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風景,可能是他心不在焉,所以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竟然下起了小雨,稀稀拉拉的,雨點落在屋瓦上,落在草叢裏,都是一篇悅耳的曲譜。
“皇上,這正下着雨呢,您要去哪兒啊?”
小皇帝的心情本就糟糕,看到天空下起了雨之後,心頭更是有一股壓抑無法消除。他擡起步子,就想走到雨裏面去,但是卻被公公叫住了,已經擡起來的腳步又收了回去。
公公一直候在旁邊,叫住了小皇帝之後,他趕緊殷勤的跑過去。
“皇上,這外頭下着雨呢,您小心自己的身體呀。”
“您剛才是要去哪兒啊?要不要奴才去準備一下轎攆?”
小皇帝心情不佳,就像是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了一樣,他的腦子裏一片混沌不清,甚至連講話都不願意,此時的他不管看向誰,都覺得厭煩不已。
“不必了,朕就是想出去走走,你們也不用跟着,你去給朕取一把油紙傘過來,等雨停了的時候,你們就自己回去吧,不用管朕。”
小皇帝現在急需安靜,無論是誰說什麽都沒有用。
公公原本還想再勸兩句,但是看小皇帝不高興的樣子,也不敢再開口了,連忙叫人去找了一把傘過來。
小皇帝撐着傘踏入雨中,前行的步子放得非常輕緩,好像在雨裏漫步一樣,他抓着傘的手緊緊的握着,另外一隻手則自然的垂落,仿佛已經是沒有生氣的獨自的肢體,小皇帝的眼睛目視前方,但是眼神卻沒有聚焦,一片渙散。
“人心呐,永遠都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最難以看透的東西,皇上,以後可千萬要注意一些,即便是再值得信任的人,也是會變的。”
莫名的,小皇帝突然想起了曾經有一位老太傅和他說過的這段話,不過他當時年紀小,并沒有當回事,幾乎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甚至覺得他說的話極其荒唐,那可是自己的母後與兄弟啊,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還覺得是老太傅在故意抹黑自己身邊的人,一直到老太傅駕鶴西去,他都是這樣想的,可是如今,現實卻狠狠的教育了他一把。
“呵呵,朕是天子啊!”
小皇帝突然冒出了一句無厘頭的話來,他苦笑着搖頭,難怪世人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即便是再親密的關系到了這裏,也無法保住自己的本心。
走着走着,小皇帝突然看到了一顆萬年青,他停下了自己的腳步,站在那裏愣神了好久,眼神也開始變得清明且堅定,既然他們不仁,那就不要怪自己不義,屬于他的東西是任何人都搶不走的。
“皇上,你怎麽來了?”
趙懷安一開門就看到了獨自前來的小皇帝,趕緊把他迎進了屋子裏面。
“你們說的對,是朕太過于天真了,不過既然他們敢這樣哄騙朕,就該付出相應的代價。”
小皇帝如今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木然,沒有平日裏那麽鮮活,可是李清月卻知道,隻有這樣小皇帝才能夠活得更久,保護好自己。
“那皇上有什麽想法了嗎?”
小皇帝搖了搖頭,他往常恨不得将所有的好都送到那兩個人面前,如今卻要和他們站在對立面,能夠下這樣的決心已經是不錯的了。
“那皇上何不如就順着他們的意思,将計就計呢,能夠選入宮裏面的即便是尋常妃子,也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女,更何況是皇上你親自挑選出來的,這身份地位還有意義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若是這件事情成了,那麽皇上自然可以拉攏和太後慶王所相對的朝臣,如果這件事情沒成……就算是覺得女兒再沒有什麽利用價值,也會覺得打了自己的臉面,這朝堂上就更不會讓太後那邊一家獨大了。”
李清月将事情分析的頭頭是道,至于解決的措施也根本用不着大動幹戈,如此一來,可是省了不少的力氣。
小皇帝略微有些疲憊的答應了下來,又是獨自一人離開,不過他卻沒有注意到有一個人始終跟着他,在小皇帝離開趙懷安李清月那裏時,那個偷偷跟着的人影也消失不見。
“太後娘娘,陳公公來了。”
前腳小皇帝剛按照李清月說的那樣,在太後面前演了一出戲,帶着公公一行人離開了,後腳陳公公就找了個理由返了回來。
“奴才拜見太後。”
雖然公公在小皇帝面前經常獻殷勤,但是他在太後的這裏才是真正的谄媚。
“說吧,這是又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太後一邊看着自己新到手的珠钗,一邊随口問着,任誰都沒有想到,小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竟然會是太後的人!
陳公公将小皇帝去找了趙懷安和李清月的事情告知太後,不過,具體的内容卻模糊不清,因爲他們在屋中談話,陳公公就算是靠的再近,耳朵再靈敏,也無法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是僅憑小皇帝去單獨見他們兩個,就足以讓太後心裏不滿。
“母後,您叫我。”
小皇帝剛離開太後寝宮沒有多久,就又被叫了回去,當他出現在太後寝宮時還看到了陳公公站在一旁,他隻是掃了一眼,并沒有說什麽,而是像往常一樣對太後恭敬。
“皇上,你不用看陳公公,是哀家叫他來,逼着他說的,你是哀家的皇兒,你若是想結交什麽朋友,哀家自然是高興,不過那兩個來曆不明的人一直留在皇宮裏面,始終是不妥。”
小皇帝已經清楚得知了太後和親王在他面前不過都是帶了一張面具,對于他帶回來的人自然是不喜歡。
“皇上,請容許奴才說兩句話。”
陳公公在無形當中接收到了太後的暗示,連忙跪在地上先行請求。
在太後面前,小皇帝也不能不讓陳公公講話,但如果是私底下,他恐怕真的會回怼一句,叫他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