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趙懷安和皇帝之間的對話也都聽到了李清月的耳朵裏,她明白身爲病人家屬的那種焦躁的心情,可是皇帝不同,他是一個具有生殺大權的人。
“陛下,請恕微臣多嘴,太醫身爲醫者,自當以救人爲天職,無論是什麽情況都應該盡力而爲,正所謂醫者仁心,就是不放棄不抛棄任何一個病人,所以這是太醫願意醫治娴妃的最根本的原因,其次才是爲了自己的功名利祿和生存。”
雖然在皇帝面前,李清月向來都不習慣低人一等,也讨厭向人附炎趨勢,不過在這樣的一個時代當中生活,爲了保留性命,也隻能裝模作樣一些,可是即便如此,李清月也始終适應不了三跪九叩的禮儀,幸虧現在是已經朝臣了,雖然是個不高的官職,但有的時候就可以行男子的禮儀,就不必那麽繁瑣。
看着主動請纓的李清月突然發話,皇帝和趙懷安都看向了她。
“所以在微臣看來,太醫救治娴妃娘娘是正常的,但微臣也覺得太醫不治娴妃娘娘更是應當的。”
李清月前面說的那些話,皇帝沒有反駁,至于這些太醫有沒有仁者之心他不清楚,不過,爲了榮華富貴,爲了自己的小命,他們也必須聽從自己的命令,但是後面的這些話卻讓皇帝立馬就産生了不滿。
“你這是什麽意思?”
哪怕李清月沒有擡頭,她都能夠想象到皇帝那黑下去的臉色,不過心裏卻沒有恐懼,如今的她心裏隻剩下憤怒。
“微臣沒什麽意思,微臣隻是覺得太醫身爲一個醫者,治病救人是因爲他的良心,是因爲他的職責所在,但是每一個醫者都不是神仙,都是凡人肉胎,他們有自己擅長的領域,也有不擅長的。當遇到棘手的病人時,他們自然會竭盡全力,可是如果實在是救不了的話,那也隻能聽天由命,沒有一個醫生是希望自己的病人在自己的手上死去的,所以陛下,你威脅醫生時注定會讓他們寒心。”
李清月一直弓着腰身沒有起來,即便是心裏爲天下的醫者感到憤憤不平,也在努力的讓自己說出來的話沒有那麽惹人不快。
“試想當一個人已經盡了全力的時候,卻依舊會面臨死去的結局,既然如此的話,那又何必那麽勞心費力的去醫治呢?”
皇帝讨厭别人忤逆自己的意思,更讨厭别人質疑自己的決定或者是态度,而李清月已經是不止一次這樣了,可是皇帝卻偏偏拿她沒有辦法,想要治她一個罪責都沒有合适的罪名安插。
“李将軍真是伶牙俐齒,當武将實在是可惜了,要不然朕給你一個文官的職位,讓你去朝堂上舌戰群雄吧!”
皇帝覺得自己十分的無奈,明明被自己的臣子氣到了,卻不能懲罰她,而且丢掉面子,仔細想一想,她說的也确實沒有錯。
皇帝雖然脾氣暴躁,生性多疑,但是他也是一個有些理智的人,并不是一個昏君。
“微臣不敢,微臣隻是想要借此事告訴皇上,君是舟,民是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個民不僅僅是天下百姓,還有您的臣子和您身邊的侍從,微臣知道您心裏牽挂着娴妃娘娘的病情,所以情緒有些焦躁都是正常的,隻是還請陛下格外小心一些,免得叫有些人加以利用。”
雖說李清月膽大包天,但是她自己也算是留了個心眼,看皇帝沒有要懲罰她的意思,她也立馬轉移了話鋒,趕緊遞過去了一個台階。
“既然知道朕如今心系娴妃的身體狀況,還不趕緊滾進去給她醫治。”
皇帝聽出來了李清月的弦外之音,情緒果然平靜了不少,冷哼一聲将人推進了内室,若是個男子,估計皇帝都要踹一腳洩憤了。
“哼,你倒是找的好妻子。”
被李清月這麽一鬧,皇帝對于趙懷安之前的事情也沒有那麽憤怒了,隻是依舊在氣頭上,他到底是造了什麽樣的孽,竟然攤上了這樣的一對夫妻,總是讓他美好的心情立馬變差,不管是在什麽地方總是要和他們吵上幾句。
趙懷安就算再反應遲鈍,也能夠看出來皇帝的心情,連忙賠上了笑臉。
“清月她能夠如此直言不諱,還不是承蒙陛下厚愛,不曾責罰,也是陛下的賢明聲譽散播在天下各處,所以我夫妻二人說話才能如此心直口快。”
皇帝瞪了一眼趙懷安沒有說什麽,不過被人誇自己行事作風是個賢明皇帝,倒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兒,就是不知道這話裏面有幾分真幾分假。
被皇帝推了一把的李清月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心道皇帝剛才的那一下絕對是帶着報複心理的,竟然用這麽大的力。
“滴——宿主大大,系統檢測到您的附近有癫痫病人。”
系統冰冷的聲音讓李清月的腳步一頓,她附近的病人隻有一個,那就是即将見到的娴妃娘娘,難不成她得的是癫痫嗎?
李清月繼續往裏面走,因爲娴妃的病,皇帝特意安排了不少的下人過來服侍,但是娴妃卻用不着那些人都趕走了,隻留了一個心腹丫鬟在自己的身邊
“請問您是來給我們家娘娘醫治的嗎?”
雖然李清月很少進入後宮,但是也聽到過一些傳聞,皇帝的娴妃是一個飄然若仙的女子,爲了符合她的氣質,皇帝特意在娴妃的宮殿裏裏外外,挂上了不少顔色雅緻又輕盈的輕紗和流蘇。
一陣風吹過來,當真像是仙境一樣,一個身穿鵝黃色裙子的宮女掀開了紗簾。
“不錯,不知娘娘現在在何處,還請帶路。”
李清月被帶了進去,此時的娴妃正安靜的躺在床上,身上蓋了一層薄薄的被子。
“娘娘她是一個清冷驕傲的性子,知道自己發病之後的模樣哭了很久,現在好不容易是睡着了,之前來給娘娘看病的太醫都說沒辦法醫治了,不過我卻沒有敢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