖,梁青蔓。
黑暗褪去,女孩慢慢消散,季錦筠抓着的手化作氣泡揮散在空氣中。
“鳗魚,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梁青蔓的消失令季錦筠徹底慌了。
若你不曾出現,我依舊沉淪于黑暗。這是季錦筠二十歲生日喝的爛醉,對梁青蔓說的話。
“我不走,不走。”
季錦筠感覺自己的手被一股力量握住,溫暖心安,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老夫可否爲她把脈了?”仁方正要爲季錦筠把脈,季錦筠突然被夢魇住哭叫起來,他還沒做出反應,人便被擠到了一邊。
“方老既無要事,不如稍等片刻。”易飛塵聲音冰冷,指尖滑過季錦筠的眼角。淚水沾濕了易飛塵的指尖,他輕輕的拈了一下,仿佛從中能感受到季錦筠的恐懼。
“無事,等。”仁方一揮衣袖,整個安平縣從平民百姓到富戶鄉紳,再到杜靈洲哪個不敬他三分,也就這個臭小子敢跟他冷言冷語。
杜靈洲沒有沒有打擾任何人,一大早便和範真離開了季錦筠家,許是等了一晚上,沒有預想的事情發生,心中惋惜。臨走之時,三顧兩回頭的歎息。
村正劉三寸起了個大早來拜訪杜靈洲,不想還是晚了一步與之失之交臂,和仁方寒暄了兩句,也離開了。
其他人聽到知縣大人已走的消息,也沒了來堵門瞻仰的心思。不過,季錦筠在村中的地位卻是以幾何倍數的增高。
不聲不響的和易飛塵定下婚約,還被知縣杜靈洲親言郎才女貌。除此之外,杜靈洲褒獎季錦筠巾帼不讓須眉,此等榮耀,在整個安定縣都少有。
很快,所有人發現一件事情,整日在劉家村招搖的謝三姑不見。侄子犯錯,姑姑失蹤,值得深思!
各種關于謝三姑的流言四起。有人說謝三姑一個瘋子,肯定是被人拐賣了;有人說謝三姑裝瘋,指使侄子報複季錦筠事情敗露遁逃;還有更離譜的謝三姑紅杏出牆,跟向好的跑了。
衆說紛纭,大抵都和真相沾點邊兒,卻不全面。謝三姑,家中閉門謝客,讓想要打探真相的衆人吃了一個大大的閉門羹。
對此,季錦筠沉睡夢中,渾然不知。
季錦筠不醒,易飛塵擺明不放仁方離開,就這樣,仁方在杜靈洲住了一晚的偏房住了下來。
一場病,季錦筠整整昏睡了三天。
承受不住腹中饑餓的季錦筠睜開了眼睛,入眼是一雙疲憊的眸子。
“易。”季錦筠想要開口詢問易飛塵怎麽在此,卻因喉嚨幹痛發不出聲。
“阿錦,你終于醒了。多日未盡米水,可是喉嚨不适?不要說話,我去給你倒水。”易飛塵憔悴了臉上閃過喜色。
季錦筠昏迷了幾日,易飛塵就不眠不休守了幾日。看着季錦筠不停變換的臉色,易飛塵患得患失。知道季錦筠清醒,那顆患得患失的心下塵埃落定。
他們兩人何時如此親昵了?阿錦。季錦筠很想笑,一定是幻聽了。
“溫度剛好,我扶你起來。”
聲音沙啞,帶着寵溺。季錦筠一時很不适應,不是幻聽,那就是還在夢裏吧。
抿了一小口,季錦筠覺得嗓子稍微舒适。若是夢境,爲何腹中傳來的饑餓感會如此真實。不是夢,易飛塵怎會對她關懷備至。
分不清夢與現實的季錦筠恍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