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宛老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就知道你會這麽問,才将你帶到我這裏。要知道禍從口入這個道理。”
聽季瑾筠的聲音越說越大,魏平川趕緊打斷了季瑾筠的話,眼睛往錢莊店鋪的門往了一眼。
剛才泡茶過來的那個随從,見了魏平川的目光,腦袋瓜還算靈光,趕緊走了過去,将那門給輕輕掩上。
“宛老姑娘,現在西山幾家的鹽鋪,都已經關門停業。的确,這官鹽的事,早就弄得老百姓是怨聲載道。但是,這鹽巴,禁止私自販賣,隻準官府銷售,是皇帝下的令。咱們就是一介平頭老百姓,要想推翻這個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不管官鹽的價再高,再難吃,老百姓也隻有去買。”
看見随從關上了門,魏平川開口慢慢對季瑾筠說起了官鹽的事。說到這裏的時候,魏平川臉上盡顯憤怒。
想到自己正在賣山鹽的事,季瑾筠心中一動,盯着魏平川,試探着抛出去一個問題:“魏老爺,這些人這麽可惡,你咋就沒想到自己私下賣點鹽?也算是爲老百姓做點好事呗。”
知道自己的話事關重大,季瑾筠眼睛瞅了瞅那兩個随從,湊近魏平川,也是特意地将聲音壓低了很多。
聽見季瑾筠的話,魏平川看上去還是一幅很平靜的樣子。
畢竟也是西山縣城商會老大,見過大世面的人,處事不驚也不奇怪。
“宛老姑娘,你可知道,這一句話,就足以讓你全家跟着你陪葬?今天我就當沒有聽見。以後,這種話,你去外面可千萬不能再說。也許你沒有看過,我可是親眼看到販賣私鹽被打入大牢,全家砍頭的。這世道,什麽生意都可以染指,唯獨這鹽,最好不要沾上邊。”
魏平川的一番話,說得是雲淡風輕,但是字字之間透漏出來的,都是一幅幅慘烈和殘酷的畫面,聽得季瑾筠心中還是有些後怕,後面的話,也就給藏了回去。
季瑾筠端起面前的茶杯,一口給灌了一大半下去,心下盤算片刻,扭頭盯着魏平川,問道:“那,魏老爺,據你所看的話,這一回鹽荒的事,到底會是咋回事?好好的,咋就一點鹽也沒有賣的了呢。”
“唔,這個嘛”
魏平川其實早就知道季瑾筠要問出這一句,隻不過,有些事,魏平川心中還在思量,到底要不要告訴眼前這個丫頭。
“魏老爺,你就甭這個那個的了。你是不是想急死我呀!”
季瑾筠的火爆脾氣,哪裏受得了魏平川這種欲說還休的樣子,雙手在自己腿上一拍,大聲喊了起來。
再說了,這個問題,可是她現在最想知道的事。要知道那可是和她後面要做是事,息息相關的。
“呵呵呵,宛老姑娘,你甭急。”見季瑾筠急成了這副模樣,魏平川忍不住笑出了聲。沉吟片刻後,還是開了口:“姑娘你的性子,最和我的脾氣。成,今天我就告訴你。但是,這話咱就在這裏說說好了,聽完了不要出去亂傳。按理說,這話,我還真不能說的。”
“嗨呀,魏老爺,你就直接說不成嗎?說了這麽大一通,你連一個字都還沒有說出來。我真是佩服你身邊這些人,咋就受得了的。”
眼見魏平川半天說不到點兒上,季瑾筠更是着急,猛地站了起來,噼裏啪啦地吼了一大通。吼完了,瞪大雙眼盯着魏平川,眼睛眨都不帶眨一下。
“嘻嘻.”
季瑾筠的樣兒,惹得魏平川的兩個随從,也是笑出了聲。跟在魏平川身邊,他們早就習慣了,今日見到季瑾筠怼起魏平川來,也着實有趣。
魏平川冷眼一掃,這二人吓得立馬噤聲。
“咳咳.”随後,魏平川清清嗓子,繼續說了起來。
眼前這季瑾筠的模樣,今天他如果不把這事給說個明明白白,恐怕也是走不了的。
“據我知道的情況,外地的鹽礦出事,倒還真是有這麽一回事的。我也是聽從那邊過來的客商說起過。說是前段時間,他們那邊的天氣不好,下了暴雨,鹽礦被淹,等大水褪去,鹽都被大水給帶走了。鹽礦深處倒是沒被淹,但裏面的鹽,也是被空氣中潮濕的水分,給稀釋不少。産出來的鹽,現在隻夠他們當地用度。根本沒有多宛老的鹽運送出來。”
聽到這裏,季瑾筠慢慢坐了下去。臉上閃出一絲釋然。
原來,她自己猜測的山鹽洞的結果,竟是和外地鹽礦的情況一模一樣。
魏平川眼睛盯着對面樹上的一隻小鳥,在上面跳來跳去,并沒有看到季瑾筠的表情,嘴裏還在繼續說道:
“但是,外地鹽礦出了事,這京城裏肯定會指派另一處送鹽過來的。按理說西山縣城裏的存鹽,應該是能抵得過其他地方的鹽的。但是,那些人得到鹽礦出事的消息後,立刻就将鹽鋪關門。想囤貨自居,等到大夥兒都等不及的時候,再放鹽出來,好大賺一筆。”
說完,魏平川不住的搖頭。
的确,那些官府裏的人,也真是黑心。但是縱使都知道他們的心思,可也是無可奈何。誰叫官鹽獨大!
“啪!”
季瑾筠用手在桌上重重一掌,就拍了下去。兩眼怒瞪,破口便大罵了起來:“可惡!太可惡了!這些人口口聲聲說是老百姓的父母官,我看就是一群的吸血蟲。平時這官鹽的價就夠高的了,現在還弄出這一出。真是太可惡了!”
季瑾筠怒氣沖沖的樣子,将坐在一邊的伍戌給吓了一跳。卻又不知道發生了啥事,手裏的一塊西酥,剛剛送到嘴邊。扭頭愣愣看着季瑾筠。
好半響,伍戌才輕輕叫了一聲:“娘子。”
也許是早就看不慣了那群人,此時季瑾筠的破口大罵,魏平川竟是沒有出聲阻攔,反而還大聲叫起好來。
“宛老姑娘,真是性情中人!真是令在下自愧不如,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