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不留痕迹的往李清月身邊靠了靠,一隻手護着她,緊張的壓低了聲音,“清清,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昨天縫管氏的時候,她分明是在場的,怎麽什麽痕迹也沒了,難道是在夢中嗎?
李清月的聲音安撫住了她,“娘親,其他的事往後再說,眼下奶奶要害我們,我們先說服長叔。”
李清月朝李長行了一禮,言行舉止完全不像是一個農女,“長叔,昨日暴雨大娘遇難,我立刻上前給大娘止了血,哪知道被奶奶看見,倒打一耙栽贓我犯下大惡。”
“這一切,不過是因爲奶奶瞧不起我們二房,更覺得家裏丫頭礙事,完全忽視她差使我們沒日沒夜的幹活,給家裏割了多少的谷,一心想鏟除掉我們罷了!”
容貌俊麗的女孩站的筆直,擲地有聲,一雙眼睛冷冷的看向了心裏已然驚濤駭浪的王氏,字字頓頓的道:“隻是,她哪裏想的到,大娘根本不願意配合她,叫她漏了餡。”
“胡說!胡說八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王氏怒吼,拿着棍子就要上來。
“夠了!”李長狠狠的拍桌子,威嚴的注視着王氏,已經提前認同了李清月的話,“可是和她說的一樣?”
王氏瞧出來了,哭爹喊娘的拍着大腿,一邊拽着管氏讓她解釋。管氏大病初愈又被這一頓折騰,早就沒勁了,像是小雞仔一樣被她拎在手裏,叫人看了更加相信李清月的話。
“造孽啊,一群人欺負我這個老婆子。”王氏哭着往甯甯身上打,嚎啕大哭道:“不長眼的死丫頭,快去把你大伯叫回家來。”
甯甯一個踉跄,兩條筷子細的腿生疼,吓的蹿出了門。
李清月眼神一凜,死老太婆還打上瘾了,就隻會欺負弱小嗎?深吸一口氣,輕聲道:“你再敢碰他倆試試看?”
王氏不知道這個大丫頭這幾天是怎麽了,平時任她揉捏的人,如今三番兩次的古怪舉動害的她竟不敢和她對視,好像這該死的大丫頭是什麽妖魔。
妖魔?王氏寒顫了,她要驗證一下管氏身上的傷疤是不是真的沒有了。便一把将管氏推出了門,對着光湊近了撕扯管氏的衣服。
管氏像是即将被宰的豬一樣撲騰,王氏煩了,一巴掌扇在她臉上,恍然大悟了:“好啊,肯定是你被那死丫頭買通了,串通起來坑害我!”
她一巴掌一巴掌的往管氏臉上打,管氏又是委屈又是痛苦,嚎叫道:“我沒有啊娘,我哪裏敢啊,我的兒啊,快救救娘啊,娘要被打死了!”
蔣氏心軟,沒法見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管氏被活活打死,上去拉了一把,哪知道王氏勃然大怒,直接要抓破蔣氏的臉。
李清月上去攔,手上一疼,便被王氏抓破了,她目光沉沉,周身氣壓極低。
王氏還不罷休,索性直接露出真面目了,滿懷快意的指着李清月,“你當你沒縫就算了?這個家就是我做主,我想把你賣了,誰敢說一個不字!我今日就是要賣了你!”
确實,當今年道就是如此,便連李清月的爹來了,也要畏懼一個孝道。
“兩位族叔,快幫我綁了這丫頭,換來銀錢請族叔喝酒!”在王氏的大吼下,同行的兩個男人猶豫了片刻,就往李清月身上抓來。
蔣氏同安安哭着來攔,依然抵不過,李清月被拽着到了院子裏,院子裏有一大缸水,以供家裏洗衣服做飯用的,每天都要挑半個時辰。她眼神在上面停留了一會。
路過王氏時,王氏狂喜的往前湊,想要掐她的肉,臉上帶着猖狂的笑。
“清清……娘你放過清清吧,她還是個清白的孩子呢……”蔣氏要往前跑,卻被管氏抱住了腳。
王氏罵罵咧咧的,唾棄着蔣氏的榆木腦袋。正要掐李清月時,哪知道腳一滑,往水缸上摔倒,撲通一下躺在地上,水被撞的潑出來一大片。
冷啊,全是水,清晨的水都快要結冰了。
王氏仰躺着,臉上身上全是水,她樹皮一樣的眼皮甚至睜不開了,花白枯燥的頭發絲粘在臉上,臉皮抽搐。
她打了一個寒顫,随後就是接二連三的寒顫。
這時候,李清月令人定神的聲音緩緩從上面傳過來,“奶奶,你看哪是什麽,是大伯回來了嗎?”
王氏睜大看眼睛扭頭去看,渾然不知道自己濕淋淋的有多狼狽,正巧吹過來一陣冷風,她猛地喝了一口,便覺得什麽也不聽使喚了。
“啊啊,啊……啊。”
視線裏,大兒子李壯鐵正從那頭狂奔而來,身後還跟着白眼狼李犀,王氏想出聲,卻隻能發出模糊的音節。
她的手成了雞爪子在抽搐,老臉上的皮肉也在抽搐,口水直流,卧在地上起不來,昏黃的眼珠子流下了淚水。
李家這個唯我獨尊的老太婆,在幾番心情起落下終于中風了。
……
李壯鐵扛着鋤頭,打着赤膊,身上肌肉隆起,剛幹完活灰頭土臉的,抱着王氏大驚失色。
“李家生養你,你就這樣恨李家?”這個田裏漢子對老娘的病情束手無策,恨不得當下就砍死了李清月洩恨,看的旁人都不由後退幾步。
他想要把王氏扶起來,卻發現王氏已經完全沒法掌握身體了,硬邦邦的像個木頭樁。
完了完了!完了啊!哪裏有錢醫啊!
對上王氏飽含淚水卻無法說話的眼睛,李壯鐵的手都在顫抖,幾乎痛哭起來。
管氏猛地喊道:“大丫頭,叫大丫頭看看,她昨個治好了我和趙娘呢,她肯定懂點什麽幺蛾子!”
李壯鐵怒氣沖天,眼珠子都要爆裂開,打斷了管氏的話,“去你娘的!等老二回來,我倒要問問,他生了個什麽畜生出來,叫他自己掐死了了事!”
管氏聲音微弱了下來,還是不死心的道:“是真的啊,大丫頭真有點門道。”
“我看你是瘋了,我就是死也不會叫這個丫頭碰我娘一下!”
李壯鐵忍無可忍,才半天的功夫,這個李清月到底給管氏灌了什麽迷魂藥,居然騙的管氏覺得她會什麽醫術,她一個土丫頭,懂得什麽救人。
懂得那些東西的,都是懸壺濟世的先生們,怎麽是一個鄉野丫頭可以比拟的?
李清月還用了什麽邪術害了娘,讓她在家中,長久以往還了得?