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笑,喽啰們也跟着笑起來了,盡管他們覺的季錦筠古怪,可她剛才那番口氣,真是大到笑死人了。
隻有柳衣雪,依舊梨渦淺淺,笑意盈盈,好像并不怎麽吃驚。
唐異笑夠了,上氣不接下氣的擡起頭,斜着眼,面上一副賊兮兮的表情,“小姑娘,你說要收了我地盤,我的兄弟,哈哈,還有老子我,憑的什麽?”
“随便你劃個道吧。”季錦筠從從容容,好像說着再稀松平常不過的話。
“嘿嘿,我倒是有個不錯的法子。”
“說。”
“你留下來,做我的壓寨夫人怎樣?這麽一來,伏龍崗的一切,包括老子,就都是你的了,哇哈哈哈哈!”
唐異跺着腳,驚天動地的狂笑,周圍的喽啰們,也跟着發出陣陣輕浮的怪笑。
“行!”季錦筠擡高嗓門,稚嫩尖銳的聲音極有穿透力。
“什麽?”連唐異都被她截斷了笑聲。
“你想娶我,不是不行,但本小姐不嫁本事比我差勁的男人,你我比試一番,你若勝了,悉聽尊便,你若敗了,就乖乖當我小弟吧!”
談到嫁娶,即使是開玩笑,也讓季錦筠想起了那個說着甜言蜜語,置她于死地的男人,眼神不覺變的幾分淩厲怨恨起來,唐異目光跟她一碰,心坎又是咯噔一跳。
但男子漢大丈夫,總不能在小姑娘劃出的道前頭退縮。
于是,他故作好奇的胸膛一挺,“行,你說吧,比什麽?”
“比穿針繡花麽,我可不行,比拳腳兵器麽,又說我欺負你……”季錦筠歪着頭,好像很認真的考慮的樣子。
“你你你欺負我?”唐異真要被氣笑了。
他是不想比試拳腳兵器,爲的就是不想欺負小姑娘啊!
自己這麽大一個拳頭下去,哪怕蹭上一蹭,她那嬌滴滴的皮肉怕都受不住,沒想到來沒來得及憐香惜玉,這小姑娘反倒“同情”起他來了!
“嗯,你很快就是我小弟了,我可不想傷了你。”季錦筠認真的點點頭,眼波從前方掃過,落在唐異坐着的那張大桌上,突然一拍手,高興的說,“有了,我們就比試酒量?”
“酒量?”
“對。”
唐異好像聽到了世上最大的笑話,大聲問喽啰們:“弟兄們,聽見了嗎,她要跟老子比試酒量!”
“哇哈哈哈哈!”
“小姑娘,我們寨主喝一天的酒,你隻怕一輩子都喝不完!”
“小姑娘,看來你是很想做這個壓寨夫人了!”
哄笑聲,戲谑聲,又此起彼伏。
季錦筠不爲所動,“怎麽樣,比嗎?”
“好,比了!”唐異一巴掌拍在桌上,興奮的滿臉青春痘都在發光。
他心裏有個新鮮又邪惡的念頭在蠢動,真要把這小姑娘給喝倒的話,就立即擡入洞房,生米煮成熟飯,回頭再去跟她的總兵老子提親。
到時候,季震天季大将軍的臉上,一定好看的很呐!
兩人隔着那張大桌,擺在季錦筠面前的是,是一溜小杯,擺在唐異面前的,是一排大碗。
他咚的一腳踩上凳子,聲音洪亮的讓方圓一裏地都能聽到,“我不欺負小姑娘,這麽着,你喝一杯,我喝一碗,你坐着,我站着,誰先扛不住倒下,就算輸了,怎麽樣?”
季錦筠瞟了一眼桌上的酒壇子,慢悠悠的說:“太麻煩了,那要多久才分出勝負?一組一組的來吧。”
“一組?”唐異不太明白是什麽意思。
“就是一次三碗,我不用你讓,大家速戰速決!”
唐異打出娘胎起,也算經曆不少兇險,可統統加起來,都不如像面前的小姑娘,說的每一字句,都能把他刺激的死去活來。
“好,一組就一組!”他砰的又是一巴掌,這一回,是拍在酒壇的泥封上,登時土屑紛飛,“你這麽急着跟老子近洞房,就成全你!來人,倒酒!”
“我來爲寨主和季小姐斟酒吧?”兩人之間迸射出了火藥味,柳衣雪也不怕不躲,反而主動抱起了酒壇子。
見她抱的吃力,搖搖晃晃的樣子,唐異更覺情懷蕩漾,率先抄起大碗,遞了過去,“來,滿上!”
“是,寨主。”柳衣雪嬌笑着答應,斟滿了酒碗。
跟着又替季錦筠斟酒,故意隻斟到八分滿,并給了她遞了個眼色。
唐異一仰頭,咕嘟咕嘟幾聲,一碗酒就幹了,而同時,季錦筠也慢條斯理的擡腕湊到嘴邊。
唐異兩手左右開弓,一碗接一碗,轉眼間“一組”就喝完了。
他把空碗往桌上一垛,得意洋洋的問:“怎麽樣,小姑娘,我可是喝……咦?”
話沒說完,唐異的眼睛便直了,因爲季錦筠的面前,竟然也擺着三隻空碗!
不是吧?難道眼花了?
他擡手用力揉了揉眼睛,除了碗底殘留的一點點酒漬,的的确确是三隻空碗擺在面前!
而那個“小姑娘”,正用袖子優雅的摁了摁唇角,輕飄飄的給了柳衣雪一句,“斟滿。”
“是,季小姐。”柳衣雪又顫巍巍的抱起酒壇。
“慢着!”唐異按住了酒壇,不可思議的瞪着季錦筠,“剛才,你沒作弊吧?真喝了這三碗?”
“你若不信,這一組我先喝,你看着。”
季錦筠手臂一舒,把酒壇子攬過來,稍微一傾斜,酒液在面前畫了兩個圈,就把唐異跟自己面前的六隻空碗斟滿。
這一來,不僅是唐異,連喽啰們都看呆了。
這一壇子酒,就算喝去了一些,也有十幾二十斤重,柳衣雪身材比季錦筠颀長..雙手抱着都很懸,後者單手就能抱住,還輕輕松松的斟酒?
這一手,絕對不是作弊,而是真功夫了!
唐異突然生出一種感覺,被一隻外表柔弱美麗的小狐狸,騙着一步一步靠近陷阱,終于跌了進去,而它才露出尖尖的指爪,準備享受獵物。
對了!她爹是季震天,是當年北征大軍的第一員猛将!
他的女兒,當然不可能隻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