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月想要詢問,剛剛張開了一點兒的嘴巴,趙懷安的指腹就貼了上去。
“清月,不要說話,以免被别人看到。”
趙懷安是背着窗戶和門的,聲音也極輕,李清月不一樣,她平躺在床上,根本無法遮掩。
趙懷安的指腹在唇上摩擦,輕輕的印了一下。
“清月,時間太短了,我想說的都說不完,我寫了一封信,你等有機會的時候記得看。”
趙懷安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掏出了一折疊的封信,信件縮小了面積之後藏起來也會更加方便,趙懷安将信件放在了李清月裏側被褥的下面,還給李清月掖了掖被角。
“小趙将軍,陛下召見,請您過去一趟。”
趙懷安掖被角的動作還沒有做完,公公就掀開了流蘇簾子走了進來。
“好,我知道了,勞煩公公了,還麻煩稍等一下。”
趙懷安動作一頓,蒼白着面容,十分自然的摸了摸李清月的發頂。
“好嘞。”
公公始終噙着笑,眼神莫測的看了一眼李清月,就和趙懷安離開了。
“陛下,小趙将軍到了。”
公公入内通禀了一聲就退了出去。
“微臣拜見陛下。”
“愛卿多禮了,起來吧。”
看趙懷安那副虛弱的樣子,尤其是烏青的下眼睑,皇帝就知道趙懷安最近的狀态不好,看來對外稱病的話大概是真的。
“朕聽說你最近病了,可好一些了?”
皇帝有意無意的詢問着,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最危險的就是讓人覺得他本無害,然後暴露了自己的弱點,最後被一擊斃命。
和皇帝相處,無論是誰都不敢掉以輕心,趙懷安也不例外,尤其是現在他與皇帝之間也算是對立面了。
“回陛下,郎中說是得了風寒,雖然身子依舊不怎麽爽利,但也不算太嚴重,讓陛下挂心了,是微臣的過錯,還請陛下責罰。”
說着,趙懷安就跪了下去,從前他一直覺得自己可以當一個百姓父母官,可以做一個對國家有用的人,可以做一個純臣,殊不知,要完成這些的前提是,君主足夠的賢明,否則一切都是空談,和君主鬥智鬥勇都還來不及,更别提把精力放在百姓身上了。
“你就不要跪了,這風寒又不是你自己讓自己得的,有什麽錯?起來吧。”
皇帝一句無心的話,卻飄進了趙懷安的心裏,敲響了警鍾。
趙懷安有些緊張,雖然這些天因爲李清月的事情他也有所成長,聽取了不少将軍夫人的建議,但是在皇帝的面前還是止不住的發怵,畢竟皇帝穩坐龍椅,一覽衆山小這麽多年,那駭人的氣勢早就已經成熟了。
“陛下仁慈,多謝陛下。”
現如今,趙懷安也學會虛僞的這一套了,雖然他很讨厭這個樣子的自己,但是不得不說,很管用。
“對了,朕聽說你去看李清月了?”
“是的,微臣實在是太着急了,以至于入宮後就直奔清月,沒有來拜見陛下,還望陛下息怒。”
和皇帝對話,趙懷安幾乎是時時刻刻都在防備着,生怕說錯了話。
“無妨,她是你未過門的妻子,你關心一下也是正常的。”
“當時朕聽說李清月出事之後就立馬讓太醫過去了,但至今還未親自去看過,要不是這時間趕的緊,又有這麽多的折子讓朕走不開,朕一定是要去一趟的,即便不是看在李清月在京城當中的醫德,也會爲了将軍府而關照一番。”
皇帝一臉的可惜,卻不知他這話裏能有幾分是真,又有幾分是假。
“陛下日理萬機,顧不得清月也是正常的。”
“唉,她現如今怎麽樣了?”
皇帝關切詢問,明明模樣真摯,可是趙懷安就是感覺到了一絲絲的不對勁兒,仿佛是在試探,不過想想也是,李清月是醫者,又醫德深厚,醫術自然高明,爲了脫罪讓自己突發疾病也不是不可能。
“回陛下,微臣剛剛去探望清月的時候她還在昏迷着,看那臉色應該也是不舒坦的。”
提起李清月的現狀,趙懷安很适時的悲傷了起來,不管怎麽說,即便李清月這一次沒有生病,趙懷安心裏也不好受,腰粗屁股他的粗心大意怎麽會讓李清月有牢獄之災,況且看到李清月那虛弱的樣子,趙懷安總覺得她會離自己而去,這樣的感覺讓趙懷安感到非常的不安,所以這悲傷的模樣十分的逼真。
“微臣眼睜睜的看着清月落入牢獄,自己卻還無能爲力便也就罷了,卻沒想到竟然有人想要将清月置于死地,這是有多大的仇怨啊!幸虧是陛下您當機立斷讓清月得以治療,才救回了一條命,要不然的話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趙懷安一臉悲憤,那模樣恨不得把幕後之人抓出來大卸八塊再鞭屍。
皇帝一時之間沒了話,他總不能告訴趙懷安,在聽到李清月出事的第一時間他是不信的,甚至不想理會的吧。
不管李清月究竟有沒有毒害小郡主,李清月都是頗得民心的醫者,又是以一介女兒之身博得了王章将軍的賞識,和三軍的敬重。
這樣的人在沒有得到确切的證據之前,就這麽放任她生病慘死絕對會丢失民心和軍心。
這也就是皇帝爲何始終不發落李清月的原因。
“你也不要着急,這件事情朕自然會調查清楚,将幕後黑手繩之以法!”
皇帝還想繼續勸慰趙懷安,但是就在他張口的時候,公公突然進來了。
公公向來看得清局勢,在皇帝面前也更加老實忠厚,從來不會突然打斷皇帝和臣子之間的談話,除非是要緊的事情。
趙懷安擡頭不經意的看了一眼,然後就乖巧的低下了頭,豎起了耳朵。
“陛下。”
公公湊近了皇帝的耳朵,将他之前在大牢門口遇到了周侍衛的事情告知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