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小皇帝的病若不是外界造成,那可能是裝的。
可是小皇帝裝病幹什麽呢?
趙懷安沒有想通也擔心是不是自己沒有注意到什麽細節,這個懷疑就在心中打着轉沒有告訴李清月。
這個懷疑一直在某一個晚間才被解開的。
那日夜裏趙懷安從走廊經過時聽到一些聲音,心中警覺會不會是太後派來的刺客,暗中朝發出聲音的地方渡步過去。
越是靠近就能聽清這是衣服摩擦的窸窣聲,有人在脫衣服?
感受到周圍有些寒意的風吹來,趙懷安心中的疑惑更甚,又往前走了幾步見到一個身影,他覺得很是熟悉,就要開口時突然聽到一聲“撲通”的水聲。
再就是一陣慌亂的聲響,想來是不小心弄落石子後,驚吓到自己。
周圍是真的很安靜,沒有蟲子的叫聲,這道水聲乍然響起實際上也把趙懷安吓了一跳,他當機立斷直接走了出去。
“誰?”
池邊那人連忙抱起衣服後退了好幾步,距離池塘十分近,借着一點微光趙懷安看到他滿臉的警惕和慌張。
趙懷安一愣,心中驚詫,“皇上,是您?”
“不是,趙将軍看錯人了。”
“皇上,您這是幹什麽?我們好不容易救下您,不是讓您在這池塘了結了自己的。”
趙懷安看到小皇帝這樣慌張,還不想承認身份,就以爲小皇帝是來自尋短見的,急忙又上前了幾步讓自己都暴露在小皇帝面前。
本意是想告訴小皇帝自己沒有什麽危險性,也是真的擔心,卻沒想到小皇帝腳步一動踩到石頭,幾顆石頭咕噜噜的就掉進池塘裏,發出幾聲同之前一般的“撲通”聲,緊随着小皇帝身子就往池塘裏栽去。
“皇上!”趙懷安開口同時人已經掠了出去。
在小皇帝落水前将人拉了回來,一時氣急罵道:“我就是搞不明白了,如今的這種情況已經是極好,爲何你還要自尋短見,難不成是我們夫婦做錯了不成?”
本就脫的隻剩下淨白的内衫,這麽一吓小皇帝的臉色更是慘白的很,斷斷續續的告訴趙懷安:“朕沒有要尋短見,就是剛剛沒有站穩。”
李清月和趙懷安兩人對他幫助頗多,他是不會輕易将這份心意踩在腳下的,隻是想到要一個人再去面對那些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暗箭,就覺得有些令人害怕。
趙懷安問他,“您在池邊脫衣服是爲何?”
小皇帝支支吾吾的,沒有敢騙趙懷安,“朕想着這池邊的風會更加的冷些。”
趙懷安看他這幅模樣再看一旁堆在一起的衣服,心中的懷疑有了答案,沉着臉問道:“所以近日來您總生病,就是這樣來的?裝不下去了就想着吹冷風生病?”
他言語嚴厲,夾雜着怒氣讓小皇帝縮了縮腦袋,“朕,朕就是”
小皇帝臉色開始漲紅起來,不敢直視趙懷安看過來的視線,備受煎熬。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便開口道:“朕不想你二人離開,就留在這裏如何?朕會将最好的都給你們的,永遠不會懷疑的。”
既然說都說了,也就順口一鼓作氣全說出來。
小皇帝也怕錯過這個機會就說不出口,鄭重的表示着會給趙懷安和李清月絕對的信任,這是如此年紀的他給出的自信。
卻不知道坐在那個位置上能讓多少人忘記掉初心,趙懷安心中明白,他也相信李清月更加的明白,他們若是留下來如今倒是沒有事,之後呢?
這絕對是一個可以預見的結果,王朝的人永遠不會對他們兩個放下戒心,甚至會嫉妒他們擁有小皇帝的特權從而得到很多惡意。
這樣太累了,同時對于小皇帝整頓朝綱也是一件阻礙。
趙懷安聽小皇帝說了又說,心中雖然有着決定知道不管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小皇帝都必走不可,但他是能清晰的感受到來自小皇帝的真心。
“皇上,如今是最關鍵的時候,您要自己去面對才能真正的成爲這個王朝的主人。”
不管結果會如何,都不能否認此刻小皇帝絕對的真心實意,“皇上,我們要回家了,相信下次再見面的時候,您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
“可是,,”
“要記住整個王朝都在您的肩上,您不能倒下要帶着百姓們的期望往前走。”
趙懷安盯着小皇帝的眼睛道:“您是皇上。”
這四個字有多重?對于一個有魄力、有貪念的成年人來說,這是一個榮耀一個可以費盡心思去奪取的東西。
但是對于小皇帝來說,卻是看不到頭的獨自前行。
但也讓這個年幼的的帝王有了一種莫名的責任感和隐隐的熱血沸騰,哪個少年沒有一場橫沖直撞的夢想?
“朕明白了!”小皇帝眼中都亮了起來。
“真的明白了?”
面對趙懷安故意的調侃,小皇帝笑了起來,伸手将丢在一邊的衣服撿起來,一件一件的往身上套着,仿佛将之前丢棄的責任、百姓、朝臣全都一一撿了起來。
他有了壓力,便就有了前進的動力。
“若是不信,下次再來見朕時就能看到。”小皇帝雖低頭穿着衣服,話語見卻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這份決意趙懷安感受得到,一直等着他穿好後,才朝他握着拳頭朝他伸過去,無言。
當小皇帝也握着拳頭與他碰上時,他們對視一笑已經不用再多說什麽。
“皇上,隻要您希望我們來,我們總會再來看您的。”
這句話是對此刻真心的回複,小皇帝開心極了。
這一夜趙懷安并沒有和小皇帝說太多,他就已經懂得了很多東西,雖然依舊不舍得李清月和趙懷安但心态已經不同以往。
小皇帝沒有再生病,珍惜着李清月和趙懷安還在王朝的時間,更喜歡和兩人談論讨教。
幾日後,李清月和趙懷安就随着皇帝離開王朝,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