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和李媛之間矛盾不斷,甚至有的時候也很讨厭這個妹妹,但是在關鍵時刻,血濃于水,他也不希望讓李媛出事,哪怕他自己處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
知道了李媛的現狀,李餘海心中也就沒有那麽緊張了,松了一口氣,看着他明顯放松的面容,李清月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你就這麽關心她嗎?”
哪怕是被綁架了好幾天,不過李清月也沒有受到什麽迫害,再加上恢複修養的這段時間,早就已經像是之前活蹦亂跳一樣了。
“她是我的妹妹,我關心她不是應該的嗎?”
李餘海笑了一下,就像是他和李清月初見時候的溫潤模樣,但是李清月這一次卻不會被李餘海的外貌所迷惑了。
“可是她一個人離開了,把你扔在了這個地方,你就不怕我們對你做些什麽嗎?”
經曆了這次的事情之後,李清月對于李餘海的心情早就已經轉化爲厭惡了,但是有的時候,她又不由自主的惋惜這個人。
畢竟在這段相處的日子裏,李餘海向她透露出來的都是爲了李媛,也就是說,在這件事情上面,李餘海隻能算是一個幫兇,而且他一直心有愧疚,無論怎樣說,被關在這裏受罰的都不應該是他,而是李媛。
“那又能怎麽辦呢?我從小就護着她,不能長大了,就不擋在她面前了吧?”
“至于怕不怕這件事情有什麽好說的呢?你們會因爲我害怕就什麽都不對我做,甚至把我放走嗎?不可能的。”
哪怕李餘海現在已經是一個階下囚了,可他依舊秉持着那謙謙公子的樣子,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白蓮一樣,仿佛李清月和趙懷安才是那罪不可恕的惡人。
李餘海一副破罐子破摔,看破紅塵的樣子,讓李清月也無話可說。
“你心裏面一直裝着你妹妹,擔心她的安危,擔心她的終身幸福,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妹妹從來都沒有把你當做親生哥哥一樣,在她的眼裏和心裏,你都是讓她覺得擡不起頭來的人,她甚至厭惡你,恨不得你離得她遠遠的。”
趙懷安也懶得和李餘海說那麽多溫情的話語了。
其實趙懷安并不知道李媛對于李餘海的看法是怎麽樣的。
但是李餘海卻不再笑了,他慢慢的收斂了笑容,一雙清亮的眼睛在黑暗當中,看着趙懷安久久沒有言語。
“我隻是心裏記挂着她,但不是傻子,她是怎麽樣想我的,這麽多年,難道我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嗎?可是這與我對她好又有什麽沖突呢?”
趙懷安沒有想到,自己隻是随便一說,竟然就已經說中了,因爲他看李媛雖然有的時候很擔心李餘海,但是大多數的時候都絲毫不給他這個哥哥一個面子,尤其是在外人面前,想說什麽就直接說什麽,從來不将李餘海的尊嚴放在眼裏。
“不過想想也是,要是我這個哥哥能夠做得再好一點的話,讓家族重返當日的榮光,或者是比以前還要好,妹妹她無論走到哪裏都是賠一挺直腰闆的,甚至她想嫁給你都不用想這些下三濫的手段,直接用一些家族聯姻之類的理由,就能把她往你的身邊推一推。”
李餘海苦笑一聲,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懦弱和無能,又像是在吐槽自己活該一樣。
“她隻是一個姑娘家,你知道她從小和我受了多少的苦嗎?”
說到這裏,李餘海的眼淚在眼圈裏面打轉,但是就是不落下來,這個平日裏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在觸及到傷心事的時候,也卑微的落入到了塵埃裏,卻不曾開出一朵花來。
“人人都知道我們兄妹二人父母早亡,可是他們并不清楚我的父母到底是怎麽離開人世的,他們也是生意人,甚至再努努力都可以成爲皇商,可是就在家族最鼎盛的時候,他們撒手人寰了。”
李餘海低着頭講述着記憶當中的往事,像是說給趙懷安和李清月聽,又像是帶着自己回望過去。
“對于當年的我父母,人人都羨豔,但也人人都嫉妒,那個時候,李媛才剛剛學會走路,無論家裏有什麽事情,我都帶着她到處湊熱鬧,有一次父親辦壽辰,不少生意上的好友都來慶賀,可是就在最歡樂的時候,這一切都變了,不知道是誰在父親的酒裏面下了毒,導緻父親當場去世,母親怕我和妹妹受到連累,就把我們藏到了我和李媛小時候最愛玩捉迷藏的那個山洞,她告訴我們,千萬不要出聲,也千萬不要出來,等着她來接我們,可是一等就是三天,我和李媛實在是受不了了,就跑了出來,可是當我們出去之後,才發現整個府裏面都已經變成一片凄涼,父親和母親的屍體就擺在院子中央。”
一邊說着,李餘海的眼淚,一邊從眼角落了下來。
“在那之後,我隻能獨自一人帶着李媛生活,我是她的哥哥,就應該承擔起所有的事情,經常忙到深夜才回家,完全忽略了李媛的成長,可是等到發現的時候也已經晚了,李媛她因爲小時候的事情,再加上成長過程中沒有人的陪伴,性格變得越來越孤僻,也越來越不可理喻,她在受到極大的刺激,或者是心中無法調解的一些事情時,就總是會藏到家後面的那個山洞裏去。”
李餘海沉浸在無限的痛苦當中,卻沒有注意到李清月的眼神,在那一瞬間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哪怕是我曾經糾正了無數次,也無濟于事,沒有辦法,我隻好處處讓着她,争取每天多陪陪她,可是都已經晚了。”
李餘海無可奈何,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
李清月和趙懷安顯然都沒有想到李餘海和李媛之間,竟然還有這樣的往事,他們沉默了許久,才默默的退了出去。
然而,當他們離去後,李餘海才擡起了頭,那張面容上哪裏還有悲戚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