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鶴感受着來自老者手指尖的溫度,他不知爲何感覺是那樣的熟悉,終于忍不住的喊了一聲“師傅”。
帶着黑鬥笠的老翁微微一怔,頓了頓之後緩緩摘下了自己的鬥笠和面紗,他并不是李雲鶴的師傅張老。
“不好意思,是我認錯人了,也很抱歉欺騙了您,其實我一點病都沒有。”李雲鶴略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起來輕輕的給老翁鞠了一躬,再怎麽說這件事情也是自己的錯,老翁的醫術相當高明,一眼就看破了他們的精心僞裝。
“哈哈哈哈……”老翁笑了笑,看着李雲鶴沒有多說什麽,而是轉頭看了看季瑾筠。
季瑾筠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就輕輕的把頭轉向一邊。
“你們找的可是張老?”老翁問着二人。
“對!您知道我師傅的去向嗎?”李雲鶴聽到之後面露喜色,開心的合不攏嘴,師傅向來是讓人摸不着蹤迹的,既然有人知道就一定可以找到他。
老翁沒有說話,渾濁的眼神裏閃過了一絲怪異,季瑾筠向來喜歡觀察人,這一個細微的動作雖然特别的快,但還是讓她給捕捉到了。
李雲鶴皺眉,他不太明白老翁的意思,想要等對方開口說話,可是卻一直等不到回應。
“既然你沒有病,那我就先走了。”老翁說完之後就帶起了自己的黑鬥笠,轉身走向了門口。
“等等先生!”李雲鶴不甘心這麽長時間以來隻遇到了一個知道自己師傅去向的人還就這麽離開了,于是追了上去希望可以讓對方留下來一起吃個晚飯。
老翁擺了擺手,繼續朝着夕陽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逐漸變得越來越小,慢慢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李雲鶴明顯是有一些失意的,季瑾筠隻好站在他的身後寬慰他,她相信那位老翁一定會回來,他們的碰面絕對不隻是這麽一次這樣簡單。
還在繼續等着,李雲鶴希望師傅可以親自送上門來,張老他向來是一個喜歡研究怪病,喜歡救人于水火的江湖俠客,雖然别的俠客手裏都拿着劍和刀,可是張老的手裏永遠拿着的都是那個破舊的藥箱。
又過去了兩天的時間,他們還是沒有等來自己想要等的人,可是那位戴着黑色鬥笠的老翁來了,他的手裏拎着一個包裹,看起來方方正正的。
“這個東西給你。”老翁把東西遞給了李雲鶴。
放在桌子上緩緩打開包着東西的那層布,是一個棕色的有些破舊的木匣子,那就是張老的藥箱啊,這個箱子可是陪伴了他有三四十年的風風雨雨。
李雲鶴的手在微微發抖,他不太清楚這是怎樣的一個情況,師傅曾經不止一次的說過自己的箱子在自己的人就在,要是箱子在人不在了……
李雲鶴不敢去多想,他心裏總有一種隐隐的不安在作怪,好像下一秒就要從對方的嘴裏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一樣。
“張老……去世了……”那老翁緩緩坐在了椅子上,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麽一瞬間蜷縮起了身子,給人一種他突然就變得弱小一圈的感覺。
李雲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頭腦中就像是有一根一直繃着的弦,卻在這一刻完全斷開了一樣。
看着連連後退的李雲鶴,季瑾筠在身後扶着他,握緊了他的手,季瑾筠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
等着李雲鶴稍微冷靜了一些,他們三個人這才坐在了一起打算好好聊一聊這件事。
老翁開口講述着,張老其實在來南疆這邊找自己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他時日不長了,張老得了一直怪病,季瑾筠聽完了老翁的描述之後覺得那可能就是癌症,隻不過這個時候的人們還并不知道癌症的可怕。
李雲鶴後悔自己當時沒有阻止,如果阻止的話自己就可以想方設法的去幫助師傅了,即便是幫不了他也能見他最後一面,隻可惜自己現在什麽都沒有做到。
老翁的身份原來是張老的兄弟,李雲鶴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的師傅是有同胞兄弟的,他們兩個人的确長得有些相似,也是李雲鶴爲什麽之前對着老翁喊出來師傅的原因,那種親近感實在是難以磨滅。
張老是前段時間去世的,離今天也沒有過去多久,山上的小墳堆看起來也還嶄新,李雲鶴和季瑾筠決定跟着老翁一起去山上看看,也當是最後見師傅一面。
登上了高高的山,老翁步伐矯健,似乎這些山路他已經走得輕車熟路,所以根本不在話下,季瑾筠和李雲鶴緊追着老翁的步伐,他們想要在太陽落山之前到達。
走到了山頂,這裏的确安靜的很,有山有水特别的安靜惬意,李雲鶴知道這就是師傅喜歡的生活,他本來一開始還有着把師傅的墳遷回京城的想法,可是直到他來到了這半山腰,看到了這裏猶如世外桃源一般的景色,腦海中剛剛的念頭一瞬間就被打消了。
“謝謝你師伯,把師傅放在你這裏我也放心。”李雲鶴給老翁微微鞠躬,用最真誠的情感表達着自己的感謝。
老翁點點頭之後就帶着季瑾筠離開了,估計李雲鶴還有很多很多的話要和自己的師傅說,他們兩個人遠遠的站着,看着那已經長得個子高高的少年和那個矮矮小小的墳堆,不知道這背後到底發生了多少感人至深或者令人神往的故事,但卻爲這一幕而感到動容。
“你們來找張老做什麽?”老翁是個明白人,他知道這背後一定有所隐情,要不然兩個人也不會跋山涉水這麽遠還想盡辦法的把人釣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