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宛老姑娘,這麽急着找在下,是有什麽事?”魏平川進了大廳,率先在椅子上坐了下去。伸手往下首的椅子上示意了一下。
季瑾筠坐了下去,擡頭往屋子裏四處看了看。
這裏,季瑾筠上次是來過的。大廳裏的陳設,低調沉悶,雖然沒有皇宮裏的金碧輝煌,但是那些古玩座椅,一眼看上去,給人的感覺,便是價值不菲。
見伍戌還自顧愣在大廳門口,東張西望,顯然是不知道該做啥。季瑾筠嘴一咧,便是一聲大喊:“伍戌,你個呆子,愣在那裏幹啥,還不過來。”
“宛老姑娘。”
魏平川坐在椅子上,看到伍戌的樣子,心中又是一陣輕笑。順口又叫了一聲季瑾筠。
看到伍戌怯怯過來,在自己身邊找了張椅子坐下,季瑾筠這才轉頭過去,沖着魏平川嘿嘿一笑,說道:
“魏老爺,你可莫見怪,這伍戌真的就是個呆瓜,不用吼的話,他真不曉得的。”
“呵呵”
季瑾筠這一句話,讓魏平川忍俊不住,終于笑出了聲。
“嘻嘻。魏老爺,是這樣的。”季瑾筠将脖子往魏平川那邊湊了湊,一張嘴,就想将心裏的疑問給說了出來。
但是,剛剛說了一句話,季瑾筠眼睛瞅到站在旁邊的兩個随從,又頓住了聲。
山鹽的事,少一個人知道,那可就是少一份危險的。
魏平川征戰商場,察言觀色的本領,那也不是蓋的。
見到季瑾筠眼色微變,立馬就懂得了意思。
“你們就先出去吧,我和宛老姑娘有事要談。”
魏平川擡頭對着那兩個随從,淡淡吩咐了一聲。見那兩個人出了門口,扭頭看着季瑾筠說:“宛老姑娘,現在可以說了吧?”
“嘿嘿,其實,魏老爺,你也不用把他們給叫出去的。”見魏平川一樣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季瑾筠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了。但是,這種神情,也是一閃即逝。
看魏平川坐得離自己有些遠,季瑾筠伸長了脖子,好像也湊不到他的跟前。索性,季瑾筠騰地站起了身,幾步就走了過去,站在魏平川跟前,壓低聲音問道:
“魏老爺,其實我也沒啥大事。就是我現在手上有點錢,想在縣城找個啥生意做做,給家裏賺點錢。就那種穩賺不賠,來錢還快的行當。我雖是嫁了個相公,可你瞧瞧,伍戌那樣子,咋養家呢。唉,伍家這副擔子,以後說不定就是我的事了。”
說完,季瑾筠将眼睛往伍戌那邊瞅瞅。最後,還重重歎了口氣。
季瑾筠不想把山鹽的事告訴給魏平川,倒不是她不信任魏平川,而是因爲這事的确不小,萬一哪天運氣不好,被官府查到。不知情的,總不至于給治罪吧。魏平川肩上挑的擔子可是不小,季瑾筠不想爲了她,将魏平川給拖下水。畢竟,還是有那麽多的人,需要他的幫助。
魏平川哪裏知道季瑾筠的心思,看她往伍戌那裏一瞅,真還以爲眼前這丫頭是爲了伍家在發愁呢。
“宛老姑娘,這事可不能着急。做生意,想賺錢,那可不是件很容易的事,這裏面的學問可是不小。”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才會來找你啊。魏老爺,這整個的西山縣,要論起做生意,恐怕是沒有一個人能和你相比的。”
季瑾筠嬉笑着,一個勁兒地恭維起了魏平川。
“再說了,我對這事的确是一竅不通的。”見魏平川沒有說話,季瑾筠又一口接了上去。
沒料到,季瑾筠這一句話,卻是讓魏平川臉上起了笑意。
“我說宛老姑娘,你可不能擅自就貶低自己,咱也是接觸了不少的日子,你的經商的腦子,就是很多的男子,也未必能比得過你。你仔細想想,像你說的穩鑽不賠的生意,那自然是要和老百姓的日子息息相關的才行。這做生意,不管多大,想要賺錢,那可都是得從根本做起來的。隻有找到這根本之道,你就懂得生意之門。”
魏平川盯着季瑾筠,将這一番話慢慢說了出來。
隻不過,接連兩次的“根本”二字,魏平川卻是說得重了一些。
根本?
聽到魏平川的話,季瑾筠自然是聽出了這兩個字的與衆不同。
根本?還是與老百姓的日子息息相關?魏平川想說的究竟是啥?
季瑾筠的腦子開始飛速運轉,一個個念頭就跟揮着翅膀的小鳥,快速飛過。老百姓的日子,不外乎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這幾件事。
心中突然靈光一閃,好像是想到了啥,季瑾筠的臉上瞬間亮了起來。
這幾件事裏面,最重要的就是米和鹽。鹽是被官府掌控,現在可以自由買賣的,也就唯有這米了。
對,應該就是這個!
“米店?!”
季瑾筠試探着将目光看向魏平川,嘴裏輕聲說着。
不料,季瑾筠的回答,并沒有惹來回應。魏平川隻是用一種很奇怪的眼色,盯着季瑾筠。
以爲自己回答錯了,季瑾筠也不敢再說啥,也隻有愣愣看着魏平川,等了半饷,這才小聲開口說道:“魏老爺,我說錯了?”
“沒有,你說得極對。”魏平川淡淡回了一句。
真是個怪人,既然說對了,咋還是這樣一副要死不死的樣兒。
盯着魏平川看了兩眼,季瑾筠心裏暗自埋怨起來。
季瑾筠哪裏知道,剛才她說出那兩個字後,魏平川的心裏有多震驚和惋惜。
就那麽輕描淡寫地說了幾句,這丫頭就能聽出他話中的意味,一語中的。真是個經商的奇才,隻是可惜不是男子,枉自生成了女兒身。不然的話,魏平川此刻還真恨不得,就将季瑾筠召入麾下。
“魏老爺,你的意思,我說的對了。現在想做生意,這米店是上乘之選?”
魏平川心裏的想法,季瑾筠肯定看不透,爲了确定,季瑾筠再次說出了米店二字。
“嗯”
這一回,魏平川不再淡然,臉上挂起了笑意,微微點頭,算是贊同了季瑾筠的說法。
“人子根本,才爲王道。宛老姑娘,這個道理,不管是放在哪裏,那都是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