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趙懷安那明顯因爲缺覺而烏青的下眼睑,還有這副即便是讓人仔細打扮過卻依舊頹廢的樣子,将軍夫人就知道李清月對于趙懷安來說的重要性,她是趙懷安的母親,自然會爲了自己兒子的幸福而不懈努力,雖然她昨日說了那麽傷人的話,但是心底裏還是向着趙懷安的,那麽說隻是爲了讓趙懷安看清時事,懂得進退,要是一直都是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總會有一天出問題的,将軍夫人和趙将軍目前還年輕,可是總有不在這人世間的一天,到時候,就沒人護着他了。
“你不必覺得爲難和難堪,我是你的母親,在我面前不必那麽逞強,更何況,清月是我的兒媳婦,也算是半個女兒了,我怎麽可能不管不顧她的死活。”
她的兒子是個癡情種,這讓将軍夫人心裏有所安慰,因爲她的兒媳婦可以比大多數的女人幸福,可以獨自享用丈夫的愛。
但是将軍夫人高興的前提是趙懷安能夠獨當一面,如果連自己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那還談什麽獨寵。
她要在自己還能幫得上忙的時候,教會趙懷安自保,因爲隻有懂得了自己保護自己,才能夠去保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我……我替清月謝謝您。”
趙懷安心裏有些愧疚,就在昨日夜裏,他還在内心譴責将軍夫人冷血,後悔自己認祖歸宗,要不然的話,就不會來京城,不會認識小郡主等人,就不會有這些天降橫禍。
“行了,别多想了,這個時候陛下剛好下朝,此時去面見聖上,至少不會惹來厭煩。”
将軍夫人的表情依舊冷漠,沒有笑模樣。
雖然這樣平白無故去求情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可能性沒有用,但是總比沒有努力過強。
将軍夫人這兒子是好不容易找回來的,也是好不容易找了個兒媳婦,任誰都不能欺負,即便是皇帝,也不行!
即便這次不能救李清月出來,但是多緩幾天也是好的,至少怎麽着也要見一面。
“管家,馬車都備好了吧。”
“夫人,早都準備好了。”
将軍夫人看了一眼趙懷安率先擡起步子走了出去,趙懷安就跟在她的身後。管家護送着這對母子離開,歎了一口氣,将軍夫人向來強勢,不懂得怎麽表達情感,實際上心裏可是護犢子,不管小郡主的死到底是不是李清月下的手,這次榮親王府都對李清月動了不該有的心思,雖然隻是一個兒媳婦而已,并不能動搖到将軍府的根基,但是卻觸碰了将軍夫人的逆鱗,從今往後,榮親王府和将軍府之間,必然有一勝負。
“一會兒你盡量少說一些話,控制一些情緒,我們要面對的是一國之君,是主宰你媳婦兒生死的人物,明白嗎?”
“還有,如今出了這事情,我們又沒有任何證據,無論是多麽壞的結果,你都要有個心理準備。”
馬車裏,将軍夫人擔心趙懷安一會兒會忍不住發脾氣,一個勁兒的叮囑。
況且皇帝坐了這個位子那麽久,最是讨厭忤逆自己,或者是覺得讓他丢了顔面的人。
“兒子明白。”
趙懷安點了點頭,一會兒就全權交于将軍夫人吧,自己的脾氣和心性确實不如他們,這種緊要關頭,少說一些話也挺好的。
“陛下,将軍夫人和小趙将軍求見。”
公公接了将軍夫人遞上來的拜貼,小心翼翼的進殿向皇帝禀報,期間還偷偷看了一眼皇帝的反應。
“嗯,請他們進來吧。”
如今這關頭,皇帝沒有覺得将軍夫人和趙懷安的到來有多麽意外,昨日他們沒有來求見的時候皇帝就在好奇,他的直覺告訴他,将軍府是不會放棄李清月的。
“是。”
雖然皇帝沒有任何表情,但是公公老奸巨猾,一個請字,就說明皇帝現在并不是怒發沖冠。
将軍夫人和趙懷安被請進來的時候,如同往常一樣禮數周全,隻有一點不同,這次行的,是罕見的跪拜大禮。
“陛下,臣婦今日是爲了兒媳李清月而來。”
皇帝放下了筆。
“兒媳?據朕所知,你兒子趙懷安還沒有和李清月成親,哪裏來的兒媳婦。”
将軍夫人也不惱,甚至心裏毫無波瀾,隻是覺得皇帝幼稚,竟然和她玩兒起了文字遊戲。
“陛下有所不知,清月那孩子生性善良,又十分孝順,在臣婦和夫君的心裏已經是我們的兒媳婦了。”
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皇帝的手裏把玩着念珠。
這将軍夫人突然提起了趙将軍是怎麽回事兒,難不成是想要用趙将軍的軍功來提醒他,告誡他不要動李清月嗎?
“哼!善良?她要是真的善良怎麽可能這麽輕而易舉的要了郡主的命!”
皇帝将念珠扔了出去,摔在了地上,珠子立馬就散開了,還有一顆落在了趙懷安的眼前,看皇帝這樣子,是真的生氣了,趙懷安心裏有些焦慮,但還是忍住了。
“陛下息怒,臣婦敢用将軍府上下的性命做擔保,清月丫頭絕不會做此事,但是臣婦也清楚,如今沒有證據證明清月丫頭的清白,臣婦不求陛下原諒,隻求能夠見清月丫頭一面。”
皇帝沒有發話,眼前這女人在出嫁前也是有聲明在外的,以往他沒有接觸過,如今看來的确與旁人不同,至少這份心性,就來之不易,趙懷安這小子能攤上這樣的母親也算是他的福氣。
皇帝答應了,由公公帶着将軍夫人和趙懷安去了大牢。
這牢房比阿納耳肯那裏的牢房還要冷,也不知道李清月的身體能不能夠撐得住。
“夫人,小趙将軍,就是這裏了。老奴先出去候着,一會兒會來叫兩位離開的。”
将軍夫人跟着公公一起離開了,給了趙懷安單獨的空間可以與李清月叙叙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