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你,叫我說什麽好?”
眼淚在怡蓮公主的眼眶裏面打轉,就是不落下來,但她的聲音已經有了哭腔,聽得皇後心裏面仿佛被人抓着一樣的難受。
怡蓮公主雖是責怪,但也不敢太大聲音,如今皇後正需要修養,哪怕不知什麽時候能醒來,也還是要小小心一些,她輕輕地坐在了床邊,抓起了皇後的一隻手。
“早先我就和你說過,皇室的男人沒有那麽純粹的,皇家的媳婦兒也是最不好當的。可是你呢?無論我說什麽你都不聽,甚至你扭頭就走,把自己關在屋子裏面不吃不喝。你當時一心以爲我們要幹預你的人生,不想讓你嫁給心裏的人,才一直在你面前抹黑皇室,抹黑陛下。”
以往皇後醒着的時候,怡蓮公主是從來不會和她說這些東西的,就連當時的皇後嫁給了那時候的陛下之後,整個家族裏面就仿佛忘了之前那些反對的事情一樣,隻求能夠保住她,告訴她該如何生存。
時隔這麽多年,再次聽到這些唠叨,皇後的心裏面是既酸澀又覺得溫暖。
“可是孩子呀,你好好的想一想,我們身爲你的長輩,将你從小寵到大,教會了你那麽多的東西,爲何偏偏在你婚事上做出這麽多的阻撓呢,你也是知道的,如今的家族裏面,除了你的父親以外,在外頭稍微有些臉面的恐怕就隻有我了,可若是你父親倒了,我這個虛名也就沒什麽用了,他是輔佐過兩朝皇帝的老人了,加上如今這位,便是三朝元老,你本來就是家中老來得女,無論是誰都希望你安然無恙,可是對于咱們家來說,最大的安全莫過于将權力交回去。”
丞相他的确是做事情不計較手段,在朝堂上翻雲覆雨,輔佐過了兩任皇帝,也深受兩任皇帝的忌憚,可是對于丞相而言,權利就算是再大又如何,若是再往上走一走可就是皇帝了,可是他不想當那樣的職位,隻想安安分分的做自己的宰輔,可是自從有了這個女兒之後,丞相就整日謀劃着能夠早日歸隐山林,如此一來,等到新帝登基的時候,興許還能博得一個好名聲,得一個沒有實權,卻風光無限的爵位,如此一來也算是一件美事。
“你若是嫁給尋常人家也就算了,家裏面就算沒有實權,也能給你撐腰,可是你嫁的人不同啊,他不僅是皇室的人,他還是如今的皇帝,你父親他又怎麽舍得你受委屈?當然也就舍不了這個位置。”
皇帝登基之前就已經對丞相有一些微辭了,當他成了九五至尊之後,丞相卻依舊手攬大權,這讓皇帝如何能心安?這份猜忌和對于皇後整個家族的謀劃也就始終未曾停下。
皇後的心靈猛地一震,這些事情是他們從未告訴過自己的,哪怕是自己成了皇後也并不知曉這些。她一直以爲是自己的父親野心太大,所以才會讓皇帝厭煩,卻沒想到這最深處的原因竟然是自己,是她親手讓自己的夫君日日盼着自己父親死,也是她親手讓自己整個家族陷入了未知的危險當中。
“其實現在想一想,你就這樣躺着或許也挺好的,至少這些話我敢和你說了,免得你清醒的時候又要說我胡說八道。”
怡蓮公主心疼的給皇後蓋了蓋被子。
“不過你也放心,既然你父親和我都已經決心繼續留下來了,那麽,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受了委屈,至少在我們入土之前要爲你鋪出一條路來。”
“那惠妃雖然不是個好東西,但是你要信我,我的眼光從來都不會差,這女人啊,遲早自食惡果,隻不過結出來的果有多麽大,就得看咱們的了。”
身爲六宮之主,皇後卻沒有鬥過一個妃嫔,這讓怡蓮公主難免恨鐵不成鋼,但同時又自責,沒有教她那麽多。
“算了,不說了,這夜深了,我也該走了,你好好休息,等我得空了再來看你。”
怡蓮公主溫柔的拍了拍皇後的手,給她蓋好了被子,默默的擦拭了眼淚。
聽着怡蓮公主遠去的腳步,皇後心裏面是無法言喻的痛苦,若她當時沒有那麽一意孤行,是不是就不會是今天的這個樣子?
她真的好想告訴怡蓮公主自己沒有事,隻是計劃中的一部分,可是又想起了李清月的囑托,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可以暴露了。
“昨日娘娘的身體狀況可有什麽異常嗎?”
第二日一早,天還沒亮的時候,李清月就已經坐上馬車,直奔皇宮,這個時候的宮門一般都是不開的,不過李清月手裏面卻有令牌,無論是什麽時候來都沒有人敢攔着她。
“娘娘還是老樣子,米水不進,甚至臉色比昨日還要難看了一些。”
都說這宮裏的人都是牆頭草,可是也要看倒下的人是誰,如今雖然皇後負罪在身,又得了這樣的怪病,可也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給她手底下的人難堪。
皇後身邊年歲較大一些的姑姑是最擔心的了,睜着眼睛守了皇後整整一夜,如今已經是非常憔悴的了。
“放心吧,娘娘她會好起來的。”
不管這些人以前如何,對于她們的忠誠,李清月是相當佩服的。
“昨日夜裏辛苦姑姑守着了,我這麽早過來,就是想趁着天還涼着的時候,帶着娘娘去泡一泡溫泉,這樣對她康複也是有利的,起碼能夠強身健體一些。”
姑姑連忙就答應了下來,這樣的病可不是誰都有信心說能治得了的,雖然他們對于李清月也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但是總比一點盼頭都沒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